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还真是客气。”
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喊道:“报!傅征冲破安华门跑了。”
“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带人去追啊!”向竟堂骂道。
魏国公心底绷着的弦,悄悄松了一点,总算是送出去了一个。
“我说,国公爷怎么这么坐得住,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向竟堂冷笑一声,走向傅五,一刀插.进了他的心脏,“国公爷,刚才是不是心里很高心,现在还高兴吗?”
厅里众人又被吓得惊叫起来。
向竟堂喝道:“闭嘴,谁再发出声音,下一刀就砍谁。”
魏国公闭了闭眼睛,淡淡道:“四皇子不必追了,追不上的,西边可不是你们向家的天下。”
向竟堂往人群中扫了一眼,笑道:“傅征都送走了,你肯定也不舍得让傅衡在这里等死?”
“来人,全城戒严,掘地三尺也要把傅衡给我找出来。”他厉声吩咐道。
“烟儿,去给四皇子倒杯茶。”魏国公吩咐。
傅烟起身走到后室,倒了一杯茶,端到向竟堂面前,柔声道:“殿下,请用茶。”
向竟堂冷笑一声:“国公爷,这么想让我坐下来喝杯茶,那我就再跟你们聊聊。”
他坐到身后的椅子上,接过傅烟手里的茶杯,笑道:“揭露傅六小姐通奸怀子,国公府私藏赵洵子嗣的,可是容太妃傅雪容。你们傅家的女儿,一个一个养得可真好,小的小的,爬赵洵的床,未婚先孕,老的老的,不守妇道,为了爬上我爹的龙床,连自己娘家都出卖。真是世家贵族教养出来的好女儿……你……”
突然,数条铁扣弹出,将向竟堂锁在了椅子上,厅门外的卫兵立刻奔进来救援,下一刻,大厅之内乱箭齐发,敌我不分,一通乱射。
等机关停下之时,向竟堂已经被扎成了一个刺猬,站在他身旁的傅烟,也已经身中数箭而亡。
唯独坐在上首的魏国公,安然无恙。
他冷冷地看着向竟堂的尸体,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杀人就杀人,废话那么多。”
大厅内还有几个受伤未死的傅家人,在哭号惊叫。
傅二爷托着两条被射伤的腿往前爬,大叫:“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有傅衡和傅征才是傅家的孩子吗?那我们算什么?”
魏国公:“他们是傅家院子里的芝兰玉树,你们就只是与其争抢养分的杂草而已。今日用你们这一院子的杂草,换向家一株芝兰玉树,你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爹,你好狠的心。”傅二爷哭道。
“那你记住了,下辈子不要托生在公侯之家,去做个山野农夫,或许更适合你这种庸才。”魏国公并不看他,眼睛一直盯着外面,他在等,等外面的卫兵冲进来。
片刻后,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魏国公看了一眼傅二爷,转身闪入内堂,那一眼很冷,仿佛他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具死尸,一具毫无用处的死尸。
这一刻,傅二爷恨极了他的父亲,当卫兵们冲进大厅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大叫道:“魏国公在内堂,快去追,快。”
部分卫兵听了他的喊叫,立刻往内堂奔去,也有几个停了下来,挥刀解决掉大厅内还活着的几人,包括傅二爷。
内堂庭院之中,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卫兵,突然,整个国公府开始地动山摇,各种机关暗器乱飞,接着便是房塌屋倒,桐油遍地,烈火高燃。
辉煌赫赫了两百年的国公府,已经化为一座人间地狱。
傅家人没能出来,进去的向竟堂和河东卫兵也没能出来。
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傅氏用一场自毁式的同归于尽,展示了其百年底蕴,也向新皇挥出了一记重拳。
云京城里的百年贵族世家可以不发声,但不是你能够随便欺负的。
向砌动的第一刀,就陪上了一个最优秀的儿子。
消息传进皇宫的时候,向砌还在和傅雪容在床上颠鸾倒凤,小太监们不敢贸然禀报,只得在门外等着,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时辰。
向砌睡醒了,披着衣服走到外面,来人才将消息呈上去。
向砌闻言,暴怒:“你说什么,老四死了?”
“皇上恕罪。”卫军首领连连磕头。
“恕罪!恕罪!恕什么罪!把容妃拖出去,乱棍打死。”向砌怒道。
小太监们立刻走进内室,将衣衫不整齐的傅雪容拉了出来。
傅雪容大叫道:“皇上饶命啊,臣妾什么也不知道,臣妾是无辜的。”
“朕管你是不是无辜的,十个魏国公府也比不上朕的老四,我儿征战沙场无往不胜,最后就毁在你们这些贱.人手里,你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向砌双手托着自己肥胖的肚子,双眼圆瞪,怒骂道,“老子的一员大将,就死在你个娘们手里,打,给我堵上嘴,扒光了衣服打。”
傅雪容被拉下去了,但是他仍不解气,接着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傅征,关闭城门,刮地三尺,搜捕傅氏余孽。”
这件事情,震动了整个云京,自然也传到了南园。
向冷月走进来的时候,赵洵正躺在暖阁里的摇椅上,逗弄新得来的小白鸟,嘴里嘀咕着:“小白啊,小白,你可比小黄听话可人多了。”
“听话的鸟儿才活得长久,那不听话的,都已经早早地埋土里了。”
“那你是听话的鸟儿,还是不听话的鸟儿。”向冷月微笑着柔声问道。
“我当然是听话的鸟儿啊,王妃让我往东飞,我绝对不往西飞,王妃喂我吃谷子,我绝对不吃大米。”赵洵晃悠着摇椅,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温柔,是有什么好事吗?”
“是有好事啊,你当爹了,这个事情好不好?”向冷月左手拿着剑,走到摇椅前,伸手去逗弄那只小白鸟。
赵洵叹息一声,道:“你不是已经把冒牌货给处理了吗?是之前留下的?”
“不是。”向冷月笑道。
“不是,那你又找了一个?这么快就能让那些女人怀孕了?挺有本事啊。”赵洵啧啧道,对于这种被强往头上按绿帽子的事情,完全无所谓。
“不是他有本事,是你挺有本事的。”
“刺啦。”
“啊——”
寒光一闪,长剑出鞘。
向冷月手中的长剑狠狠地钉在赵洵的脐下三寸之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赵洵身上素白色的衣衫。
“你……你……”他痛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向冷月拿着剑,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地擦着,擦掉上边猩红的脏血,那红色一抹一抹地留在赵洵的衣衫上。
她看着他笑,那笑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不是说不行吗?怎么,跟我不行,跟傅烟就行了。”
“我真是小看了你这个病秧子啊,你明明就行得很嘛,偷偷摸摸几次,就能让傅烟怀胎。”
“你要当爹了,开不开心,应该很开心吧。”
“傅……烟……孩子……”赵洵艰难地开口。
“你是怎么想的,让我猜猜,你喜欢傅烟,应该不是吧?我看你在南园逗鸟逗得挺乐呵的,一点也没有想起你的小相好啊。”
“那是为什么呢?想利用傅家给你养孩子,等过几年,将我和向家踢开,让傅家扶持你的儿子上位?不,不,不,傅家手里又没有兵,扶持不动啊。”
“哦,我明白了,你是既想生个儿子,又怕自己这个废物被自己的儿子取代,所以只能偷偷的生,等哪天自己不行了,再把儿子拉出来顶上。”
“哈哈,你真是自私凉薄的透顶,跟我真配,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本性,说不得我会爱上你呢。”向冷月嫩白的手指划过赵洵的额头,勾下一抹冷汗。
“宫里小产的那两个孩子,是你动的手吧,害怕他们生出来,威胁到你?你的心可真黑啊,看着我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白忙活,是不是很好笑?”
“孩子……”赵洵颤抖着声音问道,身下的血越来越多,他的脸越来越白,白得几近透明。
“孩子啊?你的孩子吗?你跟傅烟媾和造出来的那个孽种?”
“哦,让我想想。”她歪着脑袋,好像真的在认真去想,片刻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俯身盯着赵洵的眼睛,轻声道,“你们俩还真厉害,睡一觉而已,直接灭了整个魏国公府满门,哈哈,还附带上了容太妃那个老妖精,嗯,还有我四哥。”
“傅雪容,在后宫混了这么多年,都成精了。你不知道吧?她爬了我爹的床,又被封为容妃了,不过这次当了一天的容妃,就被乱棍打死了。”
“哦,还有我四哥,不是常胜将军吗?哈哈,也被你俩给带走了,死得别提有多憋屈了。”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不是血只要流得够多就会死吗?”她坐到旁边的锦榻上,手托着腮,看着赵洵,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人垂死的时候真美,我都要爱上你了。”她说,“不过我最恨别人背叛我了,你背叛了我就必须死,死在我手里,死在我面前。真遗憾,傅烟死得太快了,没等到我去杀她。”
“她死了?”赵洵激动地问道。
向冷月幽幽道:“死了啊,死得可惨了,万箭穿心,尸骨无存,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死了。等你死了,你们说不定还能在那边遇到呢。”
赵洵双手抓住摇椅扶手,撑起一口气,疯魔地笑道:“背叛你,背叛你的人多了去了,你爹就是,宫里那两个小产的孩子,可不是我动的手,是你爹,是你爹。你爹自己想当皇帝,怎么可能让宫里生下孩子。”
“你就是你爹权力路上的垫脚石,现在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了。”
“你抢了萧霁月的位置,以为就能当皇后当太后了,痴心妄想,你就是你爹手里的提线木偶而已。萧霁月能在淮南道做主,你在河东道说得上话吗?”
“你以为你很厉害?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疯子而已,一个疯子,哈哈,背叛你的都要死,那第一个死的,就应该是你爹,有本事你去把你爹杀了啊,到时候我做鬼也能高看你一眼。”
“没有你爹提着线,你什么都不是,你连给萧霁月提鞋都不配,萧霁月才是我们赵家挑选的皇后,未来的太后,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他马上要死了,他也疯了,只能疯狂地拿那个传闻中的女人,打击向冷月。
或者心底下,还存在着一个恶毒的想法,激怒向冷月,让她去对付萧霁月,借用萧霁月的手,杀了这个女人,为自己报仇。
“你和你爹都是跳梁小丑,我就在下边等着,等着你和你爹一起下来。”
“这天下永远都不会姓向。”赵洵奋力向天喊出这一句,人便没了气息。
他短暂的一生,定格在了这一句话上。
.
那一日,傅衡进入春水巷的民房之后,就被人带进了地道,在地下七走八拐,走了大半个时辰,进入一处房间,房间仍然还是在地下,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昏昏黄黄的,不甚光亮。
靠墙的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个人,身着朴素,身姿却透着一股洒脱劲。
他曲着一条腿,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带路的蓝衣男子扯着嗓子叫道:“汤哥,大主顾到了。”
男子眼睛不争,晃了晃腿,嫌弃道:“什么样的大主顾,都往我面前送,没看我正忙着呢。”
“汤哥,这个真的大。”
“有多大,比萧鹰那只鸟儿还大?”那男人一脸厌烦地缓缓睁开眼睛,往门口看来。
带路男子两只手臂张开到最大,把傅衡往里面一框,笑嘻嘻地展示给床上的男人看。
那人倏然瞪大了一双眼睛,跳起来,叫道:“傅大公子,你们府里还真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傅衡警惕道。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啊,我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小姐答应魏国公的一个承诺,国公府生死存亡之际,负责救出一人,送离京城。你人都在这里了,可不就是已经出事了么。”他们的任务当然不只这一个,但是要显得他们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还了多么大的一个人情债,必须帮小姐吹到天上去。
傅衡:“阁下刚才说的萧鹰是?”
“哦,那个啊,是同行,不用管他。”汤行笑道,“在下姓汤名行,是小姐座下第一红人,为其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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