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工程造价被坑,多亏黎想找到漏洞重签了一份合同。所以姚于姣对她观感还不错,但谁知道她这么爱较真。
说到底姚于姣来DK任职,只是因为姚氏给薄兆让了块要紧的地皮,那她想在这个小项目上多点话语权也无可厚非。
黎想显然不清楚这种关系:“那为什么你可以出现在DK?”
“当然是你们DK实际控股人同意的。哦对了,不是那个闻董事,你一个小建筑师都不认识吧?”姚于姣没耐心地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儿,你瞎掺合什么。”
黎想:“薄浮林吗?”
姚于姣错愕几秒,没回答,直接扯开了话题:“不是没死人?事儿也没闹多大,走保险流程赔钱就好了啊。”
…
…
黎想去了一趟医院,陪着万澄在医院楼梯间快速地吃了份午饭。
“两个腿都骨折了,上了钢板。另一个脑震荡,后脑勺缝了针,现在还在急诊室里昏迷不醒。”
万澄为了安抚家属,半天功夫下来也累得够呛,又问:独家文连载文都在腾讯裙奇六留污凌叭疤贰伍“没记者过来吧?年关在即,他们缺新闻呢。”
“林汛没说,应该还没事。”黎想一路上都跑得急,胃有些痛,喝了口水缓缓,“我让人把承重架换了,容工刚才也来了。”
“换了好。这个小姚也真是的,不打声招呼就往下吩咐人了。”万澄推推她,“你知道她什么来头吗?”
“刚知道。”
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建设集团的人居然还能进建筑设计部指手画脚,原来两边只需要大小姐和太子爷互相点个头而已。
万澄惊讶看她:“你消息也这么灵通了!那咱们部门的人是不是都知道这位姚小姐是薄总未婚妻啊?”
黎想愣住:“什么?”
“隔壁组阿志说的啊,说看见过这俩带着各自长辈在大酒店一起吃饭。”万澄叹口气,“估计是在商定婚期了……”
手机里,消息震动。
Fulam:【刚下飞机,我来接你回家?】
我吃过饭了:【您来DK一趟吧,谈公事。】
-
薄浮林是在回DK路上收到了总监发来的消息,佘山度假村的总工程师是容工。
她手下建筑师出了事,当然要上报。
傍晚6点,不加班的一批人已经提前下班,电梯正挤着。
薄浮林拎着一份烤鸭食盒进许久没来的办公室,手摸了摸餐盒底下。飞了两个小时,保温做得还不错。
他心情也不错,把顺手买的红玉髓项链藏在了玉箸底下,期待看见黎想的惊喜表情。
办公室门被敲了敲。
下一刻,黎想推开门进来。
她今天下午几乎没停过,在工地简单处理完事由,又跑医院和家属沟通,整个组的同事都因为这事儿忙得团团转。
天寒地冻的,刚才打车过来还吹了会儿冷风,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穿这么少。”薄浮林朝她伸出手,要试手心体温,“先吃东西吗?”
黎想没其他动作,只是坐在了他对面。隔着一张办公桌开口:“工地今天出了事故,三个工人受伤了。”
他被她的冷淡情绪影响到,也恢复成谈正事的表情:“一哥跟我说了。”
“因为姚工私自换了承重架才导致的这起意外。当然,我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毕竟她是我组里的人。”黎想抬起眼,“但她说过她不归我管。我听说她是你未婚妻?”
她最后一句话头拐太快,薄浮林失笑,觉得荒谬:“你在胡说什么?”
“很好笑吗?”
他以为她在吃醋,抬手正经解释:“抱歉,但你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黎想:“如果你们不是这层关系,那她为什么可以进DK?”
“她……是姚氏的副总。”薄浮林简单解释了下这笔交易,“因为薄兆,所以卖了她一个人情。”
“你知道造价合同出问题的那两天,我有多着急吗?”
“你没和我提过,再说了那是她捅的篓子,她自己会解决。”薄浮林不理解地问,“你何必这么上心。”
薄浮林也委屈,他为了大局选择自己吃亏,忍辱负重把姚于姣放到了DK狐假虎威。
工程合同的误差不过是他给姚于姣、给姚氏的下马威。就算黎想没揪出来错处,大不了就是姚于姣自家掏钱补上这笔亏损。
名商世家出生的人确实配得上这样的手段。
黎想咬牙:“我整个组的项目心血,只是你们两个富二代无聊对峙的燃料。工人的人身安全,对你们来说也一文不值是吗?”
薄浮林往后靠在椅背,掀起眼皮:“工人出事是姚于姣的工作不周。你用来质问我,对我不公平。”
“那你对我公平吗?”黎想声音拔高,逐渐咄咄逼人,“平白无故塞个关系户进来,我做了几个月的方案,为什么要和她共享成果?”
他微微皱眉:“你像个学生在告状,就这么委屈?”
不是的。
如果她想表达委屈,不会从工作这件事开始。
“薄兆收购了勃海,现在的佘山度假村只是第一期,之后升级的二期、三期避暑山庄才是大工程。”薄浮林缓了缓语气,耐心地替她分析,“姚于姣跟完第一期就会走,之后的几期都是你的。”
这是企业内部还没成型的计划书,他本来从不说这些,但这会儿告诉她也是想让她高兴。
这些项目落地至少要几年,对一个新人建筑师来说算是同行里一骑绝尘的工作机会和成果。
黎想只问了一句:“她现在会走吗?”
他没说话。
“她犯这么大错,但是不会走!反正那几个工人也没出大事。”说到这,黎想自嘲,“就算真出事了,她也不会走……”
薄浮林想让她冷静点:“在商言商,这是一个工程。不要试图在道德上树立优势,别和私人感情混为一谈。”
黎想失望地看着他:“别人都可以说出这句功利的话,但我觉得你不行。”
薄浮林:“你未免对我太严苛,我也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黎想突然笑得讽刺,拍桌气得发抖,“那你凭什么啊?”
凭什么被她当成目标,努力这么多年来靠近。
她话语逐渐刻薄:“是我把你想得太美好了,其实你和那些烂人没什么不一样!你比他们更甚,更冷血。”
她像是把他当成陌生人,薄浮林带了丝恼意:“没有人是圣人,你靠近我的初衷不也是满足私.欲?我从来没提过你和何宝珠的关系——”
黎想一瞬间怔住,她当然听明白了他的潜意思。她莽撞青涩的进取追求,原来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初衷。
凑得太近,谁都不好看。
不要吼她,生气也不要说反话。
薄浮林明明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对他变得很没耐心,这种落差感让他有些失去理智了。
黎想倏地感到无比疲惫,站了起来:“算了。”
他心下一空,起身强硬地拉住她,要把人拉回身边。冷着声问:“什么算了?”
黎想转身挥开他的手,怒气之下的一巴掌朝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径直扇了过去。
“啪”得一声打完,整间办公室安静了刹那。
她手心发麻,蜷了蜷冰冷的指尖,离开前没再多看他一眼。
第24章
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里没了任何硝.烟, 薄浮林瘫回了椅子上,心里一股郁结,盯着身后落地窗下高楼大厦的通明霓虹。
黎想居然打他。
脸上挨一巴掌算是人生初体验, 真把他气笑了。
她还说他和姚于姣是无聊对峙, 姚于姣哪敢打他?
薄浮林缓缓闭上眼睫舒出口气, 他又不是过来跟她吵架的。
但太久没和人如此针锋相对、咄咄相逼, 偏偏黎想还这么了解他, 几乎针针见血, 句句能激怒他火气。
这事其实理性点看待本来就只是立场不同,有分歧摩擦也正常。
他渐渐把自己劝住, 也哄好。看了眼从京市带回来的烤鸭,准备去把人追回来。
门外还有几个部门里的人在加班,办公室刚才闹出这么大动静, 又是撞动椅子又是大吼的。
黎想还气冲冲地出来,多少都有人在偷听墙角。
打头阵来探风的是项目经理陶丞, 敲了敲门, 见他正要走:“薄总。”
薄浮林“嗯”了声,没打算和不相干的人讲太多。
“您别和黎想置气,小姑娘刚工作, 凡事都认真。”
陶丞本来还想替黎想多说几句, 但下一秒突然看清他脸上的巴掌印, 嘴都惊得没合上。
小少爷脸生得矜贵, 挨打过后甚至有些肿。
但薄浮林没察觉, 显然是麻木了,点点头:“知道, 你让容工多盯着点。挡门口干什么?”
陶丞欲言又止,索性直说:“刚才黎想出来后递交了辞职信, 我现在就去批。”
薄浮林拧眉:“谁让你批辞职?”
陶丞摸不准他意思,也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批,还有谁批?”
“你都说她小姑娘刚工作,她闹个脾气怎么了?”他越说越烦躁,眉心皱着,“起开。”
薄浮林出来后扫了眼黎想的工位,她的东西都还在。但却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宁,他没想过这件事情会比自己认为得更严重。
他打黎想电话,已经显示关机,微信消息发过去也毫无音讯,电话也不接。
一系列找人的举动做完,一无所获。
薄浮林从来不知道女朋友生起气来是这样的,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吵架的经验。
在躁意下踹了一脚方向盘后,又发现黎想把头像和ID都换了。
她在看手机,却故意不回他。
他试着发了消息过去,下一秒显示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
哪家情侣吵架删好友的?
这种回避式冷战让薄浮林无计可施,他以前也不清楚黎想会用他最讨厌的方式和他吵架。
他缓了一天,次日问罗聿成在公司有没有看见她。
罗聿成:【陶丞跟我说她辞职了啊,她要走的态度太强势了。容工现在在让姚于姣接她手里的活,她那组的栾云今天把她工位上的东西都寄走了。】
薄浮林盯着那几行字不动,后知后觉到黎想的冲动怒气。以及,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单方面分手了?
他去她小区楼下等了一天,等到半夜,也没见过她出现过。
知道她是和人合租,所以交往期间从来没去过她那。但也没见过她身边的其他朋友,唯一知道的只有和她挺熟的几个同事。
包括自己的公寓里,她留下的东西一直不多,可要可不要。
或许怪他不在意,也怪他最初在这段关系里不够专心。黎想表现得对他太情有独钟,他才一直有恃无恐。
可到这一刻,薄浮林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其他渠道找她了。
最后,他只能联系何宝珠。
把人约出来喝下午茶。
将近年关,大家都忙,但何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闲。前几天刚从柏林看了秀,还办了个自己的艺术展。
刚坐下,何宝珠就碎碎叨:“今天怎么有空找我了?上次给你发邀请函也没来。”
“我找你有点私事。”薄浮林直接问道,“你之前说有个读建筑的妹妹,是黎想吧?”
何宝珠显然很错愕,但还是如实点点头:“对啊。”
“你能联系到她吗?”
“你为什么要找她?”
“她是我女朋友,我和她有点误会。”
“她是你女朋友。”这句话让何宝珠脸上的不可置信放大了几倍,不解道,“她怎么勾搭上你的?”
薄浮林不悦地睨她:“保持一点教养,你平时对她用词也这样吗?”
何宝珠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呛声道:“你自己女人都找不到,那我能怎么办?我给她打电话?可我没她号码啊。”
“她不是你妹妹吗?”
“又不是亲妹妹,我跟她不熟!”何宝珠吐槽道,“要不是她爸因为救人死在了我家酒店里,我妈怎么可能让她次次来参加我家里的晚宴。”
薄浮林瞳孔骤然收紧:“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她和我家的关系啊?你们真是男女朋友吗?”何宝珠怀疑地看向他,简叙了黎想和何家的关系。
“她爸也是个建筑师,当年替我家建酒店,都快竣工了。但听说就因为工地管理不善,有一伙工人私下取暖生火造成火灾。楼烧了大半,最后她爸为了救一个工头的孩子,自己没活着出来。”
“我爸妈心善,赔了挺多钱,还为了纪念她爸建了个以她爸为名慈善基金会,当初还说要收养她呢……我家对她不薄。”
何宝珠说到这,流露出几分同情:“她爸头七那天,她正高考完。本来应该能考到京市去的,估计也受了心情影响吧。”
薄浮林久久未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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