林徊:“五个人,高阶精神力者。”
黎述站起来,环视一周。
“乌谛,绕后。”
“李敬尧,迂回补刀。”
“林徊,跟我来。”
林徊的腿上挂着绑刀腿带,手里握了那把专属定制的能量枪。
她不能放着他一个人走太远,发病的时候,身边总要有个人,这也是黎述当初一定要把乌谛留在这里的原因。
这段时间,他不在黎述身边,发病的时候只能硬抗着熬过去,想必吃了不少苦。
五个精神力者从不同方向奇袭,在进入攻击范围的时候,乌谛变化成大蛇,狂风般打乱他们的包围圈。
与此同时,属于乌谛的精神领域拓展开来,在每个敌人的身上留下了蛇印。带有蛇印的人,走不出乌谛的领域。
“久等了吧。”黎述的能量轻轻拂过吞虫草的上空,“把这火,还给他们。”
吞虫草疯狂生长,相互纠缠根根附火,五个敌人迅速脱离原地,不擅速度的精神力者被缠住脚踝,被抽长的藤蔓拽下来。
火顺着藤蔓的长度扩散到敌人的腿部,最后旋转着点燃全身。
精神力者惨叫着,他引动沙石,从吞虫草根部的泥土里,转变为沙石。沙石之间相互摩擦,覆盖身体表面的火焰。
孕育吞虫草的泥土即将被全部转化,一道凌厉的刀光从火焰中袭来,危险的气息尚在几百米之外就能感应到。
一道风墙横在他面前,同行的队友的精神力驱动反击,并有附带传送的漩涡从操控沙石的精神力者脚下出现。
刀光从毫无阻拦穿破风墙,巨大的能量在传送阵闭合前最后一秒撕裂传送漩涡。
“嘭——”
黑暗中亮起一道诡异的弹道,从二楼的屋顶上,直线穿过驭风者的头颅,并将地面钉穿,在地表裂成蜘蛛状的裂纹。
驭风者的身影停滞在半空中,然后失去重心,砸在废墟上。
控火者立刻举枪射向二楼,一柄散发强大热量的斧头从地面抽斧欺上,即将击中时踩中漩涡,出现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黎述没走远,站在林徊的身边。
剩余四个高阶精神力者间也有很强的默契,人类能达到高阶,就可以在废土世界处于顶尖。
这次不全是远程作战的敌人,攻守兼备,远近皆有,也许是发现了什么,又或许只是有所怀疑。
“你不用担心我,他们最后一个人有短时间维生的能力。”林徊握着枪,“如果我发病了,会在失去意识前进屋子。”
他们的房子由高阶异核铸造,短时间内敌人无法攻破。
这些敌人等级高,配合程度也高,大部分要击杀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出来牵制把人救走。
他们在乌谛的领域里出不去,就会找地方躲起来,随时等待反攻的机会,就像打不死的苍蝇一样烦人。
黎述:“保护好自己。”
她从二楼跳下去,吞虫草牵引着藤蔓,配合着黎述的速度,能与她瞬间将其中一位横腰斩断。
最后三人。
他们不再分散,而且集中对付黎述。风拉扯着敌人飞上天空,使陆地上的手段没有用武之地。乌谛变回人身在地面上看着他们,顺手接下了被打飞过来的李敬尧。
黎述翻手一抬,吞虫草感召而来,成为落脚点。黎述踩在一片枝叶上面,感染物们向上一掷,冲着天空冒出新枝条。
黎述拔刀一斩,在空中踩着敌人的肩膀、吞虫草的藤蔓,不断借力腾空,如入无人之境。
她习惯锁定猎物后逐个击破,很快维生者体力不支,被她找到弱点,从空中扔下去,在即将落地时,被林徊的子弹贯穿胸膛。
剩余两个更好解决,一个死在刀下,一个击落在吞虫草的叶片上,被整个缠住,再被一枪爆头。
整个战斗只持续了两个小时。
黎述和林徊大概是天生的合作者,他们一远一近,又会相互配合。好几次,黎述都是故意把人往他那边扔,交给他来收尾。
林徊的枪也总是压制着敌人,使他们不得不到处找掩护,从而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
解决完最后一个人,黎述外放精神力,确定再也没有敌人的精神力,才点地一跃,直接上了二楼,查看林徊的情况。
他正把帽子摘下,神情也没有放松下来。没有发作,算是运气好。
上一次总在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乌谛不得不退回来在周围护着林徊,让敌人跑掉躲在某处组织反攻。
他还是绷着脸:“实验部每次会派出十个人,这次只有五个人。”
“他们一次性派出十个人,但如何分组完成任务是自由搭配。”黎述对实验部有所了解,“下一波,可能就是趁我们刚击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可能他们自己没想到,这个院子里的两个人都清楚实验部的行动人员配置。
“今晚我守夜好了,没什么大事。”黎述就看不惯他总是一副忧愁的样子,美则美矣,心里不太舒服。
林徊倒也想和他争一争守夜的人选,可是他自己也清楚,一个不定时炸弹,是不适合独自当守夜人的。
“我也不睡了,我陪你。”
战后的狼藉无人打理,他们在残骸与血泊中看月亮升起。
慢慢长夜,无人入睡。
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厨房里面飘出一阵酒香,林徊和黎述同时看向那个方向。
“以前不周大获全胜回来,罗筹会给他们开酒喝,小尧可能偷偷去尝了一口。”
黎述:“哪里来的酒。”
林徊:“是最近做饭去换的,菜谱上有。”
林徊厨艺越来越好,和那本写的详细的菜谱有很大关联。他完全一步一步照着做,没有食材,想办法也要获取食材,获取不了的也会找能替代的。
林徊以前也是不周的人,是否也习惯了这种庆祝仪式。
黎述从沙发上起来,被林徊拽住了手腕。
黎述总觉得林徊很好猜,其实她也一样。别人有的林徊也要有,不能委屈了他一点,有点像废土以前好不容易娶到媳妇的人,把老婆呵护着养。
林徊被自己的联想也吓了一跳,手也没松开:“我还要和你一起守夜,不能喝酒。”
这倒也是,所以黎述只取了两杯水上来,以水代酒。
两个杯子是同一种样式的,拼在一起刚好能凑成一副暧昧的小人图画。这在以前叫情侣杯,只是现在没这个说法,黎述搜寻物资的时候觉得是一套的,就一起带回来了,没仔细看过。
林徊心细,看她随手放在桌子上了,好奇的看了两眼。
其中一个杯子有点歪,他伸手悄悄扶正了,两个小人的嘴巴就对在一起了。
原来是这个图案。
林徊心一慌,伸手把杯子又打歪了。
黎述看着他今晚手足无措的,一伸手贴他脑门上,把人都摸呆住了。
“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他握住杯柄抿了一口,“我只是渴了。”
黎述狐疑凑近,林徊故作镇定任由她端详,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呼吸能纠缠在一起,林徊看见黎述的睫毛浓密根根分明,瞳孔在灯光下呈现琥珀色,比以往更摄人心魄。
他们错位投影在地上的影子和杯子上的图案,已经没什么分别。
“有事情不要瞒着我,我会不高兴的。”黎述故意欺负人,察觉到他的紧张,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林徊问:“如果真的有事情瞒着你,你会有多生气。”
话一出口,林徊紧闭嘴巴。
不该问的。
黎述有多聪明,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她质问他,冷落他,或者直接阻止他……
黎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她向来不生气,大不了在生气前给一刀就是了。但她的刀要是落在林徊的身上,林徊会用多么绝望的眼神看着她。
“我大概会……把你关起来,让你自己反省吧。”
这是黎述目前能想到最重的惩罚了。
“只是这样吗。”
“你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定你还仗着自己不经打故意气我。”黎述说笑。
林徊捧着杯子:“可以打,错了就是错了,给你出气。”
“回头给你打碎了,我自己还心疼。”
空间似乎停留在这一句话里,几秒钟过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心疼这个词,似乎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变成情绪钻进每个毛孔,融化神经末梢。
林徊突然站起来,抱住黎述的腰。
他们只喝了水,但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酒味。
水也能醉人吗。
黎述掰开林徊的手,这种孩子一样的亲近,对两个成年人来说未免幼稚。
她扣住林徊的头,侵入他的唇齿。青年如同白纸,不懂变通,只会傻傻承受。
他的思绪也像白纸,被封住嘴巴,便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第19章
没有发病,为什么身体好像有电流经过呢。
酥麻感从脚后跟爬上后脑勺,换气不及时的窒息感如影随形,将他的思维扔进意识海搅拌碾碎。
他没有实战经验,甚至没有理论知识,缺乏这方面应有的常识,在自己的知识盲区误打误撞,全部选了错误选项,被黎述用行动批阅否决。
被攻城掠地的失败者是注定要成为俘虏的。
林徊几乎站不住,大腿阵阵发软,黎述勒住他的腰推倒在沙发上。
她的膝盖顶在他两腿之间,头发顺着她的肩膀散落下来,轻轻扫在他的侧脸。
浅尝辄止,林徊大口换气,一脸被糟蹋后的失神感,躺在沙发上,胸膛起起伏伏。
黎述意犹未尽,凑在他耳边问:“我可以继续亲你吗。”
林徊不愿回答,她都已经亲完了才问。
这时候她又格外固执,不理会他的默许,非要听林徊自己点头才行,他被逼的没有办法,红着眼尾点了头。
她欺身而上,封住他的声音,几段换气之间泄出几声黏腻的呜咽声。
他被欺负成这样也不闭上眼睛,黎述伸手盖在他的眼前,让本就沉沦的初学者坠入更深的深渊。
一直扩散的精神领域感应到新敌人的到来,被压在沙发上的林徊睁开眼睛,只有一片黑暗。
黎述还遮着他的眼睛。
李敬尧第一时间从窗户翻出去准备应战,穿着黑衣斗篷的乌谛出现在走廊尽头,黎述随手扯过一块桌布,将林徊整个人盖住。
“五个人,速战速决。”黎述背对着她单腿跪坐在沙发上,那里有两个人的气息,“搞不定的时候叫我的名字。”
“好。”乌谛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连一双眼睛都冷的可怕,与她的外貌一点也不相符。
林徊发病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乌谛没有多想,毫不迟疑走出大门。
让乌谛充当一个守护者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她适合独自作战,用蛇性本能去撕咬、去绞杀。
林徊从桌布下面伸出一只泛红的手,要扯下这块把自己全身都藏起来的布。
黎述伸手擒住他的手腕,将两只手交叉锁住,举起压在他的头顶。
桌布之下,是林徊薄红的皮肤,红润的唇角,以及浮现泪光的眼睛。
太过犯规的表情,是怎么也不能让旁人看的。
他们都属于世界顶尖的强者,精神力一个比一个强大敏感,全神贯注的时候甚至连微风拂过,雨水滴落这种细节也清清楚楚。
这对林徊来说是一场危险的处刑。
外面精神力的冲击一秒钟就能碰撞十几次,战士的警觉心令他的注意力高度紧绷。
但被双手举过头顶,口中的空气遭到无情掠夺,刺激的要哭出来了。在战斗的中心,一块小小的安全区里,衣服在纠缠中无意掀到胸膛,手脚酸软无力,几乎成为一摊烂泥。
实际上只是接吻而已。
第一次接吻,黎述保留了引导者该有的风范,只是接吻,他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把过去二十多年的世界观都重塑了一遍。
头顶上就是兵刃相见的死局,他们有多么的荒唐呢。
林徊从泥泞中缓缓回神,用黎述的衣料遮住自己的脸,头埋在她的臂弯里,陷进柔软的沙发。
不仅仅是遮住自己的视线,也是阻挡此时,黎述有些戏谑的眼神。
太过分了。
又下起很大的雨,从窗口扫进来不少细细的雨,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废土里的脏雨对感染物来说是最好的补品,吞虫草向上汲取污染的水份,雨水打湿土地,将残留的血迹冲洗干净,顺着地势流进苗圃。
乌谛的斗篷向下滴落着红黑色的水,在门口的台阶上汇聚一滩积水。
“跑了两个人。”
李敬尧紧跟着走进来:“其中一个人受了重伤,这场雨一下,估计挺不过来。”
五人只剩一人,那一人还被乌谛标记,走不出崇三湾,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过来了。
崇三湾是重度污染区,他孤身一个人在这里,也很难生存。
黎述打发两个人去休息,最后才对着沙发半哄着:“后半夜没事了,去睡觉吧。”
才碰撞在一起的火焰在初碰撞时会冒出激烈的火星,待冷却下来,激荡的心情得以平复,却在安静时候回忆燃烧时的余温。
外面雨越下越大,突兀浇灭了心底的温暖。
吞虫草正在愈合,本不该遭此一劫的小院如同狂风过境。这里原本被黎述打理的很好,虽然有三个房子,可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手工制品的家具随处可见,到处是精心设计过的布局。
她还重新建造了这座房子,连二楼的机械连射弓弩都是最近才打造完毕的。
能看得出黎述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且有继续在这里生活的打算。
他冷静下来,换了一身衣服,轻声打开房门。
李敬尧已经睡着了,小孩刚打完架,累的睡过去,连窗户也没关,风呼呼的往里面灌,把窗台边的桌子包括上面摆放的物件全部都打湿了。
林徊快走两步将窗户关上,伸手桌上的摆件都拿下来,抽出一张布擦拭干净。
擦拭到一块手表的时候,他晃动两下里面的指针,时针和分针的转动明显不正常,有时候还会逆时针转动。
这是李敬尧日常佩戴在手上的表,从基地时期就一直戴着,如今叛逃基地也仍旧带在身边。
雨声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在所有人醒来之前,黎述已经从地下室取出当初那把黑色的伞,走进雨地里。她伸出手,精神力像罗网,撑起地上的碎石,一点点把家里的废墟清理掉。
她原本打算让何安明的车队过来,找车整个推掉,现在突然下雨,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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