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死于其中。
这天凌晨,百里策与易风带领的人马在城中相遇。
“二爷,真不想这样跟你相遇。”易风双手一拱。
“易风,你是我百里家养大的孩子。怎么,还想跟我动手?”
易风看着百里策,那个曾经教过他刀法的百里策,默默地放下了刀,然后跪了下来:“易风谢二爷教诲。”
说着,易风以头叩地,把额头都磕出来了血来。
三叩首之后,易风拿了刀,缓缓站起来。
“将军说,若二爷愿放下刀,便让二爷死后入祖坟。若二爷不愿意,百里家的祖坟不葬叛贼!”
百里策听闻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告诉你家将军,我百里策踏上这条路时,就不配姓百里。但,就算是父亲和兄长皆不认我,我也得为父亲和兄长报仇。”百里策的眼神狠毒起来。
“二爷,你报的什么仇?赵怀已经逃出上都了。”
“你胡说!”百里策自然不信,大喊道。
“二爷,你何等聪明,难道不明白赵怀为什么大开城门让你们入城吗?为的就是让我们来阻挡你们的人在城中烧杀劫掠。他自己逃了,而我们却还在这里厮杀不止。”
百里策像是被人猛砸了一下后脑勺,顷刻间没有站住。
他执意要杀进上都,就是想手刃赵怀,但那厮居然逃了。
一腔的愤怒可处可消,反倒逼得他吐了一口鲜血。
“二爷,放下刀吧,给上都城多留几个活人。”易风求道。
百里策这会有些懵,脑子也嗡嗡地,像是什么都响不了。
“二爷,还有一件事。二少奶奶并没有真疯,只是装疯,她是赵怀的探子,出卖了你在西北的布局。”
百里策似乎没有听太清楚,但‘二少奶奶装疯’这几个字一直在他脑子里回悬。
“她没疯?她为什么......”
百里策眼看着是废了。
战了几天几夜,最终得到的既不是仇人的血和命,只有一个让人看起来笑掉大牙的笑话。
他,才是世间最愚蠢的人。
第255章 255、死局(29)
百里策废了。
一心想报仇,手刃赵怀,赵怀却跑了。
自己最爱的妻子,反倒成了最后捅他一刀的人。
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啊。
为什么妻子会出卖他?
难道他对妻子不够好吗?就连他把围攻上都的日子提前,也考虑到了妻子还在赵怀手里,可是,他终究是痴心错付。
百里策是放下了刀,但并不意味着赵启和那些兵就此作罢。
已然进了上都城,士兵们一心想着荣华富贵发大财,再加上血战了这几日,身体的疲惫仿佛是要些东西犒赏自己才能安慰过往的那些生死一线。
血腥味充斥着上都城。
有老百姓的血,也有士兵的血。
赵启的目标更明确,他在城中没有找到赵怀之后,直奔皇宫而去。
拿下皇宫,他要做南陈的皇帝。
杀红了眼,也杀红了心,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不断的杀戮来填满心头的欲望。
皇宫外面开始了激战,而皇宫里边的大臣们却开始了一场听起来可笑,但又觉得很符合他们身份的激烈争论。
大臣们聚在一起讨论推举谁来做皇帝。
小皇帝死了,棺木还摆在大殿里,连个守灵的大臣都没有,只有几个小太监守在那里,显得孤零零的。
养了两日缓过劲来的桑尚书提议推举诚亲王嫡长子为新皇帝。
他的理由很让人信服。
其一,诚亲王是皇长子,在如今这样的乱局之下,本来就应该由诚亲王来主持大局。但是,小皇帝毕竟是诚亲王的侄子,没有听说伯父继续侄子皇位的道理,但兄弟之间是可以的。
其二,诚亲王及嫡长子久居封地,与京城的官员少有往来,也从未参与过赵怀、赵启两兄弟相争,算是比较中立的。
其三,其他先帝的侄子,年纪尚小,就算登基,也无法主持朝政,会受其亲生父亲及其辅政大臣左右,长此以往,皇权旁落,皇帝难以亲政。
其四,诚亲王嫡长子已经成亲,而且外家言情书网,都是做学问的,无人在朝为官,也就避免了外戚专权。
其五,诚亲王嫡长子已经有了儿子,他若为帝,江山便后继有人。毕竟,南陈这大半年的乱局,就是因为先帝无后。若先帝有子,便不会形成这样的乱局。
桑尚书的推举得到了不少朝臣的支持,但同样也得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对。有人直指城亲王嫡长子平庸无能,还愚蠢而不自知。
除了诚亲王嫡长子,还有人推荐赵怀的其他兄弟,说小皇帝登基不足半年,也不算是叔叔继承了侄子的江山。
旁支的皇族也有人推荐,而且推荐的人连办法都想好了,把旁支的子侄过继给先帝,这样也就顺理成章。
吴安国静静地看着这帮人争得面红而赤,突然大笑了一声。
众人回过头来,看着吴安国。
有人问道:“忠义伯为何发笑?难不成,忠义伯有更好的人选?”
吴安国缓缓走到他们中间,目光扫过众人的脸,讥讽道:“各位大人,你们是不是有点心急了?”
桑尚书自那日被吴安国气得吐血之后,恨不得把这人的骨头给砸碎了,但现在不是对付小人的时候,他得趁推举皇帝人选的时候,占据主动权。
不管这一仗谁赢了,赵怀也好,赵启也罢,都别想坐上皇位。
赵怀就不说了,没听说继续自己儿子皇位一说。
赵启嘛,先帝亲定的反贼,谁人敢推翻?就算赵启赢了,控制住了大局,但他要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也不可能。
所以,他要趁现在先定下皇帝人选,无论谁赢了,都不能在皇位这件事上翻盘。
“忠义伯,国不可一日无主。南陈如今正是危急存亡之秋,若江山后继无人,这南陈也就完了。”有一位大臣说道。
“就是,就是!”立马有人附和。
有了一人附和,众人也就跟随。
不管他们是不是推举了同一人,但在先确定皇帝人选的事上,意见却是一致的。
毕竟,他们都有自己的算盘。
“诸位大人,我倒不是吓你们。你们也听说了,赵启早就下令,攻入上都城便许将士烧杀劫掠一日。你们觉得,上都城里,哪里能比皇宫更富有。你们在这里争论皇位谁来坐,那是你们说了算的吗?一会儿赵启的大军杀进皇宫,你们试试,跟他的刀说说你们推举的人选,看看他是不是很乐意?”
吴安国话音一落,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众人皆知,他说的就是事实。
但是,还有人不服,“忠义伯,你怎么知道赵启一定能赢,没准扶风王爷能把反贼击杀于城中呢?还是说,忠义伯你就盼着赵启赢,然后指望着能封个忠义侯什么的?”
这人刚说完,众人便笑了起来。
吴安国也不恼,只是长叹了一声,“南陈完了。不是完在叛军手里,而是完在你们这帮无能又自以为是的奸臣手里。”
“奸臣?”有人不干了,上前就揪住了吴安国的衣领,作势要打吴安国。
“谁是奸臣?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吴安国才是南陈的奸臣。你害过多少人,自己心里没有数吗?晚上走夜路,不怕撞见鬼呀?”
吴安国猛然扯开那人的手,一个反转,便把人给按在了地上,“跟我动手?老子在上都城跟叛军血战的时候,你他娘的还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呢。跟我耍狠,你也配!”
那人被按在地上弄得有些疼,有见不得吴安国耍狠的,上前帮忙,顿时在殿里打成一片。
羽林军统帅进去看了一眼,也没有要管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光用拳头多不解气,羽林军可以把刀借你们。”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顿时让殿中的众臣停了手。
吴安国被打得有点惨,虽然他武艺不差,但架不住几十个按上来,双拳难敌众手。
羽林军统领上前扶了一把吴安国,见他脸上都是血,鼻子里还有鲜血流出来。
羽林军统帅的目光扫过众人,说了一句:“我劝各位还是少打点如意算盘,皇宫如今在羽林军掌控之中,宫外有卫国公的人在阻击叛军。不瞒各位,我是卫国公的人,你们自己掂量!”
羽林军统帅说完这话,转身出了殿门,殿中一片死寂。
陆筝在宫门中阻击赵启的进攻,他们上次在枫林镇的时候交过手,上一回,陆筝输了。
陆筝自然是不服的,所以,这一回他得找补回来。
“王爷,咱们又见面了!”陆筝轻扯嘴角,心里憋着股子劲。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
“王爷,上回败了,但不代表你这回能占便宜。”
陆筝可没有要跟他客气的意思,手中挥动长剑,便朝赵启扑了过去。
上一回,他们二人没有机会单打独斗,谁更强一些,不好说。
但赵启与陆筝交上手,顿时明白,这是个非常强劲的对手。
宫门外杀声一片,而宫里死寂死寂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诸位都哑巴了?刚刚不是很热闹吗?”
吴安国偏要在这时候嘲讽几句。
众人不应声。
吴安国确实也没有料到赵怀亲自任命的羽林军统帅会是卫国公的人。
在吴安国的印象里,百里子苓善战,但却不善于笼络人。不只不善于笼络人,还很喜欢得罪人。
他仔细回想了这位羽林军统帅的履历,似乎与百里子苓甚至是百里家都没有任何的交集。
但百里云昊从皇宫悄无声息消失,没了羽林军统帅的安排,那是不可能的。
“继续推举皇帝呀?刚刚不是还挺兴奋的嘛?”吴安国继续道。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然后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走到桑尚书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尚书大人,你这心可真大!”
桑尚书扒开他的手,‘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侯爷如今还知道是死是活,你还有心情推荐新皇帝。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推举的人做了皇帝又如何?侯爷若是不在了,你桑家还有人吗?还是说,尚书大人也想效仿郭老将军,再给自己弄十个八小妾,那自然也是能生的。”
“你......”
桑尚书指着吴安国,没骂出来。
“诸位大人,赵启为什么反,百里策为什么反,你们真不知道吗?五年前,埋羊谷一战,谁才是把百里老将军和数万南陈将士逼上绝路的祸首,你们心里没点数吗?你们......”
吴安国指着众人,“你们有几个敢拍着胸口说,自己没有在埋羊谷死难将士的骨血上捅上一刀!”
吴安国大笑,“我吴祥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一点,我的手上没有沾过戍边将士的血,一丁点都没有。就这,老子都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强了不知道几百倍 。”
第256章 256、死局(30)
陆筝与赵启交手,很快赵启便不敌。陆筝哪里能就此放过他,紧咬不放,眼看着赵启可能命丧陆筝之手,突然一杆长枪逼来,来者竟是漆五。
陆筝退了两步,刚刚站稳,“漆五,你确定要与将军为敌?”
漆五神色黯淡了一下,并未退去。
陆筝轻哼了一声,“冥顽不宁!你漆五都对不起将军几次相护!”
漆五心中确实觉得对不起百里子苓,但百里策让他护着赵启,就算是真的败了,也要能给赵启留条命。
所以,他不能眼看着赵启死在陆筝的剑下。
“将军那边,我自会交代!”
漆五说完这话,便挥舞着长枪而来,他出枪又狠又准,陆筝知道这人十分厉害,半年前守上都的时候,他就知道,后来萧宗元还险些命丧他手。
再之后,就是桑吉。
如今的桑吉还吊着半条命呢。
二人说将打了起来,来来回回二十多个回合,而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这其中不少是驻守北楼关的士兵,有几个,漆五还认识,当年征战过埋羊谷。
“五哥,咱们一起征战过埋羊谷,能从里边活着出来,已是大幸,真要与兄弟们杀个你死我活吗?”
几个士兵这一劝,漆五终究觉得对自己认识的兄弟下不去手,转身拉了赵启逃离。
一天一夜的时间,陆筝和易风带领的人基本上平息了城里的乱局。
不少人被抓,也有不少人死,而城中哭喊声一片,那残况难以形容。
此时,赵怀已经带着军队快到扶风郡了。
这一路,他们也是日夜兼程,就是怕有人再追来。
眼看着再过一条河,也就是扶风郡了,前面探路的士兵却来回报说,河中没有船,无法渡河。
怎么可能没有船?
他刚起程之时,就飞鸽传书给了扶风郡那边,让他们安排船只等侯。
赵怀急匆匆地到了河边,果然见河边无船不说,河上连只渔船都没有,心中顿时响起了警铃。
他正欲往回走,就听得有士兵来报,“王爷,后方发现了追兵!”
追兵?
这个时候会是谁追来?
赵启?还是百里子苓的兵?
赵怀赶紧让众将士准备迎战,他才刚翻身上马,就见远处扬起的浓厚的尘土,看这架势,少说也有几万骑兵。
几万骑兵?
赵兵没有那么多,百里子苓就算要派人过来,五河口离扶风郡也不近,他才走了一天一夜,百里子苓就算得了消息从五河口派兵过来,最快也得后天才能到扶风郡。
然而,当骑兵越来越近之时,他才看清楚,领头的一身银甲,手握长剑,正是百里子苓。
他心下一沉,百里子苓亲自来了。
百里子苓勒住战马,看着不远处摆开阵势的赵怀,叫了一声:“怀哥哥!”
这一声‘怀哥哥’差一点让赵怀热泪盈眶。
但很快,赵怀便收拾了情绪,百里子苓此来,可不是认哥哥的。
“子苓欲意何为?”赵怀问道。
“想跟怀哥哥说一说旧事。”百里子苓打马准备上前,却被刘河拦住,“将军,不可!”
“无妨!”百里子苓固执地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勒住了缰绳。
此时,在赵怀的旁边,已经有人举起了弓箭对准百里子苓。
百里子苓看得很清楚,笑道:“怀哥哥,我堵你的人射不到我这里。不信,可以试试!”
她的话音刚落,那箭矢就朝她飞了过来,刘河赶紧打马上前,挥刀就想替百里子苓挡那一箭。
但是,就如百里子苓所说,那箭只射到了马蹄前半尺,倒是吓了战马连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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