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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裙娇——鹅儿水【完結+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7:59  作者:鹅儿水【完結+番外】
  赵德胜说话做事都是有章法的,拿了那碟莲子,往坤宁宫求见的时候就说是太子孝敬皇后娘娘的吃食。李皇后正在坤宁宫为了孟旭发愁,接了他这一盘东西,当即什么都明白了。
第34章 三四、花好月圆
  太子妃已然生了儿子,李皇后除了真有些舍不得圆圆以外,也不想过分为难儿媳妇。于是赵德胜一说了来意,她就先把圆圆喊到跟前,问:“祖母的乖圆圆,你娘给你生了个弟弟,想回家看看吗?”
  圆圆刚进坤宁宫的时候,觉得哪里都不舒心。偏偏皇祖母说话又跟爆仗一样,让她每天都很想念东宫温柔的娘娘们。可是跟祖母在一起久了,圆圆又发现她其实很孤单,如果张娘娘不来坤宁宫,她都没有人一块儿说话。
  她认识家里的赵大监,也想回家看娘,可是她又舍不得祖母。小小一个人,竟然还为难起来,轻轻地揽了李皇后的脖子,说:“圆圆想看爹娘还有弟弟,可是圆圆也舍不得祖母……”
  李皇后见了圆圆泪眼汪汪,心都化了:“乖圆圆,你先跟大监回去,等过些日子,再跟你爹一道进来看祖母好不好?”
  圆圆趴在李皇后的怀里,郑重地跟她道别:“圆圆多谢祖母教圆圆读书写字,姑姑还给圆圆做好吃的……还有张娘娘,圆圆也谢谢她……”
  太子妃把圆圆教得很好,小小年纪就懂事知礼。李皇后见了又欣慰又心酸,把个小人搂得紧紧的,又哭了一回。非等到用了晚膳,才肯放圆圆走。
  圆圆人被赵德胜牵着,嘴上还在嘱咐宋姑姑:“姑姑,我住的屋子里还有一盒蜂蜜炸糕,你到时候记得拿给祖母吃……但是不能吃太多,会坏牙的……”
  等到圆圆被赵德胜领走了,李皇后还回不过来神:“好好一个孩子,昨儿还跟我说想吃桂花胡桃馅的圆子,怎么一下就家去了?”
  宋姑姑是看着皇后怎么一点一点对昌乐郡主好起来的,这时候也只能跟着劝:“您什么时候想小郡主了,就叫太子爷领回来看看也就是了……何苦伤心?”
  孟旭这样突然把孩子喊回东宫,就是有些生皇后的气。宋姑姑看不明白,李皇后自己却清楚:“你懂个屁!这回阿旭被关了禁闭,我没出面帮他说话,他媳妇生产又遭了大罪。你当他心里不埋怨我?”
  可是这埋怨也是应该的啊!宋姑姑一路看过来,觉得圣人跟皇后偏心太过:“要奴婢说,当今太子跟先太子就跟双胞胎似的,娘娘您跟陛下,就是偏宠大的那个!小时候端慧太子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圣人也千方百计给他找!轮到小的身上,冬日里想吃一口反季的蔬果都是没有的。”
  宋姑姑一番话,说得李皇后都有些汗颜:“阿旭内敛,又不爱在我跟前卖乖,哪里注意得到?”
  这是当娘的人应该说的话?宋姑姑耐着性子:“就是这样,当今太子对您也是没话说的!”
  李皇后无法反驳,又惦记起刚出生的孙子:“等阿旭媳妇出了月子,也叫他们把小子带进来我瞧瞧。阿旭是六月里的生辰,正好!”
  主仆俩正在这儿商量怎么给东宫行赏,百年难得一见的圣人却来了这坤宁宫。
  李皇后听见王怀瑾的通传,就当没听见,一味只坐在榻上不动弹。
  坤宁宫的奴才们恭敬给圣人行了礼,圣人的脸上看着一片平静,跟皇后两个人面对面坐了,都不说话。
  宋姑姑看情况不好,赶忙就让殿里的宫人们先下去。万一这夫妻俩又吵起来,总不好让一些年轻宫女听了去。
  谁知道圣人倒不是来吵架的,反而话说得温柔:“昨儿阿旭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改天让他们带进宫来瞧瞧。”
  皇后却不理会,她心里有一团火:“陛下做主就是!妾领命!”
  每回圣人有心想说两句好听的,皇后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连正眼都不给他。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死了几万回,偏偏圣人又理亏,不敢拿皇后怎么样。
  圣人也记不清皇后有多久没有对他笑过,硬着头皮继续说:“昨天不是有意要拘着阿旭的……”
  不是有意是什么?李皇后简直被圣人气笑了:“陛下?九五至尊的陛下?是您一听前线出了事,就害怕得不成样子吧?也是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阿旭关起来的吧?”
  会这样做,不就是害怕太子跟杨继业联起手来颠覆朝局吗?圣人被戳中心事,不敢出声,李皇后却是得理不饶人:“就像阿昶一样!您对他们兄弟俩,都是一样的绝情!要不是杨继业大功告成,阿旭还能活着走出重华殿吗?”
  这些不过是寻常的帝王心术,有什么值得好指责的?圣人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阿旭私底下跟杨继业来往多少回?他跟老三两个人又在我跟前弄了多少鬼?这些你怎么不说?”
  这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兴许还有些浓情蜜意,花好月圆,从端慧太子一死,圣人跟皇后一见面就只剩下横眉怒目。
  王怀瑾正在组织语言,预备上去劝两句,圣人却受不了皇后的冷淡,袖子一甩,大步流星地出了坤宁宫的门。
  皇后自然也不会挽留。
  圣人是真的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妻子儿子都不理解他,他是皇帝,天生的疑心,不是理所当然?走在宫道上,圣人想不通,怎么就弄成这种妻离子散的局面了?
  王怀瑾一看圣人随意的步伐,知道他没有想去的宫殿,于是问他:“皇爷,今儿召哪位娘娘侍寝?”
  圣人气不打一处来,逮着王怀瑾就开始骂:“狗东西!回干清宫!”
  圣人生着气从坤宁宫出来,这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就连东宫,也能听一耳朵。孟旭见怪不怪,徐沅却有些好奇:“殿下,圣人竟也有吃瘪的时候?”
  这有甚,一物降一物罢了。孟旭好歹名义上是养伤,可他怎么觉着越养越伤,于是问徐沅:“我这膝盖怎么越来越疼了?”
  徐沅有心笑话他:“欸,让我替您想想……上午跑太子妃那儿三趟,阿浔那两趟,下午从昭阳殿出来,又跑去了王姐姐那儿……晚膳又到我这来了……东宫虽比不上成王府有几千亩地,您这样马不停蹄地跑,那脚不难受才怪!”
  正是这个道理 ,孟旭头回觉着后院娇妻美妾也不是甚好事,靠在引枕上,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徐沅仔细看了看上药的地方,也觉着有些红肿,于是问孟旭:“要不然叫御医重新来上一回药?”
  虽然徐沅心里觉得叫御医太矫情,但考虑到孟旭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还是象征性问了这么一句。
  显然孟旭也不是娇气的人,啐徐沅一口:“过两天就好了,我又不是纸糊的!”
  太子都这么说了,徐沅只好作罢。见他无聊,倒给他拿了一本自己临的帖:“您帮我瞧瞧,哪些字写得不好。”
  孟旭拿过那本字帖,根本不上心,翻了两下就要扔在小几上,说:“怪没劲!”
  这可是徐沅辛辛苦苦写了好多天的,她赶忙从孟旭手里抢过来:“您可真是不识货,给您开开眼,还扔我的东西!”
  要说开眼,孟旭却听说徐沅让陈夫人栽了跟头,比起字帖,他更想开这个眼。
  于是一把抓住徐沅,非把人拉着跟他一块儿侧躺,又煞有介事地问:“我怎么听说,徐娘娘在东宫里要砍齐国公夫人的头?”
  原来是这事儿。这美人榻根本不是躺两个人的地方,安置一个孟旭这种成年男人就有些困难,他硬拉了徐沅,徐沅根本就是趴在孟旭身上的。
  但说到陈夫人,徐沅还很义愤填膺:“我哪砍了?不就吓唬了两句?别冤枉我!”
  徐沅的头发应该又是烘过的,带着淡淡的香味,此刻卸了钗环,只拿一支绿松石青玉簪松松别在脑后。孟旭又有些心猿意马地想上手拔那只玉簪,被徐沅手疾眼快地躲过了:“可别,您膝盖上还有伤呢!”
  就这样半趴半躺,徐沅都害怕自己会压倒孟旭的膝盖,于是求他:“天色也不早了,您去床上歇着吧。”
  孟旭倒真还有些疼,走起路来都龇牙咧嘴的,徐沅见了,又免不了虚扶他一把。孟旭还没坐到床上,就一只手勾着徐沅,把她往床上带。
  等徐沅被推到床上,才发觉自己受骗了:“您怎么好意思装疼得厉害?”
  孟旭在徐沅面前一向是没皮没脸,这时候也只是一只手扣住徐沅的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小沅貌美,惹人情动。”
  这不是孟旭第一回 夸徐沅好看,但徐沅还是想不明白,因为比起东宫其他人,她真算不得容颜绝世。
  可孟旭回回来,都还是会说那句小沅貌美。
  徐沅琢磨不明白太子的心意,就索性不去想了。
  两个人已经洗漱过了,都只穿了寝衣,徐沅被掐了腰,也不恼,一只手撑了脑袋,轻轻拍了孟旭的手:“您总作弄人干什么?”
  这一两天都没怎么睡过,孟旭也有些疲惫,于是平躺下去,又摸了徐沅的手:“小沅,我倒有些觉着累。”
  在内宫熬了一晚上,一回东宫也是四处折腾。徐沅有心问一问陈家的事,但一看到孟旭困得眯了眼睛,就放了帐子,跟他一块儿躺下:“咱们歇了吧。”
  太子不仅没有获罪,而且还添了一个天生福相的小皇孙,这对齐国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一个背信弃义的成王,陈家到处被人家看笑话,齐国公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眼瞧着成王妃过了头七,陈夫人有心劝齐国公往王府里提一提当初口头作下的婚约,跟齐国公夫妻俩还没心平气和说两句话,先吵了起来。
  齐国公倒还有些醒悟,既然圣人不喜欢他们这些公卿之家卷入夺嫡之乱里面,那他的意思就是再给府里的姑娘寻别的亲事,以后都远了这些王孙贵胄。
  可是真正了解上京婚恋市场的陈夫人却死活都不乐意,把手上的茶盏扔得东倒西歪,一开口就让齐国公无言以对:“不说权势,就说人才,放了皇家这几兄弟,到哪去找更好的?”
  陈夫人很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说三姑娘叫东宫临门一脚退了婚,京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就是陈家跟王府那些口头之约,京里知道底细的人也不在少数。这回随便择一户人家结了亲,陈家的女儿岂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低嫁?
  可是齐国公却只是在乎姻亲给陈家带来的助力,见老妻面色不虞,只管火上浇油:“本来三丫头能进东宫,属实是高攀了……偏你要去当现眼包……”
  身份上倒有些高攀,毕竟陈家三姑娘只是四房里养大的庶女,也不是齐国公夫妻正经的女儿。选了她出来,也是陈夫人自家看重她温婉端秀,去了宫里,也不会给族里招羞。
  陈夫人本来都预备好了,三姑娘嫁到东宫,大姑娘或是给哪位亲王郡王做正妃,或是在几个国公侯府里选一个成器的好男儿。
  那成王,陈夫人本来是一万个嫌弃的。相貌言行自然是一等一的,只英年丧妻这一条,在陈夫人这些内宅妇人眼里就差了一截。
  何况成王身上还有休妻另娶的传闻,把一个精心教养的嫡长女嫁进成王府,陈夫人始终觉着于情于理都是陈家吃亏。
  奈何齐国公被成王下了蛊,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就让他觉着自己有国丈的命,又许了不少财货聘礼,连哄带骗地让陈夫人也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现在成王过河拆桥,再不提当日那些豪言壮语。齐国公反倒把责任都往妻子身上推。
  陈夫人气得七窍生烟,说话也不客气:“当日三丫头的婚事,还是我做主提的!国公爷但凡睁眼看看太子的后院,就知道那实是个好去处!当初不管我怎么劝,您都说当个妾有甚好的,委屈了府里的姑娘,非要同成王一道为难东宫。如今坏了事,就要我顶包?”
  一个偏房庶女,凭她再怎么出挑,能搭上储君,也算是有些运势。何况太子的后院,妻妾和睦,比多少人家都干净。进去了只要老实本分,光等着日后晋封也就是了,陈夫人一想到这些就肉痛。
  齐国公或多或少有些惧内,挨了老妻一顿吼,他也不敢张扬,反而放低了身段:“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坏了夫人一番绸缪……”
  齐国公府家道中落得厉害,陈夫人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比陈夫人的娘家清远伯府强一些,清远伯夫妻俩咬咬牙,还是敲锣打鼓地把姑娘送出了门。
  真等嫁进来了,陈夫人反而没有那些怨言,尽管丈夫不成器,可还算体贴,又不好女色。兄弟妯娌纵然多,对她这个大嫂也是毕恭毕敬。
  这样一想,陈夫人又不怎么生气了,也软了话头:“妾也不是要怪您,既然宫里不许我们跟太子、成王搅在一处,以咱们家姑娘的秉性,再往下找也能找到好的。只一条,国公爷得应了我,再不许跟成王打交道!”
  陈夫人算是把成王这个人看透了几分,同样都是盘剥陈家,从太子身上怎么都能刮下一层油来。跟成王做买卖,那就是连本带利赔个干净!
  齐国公不敢跟妻子说,其实成王现在还跟他有干系,一张老脸黑里透红,嚅嗫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陈夫人眼尖得很,一瞧齐国公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儿。于是也顾不得体面,直接站起身来,狠揪了自己这个糊涂丈夫的耳朵。
  随后又对他耳提面命:“国公爷!不是我说嘴,您是打马吊都能输光家底的人,去皇家父子跟前逞什么能?要我说,太子成王这两个人,分您一多半心眼,您跟他们打交道也只有吃亏的!”
  青鸾和青凤一看陈夫人上了手,赶忙就去拉偏架,三个女人把齐国公的耳朵揪来拧去,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那我有什么法子!我知道我无能我成不了事!可如今要是我再不把家里的担子挑起来,难道要这一族人去喝西北风吗!”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齐国公庸懦,担不起族长的责任,栽不成大树。可放眼望去,陈家的男丁却比他还不如,只会败家。
  年轻一辈的少爷公子都被娇纵坏了,京中的酒楼赌坊、烟花柳巷,处处都能看见陈家哥儿,可要说进业考举、发奋苦读,满府里找不出一个来。
  陈夫人也知道,如今府里就是看着光鲜,实则后继无人,将来只怕还得靠出嫁的女儿接济。
  再跟齐国公说话,就多了几分心酸:“您有您的难处,我看在眼里。可是皇储这些事,却不是咱们能说嘴的……您跟着成王太子打转儿,日后惹怒了圣人,那就是灭门之祸!我半截入土的人了,也不在乎甚死啊活的,可这一族的老老少少,他们都是靠您这个国公头衔才能喘气儿的……”
  一说到满门抄斩,齐国公反而下定决心跟成王断个干净!既然陈家对子侄的教养已然一败涂地,那就另辟蹊径,总能延续家族荣耀。太子跟成王为个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就让他们争去!陈家再不理会,总不至于惹出灭门之祸。
  夫妻俩在堂屋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却不料正被院里的陈为宁听了个正着。
第35章 三五、流水落花
  三姑娘陈为宁下了闺学,本想到上房请个安,却不想会遇上这些争吵。她不敢细听,只能又带了云雁、云锦回自己屋里。
  为着儿女好议亲,陈家四房人都在一块儿住着。平日里上房有个风吹草动,其他几房人都心知肚明。陈为宁大概猜的出来大伯父夫妻俩在争什么,无非就是为着她和大姐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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