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尧那边还是没有刷新……
大街上,百姓们浑然未觉身边蛰伏的危险,日日如常。
“晓春,给昌州许夫人去一封信。”瞿万里不知道还能找谁出力,如果朱阿姨也没办法,就只能继续等了。
昌州战场重开,许尘关和朱阿姨都赶了回去。
朱阿姨收到瞿万里的信后,二话不说点兵点将:“许尘关,孟知尧被间谍掳走了,你去帮忙找找,也算报答陛下了。”
男主,任务失败的概率很低。
“孟姐出事了!?可是娘,我去哪里找,一点线索也没有。”许尘关有些无措。
朱阿姨可不管这些:“你自己想办法,今天就走,晚饭不做你的了。”
“……”服从军令习惯了,又事急从权,许尘关只能点头,“好吧,我这就去。”
在一条荒凉险恶的古道上,一支商队偷渡过了狭长的秦鸡走廊。
没日没夜奔走到这里,天色已经黑了,秦鸡走廊两边都是峭壁,遮挡住了月光。
队伍中央的护卫马车上,一个中年男人频频朝主车望去。
身旁的同伴无情地提醒他:“别惦记了,她不是你能碰的。”
另一人口吻中带着些戏谑:“我说老鄂,就算你不忌惮她是孟知尧,也忌讳一下她身上穿的寿衣吧!别跟那些恶心的吴国贵族一样,爱好独特。”
“谁说我我我是你们想的那样!”老鄂立马郑重声明,“你少把我跟吴国贵族扯在一起,真恶心!”
除了不好带走的降落伞,孟知尧那天装备全爆了出来。
除了她身上的冲锋衣。
当时,会说京兆官话的间谍问她:“我知道你是孟冼的后人,孟知尧。所以不要骗我,身上穿的这套奇怪的衣服是什么?”
孟知尧即答:“孟家新款寿衣。”
这给间谍整不会了:“说实话!你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穿寿衣!?”
“我都来跳崖了,”孟知尧丝毫不慌,“有很大的概率会摔死,寿衣穿在身,当场就能走。”
那个会说京兆官话的间谍和他的头领说:“老大,还挺合理。”
老大思考一瞬:“是很合理,她没有骗我们。”
秦鸡走廊的路不好走,孟知尧路上又是被颠醒的,又是被车轴的依依妖妖声吵醒的。
刚睡醒的她无敌狂躁,在护卫车上看守她的间谍们都听到了那阵暴怒的咆哮声:
“傻比!车轴不打油润滑,傻逼!吵死了!还卧底天工营?卧槽哈哈哈哈哈,卧底天工营打杂的吧哈哈哈哈!这破烂对中性,打了润滑都都得吵死,怎么混进去的!太菜了太菜了!我要笑死了。”
还是那个听得懂官话的间谍,他被噎了一下,努力地挽回面子:“那是因为我们要节省用,你你……你不知道了吧?而且,我们,我们是去火器营卧底的!”
孟知尧撩开车里,没有表情的脸上笼罩着怨气:“更好笑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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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的国外冒险,开始啦!
★小卡片
对中性:=同轴度。
一对车轮和一根车轴能套在一起,转动的时候三者的旋转轴线重叠。
第75章 子国皇帝
这一伙间谍孟知尧看不懂,蠢货有,聪明的也有,他们之间也有帮派,别看抓她的只有不到十个人,一路接头汇合下来,就组成了这样长长的车队。
这条撤退的路线,他们非常熟,孟知尧期盼了好几天的援军赶不上来,她就躺平了。
这边的气候很干,孟知尧嘴唇罕见的出现爆皮,她还觉得自己可能会上火,喉咙不舒服。
再往后一天,孟知尧也没有了在京兆时的忍耐度,处于一个要暴走的状态:“我要喝水。”
这帮间谍也渴得不行,又被孟知尧的情绪感染,渐渐烦躁。
“马上就到地方了,别喊。”
他们说的马上,其实又过了四天,四天里每天只能喝一点点。
戈壁的风都跟烙铁一样,秋季的白天又干又热,形状各异的风化岩石还偏红色,看起来更煎熬,到了晚上又特别冷。
已经快十天没洗澡了,孟知尧暴躁过后,开始转为沉默。
终于,在某一日的清晨,天光大亮的一刻,一座城市出现了。
“到了,狄州。”
狄州。
鹿州。
孟知尧被他们绑着押解下车,往左右飞沙走石的不毛之地瞭望,说不定这些土地下面,就埋着他们孟家军的人。
间谍是狄州的,狄州连一个国家都算不上,他们自己分裂了好几个部落,目前受制于最强大的鄂客狄部落。
鄂客狄左丞回见了他们:“孟冼在中原的名声十分响亮,怎么能怠慢他的后人?来人啊,带孟知尧姑娘下去沐浴更衣,我们鄂客狄要好好招待她。”
“我要喝水。”孟知尧明确自己的第一诉求。
左丞朗声笑道:“好好,我给孟姑娘接水。”
孟知尧无所谓他们迷惑的态度,也无所谓水里有没有东西,现在的她就是很渴。
舌头碰到水的瞬间,都被扎疼了。
喝了水后,她握住手中的杯子——透明的、绿色的。
玻璃杯。
“没见过这种杯子吧?”左丞说,“这是从西域商人手里重金买到的,真正的吠琉璃杯,可不是中原烧制的那种不透明的琉璃瓦。”
屋中的一个“中原通”说:“中原的琉璃指代过于混杂,水晶、某种釉器也称琉璃,唯独少了吠琉璃,可惜啊。”
在狄州,水是宝贵的资源,孟知尧难得可以洗一次澡,吃了一顿饭后,开始有些水土不服。
这些人看起来十分宽和好说话,他们把从孟知尧身上缴获的东西都带到关押她的房间,非常“有礼貌”地请她指教,并承诺只要她说出火|药的配方,就给她治病。
“滚。”孟知尧心情很差,曲着腿靠在墙上忍受脑中的锐鸣,从被抓开始,她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现在处于理智清零的临界状态。
一名鄂客狄人指着她鼻子,用别扭的大越官话威胁:“我们鄂叔勒大人礼贤下士,你不要不识好歹!”
背靠着毛毡墙的瘦削身体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蓬头垂发,脸埋在里面。
他要上去把人摇醒时,紧闭的门板又被人粗暴打开,还伴随着一声大喝:“这不光是你们狄州的战利品,也是我们子国的战利品!要是孟知尧死了,我们陛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昏沉中听到子国两个字时,孟知尧已经分不清自己在不在现实中了,她还是想说,太太的世界背景还挺先进,连间谍都能联合培养。
后面几天,孟知尧由子国人喂了几副药,水土不服的症状减轻了,她身边的看守也从狄人全不换成了子国人,一个狄人也没有。
两个国没有交接,一个在大越的西北,一个在大越的东方,隔着中原和草原,也没听说过有任何往来,偷偷玩起了远交近攻和间谍那一套。
还玩出了名堂,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孟知尧是本次间谍联合行动的意外收获,不在原定的合约上,狄人和子国对于这件事争论不下。
月黑风高的夜晚,鄂客狄部落潜入一个矫健的身影。
“姐……”
半梦半醒时,孟知尧感觉到自己的腰背让人捅咕了几下,回头睁眼一看,立马清醒起身:“许尘关?”
许尘关不愧是带有主角光环的,他翻进屋里,蹑手蹑脚接近她。
“是我,”他腰上挂了一把剑,背上背了一张弓,“我来救你了。”
孟知尧按住他:“先别救我,你知道狄人和子国联合培养间谍的消息吗?”
许尘关不知道,他是摇摇头:“这两个结盟了?”
“他们的联盟,正在因为我而逐渐分崩离析。”孟知尧和许尘关简单说了一下狄州内部的情况,“他们的间谍在火器营里见过我,所以两边都想从我这里拿到加强版火药配方。但是,他们又都不想让对方拿到。”
许尘关轻蔑地一笑,仿佛看穿了一切:“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牢不可破的联盟。”
他望着孟知尧:“姐,你是不是想留在这?”
“我决定去子国,他们那里的火药技术比狄州好很多。”孟知尧低声托出自己的想法,“你在狄州多留一段时间,等西域商人经过的时候,向他们打听吠琉璃的制法。”
许尘关皱眉:“那陛下那边怎么交代?听说他因为这件事,还病了。”
“病了就治啊,我回去能割肉给他啊?”孟知尧难得柳暗花明,不想错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让他等我在子国捞到一套房子,很快!”
她催得急,许尘关转身要走,又被拉回来:“还有,你让他把私库的钱先散了。回头等我消息,再把私库存款收回来。”
“啊?”许尘关听不懂。
孟知尧:“别问那么多……对了,你这弓?”
有点眼熟。
许尘关马上开心起来:“这是陛下在九祉城时赏给我的,当时我作战受了重伤,生命垂危。陛下让我把长枪换成长弓,能少受伤,果然有用!”
当时,瞿万里跟他说:“弓兵多挂逼,枪兵幸运E。我的弓赏你了,你换兵种吧。”
“好,好好好……”孟知尧让他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孟知尧虽为阶下囚,却是个坐山观虎斗的身份,狄人能量不够,自家主场还能被虐个体无完肤。
说实话,她没见得多开心,这么菜,八十年前还能弄死孟家军,孟家军的战力岂不是又往下掉了一名?
不爽是真不爽。
她就像菜市场的大白菜,被人装车拉过来拉过去。
马上要到冬天了,子国的国都比大越纬度更高,飘雪得早。他们还没进城,狄州的情报送了过来。
当初子国和鄂客狄撕破了脸,抢到了孟知尧,偷偷离开时还放了一把大火,又砍死了鄂客狄左丞,狄人内部其他部落趁机扑上来,撕碎了鄂客狄。
华丽舒适的马车里,首席大臣炫耀道:“孟姑娘你看,当初选择我子国,是多么的明确。如果当初选的是狄州,你还能坐在这样安稳的马车上吗?”
孟知尧用事实提醒他不要太飘:“这马车是我改的,它原来什么样你没点数吗?”
“哈哈哈哈哈哈!”首席大臣不怒反笑,笑到拍桌,“孟姑娘,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个性!当然是你的功劳,这岂不是也应证了,我们合作,一定是双赢的。”
日落黄昏,他们在子国都城外的馆驿下榻。
首席大臣说:“今日大家都好好休息,沐浴更衣,整理衣冠,明日一早,我们进宫面圣。”
“是!大人!”
孟知尧不用需要整理,因为她还是阶下囚。
子国给她配了一个间谍出身的小丫头当监护人,行程中一切女子日常需要都是这个小丫头操办的。
当天晚上,孟知尧粗浅地了解到了子国当今朝局的大概背景。
子国新君贺律,正是谋划了吞并吴国的幕后黑手,也是攻城大军的主帅,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王爷。
拿下吴国后,返回国都开始内斗,杀了皇帝和太子、一众兄弟侄子,登基之时二十七岁。
直到今日,他屁股下皇位,也就坐了四个月,还没热乎,因为血洗过朝堂,目前求贤若渴。
首席大臣姓武,名筹安,本名武安,读书后发现这个名字煞气太重,所以在中间填了一个字。
白日入城,她被带到了一座和她衣着一样灰黑多尘的大牢中。
武筹安说:“你安心在这里先待一段时间,不用多日,我就会来接你。”
他走后,孟知尧身边还剩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无父无母,给武筹安卖命,同辈排行十六,就叫十六。她可以在监狱随意进出,孟知尧想要吃子国特产,她也能出去买。
这座牢分地上和地下,层高不超过四米,全石壁、铁门、铜锁、硬木牢笼打造,她的牢房是地面单人间,坐南朝北,光照很足。
牢房里早晚都有人来打扫,狱卒对她都十分客气,不敢得罪武筹安。
日落,夕照让石牢有了诗意。
孟知尧想起来,她穿越两年的时间,坐过两次牢了,还是不同的国家。
老天爷,她想问,莫非她的任务是打卡各国牢房?
好荒谬,又好好笑。
十六抱着一袋热乎乎的卤肉,一大桶热米饭走进来:“外面要下雪了,今晚皇宫里在给大人举办接风宴。你想吃晚宴的菜肴吗?我有办法帮你弄到。”
“我想喝一些,水果甜饮,不要酒。”孟知尧闻到了香喷喷的卤肉,大快朵颐,茶水能解腻,可差了一点,不足以让她开怀。
十六沉吟:“水果甜饮啊……石榴汁喝不喝?”
孟知尧:“喝。”
十六起身又往外走去:“等我一会儿。”
她很快就弄到了石榴汁,和两个大酒杯,石榴汁倒进杯中,很想翻涌的血海。
夜幕降临,囚室里点了灯,外面也燃起了一排排火炬。
光影在墙上浮晃,孟知尧借光欣赏杯中的美色,可惜道:“如果用纯净琉璃杯装石榴汁,一定很好看。”
这种杯子,十六再手眼通天,也弄不到了。
皇宫里,接风宴办得十分隆重。
当场,武筹安将战利品都呈上众人面前,他一一介绍:“这是大越用来判定温度的水晶棍,叫做温度计;这是大越特殊工艺熬制的两仪胶块,可以用作轮胎。”
正当中那高高在上的子国皇帝发问:“特殊工艺可有拿到手?”
武筹安笑容里添了几分苦涩:“这项工艺大越看得紧,每道工序都是分开由不同厂营完成的,我们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们的火药呢?”皇帝又问。
武筹安现上一个箱子的碎片:“回陛下,这是搜集到的火药壳碎片,碎片上的棱形槽路很薄,火药炸开后,更容易从这些棱形槽路爆破开,而壳体的碎片四处飞散,也能伤人。”
帝座上的人龙心大悦:“好!”
“除此以外,我们还有带回来了一位特别的火药师。”武筹安拉过站在他身后的孟知尧,“陛下,此人乃是大冢宰孟冼的后人,孟知尧。棱形纹铁壳就是她想到的,火药的改良配方,也出自她手。”
去年瞿万里亲政大典办得风光,孟知尧和松河村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天下,没有哪国国主会没听过的,不了解的。
皇帝来了兴趣:“哦?人在哪里?”
武筹安说:“此人巧合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不得意才冒险带回来。她正关押在玄铁狱中,随时等候陛下提问。”
“那便明日。”
第二日,孟知尧被带到了子国的火器营——火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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