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熠轻笑,“看来,今晚我要去周家走一趟了。”
……
阙夜峰上白雷消失,乌云消散。
陈雪蟠收了防御法器,感到腹中发热,饱满的灵气在经脉中流动,他心中甚是欢喜。
他已经是筑基了。
看着身上被雷打得焦黑的法衣,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这法衣也是他爹给的。
自己修炼之路虽然有些波折,最终还是顺当地过来了。虽然自己天资聪颖,但也少不了爹的悉心教导,以及爹给的法器灵石。
入了晏泽宁门下这么久了,给爹写了好几封信,爹都没给他回信,也不知道爹在干嘛,身体是否安健。
明日再给爹去封信吧,告诉爹自己已经筑基了。
想到此处,一只灵鸟尖啸着停在石头上,他轻笑一声,熟练地从灵鸟身上拿下了储物袋,再丢几把灵米。灵鸟啄食完灵米便走了。
“刚想到爹,爹就给我送东西来了。”陈雪蟠笑着嘀咕,打开了储物袋,从储物袋中放出一只傀儡。
这傀儡一出,陈雪蟠隐隐感觉喘不上气来。他仔细打量这傀儡,料定这傀儡生前修为必不低于金丹巅峰。
这傀儡身上很快显现出一排字:
吾儿雪蟠,这是爹给你的筑基贺礼。这傀儡生前是元婴期的修士,若想完全操控他,须以自身精血浸泡三个时辰,使其与你血命相连,切记,需尽快认主,一天之后,这傀儡便会失去灵性,修为降低,切记、切记。
陈雪蟠心中大喜,感念陈生恩德之时,又为自己很快能够筑基骄傲起来。
他将这傀儡放入储物袋,直奔洞府,按着字里要求炼制傀儡。
……
第二天清晨,周悯晋升元婴这件事情,一剑门都传遍了。
陈生坐化一事,被这喜事一压,倒也冲淡了不少苦闷。
除了陈生一脉的弟子,和陈生生前寥寥几个好友,鲜少人去天痕峰表达哀思。
晏泽宁去天痕峰走了个过场,又立即去往普济峰拜见南宫颐。
晏泽宁去的时候,闻熠也在场。
“掌门。”晏泽宁冲闻熠作揖。
闻熠道:“泽宁是来看南宫真人的吧。”
晏泽宁皱眉:“此话怎讲,我来找南宫真人有事相商,听掌门的语气,南宫真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闻熠叹气:“南宫真人卧病在床,我已在这里守了一夜,天材地宝用尽了,她还是昏迷不醒。我观她身上没有伤痕,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南宫真人昏迷这些时日,一剑门的事就劳请你多费心了。普济峰的人,也麻烦你看顾些。”
晏泽宁笑道:“掌门说笑了,普济峰的人,自有掌门看顾,还轮不上我。”
闻熠道:“我也想啊,可惜南宫真人病入膏肓,我也无心他事。”
晏泽宁沉默良久。
……
一大早,池榆就接到了陈雪蟠的信:
师姐:师弟前段日子多有不敬,如今想来,甚是惭愧。师姐爱宠翅膀被蛇所伤,蛇毒难除,听闻它翅膀至今还未痊愈。若师姐有心前来,雪蟠自当双手奉上蛇毒解药。师姐爱酒,雪蟠备了些许薄酒,几碟小菜,在洞府迎你大驾,今日午时,不见不散。陈雪蟠留。
池榆拿到陈雪蟠这封信,还未打开之时,就觉得陈雪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光是开头这两个字——师姐,池榆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完这封信的内容之后,池榆除了被恶心得不行,还生出几分担忧。
担忧是给小红的。
自从小红被她从蛇肚子里救出来,它的翅膀就出问题了,虽然治疗后还是可以飞,但飞起来很是颠簸。
陈雪蟠这封信,明里暗里拿小红的翅膀威胁她。
池榆咬牙,但她也不怕,师尊给了她纸鹤,如果陈雪蟠有什么坏心思,她立即就传信给师尊,到时候,没他好果子吃。
午时,池榆起身去了陈雪蟠洞府。
池榆到时,但陈雪蟠闭着眼在品茶,一副休闲自在的模样。信上说有几碟小菜,结果桌子上就真摆了几碟小菜。
池榆满心疑窦坐下,打量了陈雪蟠一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很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池榆咳嗽了两声。
陈雪蟠睁眼,笑道:“师姐,你来了。”他起身为池榆斟酒,池榆吓得心脏都漏了几拍。
池榆:“你把那蛇毒解药给我瞧一瞧。”
陈雪蟠打量池榆:“师姐这是不信我。”他从袖子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池榆眼前,“师姐,这就是解药,拿去吧。”
池榆试探着拿走了瓷瓶。
陈雪蟠轻笑一声。
道:“师姐,怎么还不喝酒。”
池榆回拒:“酒我就不喝了,我先回去了。”连连摆手之际,池榆猛得瞥见了陈雪蟠身后一青面獠牙的傀儡。
池榆吓了一跳,以为这又是陈雪蟠用来整她的玩意儿。
陈雪蟠依然笑着:“师姐别怕,这是我新得的傀儡,行为举止皆被我控制,他想动也动不了呢。”
池榆这才有心思看这傀儡,她对此只有一个字的评价。
丑!
但慢慢的,她沉默了,看了这傀儡很久。
“师姐。”陈雪蟠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这傀儡有什么好的,值得师姐如此细看。”陈雪蟠问道。
池榆似在呓语,声音轻得好像在说梦话:
“我觉得,他很悲伤。”
陈雪蟠笑容一顿,脸色微沉,“师姐说笑了。”
池榆这才如梦初醒,想起此行目的,告辞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池榆一路沉默着,脑中全是那傀儡的样子。
可是……她真的觉得……那傀儡……脸上虽没有眼泪,但神情……分明在哭啊。
……
池榆走后,陈雪蟠坐着呷了一口茶,叹道:“她身上,怎么还有元婴真人/肉/体的一部分,错失机会喽……”虽这样说着,但陈雪蟠面上仍是笑着。
第105章 请君入瓮(上)
南宫颐死了。
消息是闻熠传出来的, 说是因为生了重病不治身亡。
相隔一天,一剑门上空又激荡着九道灵钟的声音。
南宫颐虽没有副掌门之名,却有副掌门之实, 此等大人物突然身亡, 对于普通弟子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弟子们神情沉重前往问仙殿吊唁,元婴真人接二连三的死亡,让一剑门上空笼罩了一层阴影, 有些弟子甚至不确定一剑门的未来到底会怎样。
问仙殿上, 所有人面容悲戚,陆续传来哭泣声。
楚无期哭得撕心裂肺,几乎不能自己。
晏泽宁神情淡漠瞧着这一切。
池榆虽然与南宫颐不熟, 但受到殿上众人情绪的影响, 心里难免沉了几分。晏泽宁感受到池榆的心绪, 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池榆看着晏泽宁, 感受到他的安慰,对着他轻柔地笑了笑。
正当众人一一拜祭之时,一个刑罚堂的弟子闯入问心殿,急急叫嚷:
“堂主, 不好了, 寒狱里的魔头跑出来了。”
众人的视线落到晏泽宁身上,晏泽宁即刻御剑将池榆送回阙夜峰,叮嘱她不要出山。然后到了刑罚堂。
刑罚堂上空魔气四溢,明明是白天, 但上空却是一片漆黑,还不时闪过紫气。
刑罚堂弟子大部分都去问心殿吊唁了, 只有留守弟子还在顽强抵抗,死的死、伤的伤。
晏泽宁心中一沉,看这情形,恐怕寒狱二、三层的魔物都出来了。
李原后脚跟着晏泽宁就来了,看着这副景象,他转头看着晏泽宁。
晏泽宁话不多说,用惊夜一剑辟向那些面目狰狞、奇形怪状的魔物,大多数魔物都受不了晏泽宁一剑,受剑后尖啸着消失。少数几个厉害些的魔物与晏泽宁缠斗了半个时辰,最后也死在晏泽宁剑下。
日渐西沉,晏泽宁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猩红到漆黑的液体从惊夜剑沟中流下,晏泽宁已经杀红了眼,杀意难平,灵压狂躁。
李原杀了几个魔族后就躲在一边,害怕被晏泽宁误杀。
待到事尽之时,闻熠带着人急急赶来。
“晏堂主,刑罚堂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真是失职啊。”一来他便急着问罪。
晏泽宁眼珠滑到闻熠的方向,不错地看着他。闻熠心里冒出一丝寒意,但还是眯着眼睛道:
“我说的有问题吗——晏、堂、主。”
闻熠看着刑罚堂,冷笑道:“晏堂主,你还不看看你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轰隆”——刑罚堂爆发出一声巨响,“桀桀桀”的笑声从里面传出,那阴冷粘腻的声音又发出语调古怪的声音:
“一、不……二、不、是——是多少年了,本尊终于从这鬼地牢里出来了。”
只见一剑门上空陡然出现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阳光为这双翅膀镶上了金边,竟有几分流光溢彩。这翅膀的主人鸟头人身,他看着下面乌压压一群修士,又发出笑声。
“好久没吃过修士了。”
“你们这些东西,就当作我出世的庆功宴吧。”
他冲下人群,鸟喙一张,吞食了好几个炼气期的修士。一时之间,人群尖叫着散开。闻熠叱责道:“晏泽宁,你这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晏泽宁长身玉立站着,脸上是不合时宜的冷然。
“掌门,这种东西我随便就可以杀了。”
“但是……为什么你不出手呢?”
那魔头听见晏泽宁小瞧他的话,心中愤然,放弃了到嘴的修士,飞扑向晏泽宁。晏泽宁头也没回,纤长如玉的手劳劳捏住那魔头的颈脖,那魔头催山倒海之势,便这样停在空中。晏泽宁压着眉,眼神似刀,“寒狱的事,我觉得有问题,掌门不觉得吗?”他的手越捏越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魔头喉骨碎掉的声音,不知怎得,他们的心中也一紧。
闻熠吐出一口气,眯着眼睛。
如此气势、如此实力,之后的计划,要得再缜密些。
真可惜……为何晏泽宁不肯同意联姻呢,若同意联姻,他的实力便是自己一脉的。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此子不得不杀。
“掌门,杀了这魔头之后,我们谈谈吧。”晏泽宁垂眸,惊夜瞬间掠起万道光影,腾飞入天空直插入那魔头的头颅,在那魔头身体里越变越大,活活把魔头崩裂得粉碎。
血雨在空中乱飞,直打到闻熠的脸上。
闻熠抹脸,默不作声。
晏泽宁冷淡道:“走吧,掌门。”
众人在身后议论纷纷。
“竟然如此简单就将魔头杀了,晏师叔……晏师叔……简直了。”
“你不觉得晏师叔有点可怕吗?”
“对啊……晏师叔的眼神。”
“你也这样觉得吗,虽然这样说有点不适合,但晏师叔的眼神……太血腥了。”
……
晏泽宁忍着剧痛走在闻熠身前,将后背展露给闻熠。
那魔头好歹也是元婴期的,虽在寒狱里被镇了两百年之久,但也不是如今落到元婴初期的晏泽宁一剑能杀的,那一剑,是晏泽宁强逼着运行海量灵力使出的,如今他经脉胀痛,拉扯着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肉不,一动便如万剑穿心。
可他绝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不能有丝毫示弱,若不然,会被闻熠冲上来千刀万剐。
今天寒狱魔头尽出,很难不让人猜想是闻熠搞得鬼。
南宫颐死了,生前她必定将有嫌疑杀她之人告诉给了闻熠。
他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或许闻熠已经认定了他是凶手,想要报复他,才策划了今天这件事。
呵……
那闻熠为南宫颐报仇的心可真是坚韧,作为掌门,他竟全然不顾一剑门的损失,让人放出魔狱镇压多年魔头来击杀自己,手段毒辣,其心可诛。
晏泽宁呛笑了一声,不过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他自己也是不择手段之人。
晏泽宁垂下眼帘。
今天结束之前,他得将刑罚堂里掌门一脉的眼线给清理了。
出乎意料,若不是那人今天露出了马脚,他也没想到是这个人。
还好,他来得及收拾残局。
以及……他得逼着闻熠将晏家那群人交给他。
……
“南宫真人死前把杀她的凶手告诉掌门了吗?”晏泽宁笑着问道。
此话一出,几乎坐实了晏泽宁参与围杀南宫颐一事,因为闻熠从未对外说过南宫颐是“被杀”的。
晏泽宁很满意地看见了闻熠带着寒意的眼睛。
“今天魔狱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闻掌门真是好心急,连在一剑门埋了这么久的眼线,都舍得暴露。”晏泽宁继续道:
“不过以南宫真人与闻掌门的情义,也是应当的。她与你各有家室,偷情三百余载,生了个不敢姓南宫,也不敢姓闻的孩子,如今孩子的母亲去了,不为她报仇,怎么也说不过去。”
“晏泽宁,小心祸从口出。”闻熠警告道。
晏泽宁冷笑一声道:
“闻掌门,小心祸及孩子,南宫真人怎么死的,她的孩子可能会步他的后尘。”
闻熠:“你到底想要什么?”
晏泽宁道:“掌门,把我的家人还给我,求求你了,我离了他们,可是度日如年啊。”他低低笑着,“一定要全部还给我,一个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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