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知道他找骂啊,初愿生气地坐起来,但她起猛了,脑袋突然嗡嗡的,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闭上眼冷静。
许修言询问:“确定不是怀了?”
初愿冷脸瞪他:“怀了也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我也可以当亲生的养,只要你在我身边。”
“?”
初愿不可置信:“我不爱你,我生了别人的孩子,你还愿意养着我们娘儿俩?”
“愿意。”
“你有病啊?”
“你想这么骂我也可以。”
“……”
许修言说话间,将带来的杯装温水放在桌上,拿出一盒藿香正气片,捏出四片放在手心,递向她。
初愿仍是不想看见他,没接他递来的药,掀开被子到床边,准备下床出去。
许修言却抬脚将她的运动鞋给踢到了一旁。
“先吃药。”
“不吃。”
“既然我现在已经得不到你的好感,我不介意先吃了这药,再强喂到你嘴里。”
“许修言!”
“一早和你说过,我这人没什么道德底线。强吻喂药给你,初愿,我做得出来。”
“我怀孕了,我吃不了药。”
“我现在叫直升机过来。”
“……”
初愿面无表情瞪着他,许修言不为所动。
半分钟后,许修言盯着初愿的眼睛,放进自己口中一片药,而后是第二片,做着强吻胃药的准备。
“我吃!”
初愿急声喊。
许修言嘴里含着这两粒药,走到她面前,另捏了两片药,一共四片药,递给她,再递水给她。
初愿讨厌吃药,即便片药比液体的好一些,但仍能闻到难闻的味道。
“一口气吃了,这是糖水,吃完再给你吃块糖。”
许修言咽下两片药,以哄小朋友的语气说。
初愿被他说得感觉自己还不如个小朋友,迅速拧着眉头把药吃了,喝完糖水,许修言将水杯放到一旁,递给她一块大白兔奶糖。
初愿盯着这糖,是她小时候很喜欢吃的奶糖,神情意外并迟疑,没有伸手接。
许修言说:“我大你四岁,记事能力比你想象的好。你说你三岁起就了解我,我也从七岁起就了解同班同学初烈常挂在口中的他妹妹的喜好。”
初愿接走他手里的糖,打开糖纸吃了,糖块大,她含在嘴里说不出话,便没吭声。
糖块在嘴里转来转去,奶香甜味溢满口腔,她想他休想用这种哄小朋友的小把戏哄骗她,又想她怎么能够以最快速度穿上鞋跑出去。
许修言忽然像看出她在想什么,俯身拿走她的鞋:“我们谈清楚,谈完给你。”
“……”
既然逃不开了,初愿调整坐姿和呼吸,盘腿而坐面朝他,准备接受这一场谈判。
将他当作商业竞争对手而已,她可以保持冷静,可以面对他,谈就谈吧。
初愿冷脸抬头,准备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直接质问他已经劈腿和蒋宛儿上过床,为何还要对她纠缠不清,但她嘴里的奶糖还没有吃完,同时见到许修言侧坐在旁边固定着的椅子上,运动鞋放在他脚旁,拿出一封信放在手里,抬眼对她说:“初愿,我就当作我没看过你给我留的这封信,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也没关系。”
初愿:“?”
什么信?
初愿正要问,许修言已继续说下去:“我爱你就够了。”
初愿:“……?”
“你哥订婚宴那天,你说要追我,我给过你机会远离我。在西郊湖边钓鱼那天,我也对你说过,招惹我,没有回头路。所以,初愿,是你先招惹我的,无论你目的是什么,既然已经招惹,我就不会放你离开。我这人的坚持能力还可以,坚持追你一辈子这事不是难事。”
“我这辈子没喜欢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更没和蒋宛发生过任何事。初愿,你恶心我的出身家庭,我改变不了。你恶心我其他的事,我可以改。但许修言爱初愿这事,已经刻在我骨子里,我改不了。”
“如果你质疑我对你和你哥另有目的,如果我一无所有,你会开心和满足,那我成全你,我会在春节后完全离职蒋氏。”
初愿从听到他说“我就当作我没看过你给我留的那封信”开始,她就想打断他,什么信?他在说什么?
但她听到他后面说的那些话,她从不可置信到渐渐红了眼。
她移开目光不再看他,低垂着头,眼泪扑簌簌地掉到白色被子上,晕出一圈圈的湿,心里积攒的痛苦情绪汇聚在心口,从后悔到委屈,到质疑,到听到他的一声声表白,她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有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糖那么甜,她却觉得好苦好疼。
这是许修言从记事以来,第四次流泪。
第一次是她不告而别去国外读书,第二次是一小时前看到她恶心他的目光,第三次是二十分钟前他看到她的信时,第四次是此时。
他擅长控制情绪不外露,但他不擅长控制流泪后的情绪,用了很长时间才止住失控的情绪屏住眼泪。
待他眼前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后,看到的却是初愿不愿看他的低头模样。
他心里像缺了一个口子,被初愿用无声拒绝的态度刳挖他的心口,心口被搰破,流出血来,他疼得快没办法呼吸。
许久,许修言走到床边,单膝跪地,而后是双膝,他抬眼,一双幽深有城府的眸子,此时如少年时,满眸清澈虔诚,挖出他的心给她看:“初愿,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继续骗我。”
初愿猛地抬起满面泪痕的脸,不可置信看到那般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许修言,此时正跪在她床前。
“但是,初愿,如果你仍是拒绝我,仍是要和章方舟谈婚论嫁,我现在提前和你道歉,我不会放手祝福你。初愿,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不争,我争,我不会看着你嫁给他。”
初愿心里被狠狠撞了一下:“……谁和你说我在和章方舟谈婚论嫁?”
“你哥,难道不是吗?”
“…………”
啊啊啊初烈有病啊!!!
初愿泪眼朦胧地看他:“你以为我在和章方舟谈婚论嫁,所以你才一路从国内追到这里,到现在跪着求我不要嫁给他,不要和他结婚吗?”
许修言:“少了一条,你还误会我和蒋宛,我需要向你解释清楚。”
初愿被气得哭出来:“我没有和他谈婚论嫁,没有嫁给他,也没有留给你什么信,到底是谁说的啊!我是看到你给我发的你和蒋宛儿的床照我才走的,你还骂我说我腰没有蒋宛儿软!”
许修言沉了脸:“我没有。”
初愿愤怒:“怎么没有,还是你自己的微信发给我的!”
“……”
初烈拧眉看她,一字一顿地说:“初愿,我没有。”
初愿蓦的呆住,蓦然明白有人从中作梗。
是谁?
不会是初烈。
怎么会是初烈做的?
初烈知道这些事会让她多痛苦的。
她不信,她哥不会舍得她这么痛苦难过的,这些伤害她的事情不会是初烈做的。
初愿不愿再继续想下去,转而哭着说:“我没给你留过信……你冤枉我。”
许修言从听到她说他给她发床照开始,就已迅速明白这中间“被安排的”误会。
他手机只有在被蒋宛儿摔碎后,他把手机留给杨秘书时离开过他手。
许修言把信递给初愿。
两分钟后,初愿气到几度哽咽:“虽然这很像我的字,但这不是我的字啊!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这种话啊!!”
初愿猛地把脑袋钻进被子里,忽的一声哭得好大声:“Fuck!Fuck!God——”
Who did it?!
到底谁干的啊。
“气死我了呜呜——”
而许修言此时此刻,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初愿脱口而出的那六个字:我那么喜欢你。
初愿喜欢他。
第45章
我那么喜欢你。
这六个字的冲击力太强,直击进许修言的心里,他被震得双目失神,五感消失,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有这六个字如梦一样不断在他耳边循环重复。
初愿说她没有给他留过信,初愿说她喜欢他。
在他跪在她面前仿佛被活埋快要窒息的时候,沉积在心里让他难以呼吸的亿吨砂砾豁然变成轻松的空气,陡然让他重新呼吸活了过来。
看到她藏在被子里隆起的模样,听到她气得止不住的呜咽哭声,那么明媚大方动听的嗓音里此时是愤愤恼怒的哽咽,他心里刚获得的轻松又消失,像猛兽看到幼崽被欺负一样动了怒,压迫感顿时骤发。
许修言捡起初愿扔开的信放到一旁,抬起发沉的膝盖,上床掀开被子。
初愿此时是被气哭的,满脸发红,呼吸一阵阵向上提,快要倒不过气,好似小时候被某位长辈气得大哭不止,头发也被白色被子摩擦得乱了,哭得梨花带雨,哭得疼了许修言的心。
许修言指腹捻她脸上的泪,但捻不净,将人搂进怀里抚她的背:“我的错,是我疏忽,你生日那天曾有两个小时,手机不在我手上,我会查清楚,不哭了。”
“查清楚”三个字,他说得平静,但眼里寒光阴鸷。
初愿听不到许修言的话,只觉得被气得要崩溃了,她从小到大从没被人算计欺负到这个程度。
许修言看她没有要平静下来的迹象,问她:“初愿,照片还有吗?”
初愿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抽噎着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收到照片后就拉黑你了。”
“……”
许修言看她手机在床头充电,取来递给她:“你试试,我去洗热毛巾给你擦脸。”
“好。”
初愿接过手机开机,许修言关门离开。
开机后,初愿先收到的是初烈发来的照片,和她在许修言手机上看到的那些监控照片几乎相同,但初烈发来的监控照片更多一些,发来的时间是昨天中午。
之后她收到初烈发来的视频,游艇上WiFi信号很好,很快接收完毕。
视频里,初烈刚下班的西装模样坐在家里沙发上,是孟阮的拍摄视角,孟阮笑说:“可以说了。”
初烈不自然地看着镜头:“那个,愿愿,哥找人调了监控,确定那天在许修言身边
的人是他妹妹许思竹,照片是假的,可能是方舟那边的人被收买鉴定错了。”
初愿:“……”
初烈边说边转头看向旁边,大约是在看电视:“还有蒋宛儿也没有要和许修言结婚,是她听她哥演的戏。”
孟阮说:“初烈你看镜头啊,好好说话。”
初烈忙看过来:“好好,看着,看着……愿愿,我讨厌许修言不假,但这事是误会,哥跟你道歉,抱歉没查清楚就让你误会这件事。”
孟阮说:“还有呢?”
初烈:“……还有我在气头上对他说你和章方舟在秘鲁亚马逊旅行,准备结婚,没想到他真去找你,霍霈霖说他从你生日那天起就一直发烧,黄泊元说他在雨林里晕倒住了一回医院。”
初烈说到这里停顿,皱起了眉,轻“咳”两声,揉着眉心说:“你嫂子说他是真喜欢你,这事我不做评价,我只为照片的事和你道歉……好了好了,就这些。老婆,可以了吧?”
孟阮画外音说:“好了,愿愿,就这些啦。我说一句,我没逼你哥,是你哥确实做错了,我不想让你们三人之间有误会。”
画面转回到孟阮的自拍,她坐在初烈身边,对镜头笑着挥手:“快过年啦,愿愿回来过年吧!阿烈和妹妹挥手。”
初烈敷衍地对镜头挥手:“但我只道歉啊,初愿你和妈之间的三月之约,你自己看着办。”
初烈故意破坏气氛,孟阮紧忙对初愿笑说“拜拜愿愿,照顾好自己”,挂断了视频。
看完这条视频的初愿:“………………”
不是初烈有病啊?!
但算计她的人不是初烈,她也安了心。
没来得及多想,她又收到向导Elijah发来的微信。
大致意思是问她是否见到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一路从秘鲁亚马逊追她追到巴西这边,其中一个男人在雨林里救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想要向那个男人道谢。
向导还发来了两个男人的照片,一张是许修言和黄泊元在亚马逊河流的船上,河流两边是亚马逊丛林;另一张是许修言在医院里输液,黄泊元趴在许修言床边。
初愿看着许修言昏睡的苍白面容,心里揪得很疼,是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信任他,她才从来没有相信过他说的话,才在每次听到他说那些好听的情话时都当成他在逢场作戏,她才会在误会发生时,不问清楚就离开,以及在她见到他后故意忽视他的削瘦,还一次次恶心他伤害他。
初愿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走。
许修言拿了热毛巾来,推门看见初愿正含泪站在门口要出去,他微怔:“要出去?”
初愿摇头:“要去找你。”
她话一出口,哭腔也冒了出来。
许修言进来,关上身后门,擦她眼下掉落的泪:“以为我走了?”
初愿仰脸看着他,摇头,良久,轻声问他:“许修言,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在许修言的预料之外,但他敛眸握着还热着的毛巾给她擦脸,回答的嗓音没有半点迟疑:“2006年12月24日,你十岁生日。”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在海洋馆见你吗?”
“2010年6月13日,星期日,你读初一,那天是我生日,农历五月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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