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织田作摇了摇头,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
“是从你建议她去你家住的时候开始的吗？”太宰治眸光微闪。
“没有, 那时候我只是看她无家可归, 高濑会的少主又盯上了她，帮她一把而已。”
“那就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相处中喜欢上的？”
“嗯，大概是从她促使我修改小说结局那一天晚上开始的吧。”
太宰治闻言, 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这样啊。”
小说……她这不是完全戳中织田作的点了吗，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而且织田作也微妙的避重就轻了呢, 不了解他的人或许不知道，织田作骨子里其实带有很强烈的进攻性, 不然也不可能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top killer。
如果看上了什么，织田作绝不会缩在角落自怨自艾, 而是会主动出击。
所以, 他会主动发起进攻, 是在给她训练枪术的时候就已经有苗头了吧。
太宰治面上保持着微笑, 开始思考当初让织田作教月野雪奈枪术这件事, 是不是误判了。
织田作之助突然问道：“太宰,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不喜欢她对吧。”
太宰治弯了弯唇, “是啊, 怎么了吗？”
“继续保持吧, 这样挺好的。”织田作之助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道：“喜欢一个人, 心乱了的感觉，你不会想要的。”
“织田作还是那么幽默，我怎么可能会心乱？”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太宰治叹了口气：“我不是像抨击你和中也芥川的品味，只是看到你们接二连三的……”
“中也？那个中原中也？”织田作之助难得的皱了皱眉。
“……织田作，你在意的点真是有意思。没错，中原中也是她之前的上司，和你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不要这样说她，太宰，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如果是无意识的话就更可怕了，不是吗？”
“……太宰，你好像对她有很深的成见。”织田作之助蓝色的眼眸瞥了过来，黑发少年的脸掩盖在略长了的刘海和白色绷带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太宰治的脚步骤然停住。
“她的身上有很强烈的违和感，我的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接近她。”
太宰治的声音放得很轻，带有他独特的破碎感：“而且你知道吗？人不想失去的东西都注定会被夺去。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在得到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会失去。”[1]
“与其失去，不如从一开始就从未拥有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不惜延长这痛苦不堪的人生。”[1]
织田作之助有些惊讶地望向他。
他一直知道太宰渴望死亡，却没想到他已经悲观厌世到这个地步。
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宰才抗拒着月野的接近吗？
因为太过聪明，他已经提前预见到了会被灼伤的结果，所以宁愿远离其中，以旁观者的姿态观看着其他人的“笑话”，如此一来就绝不会受伤。
太宰渴望通过死亡逃离这个生锈的世界，但他也希望在过程中尽量避免受伤，太宰讨厌疼痛，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
“我尊重你的理念，太宰。”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没错，远离她吧。”
太宰治：“……”
“你的心思都快写脸上了，很好懂啊织田作，你是想让她放弃喜欢我吧？”
“啊，是这样没错。”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说出了之前在中原中也面前回复过的同样话语。
“嘛，我尽量。”
……
*
翌日。
横滨街道黑暗的小巷里，月野雪奈张开了手臂，以一个保护性的姿态挡在了太宰治面前。
敌人扑面而来的异能力和子弹枪炮全部被她反弹回去，少女柔顺带着甜美香气的红色长发因为强烈的攻击气流而飞扬，有几缕拂过了太宰治的脸颊。
望着她挡在自己身前纤细美丽的背影，太宰治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丝掠过的地方，很痒。
“谁也别想伤害太宰！”――她动听的声线坚定地说着这样的话语。
就是这样拿下他们的吗？太宰治沉默。
敌人也看穿了只要月野雪奈挡在前面，他们就无法击中太宰的事实，于是从死角发动了攻击――
“咻”的一声，子弹从太宰治身后穿过，他习以为常地侧身躲过，但在看到月野雪奈转过头来那显而易见的担忧表情的时候，太宰治的动作顿了顿，顺势半倒了下来，发出了一声闷哼。
“太宰！你没事吧？！”月野雪奈大惊失色，随着她的转身，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射过来的下一枪原路被弹回，远处传来了一声痛苦的惨叫，狙击和所有火力全都停了下来。
漆黑的暗巷中顿时只剩下月野雪奈和太宰治二人，以及未散的硝烟和满地的弹壳。
月野雪奈看上去快要哭了，精致漂亮的脸蛋伤心地皱成一团，清澈剔透的紫色眼眸泫然欲泣，“呜……你别有事啊太宰！！”
太宰治轻轻地眨了眨眼睛，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淡漠。
无趣，他就不应该抱有什么期待的。
“呜呜呜……千万不要有事啊太宰――你这个月工资还没发给我呢！！呜呜呜……”月野雪奈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哭声中透露着天大的委屈。
太宰治：“……”
太宰治：“？？？”
他终于稍微抬起了一点头，清透悦耳的少年音中带上了难言的沙哑：“……是什么给了你，我发不出工资了的错觉？”
“诶？你没事？”月野雪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哭得打了个嗝，“呜哇……我以为你被狙击手打中了……”
“没有，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说起来，你很缺钱吗？雪奈酱。”
误以为他中枪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担心的竟然是他会不会欠她工资，工资比他的命重要，她真的喜欢他吗？太宰治忍住了抽嘴角的冲动。
月野雪奈委屈地点了点头，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了看他，“那个……比起在中也那边的工资，确实少了很多。”
太宰治：“……”
绝对是那条蛞蝓在无底线宠她吧，他发给她的工资明明是港口mafia里她这个位置应有的工资，甚至更高一点。
开玩笑，他怎么能输给中也。
太宰治：“中也给你多少？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双倍。”
月野雪奈喜笑颜开地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
行，中也真行。
“没问题。”太宰治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答应道。
“那个……中也他是月初就会先发工资后干活的……”月野雪奈得寸进尺地对了对手指。
太宰治保持微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她手里，“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谢谢太宰！你真好～”
少女瞬间喜笑颜开，灿烂明媚的笑容如同自带光芒，在昏暗的后巷里折射出璀璨耀眼的光晕。
只是她的锁骨上，某个人送的那条紫水晶项链，有点太过刺眼了。
太宰治稍稍移开目光，“你很缺钱吗？雪奈酱。”
“是啊，之前的房东联系说罗生门把墙体的承重给弄坏了，整栋楼都很危险，为了安全现在整栋楼的住户都已经搬离啦，我要赔偿的数字也多了好多个零。”月野雪奈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让芥川赔？你也清楚那是他做的。”太宰治皱了皱眉，芥川的收入非常可观，只要她开口，即使是一栋楼，芥川也出得起。
月野雪奈露出了为难又带着点怜惜的神色，“不了吧，芥川他……不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吗？他到现在都还那么瘦，他有钱的话还是留着多买点吃的补补身体吧，我多工作一段时间就能还清啦。”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
似乎有一点点理解了，芥川轻而易举就沦陷了的原因。
“那你自己之前的工资呢？”他的声音已经稍微变得温和了一点。
“之前的工资我给了D乐和店长大叔啦～织田作一直不肯收我房租，日常花销他也全部包揽了，我不能一直占他便宜嘛。”
太宰治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你见过织田作收养的孩子们了？”
而且还见了店长大叔，孩子们住的地方是秘密，织田作一般不会轻易让人知道。
已经对她信任到这个地步了吗？
“见过好几次啦，孩子们都很聪明可爱呢，性格也很好。”月野雪奈愉快地弯起了眼睛。
不，织田作收养的那几个男孩子性格可不是好相处的，怕是又被她给征服了吧。但小孩子在看人方面敏锐得可怕，他们会亲近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
“雪奈，你对谁都是这样吗？”沉默了许久后，太宰治突然问道。
“嗯？什么？”
“就是这样，对每个人都关心备至，让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太宰治抬起头，目光锐利。
月野雪奈愣了一下。
“关心备至？有吗？那不是最正常礼貌的相处方式而已吗……是不是你们在黑手党里呆太久啦？”她面露疑惑。
……确实，在mafia的世界里游走太久，只要对方稍微释放一点善意，在黑暗中痛苦挣扎的人都会觉得备受关怀。太宰治沉默着没有回话。
“而且……”月野雪奈直视着他，她的脸上渐渐浮现上绯红的色彩。
“只有太宰你是特别的。”
气氛突然一片寂静。
黑发少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第92章
“只有太宰你是特别的。”
少女轻柔甜美的声音中, 带着几分难以为情的羞赧，脸颊上浮起的红晕让本就出众的美貌更加耀眼了。
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无论是她的外观还是口中说出的话语。
太宰治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却又暗暗觉得自己这种如临大敌般的举动有点好笑。
“雪奈酱真会开玩笑呢, 我是特别的？……完全感受不到呢。”他微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月野雪奈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诶？为什么？”
“虽然雪奈酱从一开始就告白说喜欢我, 但是除了最开始那一句浮于表面的‘喜欢’以外, 再也没有过任何行动。我给你安排任务，你就真的只是工作，每次完成任务后可以来报告见我的机会, 你也从来没有出现过，都是芥川来的。”
“喜欢一个人的话, 应该会每天都非常渴望见到对方的吧？雪奈酱就完全不是这样呢，感觉对雪奈酱而言, 能不能见到我这件事――根本就无所谓。”
太宰治清透悦耳的声音娓娓道来，听得月野雪奈都愣在了原地。
好、好像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她一直说着喜欢太宰, 但除了向森鸥外首领请求调到太宰身边来以外, 她没有再主动过任何一次了。
就算到了太宰身边以后, 她也是一直和芥川出任务, 和太宰两人单独相处的次数似乎只有两次――而且两次都是太宰主动的！
第一次是她刚调过来第一天, 他们在公园会面, 第二次是太宰主动来找她，为了芥川攻击她的事情道歉。
仔细想了想, 月野雪奈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奇葩, 怪不得太宰觉得她的告白是在开玩笑啊。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找补的！月野雪奈擦了把汗, 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不不是你想得那样！你你你误会我了，每次完成任务后的报告机会芥川都抢着不让我去, 一切都是因为芥川太崇敬你了！”
芥川不让她来见他？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毕竟很明显芥川喜欢她。但芥川哪能真的阻止她的行动，芥川和中也一样，也是个拿她没办法的。
太宰治轻笑了一下。
分明就是她自己并没有多想来见他，她每次下班就回家躺尸了，状态比打工人还打工人。
太宰治：“如果你可以不那么结巴的话，会显得更有信服力一点。”
月野雪奈：“……”
没话说了吧？
看着神色尴尬的少女，太宰治语气淡淡地道：“总之，雪奈酱，我希望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不是芥川和中也，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语，对我是没有用的。”
“为什么突然提到芥川和中也？”月野雪奈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太宰治扯了扯嘴角：“你和中也还有芥川在一起的时候，相处得不是挺愉快的吗？还有织田作也是，喜不喜欢我之类的，对你根本没有影响呢。”
月野雪奈：“……”
月野雪奈：“？？？”
一个神奇的猜测在她脑海中形成，反应过来后，她捂住嘴巴惊呼：“难道说……太宰你吃醋了？！”
太宰治：“……”
黑发少年沉默，白色绷带下俊美秀气的脸庞有一瞬间的僵硬，“怎么可能？别逗我发笑。”
呜哇……好可怕的语气，太宰生气了吗？！
是因为她一上来向可攻略人物告白了，却没有采取相应的主动追求的行为，导致玩脱了吗？这样看起来对方的路线都有点关闭的味道了，月野雪奈开始反省自己。
反省过后，她抬起头，湿润闪烁的紫色眼眸带着歉意望向他，轻声道：“抱歉，太宰，让你产生了不安。”
太宰治难得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雪奈酱真的很会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不安？”
“唔……可能是我的用词有点偏颇了，也不能用不安来形容吧，应该是……抱歉，没能更好的让你体会到我的心意。”
月野雪奈紧张地绞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反复斟酌着用词，最后才坚定地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心意――
“我是真的喜欢你哦，太宰。”
“从明天开始，我会认认真真的追求你，可以吗？”
莫名的，太宰治觉得自己的指尖有些发麻，他忍住了又一次想要后退拉开安全距离的冲动，唯一没有被绷带包裹起的左眼倒映着她的面容。
少女紫水晶般璀璨的眼眸因为笑意而微微弯起，漂亮得无法言喻的容颜像在黑暗的世界中闪闪发光的艺术品。
但比起外表的美丽，更击中人心的是她一直以来散发着的温暖气息，仿佛能将靠近的人全部笼罩在阳光之下，洗涤心灵。
“……”
一时之间，太宰治沉默着没有回话，他听到了自己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第一个声音在叫嚣：“很危险！千万不要答应！将她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去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第二个声音好奇道：“她很有趣不是吗？反正又不会被怎么样，就让她在身边吧。给这个腐朽生锈的无趣世界增加点乐趣，不好吗？”
过了好一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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