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你吓死我了,我们说好的龙虾派!还有……”徐星笙列了一长串食单,嗲声嗲气讨好道:“好阿蘼,乖阿蘼,我的亲亲小荼蘼!”
电话那边还没说完,姚蘼慌慌张张就长按关机了。
“亲亲小荼蘼?”他目光含笑。
?
竟然被他听见了……
至于门外,此刻工学院的郑副主任满脸笑容,热情的和119“蓝朋友”合影留念。
阳光下,朗声宣布:“临大工学院本次秋季消防演练圆满完成,感谢各位消防指战员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姚蘼捏紧白大褂的下摆,僵硬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下意识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过来!”
岑嚣插兜,剑眉微挑,似是有些不满两人渐渐拉远的距离:“怕我?”
她咬了咬唇:“不怕。”
“那为什么每次碰见我,就像撞见鬼一样?学长长得就这么……面目可憎,不忍直视?”盛名嚣张如他,竟也被她搞得“怀疑自我”。
拙进楼的大门仿佛一道屏障,让他二人相视而立于这方天地,气氛微妙隔绝开外界一切纷扰。
“烟带了吗?”
“烟,不小心丢了……”姚蘼不想两人再有纠缠,最不擅长撒谎的她,心脏砰砰直跳,脸也控制不住发烫透红,“那花是钻石的,应该很值钱。”
反正,那朵荼蘼花本不属于她。
他往前侵略了两步,将她堵在中间位置,距离有些近:“迟到了十天,烟还丢了~”
敢情她是想用钻石,赔他那盒只剩一根的“中华”,岑嚣笑她天真懵懂,戏谑恣肆的笑眼如微醺香醇的美酒,喉结悄声滚了滚。
“你当我是‘垃圾回收站’吗?”
姚蘼攥紧的手指,渐渐变得湿热:“那……我买了新的,再赔给你。”
他垂眸盯着她,唇角一弯:“知道去哪买吗?”
“知道。”她乖乖回答。
白净的脸,唇红微抿,看起来镇定自若,但攥得通红变形的手指早就出卖了她。
欺负她,好像有些“残忍”。
岑嚣收起想逗弄她的玩性,挺拔高大的身姿侧身一迈,让出了她出去的路,先一步走了出去。
她努力控制着滋长的酸楚,眼眸明润沁光,湿漉却清透,明明该是丛林深处最乖最不谙世事的小鹿。
这时,岑嚣脑海中回想起一些画面,突然转头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姚蘼怔住,立刻否认三连:“不,没有,我们之前从未见……一面!”
“你紧张什么?”他似笑非笑。
失落的小鹿重新低下了头,紧跟着他的脚步走出去,视线只敢追逐他的背影。
其实,她最不喜欢说谎,今天却谎话连篇——他们曾经见过,不说在迁安一中,校本部她就来过好多次。
她知道他的实验室在五楼,知道他喜欢方程式赛车,旁人只知道他钢琴弹得极好,却不知他架子鼓打得更好,甚至他喝咖啡的偏好……姚蘼都一清二楚。
小碎步跟他迈下台阶,才发现小广场上还聚集着不少人,都是岑嚣的直系师弟妹,他一出现,全员马不停蹄立正站好,就差乖巧喊一声“学长好”~
她逃开众人打量的视线,灰溜溜躲到香樟树下去掏手机。
正事差点被她忘记?
——师母的U盘,还在她手里。
正午的阳光透过层层密密的树叶,投下一地细碎斑驳的光影,那纤细单薄的身影,明净温润的侧脸,梦幻易碎到仿佛触手及散。
心头涌起一股燥意,岑嚣习惯性去摸口袋,却只去摸到荼蘼花的棱角。
指尖些许的微痛麻楚,一路牵连至胸口,他像是欣赏一幅动态醉人的春景画卷,头一回驻足看了许久。
“姚蘼!”
她手机屏刚亮,师母温柔地在身后喊住她,她着急一回头,却忘了中午头发未干透,“小耳朵”只是轻轻别在耳后。
耳蜗瞬间被甩飞了!
姚蘼见状,急忙俯身去捡,不料她身边也有人伸出了手,她更快人一步,却意外触碰到他修长温热的指尖。
他眼底噙着笑,似是被晚霞浸染的云翳天幕。
不远处,廖辉带着众人起哄:“呦,难得见咱们岑学长助人为乐呀?”
岑嚣没抢过她……
姚蘼长睫晃了晃,急忙抓起“小耳朵”,背过身去固定戴好,却听见他哑声笑回:“看什么看?没看见学姐鞋带开了吗?”
少女皙白如玉的脚踝,在摇曳的裙摆中若隐若现,而那双米白蝴蝶结的浅口乐福鞋,神tm的有鞋带?
他起身,神情不见尴尬,仍是一派慵懒寡淡的嚣张样。
廖辉不知死活,一脸坏笑地指挥学弟学妹搞事:“都这么不懂事呢,叫‘学姐’……”
“学姐好!”
这声“学姐”山呼海啸,倒喊出叫“嫂子”的气势。
身为“过来人”的师母,是工学院的秦教授,与付导夫妻恩爱,伉俪情深,等他们说完话才姗姗走过来。
岑嚣颔首问好,像是中世纪肃穆的骑士彬彬有礼:“秦教授。”
秦教授鬓角华发丛生,眉眼间却和善温柔,能窥见年轻时,肯定是位明眸皓齿的大美人。
她嘴上吐槽付导,语间却满是爱意:“那老头子自己偷懒,还麻烦你专门跑一趟……”
“应该的,师母。”她笑靥如花,乖巧地双手把U盘递过去。
“他自己怠惰又健忘,亏得你这孩子过目不忘!”秦教授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下周来家里吃饭,师母给你做拿手菜。”
她又狐疑地看向岑嚣,忍不住叹气,再三嘱咐道:“这开学刚十余天,你下手倒快……好好对人家~”
“师母,我们不是……”姚蘼黛眉微蹙,急忙摆手否认。
岑嚣闻言,眼角稍抬,神色自然又认真地应下:“我保证,您放心。”
秦教授寒暄两句便离开了,廖辉带着看热闹的学弟学妹奔向食堂,临走还留了个不怀好意的飞吻。
刚还喧嚣的小广场,瞬间沉寂。
岑嚣径直朝她走过来,浅眸含着细碎的光,笑容勾人却危险,地上高大乌黑的身影覆盖住她的,压迫感十足。
原来她今天只是“顺路”。
是他自作多情,她今天根本不是来找他的,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却“故意”忘了,怕是来都不想来……
“小孩,你是不是以为耍学长很好玩?”
作者有话说:
男主非典型性浪子,他只是“口嗨”(笑哭)
第6章 太乖了,没劲
◎“逗弄小兔子罢了,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正午时分暑热难消,斑驳细碎的光影如鳞片,摇曳在月白色的裙摆上,阳光有些刺眼。
香樟树下的女生,似破釜沉舟后才下定决心,抬头,勇敢迎上他的眸,笃定而坦白:“岑嚣,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尤其在师长教授面前。”
刚刚他的玩笑,会让师母误会……
“你应该否认,并解释清楚。”她锲而不舍地补充。
岑嚣略微皱了下眉。
这是姚蘼第一次敢直视他的眼睛,是令人心醉荡漾的琥珀色,他离她甚至不足一米远,是她从前连想,都不敢妄想的距离。
但她对人际往来的边界感,向来泾渭分明。
他已有未婚妻,她该是“陌生人”,他们就必须保持适当距离,这是她为人处世的底线。
有主的,她不碰!
“小朋友,你在教我做事吗?”他侧眸凝视她,却突然唇角一勾,笑得懒散又痞劲。
她嘟囔道:“我已经十八岁了,早就不是小朋友……”
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话,并没多少威慑力,屏息凝神,声音却越来越小。
“噢~原来才刚成年。”他慢悠悠地附和。
刚刚,确实是玩笑,他也意识到自己言行有些唐突,收步站好,慵懒地语调也正经了不少:“抱歉,平时跟他们吊儿郎当惯了。”
“下次,我会注意!”他保证。
她不太习惯与他这般“亲昵”的交谈,柔软细碎的发撩乱,咬唇慌乱垂下眸,只想马不停蹄逃离这“是非之地”。
她刚转身想走,却被岑嚣叫住。
“姚……蘼?”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清晨馈赠给鲜花最慵懒的吻。
“嗯?”
她一转身,一头如瀑青丝被纤指全部拢到左侧,露出的脖颈白皙如雪,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那雪肤上,若隐若现能瞥见殷红色的纹身,形状像是一只翩舞欲坠的蝴蝶。
岑嚣眸色一黯,这小孩看起来乖巧稚嫩,骨子里倒挺叛逆!
“还想还我烟吗?”他单手抄兜,眉眼轻狂恣肆中,却藏匿着薄如蝉翼的温柔。
她微微点头,乖巧答应:“要还的。”
毕竟那不是属于她的东西,她不能留……
“但你在我这儿——信用度还没刷够,上次就爽约放我鸽子,这次要我怎么相信你?”他漫不经心抛出问题,嘴角还漾着迷人的笑。
眼角弯弯,略微上扬,仔细看那眼角下,还能发现小泪痣被点掉的痕迹,像是眼角落了一片雪,清冷挂的性感魅意若隐若现,迷她心窍。
“滴答滴答”,她仿佛听见初春冰雪消融的声音……
姚蘼急忙挪开眸光,发烫的指尖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摸索,终于——她掏出一块淡紫色的糖纸,花体英文写就的“love”连绵不断,像是圣诞节被她遗忘的巧克力。
“给你。”
“算你还有良心……”他接过,看都不看就剥开糖纸,往嘴里塞。
姚蘼本就心不在焉,等看清那糖块漆黑的颜色时,为时已晚。
“咳,咳咳!”
那糖果入口的滋味,像是令人炸毛的咸味和八角味,嚼碎后仿佛生吞一口浓烈的十三香,令人回味无穷。
岑嚣狼狈地咳了数声,眼泪都咳出来了。
“小……学妹,你是要把我灭口吗?”
她连忙道歉,还不忘递给他纸巾,“我没发现那是……”
“甘草糖?!”岑嚣回味过来,这上头又难吃的滋味,堪称糖果界的“生化武器”,他只在芬兰尝过一次。
他接过纸巾,才发现是带着花香味的兔子手帕,那兔子绣得活灵活现,形态逼真生动,不过兔子嘴里衔着的却不是胡萝卜,而是黄蕊小白花。
是荼蘼……
少女耳根发热,不安地去瞧望他的反应,语带无辜解释:“这是我用来提神醒脑的。”
“后天傍晚,我还在这儿等你。”
他不着痕迹地走近,清冽的气息侵入她慌乱的神经,彻底瓦解负隅顽抗的意志。
“好。”她糯糯地答应。
外面渐起的西风习习,世界仿佛陷入一片沉寂。
他半倚在树旁,朗朗笑出声,她却转身就往外走,像是做错事撒腿就遛的小兔子,一溜烟就瞧不见了。
背后那灼灼逼人的视线,落在她裙角的苏绣荼蘼花上,大有“你敢不来,咱们拭目以待”的意味在,痞气又不好惹。
“跑得倒挺快……”
姚蘼摘下“小耳朵”死死攥在手里,慌不择路的小鹿跑起来更是六神无主,抬头看见工学院的“光阴之钟”,心间是火山爆发后平息的疲惫。
她越轨了……
明知岑嚣与兄弟哥们说话,从来都是随性不羁,她竟痴心妄图去和他建立某种“联系”,妄想成为朋友?更不该置喙干涉他的言谈行径。
哪怕讨厌失控慕艾的自己,她却总想飞蛾扑火。
背靠着香樟树的岑嚣,依旧没什么表情,矜贵松弛,带着偏冷的疏离感,瞳孔里只追寻着那远去的身影,像是紧盯着专属于他的猎物。
现实中很少有人或事,能激起他的兴趣。
但如今有了……
手帕上滞涩的花香丝丝入扣,他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猛禽,蠢蠢欲动,表面依旧云淡风轻。
这时,来给梁浅送午餐的温复临,从门禁口款款而出,温文尔雅,白衬衫配西装裤,一双笔直大长腿无处安放。
他问:“刚刚那是姚蘼吗?怎么走了?”
岑嚣缓缓勾唇:“落荒而逃了……”
温复临还有丝疑惑:“说来也巧,新生开学那天我临时有事走不开,梁浅又赶报告,她拜托你接的学妹就是姚蘼。”
是她?
“有烟吗?”岑嚣摩挲着裤袋里的荼蘼花,眼眸微敛,像把极锋利的手术刀:“她也是迁安一中的?”
“你竟然不知道?”
“梁浅不喜欢我抽烟,戒了~”温复临平时寡言,难得侃侃而谈,语气中满是欣赏与自豪:“她小我们一届,也是迁安一中当年力捧出的省状元,逻辑思维和记忆力绝佳,在我们系可是人人捧在掌心的‘小仙女’!”
岑嚣笑他“惧内”,却对那只逃跑的兔子有些惊奇:“连你都比不上?”
“我可自愧不如,人家是付教授亲自追上门收的‘关门子弟’……”
“当年咱们高考百日誓师时,你应该见过她,你是高三魁首领誓,她是高二第一该领旗……我记得梁浅当初还笑她傻,仪式前不知何故,还特意求‘笑面虎’跟他们年级第二互换位置,毕竟她是最后一次期末考杀出来的‘黑马’,才有资格站上领奖台。”
“笑面虎”是迁安一中的副校长,教学风格刁钻又豪横,谁都不松口,却对姚蘼软下心肠。
他视线转回,声音中杂糅着笑意和嘲弄:“是吗?”
“不,没有,我们之前从未见……一面!”想起她的否认三连,岑嚣半阖着眼,有种天生的压迫感。
原来那只“乖兔子”会说谎,不仅叛逆,骨子里还狡猾得很。
温复临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试探性问:“你这有点不对劲?你想……动她?”
“谁说我要动她?”岑嚣站直了身子,淡然瞥了温复临一眼,好似不在意:“逗弄小兔子罢了,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她在他眼里,既像是误入歧途的小鹿,又像是毛绒可人的兔子。
睁着湿润润圆溜溜的眼睛,楚楚可怜得让人心痒,让人忍不住想……染指。
他突然有片刻好奇,这朵纯白无害的小荼蘼,没开在春风里,而盛开在末路里,绽放在黑暗里,会是怎样心魂神荡的靡丽风景。
温复临正色道:“你什么意思?我跟你同窗五六载,从没见过你今天这副模样……”
“什么模样?”他嗤笑一声。
“觊觎,又想掠夺。”
“怕我始乱终弃?”岑嚣笑得惑人,又耐人寻问。
“她,你惹不起……别人尚能全身而退,但她,没有退路,只有绝路。”温复临语重心长,不算警告,但也从不危言耸听,“她听力全失,母亲病重,好不容易从迁安考来临川,算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小师妹,离她远点……先不说付教授护不护犊子,梁倩她就能和你拼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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