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顾修远回来前一直在想要不要问他,她和顾修远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能让他交代自己身上的秘密。
可是她想要试试看,也许他们之间是可以信任彼此的。
顾修远心内一阵慌乱,本能去握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如果竹隐防备我,大可在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偷偷去查我,不必当面问出口。竹隐当面问我,既是因为心胸磊落,也是因为把我当自己的夫君了,对不对?”
薛竹隐脸色一赧,冷哼一声:“谁把你当夫君了,不过好奇问一句,你不想说就算了。”
顾修远吐字艰难:“并不是我不想说,不过觉得这些事情你或许看不上眼罢了。”
他的掌心裹着她的,温热透过两人紧贴的皮肤传递,让她稍许心安。
薛竹隐抬眸看他:“那你同我说说,是什么事让我看不上眼?”
顾修远被逼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一直在一扇门前徘徊,现在这扇门终于肯打开,可他不能就这样进去。
薛竹隐还在注视他,面色平静的脸宛若冬晨冰霜,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却隐隐透出些许热意。
顾修远头皮发紧,如芒在背,不敢看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腕,像要牢牢把她抓住。
他酝酿了一会,终于开口:“就是吧,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
薛竹隐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重点,不要啰嗦。”
顾修远停顿:“噢。”
他言不由衷的工夫一直信手拈来,掩藏好心底慌乱的心绪,滔滔不绝地向她交代:
“我手下有个兄弟的弟弟在宁州,想借此次马纲来升迁,把消息传递给了我,我这不是在为他找机会吗?如果我能找出马匹的下落,不仅我可以因此立功,步军司可以有更多的马匹,那位兄弟也可以借此升官。皆大欢喜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只是这些事情都是裙带关系,我怕你瞧不上我,所以才没有和你说。”
马纲的事情确实是他在西北赤焰军中的手下写信告知,那位手下确实有个弟弟想取周铭而代之,他隐去太子授意一事,算不得撒谎。
顾修远把话说完,心头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虽少了太子的环节,但听起来还挺顺的,也很真。
他舒展眉头,摩挲薛竹隐的手背,故作戏谑道:“怎么样,薛侍御该不会又要弹劾我了吧?”
薛竹隐如坠冰窟,眼里的热意一点一点消散,顾修远神色轻松自如,内心深不见底,明明他就在她眼前,恍若隔了千山万水。
他可以选择不说,顾修远不信任她没关系,可他不能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之前她还觉得顾修远是把自己当曼娘一类人看,不过是贪图自己的颜色,便随意亲近狎玩,现在来看,她对顾修远来说甚至不如曼娘,不过是一个喜欢就亲近,不喜欢就当傻子一般戏弄。
想起之前他们的亲近,她心里一阵恶心,倏地把手抽回来,下意识拿起手边的书砸过去。
顾修远的手背被书脊砸出一道红痕,他心里一惊,薛竹隐再生气,也从来不会动手,而且她爱惜书本,绝对不会拿书去砸人。
他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薛竹隐面若冰霜,怒气隐隐,脸上写满了厌恶。
他大气不敢出,怕触了她的霉头,决定让她一个人先静静:“我先去沐浴。”
沐浴完回来,薛竹隐已经在床上躺下。
少见她睡这么早,顾修远蹑手蹑脚走过去,刚掀开被子,薛竹隐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双手用力推他的腰:“你去别的地方睡。”
顾修远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想和我一块睡吗?”
薛竹隐窝着一股无名火,掀开被子要起身:“那我去别的地方睡。”
顾修远按住她的被子,握她肩膀,关切又无奈:“到底怎么啦?是不是我哪里不如你意?”
薛竹隐被他困在被子里,一手去掀被子,一手去推他搭在肩上的手,奈何都推不动。
她干脆放弃,别过头去不看他,冷声说:“我来月事了,浑身不舒服。”
顾修远松一口气,要是她来月事了,那刚刚她拿书砸他,现在不让他上床,倒是都可以理解。
他刚与薛竹隐成婚的时候,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薛竹隐逮着他就骂,他一开始摸不着头脑,后来发现每个月的时间都差不多,才慢慢琢磨过来。
顾修远在心里偷偷算了一下,时间不对,她一般都是月末,现在不过下旬。而且每次她来月事的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血色,现在的她面色红润,虽然好像是被气的。
他试探性地问:“你这个月提早来啦?”
薛竹隐愣了一下,脸更红了:“谁让你记这个了?”
他在床边坐下来,为她拢好被子:“那我更应该留下来照顾你了。”
薛竹隐瞪他一眼,把他的手打开,赌气地把被子又掀开:“不要!我看到你就心烦。现在天那么热,盖什么被子!”
顾修远无奈:“好好好,我走,我走。”
薛竹隐气得捶了几下他的枕头泄愤,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偷偷抹泪。
不一会儿,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她慌忙抹泪,瓮声瓮气地问道:“是秋云吗?”
转过头去看,顾修远站在床边,手上拿了个汤婆子,又麻利地把枕头垫到她腰下,像前几个月一样。
薛竹隐看着他忙上忙下,对她的关心不像是假的,又想到从大桥村回来的时候舍命护她,一阵烦躁涌上心头。
她把枕头丢出去,挑衅看他:“你这么假惺惺地做什么?如果我今天只是个样貌丑陋的贱婢,你还会这么殷勤吗?”
“你之所以愿意坐在这看我的脸色,承受我的怒气,不就是想让我被你感动然后委身于你吗?”
她骂出来之后,心里好受多了,现在再看顾修远,越看越像个假意温存的登徒子,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讨厌他。
谁叫他把事情憋在心里,还把她当傻子似的糊弄?
薛竹隐话音刚落,顾修远便倾身牢牢地抱住她,一只手按住她的腰,一只手按住她的脖颈。
她被迫靠在他的肩膀上,胸口隔着被子与他紧紧相贴,顾修远的手像铁爪一样,几乎要把她摁进他怀里。
她被被子包裹着,经过一番挣扎,出了微汗,却仍然没能逃脱他的桎梏。
“放开我!”薛竹隐手脚已经疲软,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还有点用。
“我才不放!大不了你去皇上面前弹劾我。等你什么时候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我再放开你。”顾修远察觉到她的不安和焦躁,试图用拥抱安抚她。
事实上,他更想把那层碍事的被子扯掉,好叫她彻底靠近自己,好好看看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怀中的人果然慢慢安静下来,帐内昏暗,一时间只听得到滴漏缓慢的嘀嗒声和窗外促织的叫声。
薛竹隐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身体轻轻颤动,顾修远感觉肩头湿了小小的一块。
顾修远的手抚上她丝缎似的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梳,叫她的全名,语气和软又坚定:
“薛竹隐,我之所以坐在这哄你,不是因为贪图你的美色,而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喜欢一个人,是会不自觉地讨好她的,我刚刚的行为……不过是想讨好你。”
所以啊,你在不安什么呢?快点看清我的心吧!
第46章 发现
“你就只会嘴上说说!”薛竹隐在他肩头狠狠把眼泪蹭掉, 抬起头来的时候眼角宛然还有泪痕。
昏暗的烛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显得她的脸更加瘦削,她瞪大了眼睛, 泪光盈盈,秀眉轻蹙, 身上的皮肤因为刚刚的哭泣而微微发烫, 平日严谨自持的凛冽不见,看起来像个脆弱的瓷娃娃。
“我不止会说,”顾修远没忍住,凑过去细细吻她眼角,低声说道,“我还会亲。”
本来他在宽慰她, 忽然又没头没脑地凑过去亲她, 好像印证了她刚刚说的,他坐在这假意奉承就是为了让她愿意被他睡似的。
顾修远想到这点,顿了一下,心里有点发虚,又接着继续啄她的眼睫。
去他的, 他不过想帮她擦掉眼泪而已,他最看不得姑娘哭了。
然而终于没有忍住,亲完眼睫又亲她的眉心, 鼻尖, 手掌托着她的下颌,大拇指摩挲她的唇, 目光深沉, 蠢蠢欲动。
薛竹隐被他亲得痒痒的,就好像有只狗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还喷吐鼻息。
他连实话都不肯和她说,却要来亲她!她上次想弹劾秦江,可是什么都和顾修远说了!
薛竹隐怒上心头,一把打在顾修远的手腕上,却没有打掉。
他的手掌下薛竹隐的脸明明看起来像白瓷,摸起来却一片温软滑腻,他舍不得松手,不想配合。
她下颌上的软肉亲昵地贴着顾修远的手掌,他无端地想,要是一口咬下去,应该会像又软又甜吧?
于是,就在薛竹隐伸手去推他的肩的同时,顾修远搂住她的腰,把她带往自己的方向,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
果然像荔枝肉一样,鲜嫩爽口。
清新的草木香气将她包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醇厚的像松木一样的气味在空气中发酵。
薛竹隐脸上的触感,就像蚂蚁在一点一点啃蚀腐朽的树桩,一种天长地久,慢条斯理的折磨。
她刚想开口拒绝,顾修远干脆餐桌挪到了她的唇上,厮磨那两片嘴唇,舌头扫过她口腔每个角落,又乐此不疲地纠缠她的舌头,就像小童用饭,边吃边玩。
顾修远迫不及待地要从她这里汲取更多的津液,仿佛解渴似的。万籁俱寂,咽喉吞咽的声音分外明显。
薛竹隐倒是喉咙发干,在他怀里轻颤,手搭在他绷得紧实的肩膀上,好不让自己倒下去。她想后退,顾修远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后脑勺,不容他抗拒。
顾修远的姿势从半坐在床边到跪在床上,他掐她的腰,薛竹隐不得不跟随他变换,横亘在两人中间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垂落,无力地堆在一边。
顾修远顺势把她的腰揽向自己这边,让她离自己更近些。
这个距离……太近了,薛竹隐觉得自己又呼吸困难了。
她柔软的的胸口贴着他硬梆梆的胸口,两颗心砰砰地一齐直跳,愣是跳出了千军万马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之势。
排山倒海的潮水里,她是溺水之人,顾修远则在激流勇进。
顾修远离开她的嘴唇,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下亲上她的脖颈,薛竹隐被迫仰头,像是在向他发出邀请。
微风入户,轻轻带起薄如蝉翼的帷幔,来探闺中的旖旎靡丽。
顾修远倾身往她这边压,她哪承受得住,只能跟着他往下倒,身后无所倚靠,她干脆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薛竹隐背碰到柔软的被褥,刚刚悬空后仰的恐惧消失,内心踏实不少。
顾修远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她的衣带,像给鸡蛋剥壳似的将她的袍子拉开了一个角,露出她光洁的皮肤,而后啃上她精致的锁骨。
薛竹隐肩头骤凉,神志拉回一丝清明,她看着埋在她颈窝的脑袋,倏地从沉沦中清醒过来。
她刚刚都干了些什么!真是色令智昏!
薛竹隐把他的头捧起来,强行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位于头顶的顾修远的桃花眼盛满情欲,不管不顾地盯着她,薛竹隐看得惊心动魄,他这副样子,简直、简直一副狐狸精上身,欲求不满的样子,真是太不庄重了!
胡闹!放肆!成何体统!
薛竹隐也没有好到哪去,衣襟散乱发皱,大口喘气,胸口上下起伏。顾修远的高马尾在她胸口散开,有几根还探入她的衣襟,弄得她痒痒的。
顾修远撑手在她两侧,眼神迷离,哑声问道:“继续?”
眼见顾修远又要趴下来,薛竹隐眼疾手快地去捂他的嘴,顾修远灵活地偏头躲过,她的手糊在了他的下巴上。
顾修远的吻如同雨点子落在她的脖颈上,薛竹隐的手胡乱向上探,想把他的头推远,紧贴他下巴的指腹却有异样触感。
她顿时僵住,电光火石之间,她无端想到林泉宫的夜晚,房梁上被她紧紧抱住的黑衣人。
薛竹隐忽略脖子上的狗啃,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在他下巴上摩挲,似乎是个月牙的形状。
她不敢确定,屈膝用力一顶,手上发力,把顾修远从她身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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