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上的豆沙色口红褪去,露出底下粉白的唇色。
沈宗庭在口袋里一阵掏摸,把糖果掏出来,是她最喜欢的夹心软糖。
“要低血糖了?”他看着她粉白的唇。
孟佳期摇头。
“佳期,你嗓子肿了,少吃糖,还是吃川贝生梨枇杷膏对嗓子最好。”这时,严正淮温和的嗓音适时响起。方才在雨中,他帮她提拎着袋子,至于佳期送给他的果篮,已经让陈叔带回迈巴赫上放着了。
“嗓子...肿了?”沈宗庭目光落在她修长白皙的颈项上。
三个人,两男一女,站成一个以孟佳期为核心的三角。沈宗庭脸色微变,不自觉重复了一句“肿.了”?
方才是他太急切,竟然都没有发现,她嗓音比平时更要沙哑一些,带着轻柔的磁性,如羽毛轻拂心田。
他低头看了看手指,脑中控制不住地出现昨夜情状。她失焦、圆睁的美目似还在眼前,明明她那时候脆弱得让人生怜,他却那样粗暴,以至于伤害到她。
“沈先生,她现在在你身边,你连她喉咙肿了都不知道?”严正淮到底看不下去,声音中微带愠意。
他想,如果佳期是在他身边,那她就是他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了的宝贝,不会注意不到她身体一丝一毫的异样。
“...”
沈宗庭说不出话。他清楚地知道,是他弄伤的她,所以更说不出话。
孟佳期脸完全红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和两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也就算了,竟然还围绕着她的喉咙展开了话题?
是她该没脸见人的。竟然是因为那样的原因才肿了,只怕是轻微发炎。
她羞窘的语气中带着薄怒,声音冷冷的,想结束这个话题。
“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大费周章。”她拂开沈宗庭欲捧住她脸颊细看的手指。
沈宗庭沉默着,严正淮望着孟佳期,见她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沈宗庭的手指上,男人手指修长,中指和无名指并在一起,显得硬而有力。
严正淮忽然联想到什么,脸上血色都消失了一层。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那样对佳期?
但是,严正淮知道自己丝毫没有置喙的余地。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孟佳期和沈宗庭之间的事。佳期她有她的分寸,她并不想让一个外人介入到这件事里。
他只能装不知道,装作她就是换季感冒。
这时,雨差不多停了。
严正淮看了看腕上的鹦鹉螺腕表。时间不早了,他接下来还有行程。
“佳期,”他把袋子递回到孟佳期手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记得下次请我吃饭,我随时有空,我等你。”
“好,下次见。”孟佳期不知道严正淮心中所想,对他点点头。
“别忘了,我等你。”严正淮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我等你”,似乎不仅仅是在等她请他吃饭,还在等别的什么。
他等孟佳期这个人。他会在终点等她,不管她眼前爱着谁,和谁在一起,以后她会属于他。
沈宗庭眯着眼睛,将这一句“我等你”,异常清晰地听入耳中。
下颌线绷紧又绷紧,咬肌紧张又紧张。这一句话激起了沈宗庭隐忍的深深怒意,心内如潮如沸。
孟佳期目送着严正淮跨过地上的小溪流,走向不远处的迈巴赫。
一旁旁,另一辆和迈巴赫相并列的,赫然是沈宗庭那辆单数字车牌的黑色双R轿车。
“走吧,跟我回去。”沈宗庭胸膛起伏两下,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大掌悄无声息地搭上孟佳期纤腰。他要握着她,揽着她,嗅闻她的清香,确定她还在他身边,没有跟另一个男人走。
“回去?跟你回哪里?”孟佳期嗓音僵硬。
最初见到他的喜悦如落潮一般退去,他们之间,被潮水掩盖的疮痍露了出来。
“回酒店。”沈宗庭低声。他原本想说回加道,但想起摆在沈鹤录书桌上,她的那份个人生平,他犹豫了。
第一次,他忽然发现,原来他还是不够强大,原来他还要更强大一些,才能完完全全隔绝他的家族对她的干扰和影响。
“我回宿舍就好。”孟佳期淡淡地说。
“不行,你跟我回去。”沈宗庭猛地拽紧了她的手。现在,他不能放她走。今天他找了快一天才找到她,要在这时候放她走,他连灵魂都要裂成几块。
不由分说地,他一把抱起了她,以公主抱的姿势,轻轻巧巧。
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孟佳期小小叫了一声。
“你...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抱你上车。地上积水多,你不想弄湿脚吧。”沈宗庭淡声。
他就是有这样的温柔和体贴。
他的温柔炸弹一出,孟佳期心里很是酸楚。
“我要回宿舍。”她闷声重复。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放你回去。”他声音平静地重复这个事实。
眼下这情状,沈宗庭根本不会放她走,她再怎么吵着要回宿舍也是徒劳。
她松了劲,闷闷地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不找你算账了。”
“等回到去,你怎么处置我都行,我全交代。”沈宗庭缓缓道。
他语气轻松,孟佳期此刻被迫窝在他怀里,便没有发现,一向波澜不惊的沈宗庭,脸色难得有一丝沉重。
双R轿车内,礼叔坐在副驾驶,看沈宗庭怀里抱着孟佳期走过来。
礼叔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在没找到孟小姐之前,沈宗庭失魂落魄,好像三魂七魄丢了两魄。等找到了孟小姐,他似乎才回魂,才有了生机和活力,犹如《三体》中的脱水人,重新复生。
他在心内叹气。也不知道这个孟小姐给沈宗庭下了什么蛊?
让沈宗庭忘却了他自身,忘却了身份,忘却了数十年以来坚守的原则。他算是为了她,彻彻底底地破戒了。
短时期内,沈宗庭是陷进去出不来了。礼叔琢磨着,这对沈宗庭而言,未必算坏事。
这时,钱司机已经绕到车门右侧,给两人开门。待两人上车后,礼叔礼貌地和孟小姐打过招呼,自动按下车窗内的按钮,把隔板落下了。
听着隔板缓缓下落的声音,孟佳期有些懵。这样就相当于,为她和沈宗庭在车内隔出了私密的空间...
“外套脱了。”他低声命令她,从中岛台最底下取出干净的浴巾,想为她擦一擦。
她还在犹豫,沈宗庭却不由分说地扯掉了她身上他那件西装外套。
被外套所掩藏的春色终于再度展露出来。
她被雨水淋湿后近乎半透明的真丝衬衫,轻薄透软的蕾丝胸衣的轮廓,被蕾丝所裹束的,她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肢。
沈宗庭脑中热血嗡嗡上涌。
她怎么可以穿这一套衣服?真丝衬衫配草木绿包臀裙,他说过,不让她穿去见她学长的。那些本只独属于他的美景,她的妖娆、她的艳丽、她的绽放,也一并被那个男人看到了,不是吗?
几乎克制隐忍了一路的凶欲,在此刻再度爆发。
他掐住她腰肢,将她抵在松软的皮革靠背上,凶狠地攫住了她的双唇。
这一吻来势汹汹,猝不及防,带着汹涌的怒意、醋意,他似乎要将所有的情绪倾斜到她身上,要她满满地承接住。
孟佳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红唇被她毫不费力地掐开,吮吸。
“你干什么?”她被他吻得脊背发热,被他紧紧拥在怀中的躯干不断颤抖,快感好似沿着脊节螺旋上升,几乎要将她吞噬。
余光里,孟佳期瞥到车窗正露出最上那丝缝隙,像一道口子。车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光和发光的广告招牌漫漶成一片,那是一抹抹刺激的色素,让她瞬间意识到现在是在哪里。
是在大街上。
“会...有人看到的。”她囔囔低语,被他吻得气息不匀,手指无力地抓住他肩膀,恨不得在他肩膀上抓住血珠。
“看到就看到。”沈宗庭顿了一瞬,继续跟过去,擒住了那两片红唇,想要肆意地发泄。
他们不知道的是,车窗外,迈巴赫和双R轿车擦身而过,严正淮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在那丝露出的缝隙里,瞥见她被他按在身下热吻。
心中好像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开,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在他的视角里,女孩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男人手掌放在她颈侧,大拇指顶住她的下颌线,让她被迫扬起脖颈。她修长的、肤光致致的脖颈完全被暴露出来,被男人握住,摩挲。
还有她受伤的咽喉。
...
车内。
“沈宗庭...你够了...”孟佳期简直要低泣着哭出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暴虐能一次次超出她的底线,超出她生理所能承受的,让她心中的弦完全崩断。在一次次的崩断中,她也体会到灵魂都发抖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泪流。
沈宗庭停下,眼睛发黯发红。
他低声,嗓音沙哑到极致。
“期期,你怎么能穿得这么好看给他看。”
“你在说什么...”孟佳期头皮发麻,只觉得他看起来随时会失控。
她于是颤声道:“沈宗庭,你昨晚上才做了那样的事情,今天又要...那么过分吗?”
听见这句话,沈宗庭一下子僵住,按在她颊侧的手指用力,摩挲得她清透的肌底生出薄薄的红。
果真,这句话奏效了。
沈宗庭黯着眼睛,他知道他不能那么过分。目光从她锁骨之下,硬生生转移到锁骨之上,他双手捧住她脸颊,温热的指腹在她喉间轻轻刮扯两下,却不曾想这动作给她带来了更深、更难挨的痒意。
“你别碰这里。”她哑着嗓子,按住他手指,长而翘的眼睫覆盖下来,盖住眼底情绪。
“这里很疼?肿了?”他拇指按住她喉间,指尖温热。
“别问了。”她抗拒。
沈宗庭埋首在她玫瑰般绵长又好闻的气息里,克制地闭眼,再度张开。
“期期,对不起。昨晚上是我失控,弄疼你了。”
“...”孟佳期没有接这句话,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接。
相比起他弄疼她,她更在乎,他怎么可以在那时醉倒过去?在他醉过去的几个小时,她简直经历了被迫直面高门大户的恐惧,沈家像一个张开的巨嘴,等着她跌落下去,万劫不复。
“你放心,回去我给你赔罪,好不好。”他把声音放得又哑又软。
“赔罪?”孟佳期心里突突地跳。
“等回去,我让它让你舒服。”他手滑下去,扣住她纤柔小手,强迫她同他十指紧扣。孟佳期目光触到他手指,隐隐明白他的意思,又飞快地挪开,脸上烧红成一片。
第57章 赔罪
“别...再说了。”她声音里带上了恳求, 被他握住、十指交扣的纤手想要脱离他的掌控,却被他手指缠得越来越紧。
明明她知道,她不应该跟着他回来的, 不该跟着他回酒店,但, 好像她见到他, 灵魂不受控制就算了, 身体也不受控制。
孟佳期不知道,当她被沈宗庭那样吻过之后——一个完全成熟的、有能力掌控她身体全部的男人来吻她, 她的身体已经食髓知味,像被他喂养了,不自觉地想要他给予更多。不光是吻, 还有别的也是如此。
此刻, 沈宗庭的身体反应也很激烈,他松松搂着她,不动声色地调整裤缝的位置, 让自己冷却。
他目光瞥到一旁严正淮送给她的两个袋子上。
“你学长给你送了枇杷膏?”沈宗庭低声。
想起严正淮那句“我等你”, 他免不了又是一阵烦躁。如果说上次,他在校门口, 千车万马之中把孟佳期带走 , 他心中还是胜券在握的。但这次,他心中泛起罕见的挫败感。
起码这一句“我等你”, 他就给不了她。
严正淮的心思,他比谁都透彻。这个人也喜欢孟佳期, 也想要她。
他和严正淮是情敌。
“嗯。”孟佳期点头。
沈宗庭蓦地不耐, 拿起那两盒滋润的膏体看了看,冷声。
“期期,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
他手指滑到她咽喉处,轻轻抚摸。“被我弄伤的喉咙,打算让另一个男人给你治?”
“沈宗庭!”孟佳期重声叫他名字,声音中隐隐有怒火。
她不明白,为什么牵涉到她和严正淮的正常来往,沈宗庭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神经兮兮又多疑。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以为我感冒了不舒服,正好他认识一家做枇杷膏很出名的店铺,想给我带两盒枇杷膏。”
听到孟佳期的解释,沈宗庭面色稍霁。还好,那个男人不知道内情。他和期期私底下,私密做的事情,他是怎么对她,她又是如何甜美地回应他,他不想让任何别的男人得知,绝对不可以。
“但你不得不承认,他对你的关怀远超常人。如果他不是喜欢你,他会对你这么上心?”
沈宗庭顿了顿,仍步步紧逼。
“...是,他关心我。然后呢?你少在这捕风捉影,我和他的关系从没有越雷池半步,我们一直都——”
都很正常。
沈宗庭望着她双颊泛出的薄怒,他深呼吸几下,将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都压下去,
如果可以,他真想阻止孟佳期和那个名叫严正淮的男人来往,他想把她绑住,锁着,最好能锁在他身边,不给她接触外头那些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
但是不行,孟佳期那么可爱那么独立那么美——他要尊重她的自由意志。他说服自己,应当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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