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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妆——小妮总【完结】

时间:2024-02-23 23:15:38  作者:小妮总【完结】
  说不定,他是故意放着这些照片,等她哪天发现,好显示他们曾经夫妻情深。
  江枫渔冷笑,继续翻,在一个咖色的文件袋里,发现了詹泽的病历和一堆医院的诊断报告单。拿出来翻看,病历里,医生的笔迹龙飞凤舞。
  报告单大多是验伤报告,江枫渔打他,手劲不算轻,但毕竟男女体重悬殊,詹泽的伤,大多是皮外伤。翻了一会,着实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准备放回去,却看到一堆报告单里,夹着一张“精液分析报告单”。
  詹泽为什么会去测精液,这个男人有什么毛病。
  江枫渔不解,拿起手机对着报告单拍了几张照片,给那位医生朋友发过去,让他帮着看看这个检测结果是什么意思。
  在没有看到贾漫给“小花”的留言和去鞍宁之前,江枫渔对詹泽最大的怀疑,也只是他可能对贾漫家暴,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贾漫的事。
  如今看来,詹泽这个人,太不简单了。他之前有过案底,难道也是因为裸贷,后来重操旧业,被贾漫发现了。
  如果真是如此,贾漫完全可以报警。还是詹泽用了什么方法,逼死了贾漫,其实他是凶手?如果是这样,警察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查到。
  思绪纷乱,江枫渔给自己泡了壶茶,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了,她的医生朋友发来一段语音,说报告单上的患者,患有严重的弱精症。简单来说,就是他的精液不足以让女人怀孕。
  江枫渔的心揪了一下,可贾漫明明怀孕了,她再三向医生确认,报告单上的男人是在什么时候得的病。医生说,报告单上有检查的时间,但有一项是:患者“患者染色体异常、先天性纤毛结构缺乏。”
  虽然这个病的患者大部分是后天所致,但报告单里的患者,应该是天生的。就检查的时间来看,没有好转的迹象。
  江枫渔如坠冰窖。詹泽有天生的弱精症,他不能让女人怀孕,那贾漫怀的孩子是谁的?
第36章 【X】35 无路
  我确定,董小花真的搬家了,她真是太了狡猾了,像只狐狸。
  我给她打电话的那晚,她口气明明松动了,我以为我们会见一面。我不仅是她杀人的目击者,还在那夜拍了照片。她拖着虎子往野湖的方向走,我拍了她模糊的背影,还拍了她的车,特意拍了车牌号。
  这些,都是她杀虎子的证据。
  我很慌,花了些精力去打听她的下落,面馆的小老板对董小花有些印象,说她男人出了车祸,腿骨折了,出入得靠轮椅,她跑前跑后地伺候,对方还打她,引来了警察。
  小老板最后一次见董小花,是某天的凌晨,天还是暗的。
  原来,她是在接到我的电话之后,连夜搬的家。我借了几个不同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她手机没关机,是通的,铃声一直响,就是没人接,给她发短信,不回。
  城市浩瀚无边,我们似枯叶,在无形的浪中翻滚。我想不到,如果她一直躲着不见我,我该怎么找到她。我好蠢,竟然想学着董大虎的样子,拿捏她,威胁她,将她当个提线木偶。
  我知道,她也是个苦命的人。虽然,董大虎没怎么跟我讲过她的事,但被董大虎缠着,本身就足够倒霉。我也不容易,这个世界上不容易的人太多了,奔波,求生,心力交瘁,却灰溜溜的,一无所有。
  现在,我彻底失去了她的音信,所谓的威胁对她毫无震慑。她应该猜到我不会报警,所以消失得肆无忌惮。
  董小花的日子过得不好,我知道,但她忙前忙后、无怨无悔地照顾一个打她的男人,我不信。
  冬天,夜里,熟悉的季节和时间。
  我怀疑,她要杀了那个男人。
  杀人有瘾,尤其杀人之后风平浪静会让人偶尔生出成就感。那种感觉,像一个幽深的黑洞,尽头是糜烂的罂粟,香味有毒,却忍不住回味。
  心头有一股不安,为什么董小花不怕警察,难道她知道些什么,不会的,在她的记忆里,她就是杀死董大虎的凶手。
  说不定,她又杀了另一个男人,我想报警,但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警察如果问我,我根本说不清楚,还会暴露自己。
  恐惧的事层出不穷,如果她去自首,我的噩梦将彻底结束。
  不求大富大贵,平静、平淡地走完这一生,就知足了,但那个女人,竟敢消失。
  董小花是什么样的人,我见识过。
  那个冬天,整座城市的树都光秃秃的,风很大,雪比往年来得早,下雪的日子也多。那段时间,会所升级装修,我有了难得的短假,是个杀人的好机会。平日,我和大虎与往常并没什么不同,我依tຊ旧按照他的要求,把日子扭曲成他希望看到的样子。
  他并不常待在我们的出租屋,会出门钻洗头房,棋牌室,我要杀他,就得偷偷跟着他,寻找机会下手。目睹他找了几次董小花,除了要钱,没别的事。其实,董小花可以给他转账,他偏不,非得在人家眼前晃,把自己活成根讨厌的刺,扎进她的生活。
  每次,董小花的表情都很无奈,但不得不给,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董大虎离开时,她的眼神会突变,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我经常照镜子,练习恰到好处地微笑,毕竟在灯红酒绿里讨生活,醉醺醺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哪怕心里再恶心,也要笑得自然。自从冒出杀了董大虎这个念头,镜子里,我的眼神会变得狠厉,冰冷。但只有短短几秒,因为我会很快用其他正常的神情遮掩。
  董小花也想杀董大虎,比我更决绝,于是,我开始跟踪她,想看她有什么计划,必要时,我可以推她一把。
  我发现,她总是夜里开车出门,每次都是一个人。
  她有车,我没有,找了辆出租车跟着她的车。我对司机说,她是我男朋友的小三,我要抓奸,司机一听,来了兴趣。她的车离了城,向远郊的方向开,司机跟到半路,说什么也不跟了,加钱也没用。
  远郊的路本就不好走,尤其是冬夜,路灯少,车轮老打滑,这么开,会有危险。
  我更好奇了,董小花到底要干什么,她不怕危险吗?
  我给了司机钱,让她放我下来。董小花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因为她每天都会回城,我站在路边拦车,运气好,搭上了一辆拉货的顺风车,司机是朴实的两口子,很热心,一路上跟我聊,我编了个理由,把自己说得很可怜。
  终于,看见了董小花的车停在路边,我喊了停车。
  老大姐说,妹子,乌漆嘛黑的夜里,前面又是野湖,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吧。我说不会,那辆车是我姐姐的,我家就在附近住,再说了,这个天,湖都冻上了。这下,他们才算放心,停了车,放我下去。
  我要给他们钱,他们不要,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小心。
  这世界上,真的有好人,希望他们能有好报。
  董小花去野湖干什么?我最初不理解,站在路对面,藏在几棵树后,等着。好冷啊,冷得我整个人快要冻僵了。
  飞舞的雪花,是浓重夜色里的点缀,路灯只有一点点光,投出的影子都是浅薄的。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她出来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我看到她频频回头,目光落在一棵树上,我发现了,那棵树上应该有她做的记号。
  我明白她要做什么了,杀人,抛尸。
  把尸体扔到冬日的野湖里,雪会擦拭掉行凶的痕迹,真是个好办法。
  我记得那天早上,董大虎一脸兴奋,说董小花赚了笔钱,还要帮她介绍剧组的工作,看他一脸得意,我心想,蠢货,你的死期到了。我想目睹董大虎是怎么死的,我太恨他了,我知道董小花会在夜里动手,于是提前到了她做标记的地方。
  我等待着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
  那夜的雪更大,他们都不知道,附近还躲了一个我,我目睹董小花架着一滩烂肉似的董大虎往野湖深处走去。我脑补了很多董大虎惨死的样子,比如,他一动不动,任她摆布,她用刀或者其它利刃,在他身上留下无数的血窟窿。
  董大虎的血,染红了冰面……
  这画面,只是想想,就觉得痛快。
  终于,董小花踏着微弱的光,从风雪里走了出来,一张青白的脸皮,有些渗人。
  她开车离开,几乎要冻僵的我钻了出来。风雪呜咽,往野湖的路,漆黑可怖,似没有尽头,我用手机照明,跟着他们的脚印,慢慢移步,我必须要看到董大虎的下场。
  但我失望了,我见到了董大虎,他侧躺在冰面上,蜷成硕大的一团,我用手机的光晃他的脸,能看到他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地颤动。他还活着,难道是那个女人心软了,把他扔在这里,生与死交给老天爷。
  太蠢了,她真的太蠢了,董大虎的命,像蟑螂,多少次死里逃生。万一他醒了,或者被人救了,我的日子又会回到从前。
  都到了这一步,机会难得,她不动手,只有我动手了……
  我之所以恨董大虎,是因为一个男人。世间的怨与恨,大多都是男女那点事,那个男人姓陈,我们都叫他老陈,其实,他不老,比我还小两岁,就是长得老成。
  我跟董大虎分了几次手,中途有一次,我跟老陈好上了,老陈也说不上多好,就是个正常男人。但跟一个正常男人相处,我自在、舒服,有了人气,我们盘算着再赚点钱,我就跟他回老家,开个小卖部,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那是我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憧憬。
  但董大虎又粘上我,我告诉他,我们分手了,分手的意思就是他是他,我是我,再也没有联系了。董大虎说了三个字,你等着。
  我以为他要对付我,没想到,他的目标是老陈。
  他带老陈去玩网络博彩,那玩意,很容易上瘾,当你一夜之间赚到八千块,就再也看不上一个月四千块的工资了,总做着一夜暴富的梦。老陈找我借钱,赌鬼的眼神,没有半点深情,目光冷得像刀割。
  我告诉他,收手吧,那是董大虎挖的坑,你被他缠上就甩不掉了。老陈听不进去,丢了工作,开始四处偷钱,被人打废了一条腿。为了躲债,他跑了,董大虎说,男人都是这样,只有他对我好。
  他所谓的好,是把我当玩偶。
  他对我做的恶心事,有很多。
  但那是第一次,我生出杀了他的念头。其实,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爱老陈,而是董大虎毁了我对人生的憧憬。我抬眼看向未来,只要有他在,只会黯淡无光,我无法呼吸,嗅到生命枯萎的死寂气息。
  我很绝望,这种绝望来自我预知了我的余生。
  我想自由自在地活。没了董大虎这个累赘,我可以轻盈地呼吸,走在阳光下,偶尔撒欢,谈一场正常的恋爱,结婚生子,过简单的日子。当然会有烦恼,但不会绝望。
  在泥潭里久了,我以为自己会沦陷,或是变得面目全非,但那一次,我有了求生的欲望,只要没了董大虎,我就能重生。
  人死了,阴魂不散。
  警察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跟我联系了,我也想过,会不会警方根本就没有怀疑我,是我多心了。
  但宿舍的人说,我开始梦游,嘴里念叨着花啊草啊的,甚是吓人。我害怕自己哪天说漏了嘴,躺着,似睡非睡,或是趁没人的时候睡。睡眠不好,我的眼窝深陷得像鬼,再这么下去,我会崩溃。
  夜里上班,牡丹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地说,警察让领班当线人,盯着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看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她们瞎聊,领班没忍住,告诉了她,说自己观察了一阵子,觉得我很正常。牡丹想问问我,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慌了,告诉她,大虎可能死了,警察怀疑是我干的。牡丹笑了,说怎么可能,这一帮服务员里,就我最老实本分,怎么可能杀人。我也笑了,我说,可能因为我跟董大虎处过对象吧。牡丹说,警察也神神叨叨的。
  我无路可退,必须离开。
  有些不甘,这是我为之奋斗了好些年的地方,但城市森林,是斗兽场,也是牢笼,适者生存。我不得不放弃,打算去一个陌生的小城市,隐姓埋名。
  该死的董小花,我还会回来的,我不会放过她。
  我不能大摇大摆地走,溜回宿舍,只拿了我最爱的那个包,T 家的羊皮包,正品,低调的枣红色。装了银行卡和钱,还有证件。
  我是夜里上班的时候溜的,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像个逃犯,穿梭在黑色的浓墨里。手机响了,有人找我,我关了机,打算离开京城的时候再把手机扔了,但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使用电子支付了。
  无所谓,走路最安全,我要往长途车站走,坐最快出发的一班车,去哪儿都行。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耳畔听到了警笛声,越来越近,是幻听,还是真实的,我有点分不清楚。
  恐惧笼罩着我,我像坠入冬夜的野湖。游吧,拼命地游。刺骨的空气似湖水,灌入我的身体,我喘着粗气,不敢停。
  天亮了,一切都会过去。
  隐隐地,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扭头,一辆面包车直直地朝我冲过来,我定在马路上,眼里满是惊恐。面包车的车轮和马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我闻到了难闻的胶皮味。
  啊……啊……有人发出尖叫声。我仿佛长出了翅膀,轻飘飘地飞了起tຊ来,飞了好久,落地,在地上留下一片血迹。暗夜里的红色,像开在奈何桥边的彼岸花。
  我血管的开关被拧开,血止不住地流,我要死了吗?这狗日的人生啊,太混蛋了,我的灵魂挣扎着,想堵住身上偌大的血窟窿,但没用,我抽搐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
  我知道,我的神态并不安详。死亡,真的是太坏的东西,它用最粗暴的方式,让一切戛然而止。
  我死了,董小花,你彻底自由了,从此以后,你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经四季,看风雨,在人世间大口呼吸,谈笑风生。除了你,没有人知道,你是杀人凶手。
  但其实,我才是凶手。
  你自由了,自由真好啊,可我,体会不到了。
  感觉到身体的血快流干,没了血,我会很快枯萎,成为殡仪馆炉子里的一捧灰。
  好吵,救护车的鸣笛声,警车的警笛声,人们发出的惊恐声。
  “断气了,没救了。这也不能怪司机,大晚上的,这个人突然蹿出来,刹车都来不及。”
  “包里有她的身份证。陈楚妮,陕西桐县人。”
  他们在我耳畔说话,而我,已经是具尸体了。
第37章 【36】渐浓
  暮色渐浓,白日的喧闹一点一点消逝在茫茫夜色里。
  江枫渔看着抄在纸上的名字和手机号:王丽,158XXXXXXX。
  曹柠说,那位助理名叫王丽,她并没有固定在某家公司上班,个体户,接活都是靠熟人介绍,口碑不错,但那件事之后,彻底跟之前的圈子断了联系。拿到电话号码,她试着打了电话,不止一次,电话是通的,但没人接。
  江枫渔打开保险柜,拿出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翻出一部旧手机。有些年头了,很古老的款式,摩托罗拉的翻盖,酒红色。手机外壳和按键都掉了漆,露出腐朽的黑灰色。手机本身不值钱,却是贾漫曾经送她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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