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下怒气,笑得阴森,“夫人如此关心沈御史,过两日萧府摆宴,本官请他来参宴,以慰你的相思之苦。”
“我不想见。”郁阙侧首,奸臣的目的不就是辱她辱沈彦?
“不见也得见,沈御史口口声声说本官强迫,本官决意叫他过来仔细看看,到底是否真强迫了夫人!”
郁阙不理会,转身要走。
“夫人去何处?今夜留下侍候。”他眸光倨傲,语气不善。
郁阙气结,回头狠狠瞪向男人,两人争论成这般,他竟然还有心思与她亲近?下流!不过是又一个折辱她的手段罢了。
沐浴过后,郁阙坐在榻上,乌黑发丝披散肩身。
萧默从浴房回来,一袭茶白色寝衣冲淡了他几分颜色,一张过分妖冶的脸蛋也显出几分出尘来。
撩开幕帘进入内室,行走间伴随着轻微的铃铛叮咚声。
郁阙寻声望过去,见他指间缠着一段细长红绳,红绳上悬着个金铃铛,小得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发出的声音却是清脆。
“这是何物?”
萧默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总要玩些夫人从前没玩过的花样,夫人才不会觉得无趣,否则夫人心里总想着沈御史,席榻间也难免叫错了人!”
他手伤一日没好,他便折磨她一日,这就是欺骗他的下场!
“本官在教坊时听闻有的伎人夜间侍候客人,会在腰间系上一根红绳,代表衣裳并未褪尽,还存着一丝尊严。”
原来是这样辱她!郁阙推拒,万般不肯系上。
可他总有法子叫她束手就擒。
带着金铃的细绳仍旧系在了御史夫人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上。
萧默张开手心,小心比划着,方寸之间就叫人销魂。
......
铃铛渐渐响动,时疾时缓,直至深夜也未曾停下,郁阙听不得这样的声音,唯能忍着屈辱,贝齿嵌入手背,咬出深深牙印。
他居高临下,理所当然的享着她。
瞧着她蹙起的黛眉,瞧着她含泪的美目,原该软了几分心肠,只是瞥见榻边的那块螭龙环佩,握着细腰,却缠满纱布的手,他心里滔天怒火,不可轻易平息。
直至卯时,她才受不住哭了几声,那嘈杂了一夜的金铃声响才逐渐平息。
她少时生过一场大病,如今的命用寻常人家吃不起的药吊着,孱弱至此哪里受得了他这样!
他未尽兴,但想比之前的语气倒是好了几分。
“夫人身子太弱。”
郁阙简直要呕血。
方经过那样的事,她一时也没有力气与他进行口舌之争,她撑着榻坐起身,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等着余韵褪去。
“容我歇一会儿再回兽园。”
见她实在柔弱,萧默侧开眼眸,她倒是识趣,知道他不会留她过夜。
“夫人侍候本官的日子还长,本官也不是每回都能心软留情。与其整日想着你那个已经成婚的前夫,倒不如将身子养好。”
她气极,解开腰上的红绳铃铛,径直扔他身上,“我养得再好,也架不住你夜夜求欢!”
眸光倔强极了。
“若你想在席榻间侮辱我,那大人做到了,我身子孱弱,伺候不了你,兽园里多的是等你宠幸的美人。”
他又非禽兽,随便谁都能往榻上拉,她以为每一回都只是想辱她?
当然不是,清醒如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是有欲念的。
霸占沈彦的妻子是一回事,但对她有着真切的欲念又是另一回事。
他高傲至此,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男人深深地看着她,脸色不善,想要争论又想不到什么话,末了只能道一句,“歇够了就回兽园去!”
***
随后的两三日,郁阙发现同院的杨柳儿这几日在谱曲,郁阙听了觉得曲子不俗。
这日清晨,郁阙如往常一般去绿水苑伺候萧默更衣,他已经连着两日并未夜里与她同房,郁阙有了喘息的机会。
跨入房间时,圆桌上堆满了锦盒物件,珠儿与泽元正在盘点物件。
郁阙不禁腹诽,奸臣又收了不少贿赂?
她驾轻就熟地从衣柜里取了新的官袍给萧默更衣。
他手上的伤口终于结痂了,到底是为了替她寻玉佩所致,郁阙开口嘱咐道,“大人的右手这几日都不要碰水,免得伤口又不好。”
两人相对而立,她解他的寝衣衣扣。
“夫人倒是难得关心我。”他不安分,受伤的右手隔着衣料轻磨她腰际。
“今夜成不成?”
嗯?他在说什么?
郁阙不明所以地仰头询问他。
“已经闲了两日了,算不得夜夜求、”
郁阙抢在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前捂住了男人的唇。她瞬间就羞恼了,瓷白的脸颊上泛起红晕。
珠儿与泽云可都在外头呢!
他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萧默这样狂妄之人,自然不会再奴仆面前收敛,但看着御史夫人的神情,他也只能暂且闭上嘴。
今日是个特殊日子,等到夜里再问问。
此时仆人进入房间,“家主,大理寺卿送来十个美人,说是按照家主的喜好挑选的,奴才按照老规矩送到兽园去?”
郁阙手停留在男人衣襟间,不自禁抬眸看他。
足足十个美人,按照他的喜好?老规矩送到兽园?
这字眼无一不叫她鄙弃。
萧默垂眸打量了面前的女人一眼,而后轻咳了声,“送回去,告诉大理寺卿,不要再送人进来,本官从前不收,往后也不会收。”
泽元:“不收?可是主子你说过,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大理寺卿前头送的美人、”
“本官说送回去。”
泽元听出了萧相语气不善,便就住口了。
郁阙有那么瞬间,觉得萧默是在看她脸色行事,但想想这怎么可能?于是继续替他更衣。
而后郁阙就要离开。
泽元:“夫人预备的寿礼可是要这会儿给?今日人多,奴才先给收起来为好。”
郁阙不解:“什么寿礼?”
泽元:“自然是给家主的寿礼。”
他今日生辰?她竟然不知,难怪这段时日兽园的女子们不是谱曲就是刺绣,原来......
萧默从屏风后走出来,郁阙莫名心虚地移开视线。
她没有准备寿礼。
泽元:“兽园人人都备了寿礼,只差夫人的了。”
纵然不看萧默,郁阙也能感知他的目光。
“夫人不知道本官的生辰?”萧默凝视着她,仿佛将她的心思全看穿了。
要命,郁阙懊恼极了,早知如此她就多嘴问杨柳儿一句了,眼下弄得尴尬了。
此时泽元也看出蹊跷来了,夫人真不知啊?他竟然对自家这位不可一世的萧相大人生出同情,要知道兽园之中,萧相他最宠爱最看重夫人......
郁阙:“我回去准备、”
“不必!横竖夫人从未将本官放在心上,不记得寿辰也是无妨。”字字磨在齿间,“我也不是非得要夫人你这份寿礼。”
郁阙:“......”
他的语气可不像无所谓。
“讨要的寿礼,本官可不稀罕!”
好吧。
“那我便不送了。”郁阙嗫嚅,“今夜你是寿星,你说了算,我不惹你生气。”
泽元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御史夫人这般饱读诗书,事事通明的女子,怎么就听不出来萧相大人在说反话啊?
萧相便是这样的脾性,她真将礼物送到面前来,他怎么可能不要啊!
萧默抿着唇,神色阴沉地看着她离开了绿水苑。
“很好,倘若她真送来,将礼物扔出去,本官才不要她的东西!”萧默吩咐道。
泽元:“......遵命”
第37章
郁阙回到小院, 想起自己来萧府时,包裹里还捎带了自己制的线香。在闺阁时她调香做茶,无所不通, 嫁到庄国公府之后她便不再弄了, 生怕人指摘她生活奢靡。
这沉香所调制的线香就这么一直存放至今,原先游湖那日,萧默提过让她制香。
这份礼物也算是拿得出手,又想起萧默喜爱繁花锦簇、华美奢侈之物,故而又寻来精美的螺钿漆盒装起来。
夜里萧府有宴会,多是萧默一党的人前来祝寿,泽元前去兽园挑选歌姬舞姬以及侍酒的女子。
“家主, 可要命夫人前来为家主侍酒?”
萧默沉吟片刻, “她就不必了,夫人身子孱弱, 叫她养着吧。”
经这几日,他也难得想通了,她与沈彦原就夫妻,有那么一两件定情信物也不奇怪, 横竖手上的伤也将好了,如今她是他的宠妾,他又计较些什么呢?
傍晚,郁阙趁着夜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拿着螺钿漆盒,穿过兽园的宫门往绿水苑走。
经过长廊转角时, 险些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正着。
沈彦......
他一袭黛色素袍, 神情显然也诧异,抱着侥幸的心情赴宴, 竟然这么在花园里遇见了她。
到底做过两年夫妻。
沈彦顺着她来的方向看过去,拱门上挂着兽园的牌匾,他早有耳闻,萧默此人贪财好色,专门修了个园子来收集各色美人。
“你住在那个园子里么?”
兽园兽园,名字就取得奇怪,压根就是没有把女子当人看,郁阙万般纠结,她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他,还能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点头。
沈彦:“你不是那样的女子、”
她自然不是!
“若你想离开此处,我、”
“你身上的鞭伤如何了?”她问。
对方还未回答,此时绿水苑的门从里头打开了。
“今日可要与大人不醉不归!”
“那还用说,我们都要给寿星敬酒!”
一行人皆是素日与萧府交好的官员,唯萧默马首是瞻,此刻正拥着萧默朝着宴厅走去。
萧默上个瞬间还在与人谈笑风生,下一瞬就留意到了廊下相对而立的两人。
他一个眼神,郁阙莫名的心慌。
萧默并没有言语什么,只是带着人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仆人泽元瞧见了,心想他们两人怎么撞见了?!
明明夫人今夜不必来宴上,这是知道沈御史出席,特意来此处见面?
荒唐啊,还叫家主看见了,按照家主的脾气那可是......
泽元走过来,“沈御史可是迷路了?请随我来,宴席这就要开始了!”
沈彦看了一眼郁阙,有萧府的仆人在,余下的话倒是不方便再说,“告辞。”
郁阙瞧着他的背影,雅然端正,他有意救她,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像他这般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萧默那一群豺狼虎豹?
“夫人,萧府今夜喧闹人杂,夫人若没什么事那就请回兽园歇息吧。”
郁阙将螺钿漆盒递过去,“这里头我亲手制的线香,是给萧相的寿礼。”
泽元:“夫人还是收回去吧,方才家主说了,若夫人送礼,命我扔出去。这么好的东西,还是不要糟蹋了。”
既是这般恼她,真不要她的寿礼,郁阙收回漆盒,“那我就不送这礼来碍萧相的眼了。”
她还是回兽园吧。
泽元瞧着御史夫人的身影,不禁感叹一声,方才家主见了她与沈御史,不发火已是顶好的了,怎么会收这礼。罢了,他也不去惹家主生气,这寿礼的事还是别告诉家主了。
此时珠儿追过来,“方才家主吩咐夫人,前去宴上侍酒。”
***
没想到沈彦真还有胆来,满座都是萧默的人,只沈彦一个外人,旁人也在打量他。
沈御史一袭浅黛色长袍,气质出尘,行走间有那么几分谪仙的气韵。萧府的婢女们也不禁偷偷窥探。
皇城四大美男,第一当属萧相无疑,宁王也排得上号,只是这两人天天得见,沈御史倒是不常见,更何况沈御史同萧相属于南辕北辙的气质。
沈彦入座,衣袍间翻起一枚螭龙玉佩。
歌舞声起,侍酒的女子鱼贯而入,引得宾客们喜笑颜开。
“萧相府上的姬妾各个美若天仙!”
萧默执起酒杯,“各位来给本官贺寿,今夜还请尽兴而归。”
官员们各个溜须拍马,唯独坐在角落的沈彦姿态清冷孤傲。萧默想起初见那个女人时的情形,夫妻二人还真是一模一样,瞧着碍眼。
“夫人还没来么?”萧默询问泽元。
泽元:“家主吩咐夫人梳妆打扮,许是要费些工夫。”
萧默:“她不是想见沈彦么?绑也要给我绑来。”
泽元:“是!”
......
一袭珊瑚红衣裙衬得郁阙艳惊四座,步入宴厅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这位就是萧相新得的美妾?”
“难怪不惜得罪李淑妃,也要为美人置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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