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渣言渣语,还不等把话说完,男人猝不及防靠近,江含之一愣,想起之前听说自己去青楼,阿冤的反应,莫不是又想……
江含之抿了抿唇角:“阿冤啊……”
他们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阿冤的眉眼逐渐放大,梅香浓郁在鼻尖,他就像是猎犬,巡视自己的领地,高挺的鼻梁触碰到她脖颈的皮肤,浅浅的呼吸引起一阵阵颤栗。
脖颈处传来危险信号,江含之以为他又要咬人,抬手抵住他的胸口,却听他道:“你身上沾了味道!”
又委屈又哀怨的声音传入耳朵,她脑子里顿时播放了一首歌。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正想着她周身一暖,原是他脱去外袍子,披在她身上。
“湿了,别着凉!”
外面的雨有点大,古代的伞不是很结实,风一吹不少雨落在衣服上,江含之上半身还好,下面的裙摆已经湿透了。
江含之没那么娇气,只是能舒坦,谁会选择找虐呢,她埋入袍子中,身上全是他独有的香,盖住了醉人馆残留的味道。
男人拉开距离,本来穿的就单薄,外衫褪去,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江含之好像看见一只大狐狸委屈地蜷缩成一团,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不吵不闹,反而瞅着更加可怜!
终究是心软了,江含之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小人的形状,手指迈开步子,靠近某人,爬上他的膝盖,然后溜进宽厚的手心,挠了挠。
娄非渊垂眸看一眼,随即好像面对逗猫棒不为所动的猫科动物,头靠在车壁,闭目养神。
呦?
江含之挑了挑眉,指尖划过某人的手心,缓缓向上,娄非渊倏然睁开眼睛,攥住她的手,揣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动了。
大雨天的,江含之受了凉,反而觉得平日里体温较低的娄非渊怀里很暖和,干脆把另一只手也揣他怀里,借着别扭的姿势,一路回到江府。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娄非渊拿起江含之的伞,撑开站在马车一旁。
他很适合红色,执伞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因为衣衫单薄,溅上雨水后,结实的体魄渐渐显露出来,肩宽腿长,腰部线条流畅,配上那张浓烈恣意的容颜,仿佛一幅靡/艳的画卷。
江含之下马车后稳稳地到了他的伞内,忍不住搂住他的腰,嘴欠一句:“我家阿冤真好看!”
到底没抵过小骗子的渣言渣语,娄非渊雨伞倾过去,低头看了她一眼,“比不得那醉人馆中的公子,让人流连忘返,不愿归家!”
说着说着,“本性”上来了,妖艳的眸子酸溜溜地瞥了一下又一下,酸都要酸死了。
天知道他等了多久,如若不是赤澄回来跟他说,她去找垄鹂了,他还在江府傻等,再晚一步,这女人指不定被人勾去了魂。
没心的骗子,娄非渊再次攥住江含之不老实的手,揣怀里连同整个人都带走。
但凡有人下雨在外面走,都会看见这一幕,男主红伞倾斜,腰部微弯,姿势别扭地护着身边人,女子手放在他怀里,偶尔还不老实的摸一把,好似调戏良家妇男。
妇男并不买账,垮着狐狸批脸拒绝,一路上拉拉扯扯回屋。
下着雨,饭菜凉的快,回到含苑娄非渊去热了热,江含之则换了一件干/爽的衣服,坐等开饭。
娄非渊一进门,便看见她眼巴巴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她神色才会如此专注。
他神色缓了缓,轻巧的摆放上去,还特意拿出来一坛酒,递到她面前。
“这个是上次说的果酒,不醉人,尝尝!”
江含之没想到他闹别扭的时候还惦记着这事,不免觉得自己更过分了,仅存的一丢丢良心隐隐不安,讪笑,“你还没吃呢吧,坐下一起吃!”
殷勤的给他满上,发现男人身上的怨气少了几分,她轻咳,“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而且我都说了是去接垄鹂的,家里有你这种大美人,我眼瞎才回去外面找。”
娄非渊认真考虑,“万一之之真眼瞎了呢?”
江含之:“……”
她给自己倒杯酒冷静一下,再不冷静就要揍狐狸了。
不能打不能打,他那么单纯,记忆里面全是她,雏鸟情结……呸,有缠着她的情结能有什么错。
好哄,问题不大,豁出脸皮就行!
她灌了一口酒,和那天酒的清冽完全不同,入口微甘,然后是淡淡的甜,有一种梅子味,一杯下肚,没有上次的症状,稳了!
她霍然起身,在娄非渊震惊的视线下,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娄非渊:“???”
不等他开口,江含之弯下腰,双手捧着他的脸,上去就是一口,正中脑门,娄非渊额头一阵温软,转瞬即逝,对方头发划过他的耳侧,引得他耳朵痒痒的,缓缓红了。
娄非渊不是没亲密过,当初怒气上头,还做过更过分的,然而这次确实之之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这一刻,心里所有怒气消散,只留下一棵小小的绿芽,生根发芽,张开小叶子矜持的摇了摇,挠的他心尖发颤。
江含之纤细柔软的手还撑着他的脸,说话间还带着甜甜的酒气。
“还气吗?”
气什么,娄非渊现在好似戳破的气球,半点气都攒不起来。
浅浅的瞳仁荡起一片片涟漪,没有喝酒,竟然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他仰头,大手不自觉扶住她的腰,掌心隐隐发热,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
“之之…”
第三十一章
“之之~”
娄非渊的嗓子有些哑, 手不自觉地揽住江含之的腰,仰头看向江含之的时候,目光都是灼热的。
明明是普通的称呼, 却硬生生被他叫出好几个弯儿,听得江含之耳朵发麻。
“别叫了, 好好说话!”谁家正经人说话时候声线跟抹了几斤蜜似的, 她的手还捧着他的脸,弯着腰,只要娄非渊 一抬头,就能亲到。
他喉结轻滚,“之之!”
“说了别叫,还生气吗?”江含之有点受不了这嗓子, 手指从他脸侧划过,抵住他的唇。
娄非渊眼眸轻眨, 手一用力,江含之指尖紧了紧,但是没有拒绝,顺势侧坐在他怀里,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腹,另一只手, 把自己唇上作乱的手握住, 低头埋入她的脖颈,黏糊糊的好像小动物在撒娇。
“不生气了, 之之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我很乖,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的……”
江含之被他蹭得脖子有些痒痒, 往旁边躲一躲,推开他的脑袋,“你做饭就好,刚才我看少了红烧排骨,你是不是偷懒了?”
娄非渊:“……”他做什么都可以不是这样意思……
察觉某人僵硬下来的身躯,江含之无奈:“罢了,明天给我补上,今天累了,凑合凑合吃吧。”
娄非渊:“……委屈之之了。”
某人露出本性,刚哄好就拆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把哄好的大型男狐狸精往旁边一抛,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娄非渊在旁边眼巴巴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在旁边贴心地给人满上酒。
他状似不经意道:“之之今天怎么解决的梁家。”
“这个啊~”江含之不疑有他,反正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陈述一遍,娄非渊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一边夸之之胆子大敢找七殿下,一边问:“那七殿下……之之觉得如何?”
“深不可测!”江含之做出评价。
原著里的男主,脾气让人琢磨不透,明明是个狠角色,还偏偏装大尾巴狼,垄鹂那丫头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离开时还夸七殿下是好人。
江含之感叹,傻孩子,被人卖了还能给人数钱呢。
等等?
江含之倏然看向娄非渊。
娄非渊:“?”
他心头一跳,之之莫不是发现……
江含之叹气:“傻阿冤,说了多少遍我只喜欢你,你放心,我就喜欢你这种,至于七殿下,那人忒不是东西,此人绝非善类,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后咱听到关于七殿下的事儿躲远点,别崩一身血。”
这一刻,娄非渊心里五味杂陈,仿佛一桶冷水浇下来,心尖刚发芽的小种子冻得四分五裂,他默默帮她夹菜,堵住那张讨厌的嘴。
……
当天晚上老夫人的丫鬟来了一次。
原来老夫人知道王梦瑶母女的事晕倒了,江含之去看了一眼,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开了个方子。
大概老夫人做梦也没想到,当年王梦瑶跟江海林没发生过关系,王芋儿是别人的孩子。
江家一屋人,比以往沉默不少,最近发生太多事,确切的说,从江含之回来后就没消停过。
这件事情跟江含之倒是没关系,可是一些人倒份上,就是喜欢嘴欠。
江含之曾经回府上嘴欠的小姑娘又忍不住开口,“真是丧门星回来后接二连三出事。”
她江海林庶弟江海涛的女儿,本是小声嘟囔,没想到江含之耳朵好使,全清晰传入她耳中,江含之侧头看一眼,微笑,“对,我是个丧门星,诸位还是躲远点,没什么事少回江家,不然指不定出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小姑娘脸色顿时撒白,江海涛出声,“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计较,吓唬她干什么?”
“是么?”江含之双臂环胸,“那我跟你计较,一个大男人不在自己铺子里照看,天天守着江宅这一亩三分地,无所作为,不觉得羞愧吗?”
她就差点把“窝囊废”写在脸上,江海涛面上挂不住,反驳回去:“你带回来的那男人还不是一样,整日在宅中无所事事,没有出息!”
江含之:“他主内,我主外,有什么毛病吗?明日我就派人把后宅的账本送去让他打点,宅子里的吃穿用度都记好送到诸位手里,诸位应该不会贪我一个小辈的便宜吧?”
她微笑,补充一句:“对诸位来说,我也还是个孩子。”
“你……”江海涛气急,该死的丫头竟然这般伶牙俐齿,什么叫他占小辈便宜?
他是因为一个黄毛丫头掌管江家不服气,可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一丝羞耻感!
眼看有人要气炸了,江含之道:“祖母还在病着,诸位还是请回吧。”
这里面绝大多数不过是来看热闹,并不是真心实意把老夫人放在心上,也不愿意在江含之这受气,怕江含之找他们的麻烦,纷纷离开,完全没有了当初江含之刚回府的气焰。
等众人走后,江含之发现少了点什么,才意识到府上老夫人出事,文叔这个管家竟然没来。
“小荷,有看见文叔吗?”
夏小荷道:“文管家今儿一早就忙着整理库房,好像又去了书房。”
也是,整个江家那么大一产业都压在文叔身上,江含之没有多想。
没一会,老夫人悠悠转醒,看着江含之的方向哭了起来。
老夫人这辈子经历太多,年轻的时候为了利益放弃爱情,甘愿成为别人的续弦,中年又为了一己之私,间接逼死儿媳,害死儿子。
反过来,她的亲侄女竟然在这种事上也骗她。
现在病倒了,身边除了丫鬟,就只有这个平日里看不上的孙女!
人到老年,会回想往日的点点滴滴,浑浊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儿。
“大夫说您的情绪不宜过重。”江含之把手帕递过去,“我早就说过,十几年前得不到,十几年后,依旧如此,祖母可还记得?”
老夫人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江含之摇了摇头,“别这么看我,十几年前我刚出生,王芋儿不是我爹亲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况且,他们得罪的人太多,这可不是我拆穿的。”
江含之看她颤动的嘴角半天说不出话,淡淡道:“我不管祖母曾经做过什么,也不会替父母原谅你,但是应有的孝道,会替我父亲完成,祖母安心养病便是,江府上的那些人,祖母也不要管才好。”
老夫人知道,她是容不得府上那些人了,她心头有些凄凉,到最后释然,罢了,早就决定放手,她又何必阻挠。
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人,比不得……血脉至亲!
“含丫头,你一个女孩子整个江家都要靠你自己来扛,将来若我不在了,你唯一信得过的,便只有……文管家,知道吗?”
老夫人好似用了所有力气,跟江含之说完,便缓缓闭上眼睛。
“你去吧,祖母想一个人静静。”
江含之觉得老夫人刚才的那句话有些奇怪,什么叫只能信得过文管家,就算当年她父亲和文管家结拜为兄弟,老夫人和文管家没什么交际,理应提防才对吧?
让冬竹看好老夫人,江含之走出春华居去了书房,文管家的贴身小厮陈喜鬼鬼祟祟溜出来,看见江含之吓了一跳:“大小姐?”
“怎么了?”
陈喜挠挠头:“没事,小的这还有事,先走了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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