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在群里推广“星光贷”,包括“死猫包裹”,这些事,他全知道,还给了些建议和应和。群里人很聪明,让一个中学生去送“死猫包裹”,成功或者失败,都不用担什么责任。
粉丝要骗江枫渔出去,给她拍裸照的事,林潮知道了,私聊了那位蹦跶得最欢的粉丝,本想出谋划策,没想到,对方只是口嗨,并不打算付诸行动。但这件事给了他灵感,他暗中找人,策划了这次针对江枫渔的“报复”,并告诉他们,若事情暴露,把所有事都推给“林潮的粉丝”,痛哭流涕,忏悔就好。
有钱真好,有了钱,可以做很多事,帮你做事的人,拿了钱,甚至不会问缘由。林潮知道,很多“报复”就算被江枫渔识破,她只会怀疑詹泽,他希望她恨詹泽。
知道了詹泽是个危险人物,她会把他赶出去。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但一想到,喜欢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嫉妒得发狂。
刚才,江枫渔被骗了出去,他一直跟着,准备适当的时候,英雄救美。但那个愚蠢的女人竟然失败了。好在,他留了一手,把江枫渔带了回家。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不希望她回到有詹泽的那个地方吧。
林潮并不想害江枫渔,只是觉得,生活在恐惧中的女人,才需要男人保护。他可以保护她,就如之前在鞍宁那样。
口碑跌入谷底,没有戏、没有商务的演员,屁都不是。
江枫渔,这个时候,我是不是比你强了呢?
第39章 【38】怪物
投影画面里的林潮,半卧在床上,旁边是躺着的江枫渔。若不知内情的人瞧着,倒是旖旎。但林潮神色阴郁而狰狞,江枫渔双眼紧闭,没有醒。林潮对着昏迷或是沉睡的人,张牙舞爪地说了很多话,像对她下蛊。
王丽猜,江枫渔要么喝醉了,要么被人下了药。
下药!
脑海中,关于林潮那些美好的模样浮了上来。可投影里看到的诡异画面,似强硫酸,将往日种种渐渐腐蚀。其实,王丽也不太明白,林潮是在干什么,他像个狰狞的怪物。tຊ
在镜头前,林潮不止一次表现出对江枫渔的感激、欣赏,但这一刻,王丽倒是坚信了一件事,林潮真是个演技卓越的好演员。
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她住的这幢楼与林潮住的那幢,中间还隔了一幢楼。此时夜色已深,月凉似水,夜风并不汹涌。借着月光,她看着对面一扇扇窗户,窗户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大多过着简单、普通的日子。
为什么,她想过那样的日子,就那么难!
林潮是她暗色世界里唯一的光,是把她从垃圾、腐臭般生活里救出来的救赎。王丽有些后悔在林潮房间里装了摄像头,人与人之间,是该有些距离和秘密。仿佛被邪恶的脏东西占了躯体的林潮,如果没有被她看到,该多好。
其实,林潮好像与她是同类。看到他对江枫渔的所作所为,王丽试图说服自己,应该高兴,但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她喜欢的林潮,是洁白的,不沾染尘埃,他有着世界上最单纯的眼眸,最纯真的心。人欲之流汹涌,鬼魅魍魉众多,他不会与之为伍。王丽知道,自己算不上绝对的好人,但很多事,她做可以,林潮做不行。
投影发出空茫茫的光,光里射出一根箭,击中了王丽的心。林潮和她,不该是一路人。王丽发晕,恍若置身在一个诡谲的梦里。她等待着林潮身上的霉斑散去,恢复成那个白色的他。
詹泽没想到,曹柠会给他打电话,更没想到,江枫渔跟别的男人搞在了一起。
曹柠让他连夜搬出去,他会得到二十万,当封口费也好,安置费也好,总之今夜过后,他和江枫渔一别两宽。
詹泽不傻,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局面,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二十万,打发叫花子。他电脑里的隐藏文件被人动了,照片的显示简介里,有上次打开的时间,精确到分秒。那个时间,动他电脑的人,只能是江枫渔。
她没有立刻报警,或是丑闻应接不暇,或是憋着大招。詹泽坐在床上,头顶的灯亮着,不知是他眼花,还是光线被夜风吹乱了,眼前浑浊一片。富贵,女人,近在咫尺,他还没碰,却让人尝了鲜。詹泽面目复杂,盘算着该怎么整,真搬出去,就吃了大亏。
既然,她的丑闻漫天飞,他这个“老公”倒不如站出来,救她于水火。
狗仔他也认识几个,詹泽挑了个最有名的,电话联系,对方没睡,谁知天降一个独家大瓜,赚翻了,赢麻了。
十分钟后,某营销号发了条微博,文案十分吸睛:影后江枫渔潜规则男演员还是召鸭?女明星的私生活也这么乱?她竟然有两重人格?自称江枫渔老公的 Z 先生独家爆料。内容太劲爆,忍不到周一见,忍不到天亮,还没睡的人赶紧来吃瓜。
不是“某大花召鸭”,直接点了江枫渔的身份。
詹泽接受了狗仔的采访,公开讲述他是如何在妻子死亡三个月后,认识了江枫渔,搬进她的家,知道她得了一种病,“解离”发起疯了会打人。最初,他们是为死去的人黯然神伤,互相理解、慰藉。他见过江枫渔最疯的一面,有诊断报告和他一身的伤为凭证。但最后,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成了爱人伴侣。
詹泽说,他害怕这段关系一公布,势必会引来狂风暴雨,他是一个男人,无所谓,但对江枫渔会是伤害。最近,网上关于她的不实消息越来越多,说她私生活混乱,召鸭。
他以江枫渔老公的身份说,照片或许是真的,但江枫渔是病人,发起病来,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很容易被人利用。他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收到江枫渔经纪人的电话,公司为了利益,控制了江枫渔,棒打鸳鸯。
所以,他决定公开这段关系。想告诉江枫渔,不管她在外面做了什么,都会原谅她。
詹泽知道,这个爆料发出去,会给江枫渔带来什么影响。在闺蜜死去三个月,就和她的老公搞在一起。不管怎么公关,怎么辟谣,他住进江枫渔的家里,是事实。网民会觉得她是一个很烂的女人,但这种烂,是道德层面的,不违法。
江枫渔以为握着他放“裸贷”的证据,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在舆论战里失了先机,如今,他们“夫妇”一体,他犯的罪,做的恶,网民也会算在江枫渔头上,分不清的。而病例和验伤报告,证明“解离”是真的,那她和别的男人上床,反而不是什么大事。
但不管怎么样,自此之后,她应该暂时没有办法演戏了。
詹泽抬头,灯光刺入眼睛,他有些对不上焦。走到这一步,他也没有办法,若江枫渔还是高高在上的影后,他们永远没有可能。但如果她成了一个烂人,两个人的关系才能更进一步。
他以为,给狗仔的爆料发出去,江枫渔会立刻赶回来,骂他,或是打他。无所谓,这个房子他搬进来容易,搬出去难。
二十万,二千万还差不多。
王丽关注着事件的进展,看到一位自称江枫渔老公的 Z 先生冒了出来。虽然声音做了处理,但王丽觉得熟悉。不过,若真是江枫渔的老公,被人戴了绿帽子,还假装跳出来装大度,也真是太可笑了。
这一夜,太像做梦了。她能听见自己梦里叹息的声响,眼前是灰黑的颜色,有微微的光,斑驳陆离的影子,以及宛若坟场的惊悚。
她又想起了林潮。
林潮,林潮……林潮,林潮……
心情复杂,梦境般的滤镜碎了,她甚至开始盘算,如果她用这些视频,威胁林潮,他会不会跟她上床,或是给她一笔钱。说不定,还能用沈渊对付她的手段去对付林潮,让他这辈子都跟她捆绑在一起。
可林潮,是她的信仰啊!
王丽再次拿起手机,却发现#江枫渔的神秘男友#、#江枫渔地下恋#的词条上了高位热搜。她随意点开词条,才发现,就在狗仔发布“Z 先生”的爆料后,江枫渔也发了条微博。
王丽看到那条字数不少的长微博,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了声。
大家好,我是江枫渔。
最近一段时间,网络上出现关于我的诸多话题,对于占用了公共资源,我深感抱歉,但我想说,针对我的所有言论都是假的。
包括 Z 先生说的,他和我的关系,也是假消息。他的妻子的确是我的好友,她去世了,跳江自杀,尸骨无存,Z 先生是最大的嫌疑人。我怀疑他逼死我朋友,却没有证据,“解离”是我找他搬来我和住的借口,我们是假结婚,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观察他,找到他害死我朋友的蛛丝马迹。
网络上流传我所谓的“召鸭照”,也是不实的。需要在此向大家和媒体澄清的是,照片里的男人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交往均属双方自愿,拍摄视频、照片也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不涉及任何违法行为。至于照片、视频是如何流传出去的,我们也在查。
他理解我,支持我,却没想到,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向支持我的粉丝朋友们道歉,向一直关心我们的媒体朋友们道歉。
至于 Z 先生,他似乎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并试图雀占鸠巢。
最近,因为这件事,我心疲力竭,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希望 Z 先生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尽快从我家里搬走,并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再次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我决定暂时离开大家一段时间,反思自己,调节心情,也顺便治病,谢谢大家。
这个夜里,可太热闹了。八卦似喷发的火山岩浆。媒体、自媒体、营销号纷纷从睡梦中醒来,骂街。这么劲爆的消息,当事人就不能憋一憋,憋到上班时间再爆吗?大晚上的,干嘛啊,不让人睡觉。但骂归骂,八卦还是要跟的。
王丽苦笑了一声,江枫渔的微博是十分钟前发的,但投影里的她,还没醒。她的手机在林潮手里,人昏睡着,解锁密码不难,微博是林潮发的。
真他妈的狗血。
王丽打算摔手机,却有人拨了 QQ 语音电话过来,是她,那个“裸贷”的少女。
王丽接听了,那边,少女带着哭腔说:“花姐,江贱人说的男友,是林林宝吧,他小腿上有颗痣,和照片里的一样。林林宝竟然和那个贱人上床了,他是被逼的吧,我怎么这么不开心呢。是不是因为我们最近针对贱人太过了,她生气了,故意爆出来气我们的,女人太知道怎么气女人了。”
王丽压低了声音,自欺欺人地说:“我们要相信小林哥。”
“你真的相信他吗?”
……王丽沉默。
“我知道的几个大粉觉得他不争气,糊了那么久,事业刚有点起色,就跟女演员乱搞,她们决定辱追。”
辱追,是饭圈tຊ的一种追星方式,说是追星,跟黑粉无差,对追的艺人,以辱骂、贬低为主。
……王丽依旧沉默。
“花姐,其实你也是信不过他的,对不对。我有点后悔了,为了他,我裸贷应援,用生活费、学费去还利息,我……我妈……身体一直不太好,得长年吃一种药,我偷了她买药的钱去还了一点利息。我妈要撑不下去了,我爸会打死我的。可他,他竟然谈恋爱了。”
“什么?你偷了你妈买药的钱?”
“不然,我一个学生,能从哪里弄钱呢……”
“可她是你妈啊,生病了,要买药。”
“我没想到她病得那么重。”少女说,“今晚之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我一直是一个很丧的人,但认识林林宝,看到他的照片,我会傻笑,和朋友聊起他,会滔滔不绝。对了,我还卡过他的航班座位,就坐在旁边,离他好近。我以为爱他会是一辈子的事,但刚才发现,也没那么爱他。”
“别抒情了,你到底借了多少钱?”
“一万,本来说三个月还,利息四百五,但说什么逾期了,现在每个月利息就要还一千五,给我说可以缓两年,但……但两年之后,连本带利,我算了算,得还十二万。”
“十二万。”王丽也惊了,“借一万,要还十二万!”
第40章 【39】死者黄瑛
这座城市里,几乎每天都有人因车祸而亡。这是一种沮丧、又毫无特点的死亡方式,像相貌平平不被注意的细作,潜藏在每个寻常人的日子里。
一个女人,突然在午夜狂奔,被来不及刹车的面包车撞得血肉模糊,大片的血迹,染红了柏油路。红蓝色警灯闪烁,明明灭灭,扫过肇事司机有些发黑的面孔。司机懊恼地直捶头,被交警问话时,一直干咳,嗓子里凝成的痰准备往地上吐,看到交警凌冽的眼神,动了动喉结,把痰又咽了回去。
司机一再说,自己的车开得好好的,这女人突然就冒了出来,女鬼似的脸,吓了他一跳,想踩刹车,但真的太突然了,没刹住。
查勘了现场,司机并非无辜,他不仅酒驾,还超速,已经构成危险驾驶罪,得先拘留。
交警从女人的包里找到手机和一张身份证。手机关机,他们以为没电了,习惯性开机,却发现电量满格,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九个来自备注名叫“牡丹”的人。一位交警给牡丹打了电话,报了身份证上的名字,陈楚妮。
对方却说,她不认识这个女人。
问了几句,才搞清楚,死者名叫黄瑛,是富丽花会所的服务员。
联系不到黄瑛的直系家属,牡丹被叫来认尸,她说自己原名穆丹,是富丽花的演艺人员,跟她一起来认尸的,还有一位名叫钱佳的女人,她是黄瑛的室友,带来了黄瑛的身份证。钱佳告诉交警,身份证是在黄瑛放在宿舍的行李箱里找到的。
掀开盖在死者脸上的白布,穆丹吓了个踉跄。人是黄瑛,没错。昨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跟她说话,对她笑,俩人还一起吃了门口小摊的馄饨,可这会竟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她一时接受不了。
钱佳也吓愣了,脸色煞白。
从富丽花到黄瑛出车祸的地方,有八公里的距离,查了监控,她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一路小跑。黄瑛的手机里有导航记录,目的地是长途汽车站。初步判断,她应该是要出远门,但不带行李,不带自己的身份证,很反常。
交警问了几个关于黄瑛的问题,钱佳声音发寒,颤颤的,她说黄瑛是孤儿,没有亲人,也没听她提起过有什么朋友。陈楚妮这个名字,她没有听过,穆丹也摇头,说不认识。
交警继续问,穆丹的情绪却突然崩溃,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崩溃地大哭。
一位女交警上前安抚,追问,穆丹哽噎着,说了有警察让领班盯着黄瑛,领班盯了一阵子,没发现黄瑛有什么反常的,就大嘴巴把这事告诉了她。她嘴巴也大,告诉了黄瑛。
黄瑛偷跑,说不定是因为这件事。
交警立刻联系了富丽花的领班,又联系了区公安局刑侦支队。才知道,那边怀疑黄瑛很可能是“野湖残骨”的嫌疑人。“可能”,是因为尸源目前还未确定。
于是,申请了手续,黄瑛的尸体和遗物都被转到了负责“野湖残骨”案的区公安局刑侦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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