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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含笑以为，处理苏暖和王安的恩怨纠葛的最佳方法是，李纯笷出使大秦，逼迫大秦太后放弃王安，将王安的案件移交给大夏处理，大夏便可以将王安绳之于法。
可惜，李纯笷不愿意出使大秦。
李纯笷觉得，一个苏暖，无权无势，无名无利，只是富商，何必上升到大夏和大秦之间的建交关系。况且，他现在是太子，多少关联江山社稷的紧要事，等着他处理。对比之下，苏暖和王安的恩怨纠葛，显得不够重要。
第151章 使团
卢含笑到底没有说出口，李纯笷不愿意出使大秦，救商女苏暖于水火之中。
她是太子妃，只是对太子有一点点失望，但是从未想过要放弃太子，就应当事事为李纯笷着想，不做出任何有损于太子名声的事情。
思及此，她静坐一会儿，在侍女的搀扶下，告辞离开。
“娘子，我是不是想多了，我觉得太子妃有些莫名其妙。她过来怨歌行，就为了告知我们，苏暖在大秦的遭遇，不带有别的目的，那还不如修书一封，吩咐侍女送到康王府，我们也会知道。”绿筠托着下巴，蹙起眉头。
她刚才太愤怒了，恨不得将王安这个人渣碎尸万段。
如今冷静下来，她才有空闲思考卢含笑的不对劲。
“太子不愿意出使大秦。”贺清笳淡淡地道。
“清笳，我不想离开你。”李纯简耷拉着脑袋，闷闷地道，桃花眼儿水雾朦胧。
卢含笑和她的侍女，将苏暖的故事讲到一半，李纯简就明白了卢含笑的来意。既然太子不愿意出使大秦，那么只有他这个比较清闲的康王，可以出使大秦，妥善解决苏暖和王安的恩怨纠葛，让大夏人放心出游国外，让长安娘子放心嫁人。
可是，卢含笑为了保住李纯笷的颜面，什么也没说。
“康王殿下，出使大秦，百利无一害。”贺清笳语气淡然。
“清笳，哪里没有害处。上次去陇右道，我就害了相思病。大秦距离大夏，山长水远，相思无解药，只会更悲哀。”李纯简楚楚可怜地道，桃花眼底波光潋滟。
绿筠此刻听懂了，太子不愿意出使大秦，康王更加不愿意。
那苏暖怎么办？任由王安这个贱人分去她一半的身家吗？
想到这里，绿筠怒不可遏，摩拳擦掌，作势要胖揍李纯简。
“康王殿下，太子是否出使大秦，使团名单里必定有你，何不想开一点。”贺清笳拍了拍李纯简的肩膀，轻叹道。
语罢，李纯简傻了眼，欲哭无泪。
他刚才还在琢磨着，如何让二哥愿意出使大秦，这样他就不必离开长安，饱受相思之苦。然而，贺清笳的提醒，教他恍然大悟。
如果大夏太子出使大秦，那就是代表夏太宗，出尽风头。
李纯笷为了方便低调行事，拖他李纯简下水，最完美不过。
否则，瑞王李纯筑、金城公主李纯筝，其中一个加入使团，必然费尽心思与大秦皇室结交，暗地里达成某种协议，对于李纯笷来说，百害无一利。而且，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李纯筑或者李纯筝，悄悄搭上大秦太后这条线，给李纯笷使绊子，导致苏暖和王安的恩怨纠葛迟迟得不到圆满解决，继而导致李纯笷的形象受损。譬如说，长安人不管李纯笷付出多少心血，茶余饭后就会使劲吐槽，大夏太子在大夏作威作福，到了大秦怂得跟软脚虾似的，连只蚂蚁都踩不死。
“清笳，那二哥会不会出使大秦？”李纯简弱弱地问道。
“他不去，康王殿下的机遇就来了。”贺清笳浅淡一笑，眸光明净，气度清华。
“清笳，我才不要这个机遇。”李纯简嘟囔道。
贺清笳听后，很想冷笑一声，小狼狗巴不得有这个机遇，还口是心非。可是，她不经意间抬头，对上李纯简那双清澈如许的桃花眼，瞬间猜到了李纯简的心绪。李纯简是当真不想要这个机遇，因为他舍不得与贺清笳分开。
这样真挚的情愫，让贺清笳心头温热，有些不知所措。
“娘子，你不舒服吗？”绿筠问道。
贺清笳听后，立即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幸亏没有发烫。
这时，李纯简偷吻了贺清笳的唇瓣，然后逃之夭夭，气得绿筠反应过来的时候，搬起靠背椅，砸向李纯简早已远去的背影。
贺清笳不知不觉地触碰一下唇瓣，柔软湿润。
三天后，李纯简去了一趟大明宫，半夜回到怨歌行。绿筠没有给李纯简留木板，李纯简便伙同篮羽爬墙，惊讶得绿筠打不起哈欠。
“康王殿下，康王府就不能睡觉吗？”绿筠双手叉腰，火冒三丈。
“清笳，今晚阿耶留我吃饭了，提及走访长安独户公务。”李纯简委屈巴巴地道。
贺清笳思量片刻，当即猜透了夏太宗的想法。夏太宗这是要借着敲打李纯简，试探一下李纯笷。李纯笷如果足够聪明，或者说芙蓉园那帮幕僚没有吃白饭的话，就应该主动出使大秦。
李纯简之所以苦恼，纯粹是因为矫情。
“清笳，我想抱一抱你。以后的一段岁月里头，我都不能看见你了。那大秦有金山银山，我都没有兴趣。”李纯简张开双臂，醉意迷蒙地向前。
贺清笳听后，显得犹豫不决。
她知道，她若是不出声，李纯简就要被绿筠胖揍。
“阿筠，那就让康王殿下抱一会儿，无碍的。”贺清笳故意清清冷冷地道，眼神却是透出一丝闪躲意思，竟然不敢直视绿筠。
绿筠没有多想，她家娘子不是第一次放过李纯简。或许，她家娘子就是观世音菩萨玉像，给李纯简拥抱，就像接触吹开桃花的春风一样，无喜无悲。
“娘子，你会纵坏康王殿下的。”绿筠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贺清笳听后，居然开始反思，被李纯简抱着的时候彻底分心。
“清笳，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动心？”李纯简低笑道，嗓音醇厚，富有磁性，犹如耐心对待猎物的猎人，与平日里的软绵完全一样。
贺清笳下意识摇头，然后轻咬唇瓣。
她没有动心，也不可能动心。
第二天，大夏驻扎大秦的驿馆，传来使者暴毙的噩耗。李纯笷嗅到阴谋的味道，不必卢含笑劝慰，主动向夏太宗申请出使大秦，顺便解决苏暖和王安的恩怨纠葛。
夏太宗欣然应允，将使团名单交给李纯笷。
李纯笷毫不犹豫地加上李纯简的名字，教李纯简彻底悲伤。
“没想到，卢含笑会出手。”贺清笳得知消息，喃喃自语。
不错，使者暴毙，正是卢含笑的手笔，卢含笑在背后推了李纯笷一把。
第152章 赫连
康王李纯简出发大秦那日，贺清笳是在怨歌行同李纯简告别。
说是告别，不过是做了几只水晶桂花糕，给李纯简路上吃，吃不了两三天。绿筠瞧着，李纯简那装模作样的感动，只觉得好笑。
这李家皇室，各个都是戏精。
“清笳，我走了，你每隔七天，熬一次红豆汤喝下，代表我在想念你。”李纯简挥挥手，流露不舍情绪。
“康王殿下，再磨蹭下去，就赶不上使团大部队了。”绿筠恼道。
春季宜嫁娶，怨歌行生意不错，李纯简堵在门口，赶走不少客人。当然，受到苏暖和王安的恩怨纠葛的影响，长安娘子有些恐婚。
“清笳，我真的走了……”李纯简趁机拥抱了贺清笳，还献上温柔亲吻一枚，然后赶在绿筠火冒三丈之前，逃之夭夭。
绿筠瞪着李纯简的背影半晌，怒气逐渐消散。
接下来的日子，终于安静，绿筠隐隐感到期待。
然而，李纯简人不在，经常寄过来他那矫揉造作的思念，骚扰怨歌行。有时候是沿途的风景画，写实为主，毫无意象；有时候是随手买的小玩意，并不值钱，图个新鲜。
换作别的娘子，性子稍微不成熟，都会被李纯简的细水长流感动。可惜，她家娘子冷情冷性，知道何为感动，却无法感动。
“东家，我来自洛阳，替我家少主，订制一把团扇，竹子图案，寻常用途。”妇人柔声细语，装束清雅。
语罢，绿筠抬头瞧了一眼，不禁露出惊讶神色。
绿筠认得，这位妇人曾经是紫宸殿的小宫女，侍奉茶水。
不过，贺清笳那不爱走动的习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如无必要，贺清笳很少去紫宸殿，与这位妇人从未有过交集。
绿筠能够辨认出来，自然是她记性不差，瞧过几眼。
于是，绿筠给妇人准备了洞庭碧螺春和桂花栗粉糕，便偷偷打量起来。而贺清笳伏在书案前，绘画了《竹石萱草图》、《雪竹图》、《风竹图》等等。
不得不说，看过李纯简的风景画，贺清笳觉得自己的书画不顺眼。
偏偏，妇人还夸赞一句，画工不错。
贺清笳留了心眼，多瞧几眼妇人，神色变得清冷。
原来，妇人的举手投足，优雅得像是用直尺测量出来，显然当过宫女。贺清笳瞬间联想到大燕宫女，因为大夏宫女听说过贺清笳，看在李纯简的份上，都会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贺娘子。
“东家，一时难以抉择。”妇人即便露出为难神色，也是温温柔柔的，看着非常舒服。
绿筠实在不愿意，将妇人归来到大燕遗臣。
“《风竹图》或许可以讨你家主子欢心。”贺清笳冷声道。
《风竹图》，枝叶清丽，随风摇荡，而竹竿刚劲，挺拔不屈，很符合大燕遗臣的心境。
燕哀帝在世，就擅长画《风竹图》。
“东家，多谢指点，我回头问问我家主子的意见。”妇人将《风竹图》轻轻卷起，再三作揖，方告辞离开。
“娘子，这妇人太讲究礼数了。”绿筠调笑道。
绿筠还在犹豫，是否将妇人做过大燕宫女之事告知贺清笳。如果只是碰巧，她没有必要让贺清笳费心神，毕竟妇人给她的印象良好。
“阿筠，她若是当我经营怨歌行的东家，作揖一次即可，不必多次，多次表示难以言语的敬重。”贺清笳淡淡地道。
贺清笳的言外之意是，妇人知晓她的身份。
“娘子，您是不是多想了？”绿筠小声问道。
贺清笳听后，摇头失笑。
三天后，妇人捧着《风竹图》，再度登门怨歌行，与贺清笳签订了契约，交足定金，又是千恩万谢。
“阿筠，做完这一单，我们恐怕要出远门了。”贺清笳轻叹道。
“娘子，为什么？”绿筠脱口而出，眉头蹙蹙。
“阿筠，提前收拾行李吧。”贺清笳轻拍绿筠的肩膀。
十天后，贺清笳制作完毕一把纳纱《风竹图》留青竹柄团扇，交给妇人，妇人感谢再感谢，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此刻，绿筠瞧着妇人，哪里都不对劲。
她家娘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这位妇人偏要让她家娘子出门。哎，生为大燕的安泰公主，是不是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大燕遗臣。
“阿筠，或许她是被利用的。”贺清笳轻笑道，眉目清明。
贺清笳口中的她，正是那位妇人。大燕遗臣，大部分对大燕存在一种眷恋情结，只有少部分才是追名逐利，不放过安泰公主的。
贺清笳可不想天天看见，一个满腹怨气的绿筠。
春雨开始连绵，绿筠愈发不希望贺清笳出门了。
可是，大理寺少卿管公明的出现，教绿筠万分烦恼。
管公明很少出大理寺，不是他不乐意出大理寺，而是他实在太忙，大理寺离开了他，还当真不容易运转。
“阿筠，我想吃水晶桂花糕。”管公明笑道。
绿筠瞪了管公明一眼，跺跺脚走开。
然而，贺清笳用桃夭茶和水晶桂花糕招待管公明的时候，绿筠就站在新裁的绣帘里边偷偷张望、聆听。
“贺娘子，洛阳近来出现一位风竹郎君，自称赫连皇室，精通于吟诗作对、写书绘画，陛下暗地里吩咐我，去一趟洛阳调查。倘若风竹郎君真的是赫连皇室，又没有异心，就不妨请来长安做客，封个闲散王爷，表达大夏对大燕的厚待。要是有异心，立即汇报，再做决定。”管公明细细品尝桃夭茶，语调低沉。
“公明，你要查赫连皇室，同我家娘子说什么！”绿筠恼道。
“康王殿下的意思，对吧？”贺清笳语气淡然。
管公明听后，点头如捣蒜。
管公明是李纯简的心腹，遇到这种大事，必然是要告知李纯简一声。李纯简嘱咐管公明，同贺清笳提一提，管公明虽然有疑虑，但是冒着风险照做。
如今看来，绿筠反应很大，贺清笳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劳烦管少卿，问一问陛下，我是否可以同行。凑巧，我也要去洛阳看看。”贺清笳冷声道。
第153章 洛阳
洛阳的烟雨，似乎比长安，多了一层繁华，闪烁着金光。
贺清笳很少出门，却表现得像是走过万水千山。她的眼神，透着疏离，看什么都凝结了薄薄的霜花。
对比之下，绿筠活蹦乱跳，瞧见新鲜玩意，一顿买买买。
管公明平日里很少花钱，见到绿筠如此好兴致，默默掏腰包。
“贺娘子，爷交代过，先逛几日洛阳，再办理正事。”管公明笑道，大包小包挂满身上，都是绿筠看中的小东西。
“康王殿下，在洛阳有很多产业吧。”贺清笳淡淡地道。
“娘子，您真的很聪慧。”管公明笑得意味深长。
不错，洛阳紧靠长安，是康王李纯简的秘密基地。别说产业，洛阳的地下城，都要听李纯简指挥。
因此，李纯简听闻，自称赫连皇室的风竹郎君出现在洛阳，根本不在意，不过是借此机会，哄得贺清笳去一趟洛阳玩耍。
李纯简始终觉得，贺清笳的冷情冷性，与不出门有关。
思量了几日，管公明大概知晓李纯简的心思，张罗着在铜驼陌找家客栈住下。当然，这客栈叫作水云小筑，正是李纯简的产业。
水云小筑，依靠洛水，花深柳暗，风暖莺娇。
绿筠边走边看，啧啧称叹，康王殿下这是花了大价钱。
“管少卿，铜驼陌距离金谷园多远？”贺清笳问道，语气淡然。
“贺娘子，出门在外，您称呼我为管郎君吧。若是叫得不顺口，喊公明也行，反正我当您是半个主子。”管公明作揖道。
“那就是不远。”贺清笳喃喃自语。
“前朝冠带掩金谷，旧游花月经铜驼擘。提起铜驼陌，就少不了金谷园，可以说是不远不近。”管公明继续道。
“娘子，我饿了。”绿筠故意打岔道。
金谷园是赫连皇室的私产，知道的人并不多。绿筠猜测，那位风竹郎君，不管是不是真的赫连皇室，极有可能住在金谷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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