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萧宗元跟赵怀做了亲戚,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了。
如此一来,南陈、雄鹰部几年内皆无战事,而萧宗元会立马转头收拾苍穹部。苍穹部在腹地,这些年久未作战,部族自然少了些血性与狼性,跟萧宗元的雄鹰部完全没法比。
不出半年,萧宗元就能拿下苍穹部,进而统治整个燕云。
到那时,他就算做了狼王又如何,也不过是萧宗元脚下听人吆喝的马儿,人家给一鞭子,就得跑快些,自己完全做不得主。
“世子,五河口有信来。”
就在木苏和还没想到对策的时候,呼延煊拿着信急急忙忙地进来。
木苏和赶紧上前夺过信,就连拆信的手都有几分慌乱。
情况开始超出他的掌控,他不喜欢,最讨厌的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
但看了五河口的来信,木苏和气得把信扔在了地上,骂道:“萧宗元,你他娘的脖子洗干净了吗?你就敢打将军的主意。”
呼延煊听他这话很是奇怪,赶紧捡起信来一看,这才知道,五河口已经有消息传出,萧宗元已同意南陈换和亲公主,并对卫国公表达了爱慕之意。如今,只等南陈那边的文书,萧宗元便可在五河口迎娶卫国公。
“世子,这应该不是真的吧?卫国公能征善战,而且一个多月前才守住了上都,替赵怀坐稳了江山。赵怀不至于傻到把自己的功臣嫁给敌人吧?”
呼延煊看到这信的内容也很是不解。
“赵怀是没那么傻,但赵怀现在是绝对不敢打仗。赫都到了百楼关,萧宗元的十万大军在世子和洛斐的带领下已到五河口外十里,他们就是要逼赵怀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萧宗元非卫国公不可,赵怀敢说不给吗?一个女将军,再强悍,早晚都是要嫁人,生儿育女的,不可能一辈子替他赵家守着江山。他要是……”
木苏和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冲到大帐外,大叫道:“胡果儿,胡果儿……”
胡果儿正在配药,听到叫喊,还以为木苏和又犯病了,手里还抓了把药材,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世子,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你赶紧的,带上给将军的解药,立马随我去五河口。”
乙辛差不多是同时赶来的,听到木苏和的话,乙辛、呼延煊、胡果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不行!”
“什么不行?我得去见将军,不能让她就这么给嫁了。你们谁也不许劝我,将军要是嫁给了萧宗元,我他娘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木苏和说完就往大帐走,三人同时跟了进去。
“世子,三思。如今这只是传言,赵怀肯定不会让将军去和亲,他要那样做,还不如直接亡国得了。”呼延煊劝道。
“怎么回事?将军去和亲,我没听错吧?”胡果儿与乙辛都很意外。
呼延欧煊把五河口的信递给他二人看,一回头,见木苏和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这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得。
“世子,赵怀那么精明,绝对不会干这种自掘坟墓的事。你怎么还听风就是雨了。”胡果儿看完信后道。
“胡果儿,你给将军下的药,别人能解吗?”木苏和回过身来,问道。
“不能。这种药,虽然不要命,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大的损害,但既是毒就有自己的配方,别人不知道配方,很难解。”胡果儿答道。
“既是不能解,按日子算,将军现在应该已经有症状了,对吗?”木苏和又问。
“对,如果快的话,前几日就该发作了。就算晚一点,现在也发作了……”胡果儿说到这里,突然明白了木苏和的意思,“世子,你是觉得赵怀知道将军中毒,而他们又无力解毒,将军因为不能再带兵打仗,所以成了弃子?”
“一个连兵器都拿不起,马也上不去的将军,就跟一个废人差不多,赵怀与其留着她,还不如给了萧宗元,既能达成和亲,还能让萧宗元娶个病秧子回去,百无一用。你们三个,呼延煊留下照顾南先生,胡果儿跟乙辛随我去五河口。”
木苏和去意已决,这三人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能阻止他的理由。
胡果儿扯了扯乙辛的衣袖,乙辛叹了口气,心想,之前想坑人家,现在知道人家要嫁人,又慌了,早干嘛去了。
“世子,我与胡果儿去五河口就行,您就不必去了。这两日,四大家族也要出征了,这是您最好的机会。这么多年,你图的不就是这一天嘛。您谋划了这么久,差点把命都给丢在了北楼关,就这么错过了大好的机会,你不可惜吗?”
乙辛这一说,正在收拾东西的木苏和突然停住了手。
是啊,他谋划了很多年,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也是他各种算计、奔走、谋划才换来的。现在要去了五河口,最坏的情况是回不来。如果回不来,他之前的谋划都泡汤了。
就算回得来,这一去一回也要好几天,会再发生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更何况,那么多人跟着他,已经一起绑上了这架战车,他要一个人退了,如何跟那些人交代。
“世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退一万步说,就算赵怀答应让将军和亲,将军也不会那么快就嫁过去。将军既是远嫁,怎么也得回一趟上都城,与自己的家人告别。
咱们在上都城安排了人,要悄无声息地带走将军,那是没有问题的。你现在莽撞跑去五河口,如果这只是萧宗元的计策呢?就像你让人在上都和五河口散各种谣言一样,世子,你要三思啊!”
三人一起劝,好歹是把木苏和给劝住了。
木苏和给百里子苓写了一封信,让胡果儿带去五河口。
五河口,北方大营。
百里子苓刚刚喝了药,这药瑟得有些张不开嘴。
“今天这药,更是难喝些。之前的药方吃了几天,不见效果,这是我昨晚重新配的药,先吃两副看看,若是有效果,再接着吃,若是没效果……”老沈头叹了口气。
“没效果也死不了,老沈头,没什么可愁眉苦脸的。”
百里子苓倒也不是看得开,只是已经这样了,着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她中毒的事只有身边几个人知道,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可真是……
“将军,我看你还是给他写封信,好歹也要先解了毒再说。”老沈头道。
“写了信,他就能给解药吗?他是不想让我带兵打仗,怎么会给解药呢。”百里子苓苦笑一声。
“当初啊,我还让他对你好些来着。也是个没心的,根本不懂你的心思。你呀,早些断了心思也好。再稀罕,人家跟你不是一条心,那也没办法。”
老沈头念叨着往外走。
百里子苓起身拿了自己的佩剑,这是曾经随父亲征战的剑,如果她真的好不了,以后这剑怕也只是能着她一起窝囊了。
“将军,来了……”易风突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了个半句。
“后面有狗追你?”百里子苓刚把剑给拔出来,回头便指着脸正红,气正喘的易风。
“不,不是。是齐州来信了。”
易风赶紧把张秦二人的信件递上。
第168章 168、攻心(7)
齐州来信,张秦二人到达齐州之后已在同青州交界处布防。北楼关下,赫都耀武扬威,围而不打。
西北提督周深在较早之前已调兵加强北楼关防卫,青州重兵布防,严阵以待。不只青州、齐州,眼下整个西北都在准备一战。
看完信之后,百里子苓稍稍松了口气。
五河口镇子上剩下的人已不多,能逃的人,大都逃了。剩下的,便是那些堵五河口不会开战,又或是即便开战,百里子苓也一定能守住五河口的人。
除此之外,恐怕就是各方势力留在五河口的探子。
漆五打马入五河口时,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大部分铺子都已关闭。
他的马蹄飞快,在萧宗元住的客栈楼下经过时,也引起了铁木的关注。
“卫国公又添一员猛将。”萧宗元看着楼下打马而过的漆五说道。
“王,还记得他?”铁木有点意外。
“当然记得。五年前在埋羊谷,百里策若不是有他相护,又何只是折了一条腿,恐怕跟他大哥和父亲一样,都会战死在埋羊谷。
那个地方,这辈子,恐怕没人愿意再去第二回 。就算咱们赢了,但一样损失惨重。如果我的麾下能多有几个像他那样忠心又护主的战将,我又何至于要等上五年,最终还要拿自己在刀刃上滚一朝。”
萧宗元叹了口气。
铁木嘴笨,若是这时候洛斐在,大约能安慰一下萧宗元,但铁木不行。
“给赫都发信,记他给我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北楼关只能围,不能打。省得他那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再给我惹麻烦。”萧宗元又道。
“王,当初你与洛先生商议此事之时,我便不同意。咱们是在南陈的地盘上,在别人的刀板上,世子那边虽有洛先生坐阵,不会出任何乱子。但赫都若是反水,那就把王给逼入了绝境。”
“铁木,你呀,还真得跟洛先生学学,你这脑子,除了打打杀杀,要论深谋远虑那是完全不沾边了。”
“铁木愚钝,但把王的安危放在危险之地,铁木绝不敢。”
萧宗元笑了,拍了一下铁木的肩膀,“我知你真心,这样也好。洛先生真是把赵怀给摸透了,才敢行此险招。
赵怀卧薪尝胆十几年,一朝得了天下,他现在更想的是坐稳江山,尽快让南陈恢复到晋北王谋反之前的平静。内忧外患,他那个位置,怕是也如坐针毡。
五年前,我就是他现在的情况。我那时候,用埋羊谷重创南陈军队来树立威信,他赵怀用守住了上都和王城来树立威信。办法都一样,心思也都一样。
这个时候,他若还只是个旁落的王爷,他的儿子也没有被立为太子,或许,他还真能跟咱们一战。但人就是这样,处的位置不同了,考虑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要是真敢杀我,我的脑袋早不在脖子上了。只有我活着,无论北楼关战或是不战,都有得谈。
我要是死了,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必须战。谁要是撑不住了,谁就会低头。等着吧,赵怀会低头的。”
“王,就算赵怀低头,也肯定不会让卫国公做和亲公主。”
“你也不傻嘛。如果没有埋羊谷那一战,我还真的想娶她。像卫国公那样的女人,放眼整个草原或是南陈,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为南陈做了两件了不得的大事。
一是仅凭几百人之力,把数万南陈大军带出了埋羊谷,减少了南陈的损失;二是,带着东西大营的那帮烧火棍,守住了上都。
这两个皆是神话,估计南陈再过几百年,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创造。很遗憾,她的父兄皆死在我的手里,她要嫁给了我,恐怕真能睡到半夜把我的头给砍下来。”
“王,很欣赏她?”
萧宗元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此时,漆五已经到了北方大营的门口。
守门的士兵并不认识漆五,把他给拦在了外面。
百里子苓去了关口查看情况,也不在大营,无人能作主让漆五进营,他只好等在外边。
漆五也多年未来五河口,这个地方留下了太多的记忆。
一看到这个营门口,就想起当年老将军和少将军都还活着的样子,一波波旧忆顿时袭来。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当年,他们就是从五河口大营出去,去往埋羊谷。
很多人,离开了五河口,再没能回来。老将军和少将军也没能再回来。
漆五陷在回忆里悲从中来,一连叹了好几回气。
胡果儿与乙辛在营门口下马时,漆五才回过神来。
守卫上都的时候,漆五与乙辛是打过照面的,当时乙辛守在百里苓身边。漆五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知道他武艺高强。
此时二人在北方大营外相遇,乙辛便想起了在上都之战结束之后,百里子苓赶漆五走的情景来。
乙辛上前一拱手,道:“漆兄,别来无恙!”
漆五回之以礼,他并不知道后来乙辛并没有再跟着百里子苓,只当他是一路相护,便问道:“我有急事求见卫国公,可知卫国公去了哪里?”
“国公爷应该是巡防去了,漆兄这么急着过来,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乙辛记得当时百里子苓赶了漆五走,原因嘛,自然是与百里策有关。百里策与晋北王勾结谋反,百里子苓虽然是替百里策求了免死金牌,但也不一定能保得往漆五。
就算漆五当时参加了上都之战,立了功,但难保赵怀过后不找个借口就把人给处理了。
赵怀不敢对百里策下手,但要杀百里策的属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这是当初百里子苓让他走的理由。
“家中无事,二爷有信递与卫国公,我是星夜兼程过来,一刻不敢耽误……”二人正说着,就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
百里子苓与陆筝、桑吉刚刚去巡视完了防卫,正好返回大营。
漆五此时出现在五河口,百里子苓顿时就想到了二哥。看样子,二哥去了乡下的庄子,终究还是坐不住的。
在看到漆五的同时,百里子苓也看到了乙辛和胡果儿。
他们是木苏和的人,没有木苏和的命运,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五河口。
“漆五,你进来。”百里子苓发了话,但却没有理会胡果儿和乙辛。
漆五跟着百里子苓进了大营,而胡果儿与乙辛则被挡在了营门外。陆筝看了他二人一眼,没有多说,也跟着入了营。
桑景从马背上下来,走到胡果儿跟前,他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想着那夜她在上都与自己说的浑话。
“走吧,趁将军还没想要你们的命。”
胡果儿刚刚第一眼看到百里子苓,从百里子苓的脸色上已经看出来,她下的毒已经发作,而且百里子苓应该也知道了是谁下的毒,所以才是刚刚那样的态度。
她拉住了正要进去的桑吉,“侯爷,我们此来,便是为了将军的身体。我知道,我有罪,但也请让我替将军解……”
胡果儿的话没说完,便被桑吉拉离了营门。
站在营门口说百里子苓中毒,这是生怕全营将士不知道吗?
乙辛没有跟过去,而是远远地看着他俩。
“赶紧走,不然不等将军开口,我便先杀了你们。”桑吉扒开了胡果儿的手,不想跟她再废话。
“侯爷,我们此次来,就是给将军解毒的。我知道,给将军下毒,胡果儿是罪该万死,但也请让我先给将军解了毒,再做处罚。这种毒,虽然不致命,但是我自己研制,无人能解。”
桑吉听出了她的威胁。
“你们可真有意思。先给将军下毒,现在又大老远跑来解毒,你们家世子就是这样回报将军对他的心意的?
如果不是将军,你们那个世子早死在北楼关外的草原上,现在怕是早被野兽把骨头都给啃没了,连点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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