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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纯简知晓，一旦他受了重用，夏太宗绝对不会容忍他在贺清笳面前当小奶狗。
所以，未来的日子很漫长，他有耐心笑到最后。
“那贺娘子有什么好，将你迷得神魂颠倒。”夏太宗叹道。
“阿耶，我当您是答应了皇帝餐。”李纯简故意岔开话题。
夏太宗听后，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作罢。但愿，他不需要走到这一步，扶持这个混世魔王。
其实，夏太宗看得明白，李纯简总是藏拙，最适合守江山又最不乐意规矩行事。
早膳过后，李纯简就兴致勃勃地前往楼外楼，约谈大掌柜。
“康王殿下，陛下今早只吃了两碗胡麻粥、两只胡麻饼、半碟凉拌猪耳、半碟香油芥菜、半碟椒麻蘑菇，这说出去谁相信。”大掌柜摇摇头，低声道。
“能够将普普通通的小菜做得非常美味，这就要看楼外楼的招牌。”李纯简笑道。
“康王殿下，我试一试。”大掌柜沉思片刻。
三天后，楼外楼推出皇帝早餐，即胡麻粥、胡麻饼搭配凉拌猪耳、香油芥菜、椒麻蘑菇，价格比寻常酒楼贵上一倍，味道却是惊艳的。
大掌柜起初以为，只有太子、瑞王、金城公主、康王、宜城公主捧场，毕竟这是真正的帝王早餐。
然而，许多外地人过来长安探亲或者做生意，抱着尝鲜的态度，吃了一次就赞不绝口，继而带动长安人也去尝试，也是好评如潮。到了后边，世家大族有热衷于风头的异类，青睐于帝王早餐，好吃又省钱，逐渐掀起一阵风潮。
“康王殿下，有没有帝王午餐、晚餐、夜宵呢？”大掌柜赚得盆满钵满，自然是亲自登门怨歌行，给李纯简捎带了名贵菜品，笑得颇有讨好意思。
第183章 看法
李纯简不着急答复大掌柜，反而翻看名贵菜品。
这等小家子气的动作，看得绿筠转身去了后院，没脸见人。偏偏贺清笳忙着手中活计，偶尔抬头看一眼，只觉得李纯简挺可爱的，颇有小家碧玉的味道。
楼外楼的大掌柜，什么大人物没有见过，早已宠辱不惊。
他微躬着身子，安静站立，等待李纯简的回答。
所谓名贵菜品，不外乎是破脂羊、佛跳墙、庄周梦、乾坤蛋、回春汤、长生粥、四不像、五龙羹之类，采用古法工序，费时费力。
“回头本王跟阿耶吃顿午餐。”李纯简满意点头。
大掌柜舍得下血本，这些名贵菜品加起来价值三百两银子。
大掌柜走后，李纯简立即哄着贺清笳吃晚膳，而绿筠是被篮羽拉出来的。
老实说，绿筠有时候很是欢喜李纯简过来窜门。
贺清笳忙碌起来，只会做羊肉汤饼，经常一天三顿，吃得绿筠嘴巴寡淡。
那些楼外楼的菜品，恰好调和了味蕾。
“康王殿下，一套皇帝餐，太敷衍了。”贺清笳淡淡地道。
李纯简听后，半晌才点头如捣蒜，因为他发现贺清笳偏爱回春汤，喝了大半碗，便牢牢记住。
“娘子，那加上帝王衣，如何？”绿筠笑语盈盈。
“还是敷衍。”贺清笳语气淡然。
“清笳，放心，我要是敷衍，罗由不会放过我的。”李纯简笑得纯良无害，桃花眼底一片清澈。
贺清笳听后，埋头又喝了半碗回春汤。
于是，第二天晌午，李纯简进了大明宫，直奔紫宸殿的温室殿，然后见到下了终南山的罗由，眼皮子狂跳。
“老五，你面子真大，老友听说了帝王早餐，特意给朕捎带了萝卜、莲藕、红薯、山药、慈菇、腊肉、咸鱼、灌肠，今日中午可以吃一顿丰盛的。”夏太宗笑得开怀，自然是惊喜于罗由的到来。
“阿耶，你平日不怎么吃这些。”李纯简闷闷地道。
李纯简此刻明白，罗由就是不满于李纯简的投机取巧。
可是，李纯简这人比较叛逆，罗由越是捣乱，他就越不服输。他亲自跑一趟御膳房，指点御厨烧菜，保证皇帝午餐的出品。
萝卜丝饼、蒸藕丸子、拔丝红薯、糖桂花山药糕、慈菇炒腊肉、咸鱼茄子煲、大葱烤灌肠，每一道美食，看似复杂，实则简单，花上精巧心思，十分符合夏太宗的品味。
“老友，朕打赌赢了。朕这个儿子，吃喝玩乐最在行，你难不倒他。”夏太宗哈哈大笑。
“没想过为难，就是敲打一下。”罗由笑得意味深长。
“罗叔叔，可要留下来吃晚餐？”李纯简笑呵呵。
“不了，老朽怕康王下药。”罗由摇摇头，打趣道。
“那就要看看罗叔叔准备了什么，有些食物加起来就会产生毒物。”李纯简不甘心地继续道。
“老友，你看，老五好胜心挺强的。”夏太宗调笑道。
“康王，老朽拭目以待。”罗由依然笑得神神秘秘。
拭目以待什么？看他会不会继续敷衍下去。那是必然的，还有帝王衣、帝王书、帝王收藏，他的阿耶向来接地气，只需要宣传一下。
罗由告辞离开后，帝王午餐被立刻推出来，依然火爆。
只不过，世家大族的新鲜度有限，倒是普通的长安人非常捧场。夏太宗一个平民出身的皇帝，要的便是普通的长安人的民心。
随后一段时间，仍然是帝王早餐和帝王午餐交替更新，李纯简憋着一股闷气，始终没有报出帝王晚餐的菜谱。
他转头去了光德坊锦绣山庄，同那里的大掌柜讨价还价，磨得嘴皮子起泡，才搞定了帝王衣的合作。
市面上的布料，主要分为锦、绫、罗、绡、纱、棉、麻、葛等。
夏太宗喜爱麻衣，除了冬季，剩余三个季节都在穿麻衣。麻衣可以细分为粗麻、细麻、雪麻。
雪麻，即麻衣胜雪，轻薄透亮，寻常人是穿不起，几乎是世家大族夏季的标配。
夏太宗常常穿细麻，经过改良，舒适柔软。
尚衣局认为细麻太素净，绞尽脑汁，添置花纹。例如用银线勾勒缠枝忍冬纹，低调美观，不会被夏太宗嫌弃。
李纯简拜托锦绣山庄推广的便是银线缠枝忍冬纹细麻。
锦绣山庄的大掌柜，与李纯简交情浅淡，只生产了五十匹应付李纯简，结果供不应求，银线缠枝忍冬纹细麻被炒出天价。
原来，大夏人不比从前，手头存了一些银钱，舍不得穿绫罗绸缎，但是这款银线缠枝忍冬纹细麻，打出皇帝衣的噱头，就比较上台面。
李纯简便是抓住这波心理，树立起夏太宗勤俭朴素的形象。
不过，李纯简也很意外，大夏人对于皇帝衣的热烈追捧，上升到对夏太宗的品味的认可，迫使锦绣山庄的大掌柜日日登门怨歌行，恳求李纯简报出夏太宗曾经穿过的麻衣的新款式。
“那就苍绿方块小花纹细麻。”李纯简信口胡诌道。
夏太宗的衣裳里头，苍绿色少见。
李纯简这是觉得，锦绣山庄的大掌柜太不识趣，他给锦绣山庄带来巨大商机，竟然只配拿到一匹卖到断货的银线缠枝忍冬纹细麻。他想要银线缠枝忍冬纹细麻，直接向尚衣局开口即可。
结果，苍绿方块小花纹细麻也流行起来，关键是长安娘子喜爱看成熟郎君穿这款，连带着一款相似度很高的墨色捻金方块小花纹细麻也受到欢迎。
锦绣山庄为了感谢李纯简，特意送去十匹苍绿方块小花纹细麻，李纯简收起一匹，送入大明宫，孝敬夏太宗，剩余九匹都拿去换取银钱，总算拿到一百两银子。
李纯简心里头不是滋味，锦绣山庄依靠皇帝衣，赚的可不止是一百两银子。他有些怀疑，锦绣山庄背后的主人，与罗由有关，故意气他捞不到一笔油水。
于是，李纯简再三思量，开始躲着锦绣山庄的大掌柜。
他宁可倒回去研究皇帝晚餐，也不要随口说出新款皇帝衣。
所幸，皇帝餐和皇帝衣，逐渐改善了大夏人对夏太宗的看法，即节俭、简单、朴素、雅致。
第184章 奏折
夏太宗近来有些躲着康王李纯简。
李纯简常常在紫宸殿各个出入口蹲点，见到夏太宗，恭敬作揖，笑得纯良无害，然后出声询问夏太宗，今日吃什么、穿什么。
卧槽，他又不是平康坊的红牌娘子，拥有一群狂热粉丝。
夏太宗顿时生出衣服被扒光，肚子被剖开的毛骨悚然感，竟是后悔起来，当初怎么就采纳了罗由的建议，即提高贤名度，以致于现在不上不下。
然而，李纯简磨人的功夫，可谓水滴石穿，鬼见了也发愁。
“阿耶，帝王餐、帝王衣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我想到了帝王书。您从前的奏折，能不能整理出无关紧要的，在各大茶楼对外公开，供老百姓娱乐，必定能够获得亲近感。”李纯简一路小跑，跟随夏太宗的坐辇，虽然气喘吁吁，但是始终保持笑容满面。
语罢，坐辇在夏太宗的示意下停住。
夏太宗思考半晌，点头答应。
夏太宗是平民出身，即便做了皇帝，也保留了平民的想法。他从平民的角度出发，认为平民有权力知晓他们的皇帝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值不值得他们去信赖。
“老五，若是办砸了，就去挖煤矿。”夏太宗沉声道，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李纯简听后，抖了抖小身板，感到欲哭无泪。
他要是去挖煤矿了，不知清笳会不会在长安等他。
奏折记录的是夏太宗与大臣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一旦公开，便是允许民间评论夏太宗、大臣的言辞。
夏太宗有意折腾一下李纯简，吩咐孙公公将从前的奏折，一车车拉入康王府，几乎占据大半个康王府才叫停。
“康王殿下，陛下有交代，奏折里头的内容，尚未公开之前，知道的人不可以超过两个。”孙公公笑得有点幸灾乐祸。
“阿耶真宽容。”李纯简闷闷地道。
李纯简说的是实话，两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干活快，况且他还想偷懒。以前的奏折，牵扯的都是陈年旧事，敏感度很低，他当真没有兴趣。
他原本是打算找两个人帮忙，一个是管公明，比较放心，另一个是贺清笳，十分聪慧。咳咳，李纯简分明是想将整理奏折的苦差事，大部分压在管公明身上，然后借此机会同贺清笳培养感情。
可惜，夏太宗看穿他的小心思，要么受苦受累，要么错失良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哎，李纯简纠结了几日，连怨歌行都没有心情去。
呜呜，管公明那个大理寺劳模，还知道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派个小厮过来慰问一声，以为李纯简是感染风寒了，偏偏贺清笳那里完全没有动静。
李纯简把心一横，决定不心疼贺清笳了。
他绕道楼外楼，拎着那位识趣的大掌柜亲自挑选的青花冰梅山水纹食盒，装上酪樱桃、透花糍、澄粉水团之类的糕点，直奔怨歌行。
怨歌行里，贺清笳照旧在制作团扇。
秋天的生意，有喜事也有丧事，不多不少，很是适合贺清笳的节奏感，以致于贺清笳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李纯简已经几天不登门怨歌行。绿筠提过一嘴，贺清笳思索片刻，大概猜测出原因，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清笳，我有紧要事，需要你帮忙。”李纯简殷勤地投喂贺清笳一块透花糍，桃花眼儿水雾朦胧，笑得格外骚包。
“康王殿下，您的紧要事，找公明也可以完成，况且公明是您的心腹，不用白不用。”绿筠双手叉腰，恼道。
李纯简听后，默默地替管公明哀悼。
在绿筠心中，管公明只能排在第二位，永远也跨越不了贺清笳。
“大理寺离不开公明，公明很忙。”李纯简掩着袖子，轻咳一声，下定决心要出卖管公明。
正如绿筠所说，管公明是他的心腹，不用白不用。
“康王殿下，您又私自给公明加活！”绿筠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若不是看在贺清笳的份上，都想直接胖揍一顿李纯简。
“阿筠，我哪里有权力私自使唤公明，公明做的公务都是要上报给大理寺的。”李纯简委屈巴巴地道。
可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说白了还是李纯简想一出是一出。绿筠暂时意识不到这点，贺清笳却是立刻明白了。
“康王殿下，我不想出门。”贺清笳淡淡地道。
而且，她更不想接触奏折，前半生已经看腻了。
“清笳，那我每天将奏折搬来怨歌行，你帮一帮我？”李纯简蹭到贺清笳的身旁，桃花眼底波光潋滟，一派楚楚可怜的姿态。
“康王殿下，这毕竟是奏折。”贺清笳轻叹道。
奏折出了大明宫，本就坏了规矩。若是从康王府挪到怨歌行，夏太宗或许没有意见，满朝文武能够跳起来攻击李纯简。换句话说，平民眼睛毒辣，公开奏折内容，对心胸坦荡的夏太宗有利，对存有私心的文武百官未必有利。
“清笳，我不怕被骂。”李纯简弱弱地道。
如果不是绿筠在场，李纯简还能够说出一车的情话。他缺乏安全感，总是担心贺清笳有朝一日会悄无声息地离开长安，他唯有珍惜与贺清笳相处的每一天，才不会追悔。
“康王殿下，让我想一想。”贺清笳轻声道。
贺清笳算是看出来了，她今日若不哄着李纯简，李纯简再纠缠下去，必定会激怒绿筠，到时候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并且，每日这么鸡飞狗跳，那还不如搬到玉兰堂。
话说，玉兰堂环境清幽，暗香盈袖，她可以枯坐一天又一天，比起怨歌行，更加少了尘世的纷纷扰扰。因为康王府固若金汤，尤其是玉兰堂，没有李纯简的指令，谁也进不来。
“清笳，你慢慢想，不着急，想到冬季也行。”李纯简立即笑呵呵，笃定贺清笳最终还是要答应下来。
他的贺清笳，从不矫揉造作。
“还能够挨到冬季？康王殿下睁只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强了。”绿筠冷笑道。
绿筠也有种预感，贺清笳很难拒绝李纯简。
第185章 风趣
三天后，贺清笳完成手头上的订单，就搬到康王府的玉兰堂，绿筠自然也跟着过去，唯恐李纯简占尽贺清笳的便宜。
玉兰堂，亦如从前，花草繁茂，贺清笳喜欢的那片墙壁，藤草、翠竹、玉兰、桂花，显然经过长期修剪，长势优雅。
“贺娘子，自从您入住过玉兰堂，爷就不允许外人进来。一草一木一花、一砖一瓦一石，都是爷亲自打理的，从不假手于人。当然，我也经常被爷叫去做苦力，因为贺娘子在怨歌行给我留了房间。”篮羽趁着绿筠正在搬搬抬抬，连忙凑近贺清笳，悄声道。
话音刚落，篮羽挨了李纯简一顿爆栗子，顿感委屈。
“就你话多。”李纯简恼道，一双细腻软白的手，抱着一盆三色木芙蓉，衬托得愈发娇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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