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万里呼吸一滞,把手里的方案皱成一团:“草原人……草原。”
晓春也咬牙切齿,怒火烧红了双眼:“陛下。”
怎么办?
“草原……”瞿万里念了好几遍,恨不得嚼碎了,最后冷静地下令,“把许尘关调回北方,让他去草原把孟知尧带回来。”
其余的防守失职,就交给朝廷去处理了。
北方草原上,积雪还没有融化。
比昌州更冷。
“穿越者。”孟知尧终于正经的开始审视他,“你?”
讷舍笑得酸涩:“我比不上你,能穿越到最强大的国家里,这是没有现代化的草原,环境恶劣。”
孟知尧眼眸闪烁一瞬,截止目前,她知道的穿越者一共有四个了,两男两女,而讷舍好像只知道她。
也挺聪明的。
她问:“你穿越过来多久了?”
讷舍揣手,满脸沧桑:“十年。”
他稀罕地打量孟知尧:“我就知道,古人怎么可能这样聪明,又是塑料,又是玻璃,又是橡胶轮胎的。还有游标卡尺和螺旋测微器、温度计,这都是现代的东西,都是你带来的。听说大越还用上了铅笔和橡皮,还有石油、沥青和水泥,未来真的解释不清了。”
好吧,她撤回刚才的话,讷舍并不聪明,他是个傻帽。
只会对着古代科技玩穿越梗的大傻帽。
“哦,”孟知尧赞扬,“你真厉害,这都让你猜到了。”
讷舍真的信了,笑得很爽:“还是没有你厉害,怎么样,按照思想的维度来说,我们才是自己人吧?跟我联手,打下南方去,建立一个不一样的元朝!”
孟知尧哽住,她无言以对。
“你打不过大越的。”她如实说。
无论从客观角度说,还是从小说剧情说,都是如此。
讷舍被她刺激到了:“你是觉得,我们两个接受过马列思想洗礼的现代人,还打不过古代封建者?”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孟知尧觉得他比贺律奇葩多了,于是由衷质疑:“你真的,被洗礼到了吗?”
不等讷舍回答,孟知尧又问:“你都看过什么兵书?”
讷舍讥笑,他笑孟知尧浅薄:“不知道了吧?霍去病可从来没看过兵书,这不妨碍他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你们女人,真容易被规则束缚。”
孟知尧:…………
哇!救命!
她受到了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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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速通本,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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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雷霆万钧
草原的囚室也是帐篷,一个很大的简陋帐篷里,被抓获的三位许家军听到锁链声,往门外看。
“敬酒不吃吃罚酒,孟大师就在这里吃吃苦头吧!”草原人把人粗鄙地推进来。
当啷。
孟知尧两手戴铐,踉跄一步,看见了囚室里的熟人。
三位许家军大惊失色,而后又松了一口气,还是人在眼前更放心些。
一个铁笼子,关押着一个囚徒,孟知尧也有属于她的铁笼。
草原人离开后,许家军们纷纷问候孟知尧:“大师!你受伤了吗?”
孟知尧靠着铁笼坐下:“没有。”
“讷舍怎么把你关起来了?”
“他还说要奉你为座上宾的。”
就像在子国那样,孟知尧如果想过得好,不是什么难事。
孟知尧回忆:“啊……我也没有想到,说了点实话,他就恼羞成怒了。”
“说什么了?”
“让我听听!”
讷舍内心太脆弱了,孟知尧对自己的朋友圈乃至社交圈都有非常严厉的筛选,一般是遇不上讷舍这类人的。
她只是实话实说:“你打不过大越。”
结果讷舍就跳脚了:“你凭什么说我打不过?只要我们联手。”
孟知尧坚持自己的观点:“联手也打不过。”
“要猥琐发育,我知道。”讷舍把他的科技强国计划大说特说,“军备竞赛罢了,我们完全可以偷偷强大。”
卧槽!
绝世大傻逼!
你有个毛线的竞赛资格?大越又不是不打你!都把你祖姥姥抓来了,还想军备竞赛,你有时间备吗???
军备竞赛……他真是会想,上下嘴皮子一碰,是不是明年就要登月了?
孟知尧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她闭目塞听,无言摇头。
讷舍又发出了那种夹带着无奈、轻蔑和耐心的苦笑:“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军备竞赛啊?也是,你们女生一般都不太喜欢了解军事,看两眼还觉得暴力。”
她还是那句话:“你打不过。”
讷舍开始激动了,非常激动,有些应激的表现,他连一开始的风度也顾不上:“我打不过??”
没想到讷舍会破防,他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口嗨,离开了中国,便什么都不是了。
孟知尧:“你打不过越国。”
大越现在资源已经溢出了,主粮的价钱都跌了一半,就算再次征兵开战,只会在比以前征的人数要少。
因为后勤上了机械,可以替换大量苦役,苦役少了,相应的粮食消耗也要少,相应的农民也会征得少——战时种地占比提高。
医疗方面也在随着技术的提升而获得大量加成,外科手术在消毒酒精、医科手套等卫生环境的加持下,伤患存活率直接翻倍。
再说火器,大越军工连汽水都能搞出攻城弹,汽油和两仪胶搓凝固|汽|油|弹,炮膛换了材料,动力火箭(除夕炸到子国朝堂的四节推进烟花)缩小了随机发射角度……
未来还有水泥钢筋的军事墙垒,草原有什么?
无穷无尽的自信?
“精神古代人,我还能说你什么?只能证明,你心里的辫子太长了。唉,还以为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讷舍现在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孟知尧:“你打不过大越。”
“来人!”讷舍羞愤大喝一声,“把她带下去关起来,别让她坏了我们的大业!”
远处的汉子走进来:“是!主人!”
孟知尧被带走,听见背后的讷舍狂怒:“女人就是干不成大事!”
她就这样,在一天之内,从座上宾,沦为了阶下囚。
讲述时,孟知尧略过了现代的内容。
许家军们听了直摇头。
“毫无大将风范。”
“草原之主,如此草包?”
“不应该吧?莫非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孟知尧已经被关起来了,后面的事,后面再说:“不知道。”
……
“讷舍,草原部落的首领。”孟知旗坐在轮椅上,袖子下有细微的金属光泽闪烁。
门下府中,众人王者她。
孟知旗周身散发着冷气,情绪寡淡接近没有:“此人刚愎自用,有些小聪明,与狄族狼狈为奸,靠收取子国和狄族的过路费,靠这等投机取巧的手段赚了一大笔。正逢草原各部族无人可用,否则这个共主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王至持叹:“时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
“他成名了么?”瞿万里近来郁郁寡欢,“等败在我手里的时候,才是他最出名的时候。”
林疏咬紧牙关,克制住愤怒:“看来狄族余孽还没清剿干净……王鸿已经率兵深入草原,先等他谈判的消息。”
孟知旗看过来:“林大人,狄族还有些和草原有关的密宗,我去看看。”
风声吹到了子都,温泉山庄上,瞿同风把情报捏做一团:“讷舍?草原之主,呵。”
他召来副将:“传本将令,捉拿子国旧党,问出草原的事情。”
捉拿子国旧党,等于拿下子国所有地盘。
“是!”副将早就在等这天了,“末将这就去。”
他跑得很快,瞿同风的五万兵马随后开始活跃起来,加入战局。
大年初七,炮轰萍州。
一口饭的功夫,萍州城的门板飞到了城内的大街上。
初八,巨灵城和交首关拿下,封锁东部两大盐矿。
十一,往西南去,与曹非娆前后夹击,一个时辰打穿白州城。
“总算开打了,哈哈哈哈!”曹非娆直拍他的肩膀,“爽!”
瞿同风一擦鼻尖:“我要北上,往草原打过去了!”
他的马也心有灵犀,总往西北方看去。
曹非娆大笑两声:“你放心去,这儿有我。”
“走了,不用再送。”瞿同风重新系好了披风,准备启程。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孟菖腰后挂着一把横刀:“等等!我也去!”
天工营今年已经没有朝廷派下来的任务和压力,孟菖借机随瞿同风的大部队去草原,力求得道第一时间的情报。
子国、越国和草原有一角接壤的区域,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主人,”草原的汉子说,“越国要把会盟地址设在山脚下,我们就在山上伏击他们。”
讷舍猖狂大笑:“到时候,把孟知尧带上,让她看看,越国的皇帝,是怎么栽到我手里的!”
囚室的门帘被人撩起来,王鸿被草原人左右跟随:“大师!”
三位许家军也特别激动:“王将军!”
“还不把他们放开!”王鸿厉喝。
两个草原汉子把关押许家军的三个铁笼打开:“出来吧。”
王鸿说:“讷舍已经答应我把许家军的三人放了,只是孟大师,他咬死不松口啊。”
“没事。”孟知尧状态也和以往没有多大差别。
最近不缺吃喝,还有放风时间,睡觉也多了,还胖点。
王鸿有单独和孟知尧说话的机会,他等草原人离开后,蹲在孟知尧铁笼外,直皱眉头:“如此待你,还妄想得到你的效忠?”
“讷舍这人,花架子,也就欺负欺负没书读的草原人。”孟知尧手指曲起,扣扣铁条,“目前还不会杀我。”
曾经的她,和瞿万里打过交道以后,就知道瞿万里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也同样。
这第四位穿越者,实在有些奇葩。
奇葩是褒义词,他就是个夜郎自大的傻逼。
十年的时间里,他手上的草原还是这样原始的草原,却痴心妄想一统天下。
“大师,讷舍想要与陛下在玄武山下会盟,我看会盟是假,鸿门宴是真。”王鸿愁眉苦脸,“陛下已经首肯,时间就在二月初二。”
孟知尧:“我知道了,多谢相告。”
二月初二。
龙抬头。
晴空万里。
松河村应该开始下地了吧?
“孟知尧,你就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把愚昧的古代人拿捏在手上的。”讷舍高呼,“出发。”
长长的车队开拔,往千里之外也能看见的玄武山驶去。
今日有一点云,太阳没出来,过了半天,孟知尧进了玄武山阴影笼罩的位置,然而还要在走几十里,才到山下。
他们的路线是翻过这座山,到一处山坳,会盟点就定在那里。
山上的风又凉又急,笼子倒是替孟知尧挡下许多。
“队长,山神显灵了?”
“什么意思?”
孟知尧看不太清楚外面的景色,只大概能知道,远处一半是草原,一半是关内城池和耕地,近处的讷舍精锐好像像素块拼凑的,看不清导致偷听也有些费力。
她眯上一只眼睛,从一个小窗口往外看,离她最近的人发丝没有自然下垂,反而诡异地朝天上指去。
一个草原兵靠过来,小声喊了句:“姐……”
孟知尧耳朵一动:孟菖?!
“嘘——”孟菖说,“瞿同风的五万兵就在山上,讷舍这些人打不下去的。”
孟知尧隔着铁笼,小声说:“把帽子摘了,看看头发是不是朝天上指去的。”
笼外的孟菖左右看看,偷偷摘下了帽子,束不上的碎发笔直得像一根根针。
“我变成刺猬了。”孟菖形容,还有些兴奋,“我是不是天选之子?”
孟知尧:“……是,雷公电母选中了你,戴上帽子赶紧撤到山下避雷。”
孟菖高兴的劲头还没过去:“啊?”
她看这天上,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啊。
但是孟菖对伟大的姐姐永远信任,不再问多的解释,只有一点担心:“你怎么办?”
“我不是天选之子,你再看看别人,是不是和你一样。”孟知尧语速越来越快。
其他人也大同小异,他们帽子上的毛毛,手上显眼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所以刚才那些人在怀疑,是不是山神感应到了他们。
“那好……我撤了!”孟菖是个行动派,看孟知尧发丝下垂,毫不犹豫开溜。
在讷舍精锐包围圈之外,瞿同风早早准备好了三套压制的手段。
一听孟菖说要撤离,瞿同风眉头皱起:“撤?”
孟菖让他看大家朝天的头发:“我姐说了,头发倒竖,就是要挨雷劈的前兆。”
瞿同风:“那她呢?”
孟菖:“她好好的,和我们都不一样。”
“为什么?!”瞿同风惊讶。
孟菖催促他快些:“来不及问,快走快走。”
这天色不像要下雨,头顶的云确实有些低,瞿同风松了口:“先撤吧。”
玄武山光秃秃一片,大部分都是裸露的岩石,只有山凹处有一片绿地。
高高的山路上,讷舍身边的一位中年男人,手执羽扇,往大越的队伍前方遥指:“那位便是越皇,瞿万里。”
他们站得高,即使看见了人,也还要再等一两个时辰。
“听说他刚出生就是皇帝了,”讷舍轻蔑一笑,“那不就是个傀儡皇帝?”
中年男人最不喜欢讷舍狂傲轻敌的缺点,但现在不得不顺着他,提醒也极其委婉:“攻打吴国的时候,他是御驾亲征过的。”
能御驾亲征,至少不完全是个与朝政隔绝的废物,可惜越国好似铁桶一般,收集不到核心的确切情报。
不料讷舍笑得更放肆了:“吴国那种弹丸小国,他三十万大军都拉出来了,换头猪上去御驾亲征,也能打赢。”
一条雷毫无预兆落到山上,截断了他的话头。
“落雷了!”
白色闪光过后,滋滋的电流声一瞬而过,讷舍精锐一人当场劈死,直挺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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