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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殿下，我家娘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您少用美人计糊弄。”绿筠挺身而出，站在贺清笳的前面，挡住李纯简的视线。
贺清笳听后，暗自叹息一声，她差点就中计了。
“清笳，太可惜了，你就只能等到投票结束后知晓我给出的惊喜了。”李纯简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收敛起那点小失望。
哎，爱慕的女人太特别了，也是伤脑筋。
于是，李纯简出去逛一圈，中途还遇见了同病相怜的扶风菲王。
起初，菲王以为糖画简单，撒了一箱金子给小作坊的小师傅，虚心求教之后欲哭无泪。原来，糖画有熬糖、化糖、成画三个步骤。成画，他能够接受，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他信手拈来。可是，熬糖、化糖，需要用温火，也忒浪费时间了。他今晚还想去平康坊快活一下。
然后，菲王看中了叶雕，图它新奇有趣，决定今晚就不去平康坊了。然而，叶雕也很复杂，诸如挑选树叶、蒸煮上色、压制叶子、绘制造型、多种刀法、剔除叶肉、切掉叶脉、刮去细线等多道程序，看得菲王云里雾里，简直想要放弃这关擂台。
“菲王，本王也琢磨着放弃。到时候，我们两个都放弃，多罗郡王便是准备一只草编蚱蜢也赢了。”李纯简无可奈何地叹道。
开什么玩笑，打死他也不会放弃。
“多罗郡王真是歹毒。”菲王咬牙切齿道。
“所以，我们绝对不可以放弃。”李纯简轻拍了菲王的肩膀。
到时候，他依然很不厚道地拿到菲王的部分票数，超过多罗郡王。
“康王殿下，要不你替本王随便选一个，本王尽量完成。”菲王恼道。
此刻，菲王对多罗郡王的讨厌，更上一层楼，暂时忘记他那个扶风国君阿兄的叮嘱，要与多罗郡王和睦相处。
“那就选草编，编一只凤凰，亮瞎多罗郡王的眼。”李纯简随口笑道。
“康王，这个主意不错。”多罗郡王拍着手掌，笑得欢脱，尔后继续道:“不过，凤凰太俗气，想别的小动物，不要花花草草，小动物比较活泼，富有灵性，刚好衬托一下贺娘子的清冷气息，不至于那么呆板。”
卧槽，小动物就小动物，干嘛说我家清笳呆板。
“草编麻雀如何？如果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就非常好玩了。”李纯简笑嘻嘻。
“麻雀不错，再多想一个。”菲王也跟着笑意融融。
“菲王，据本王所知，草编麻雀，并不简单。”李纯简露出疑惑之色。
有时候，他是懒得猜测，草包的想法，不如直接询问。
“康王，就是因为不简单，才需要多个备选方案。万一本王编不好麻雀，还有别的小鸟。”菲王同李纯简勾肩搭背，笑容满面，浑然不觉李纯简被菲王这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
菲王怎么可以如此敷衍他家清笳呢。
“那就九尾狐、小玉兔、大黑狗……”李纯简漫不经心地道。
哎，他就不应该浪漫时间，陪着菲王说废话。
“康王，要不你考虑绒花？本王记得，多罗郡王做过绒花，你可以将他比下去。”菲王一边吩咐小厮采买了黄草、苏草、席草、金丝草、蒲草、龙须草、马蔺草等等，一边邀请李纯简上马车。
李纯简摇摇头，既是拒绝菲王提出的绒花，又是不愿意和菲王一起吃饭。他打算在怨歌行吃晚饭，可以尝到贺清笳的手艺。
于是，黄昏时分，李纯简回到怨歌行，显然是一无所获。
“康王殿下，尽力而为。”贺清笳轻声道。
“清笳，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李纯简顿时眼前一亮，不自觉地拔高了嗓门，看着这碗搭配了酱菜的羊肉汤饼顺眼许多。
“不是，娘子怕你糟蹋了羊肉汤饼。”绿筠干巴巴地道。
老实说，绿筠不想吃羊肉汤饼了，奈何她家娘子近来爱偷懒。
“清笳，不到最后一天，我不会服输。”李纯简笑呵呵。
“那我就鞭策一下康王殿下。”贺清笳忽而浅淡一笑，气度清华。
“清笳，你要怎么鞭策我？”李纯简立刻笑得春光灿烂。
“阿筠，赶康王殿下出去，第二关擂台不结束就不放他进怨歌行。”贺清笳低声道。
话音刚落，李纯简被绿筠一脚踢飞，紧接着木板齐刷刷关上。
第270章 鞭策
李纯简头次见识到贺清笳的鞭策手段，夜里回到康王府的玉兰堂，那空荡荡的床，躺下去冰冰凉凉的，辗转反侧也无用。
第二天清晨，他下了早朝，直奔怨歌行，连阿耶都嘲笑他归心似箭。
可惜，怨歌行的木板上贴了红纸，写道:东家有喜，停业三天。
这三天，正好是第二关擂台的剩余时间。
李纯简关注的不是三天，而是有喜。卧槽，东家能有什么喜事，无非是绿筠将他被逐出怨歌行这桩丑事当作有喜。
罢了，不能见到贺清笳，他就写信，聊表相思情意。
至于跑腿送信的自然是篮羽。篮羽太愚蠢，一封情书，从晌午送到黄昏，显然是防不住绿筠，害得他的案头上又堆积了七八封情书。
所幸，篮羽赶在深夜，收回一封贺清笳的亲笔信。
然而，亲笔信打开一看，竟是无字的，教李纯简大失所望。
好吧，贺清笳是铁了心要鞭策他。
于是，李纯简振作起来，吩咐篮羽搜罗一本大燕北海王妃乔钿华晚年所编纂的铜香炉烧制心血《翻香令》，开始潜心研究一款铜香炉。
咳咳，技艺不必成熟，关键是如何表达心意。
因此，李纯简非常看重图纸的设计。他不得不花费三千两黄金，买了三百张大家的图纸，钻进书房就不出来。
错银云龙纹铜炉、乳钉纹豆形嵌铜琉璃香炉、鎏金浮雕花卉纹三足铜炉、错银梅花纹三足铜炉、红木座错金银螭纹夔身铜熏香炉、鎏金饕餮纹三足铜香炉、鎏金开光錾花双耳三足铜香炉、狮子踩绣球鎏金錾花铜熏香炉、翡翠盖钮八出戟锦鸡纹蹄足铜炉、鎏金浮雕火焰纹蹄足铜香炉……他看得眼花缭乱、脑袋晕沉，书案上的茶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仍然没有头绪。
幸亏，绿筠气冲冲地塞给他一张古楼子。
李纯简二话不说，砸吧得格外香甜。
清笳偶尔的体贴，总是能够给他带来惊喜。其实，他不喜欢惊喜，感觉在掌控之外，缺乏安全感。可是，清笳给的惊喜，他要加倍珍惜，说不定以后都是美好回忆。哎，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害怕贺清笳突然离开长安，又拿贺清笳没有任何办法。说白了，他就是舍不得大夏江山。
思及此，他使劲摇头，试图撇去内心深处那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想法。
第三天凌晨，他设计出两张图纸，两相对比，决定先去尝试成品。
这时，篮羽来报，菲王登门拜访。
李纯简实在无心应付，让篮羽直接打发出去，顺便送给菲王一个擅长草编的师傅。其实，菲王正是缺少一个能够教他作弊的草编师傅，对着篮羽千恩万谢，高高兴兴地回到驿馆。
篮羽很好奇，菲王怎么忽然对他如此客气，难道是看在康王的面子上。
篮羽不知，篮羽好歹出身于陇西世家大族，菲王必定是调查过。
否则，按照菲王那高傲性子，只当篮羽是小厮。
于是，第四天，到了投票环节，菲王邀请李纯简，一起前往云桑驿馆。
“菲王，你就不怕多罗郡王说，本王与你勾结，在票数上做手脚。毕竟，本王在大夏只是混世魔王，没多少地位，比不上二哥、三哥。”李纯简笑得纯良无害。
“弹丸小国，哪里可以跟大国相提并论，多罗郡王不会这般自不量力。”菲王笑道。
李纯简听后，笑得越发春光灿烂。
果然，皇室子弟，但凡混得风生水起，就没有蠢货。
菲王断定自己会输，是第一个拿出作品的，即草编……
咳咳，看客皆猜不出这是草编啥玩意，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草编蚱蜢？”多罗郡王问道，嗓音温和。
“蚱蜢你个头，本王会无趣到模仿你么。”菲王恼道。
“真的是草编麻雀吗？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只？”李纯简颇感兴趣，凑到菲王耳边，笑得纯良无害，桃花眼儿迷离。
菲王听后，昂首挺胸，使劲摇头。
“草编牡丹？草编芍药？”太子李纯笷来了兴致，笑道。
“草编寒兰？草编腊梅？”瑞王李纯筑不甘示弱。
“草编发簪？草编发钗？”宜城公主李纯簌娇俏含笑。
“大夏宜城公主猜对了一半。”菲王笑道。
“那就是草编发簪。”李纯简咬牙切齿道。
簪是一股，钗是两股，菲王这是暗示贺清笳性情孤高自傲，有可能一辈子单身。因此，除了情人，就连自己的双亲，都不会送娘子发簪，兆头不好。
“确切来说，是草编银镀金点翠嵌珠宝菊花簪。”菲王得意洋洋。
菲王不知，他已经得罪了李纯简，今晚要被套麻袋胖揍一顿。
接下来，是李纯简和多罗郡王献宝，多罗郡王抢先一步，教李纯简立即变了脸色。
原来，多罗郡王拿出来的是一只乳钉纹豆形嵌铜琉璃香炉，李纯简见识过。自这款香炉出土，许多大家模仿，颇受娘子喜爱。
这款香炉，造型精巧，亮丽有光，铜质与琉璃的搭配，质朴蕴敛，属于极品。尤其是投入香丸之后，熏香四散，古色古香。
“多罗郡王，你不去当工匠，可惜了。”菲王揶揄道。
话音刚落，长安娘子不待李纯简拿出香炉，便纷纷投票给多罗郡王，看得菲王傻了眼。李纯简见状，迅速拿出一只造型独特的青铜盘，显然不是铜香炉，临时改了主意。
这青铜盘，由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型李纯简模型单膝跪地，支撑起盘体。盘内环壁雕刻四条鱼纹，内底中央则是一对浮雕盘龙。双龙中央，一只水鸟挺立；双龙之外，还有四只水鸟和四只金龟。再向外延，三只跳跃青蛙和三条游鱼围成一圈，追逐嬉戏。最外一圈，则是四只蹲姿青蛙、七只游泳青蛙和四只爬行乌龟。
最有趣的是，盘中动物可以在原地旋转，乌龟头部伸缩，鸟嘴启闭。倘若注水其中，动物仿佛被唤醒，水鸟游走、乌龟爬行、小鱼穿梭、青蛙跳蹲……青铜盘即刻化作一方浅浅的池塘，呈现勃勃生机。
那些提早投票的长安娘子，一边惊艳一边后悔。
结果不言而喻，李纯简胜出第二关擂台。
第271章 出题
“清笳，第三关擂台，我不想赢，应该出什么题目？”李纯简照旧蹭到贺清笳的身旁，笑得纯良无害，桃花眼底一片清澈、清明、清亮。
“康王殿下，不想赢太容易了，何必拿这种拙劣的借口，跟我家娘子套近乎呢。”绿筠发现李纯简最近跑怨歌行特别频繁，索性不去大理寺了，逮着李纯简就是一顿怼天怼地。
“清笳，阿筠是不是和公明闹得不愉快，否则怎么总是留在怨歌行顶心顶肺。”李纯简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眼巴巴地望着贺清笳。
话音刚落，绿筠撸起袖子，作势要暴揍李纯简。
李纯简自然是躲到贺清笳身后，上蹿下跳。
“康王殿下，终南山采摘巨型白松露，如何？”贺清笳漫不经心地问道。
语罢，李纯简顿时垮了脸，而绿筠笑得幸灾乐祸。
巨型白松露，非常稀有，只能野生，不能养殖。曾经在终南山被采摘出来，由长安第一富商拍卖所得，出价十八万两黄金。
“康王殿下，你觉得，多罗郡王见识过巨型白松露吗？”贺清笳淡淡地道。
巨型白松露，颜色为浅金色或者浅棕色，带有褐色斑块，切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大理石般纹路，象牙色的花纹，以及沁人心肺的迷醉香气。
此前，燕哀帝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为贺清笳庆祝生日，送上一块完整的巨型白松露，被贺清笳吩咐御厨煮成一锅粥，分给流民饱肚。或许，这些流民，就贡献过采摘巨型白松露的赋税，实在是可悲。
“清笳，这个题目甚好！”李纯简立即眼前一亮，笑得似做贼般开心。
扶风和云桑，皇亲贵胄都财力雄厚，按理说菲王与多罗郡王都应当见识过巨型白松露。可惜，多罗郡王不受宠，怕是没这个机会。
因此，这个题目，十分讽刺多罗郡王。也许，还可以看到多罗郡王的笑话，让菲王有希望赢下这关擂台。
“康王殿下，我还没尝过巨型白松露。”贺清笳轻声道，语气淡然。
“清笳，等着，我自有法子让菲王摘取巨型白松露，做成一道白松露焗红花蟹，送到你的面前。”李纯简蓦然凑近贺清笳的耳畔，桃花眼斜飞，嘴角勾起邪魅笑意。
贺清笳听后，摇头失笑。
她说说而已，没有兴趣。
不过，这个题目，可以给夏太宗过目一下，省得重复了。算了，重复就重复，她懒得说。最后一关，谁赢都不会影响到大局。
果然，李纯简刚刚在康王府前公布了第三关擂台，还来不及将多罗郡王那张绷不住和颜悦色的脸告诉贺清笳，就被孙公公带走了。
绿筠得知此事，再次笑得幸灾乐祸，并且说给贺清笳听。
“是我大意了。”贺清笳正在厨房里头煮羊肉汤饼，喃喃道。
“娘子，大意什么了？”绿筠问道，眉头立刻紧锁，提高了警惕性。
“没什么。”贺清笳轻轻摇头。
当年，那块巨型白松露，是从大夏那边运送过来的，必然拿到夏太宗的首肯。贺清笳原本以为，夏太宗会借此做文章，批判大燕皇室的奢靡，却未意料到悄无声息。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巨型白松露被了一种特殊的毒药，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来。幸运的是，她没有心情品味，反而救了自己。
夏太宗必定是不会忘记巨型白松露的。只要李纯简表现出来一丁点这个题目是她帮忙出的迹象，夏太宗会怀疑到她，继而查出她的身份。
所以，她是不是要提早离开长安了？
“娘子，真的没什么吗？”绿筠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筠，让我想一想，无碍的。”贺清笳清清冷冷地道。
“娘子，你要离开长安，就一定带上我。否则，我追到天涯海角，决不罢休。”绿筠忽然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道。
“嗯，除非我死了。”贺清笳调笑道。
“娘子，你不许说死！”绿筠气得直跺脚，眼泪都飚出来。
“那就长命百岁，但愿不难做到。”贺清笳继续打趣道。
“娘子，和您说话，怪没意思的。”绿筠揉了揉眼睛，娇嗔道。
当晚，李纯简没有回怨歌行，而是第二天清晨打着哈欠从大明宫出来，与绿筠擦肩而过，直奔贺清笳的怀抱，尔后被绿筠狠狠地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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