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饶?”萧霁月问。
萧霁陵:“我求饶,你就会放过我吗?既然不会,求饶又有什么用。”
“那二哥哥还挺有自知之明。”萧霁月一刀扎进他的腹部,抽出来,鲜血沿着刀锋滴落地上,在在青石地面上开出朵朵血花。
“早为什么没有呢?早几年有自知之明,哪里还会有今日。”
“不过,今日二哥哥可要慢慢等了,我总得把哥哥身上的十七刀,一刀一刀地还回来,才能放你下去。”
“哈哈,来啊,不就是十七刀吗?我还给他。”萧霁陵闷哼一声,强忍着笑出来。
萧霁月一刀一刀刺下去,鲜血溅在她的手上,衣服上。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只会挥着刀往前扎去。
“七儿,七儿,你醒醒。”缓过来的萧扶城痛苦地呼喊道。
“我很清醒,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萧霁月说着,又扎下去一刀,“我浑浑噩噩过了四年,让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蹦跶了四年,我只恨自己清醒的不够早。”
“疯子,魔鬼———”满院子都是杜姨娘又哭又叫的疯言疯语。
“哈哈,疯子,你骂的对,从哥哥死的那一刻我就疯了,是你们把我逼疯的,那你们就要承受今日的苦果。”萧霁月大笑着,又扎下去一刀,“十六,最后一刀应该扎在哪里呢?杜姨娘,你说!”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放了他,杀我,杀我。”杜姨娘哭喊道。
她再疯也知道,这最后一刀扎下去,萧霁陵必死无疑。
她从疯癫大骂,变成苦苦哀求。
萧霁月又问道:“二哥哥,你说呢?”
萧霁陵扯出一丝苦笑:“给个痛快吧!”
四年前,他没给萧霁川留活路。
今天萧霁月也不会给他留活路。
“哦,二哥哥不要急,我给你准备的大礼没上呢。”萧霁月提高声音道,“把人带上来。”
“爹爹———”
“夫君———”
“夫君———”
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和一个三岁的孩子,被带了进来。
正是萧霁陵的一妻一妾,还有唯一的孩子。
本来瘫靠着柱子等死的萧霁陵,突然瞪着猩红的眼睛,挣扎道:“放了他们,他们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七儿,收手吧,你真要杀所有人吗?”萧扶城痛苦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杀了爹爹吧!杀了爹爹吧!”
萧霁月道:“他们是无辜的,那你们有给我哥哥娶妻生子的机会吗?”
“有给他将心爱的姑娘娶回来的机会吗?”
“有给他做父亲的机会吗?”
“我的哥哥没有,你们凭什么可以有。”萧霁月厉声道,“既然这么夫妻和睦,父慈子孝,那就一起上路吧!”
“动手!”
话音落地,刀光闪过,哭嚎叫嚷之声骤停,萧霁陵的妻妾孩子都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萧霁陵大叫一声,喝骂道:“萧霁月,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萧霁月迫近他的脸侧,狞笑道:“那我就等着你做鬼以后来找我报仇。”
萧霁陵忽然疯笑道:“哈哈,报仇,报仇,你也就杀我这点本事而已,你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在云京,哈哈,你以为就凭我和杜家能那么轻易杀得了萧霁川吗?”
“有本事你去云京复仇啊!”萧霁陵恶毒地笑道,“你以为杀了我们,萧霁川的仇就能报了?别自欺欺人了。”
“萧霁月,你就是个笑话。你的复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萧霁月将手中的刀架在萧霁陵的脖子上,倾身靠近他的耳畔,低声道:“一个也跑不了,二哥哥就在下边好好看着吧!”
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传来,萧霁陵定定地看着萧霁月的眼睛,脑袋垂下,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啊———”杜姨娘奔溃大叫。
萧霁月提着刀走到她的面前,刀起刀落,惊叫之声戛然而止,杜姨娘也追随着杜家人去了。
“萧雀,将所有尸体扔到一起,与这座院子一起烧了。”
萧霁月走到萧扶城身前,提刀割断了绑缚他的绳索,道:“爹爹,可以回家了。”
“啪!”
萧扶城一巴掌掴在萧霁月的脸上。
萧霁月并没有躲,生生受了这一巴掌,白净美好的左侧脸,立刻通红一片肿胀起来,惨不忍睹。
她笑道:“爹爹,回去吧。你既然容得下二哥哥,现在就容得下我。”
“你要想保住萧家的荣华富贵,就只能帮我。”她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跟爹爹一样,不想看着萧家败落,萧家繁盛下去,哥哥才能香火永存。”
“爹爹,也不用伤心太过,想一想,你还有九弟呢。”
萧扶城瞪着她看了半晌,没有说话,而后理了理衣衫鬓发,抬步向外走去。
持箭的士兵从墙头屋顶撤离下来,有一部分士兵提着准备好的桐油进来,浇在屋子和尸体上。
十几个火折子一齐扔下,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萧霁月从衣摆上撕下来一条红纱,绕过鼻梁,遮住肿起来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凤眼。
她扔了手中的刀,向外走去,飞霜、柏松、萧雀跟在她的身后,再之后是院子中的披甲士兵。
所有宾客都还一脸菜色地站在外面的庭院之中,见萧霁月出来,眼神躲躲闪闪地看过来。
萧霁月红纱蒙面,眼睛像锋利的刀子一般从众人身上扫过,冷声道:“杜府寿宴,突生火灾,火势太猛,救援不及,杜府众人已葬身火海。”
“今日之事,我不想听到第二种声音。”
“萧雀。”
萧雀拱手应道:“是,小姐。”
萧霁月出了杜府,没有再坐马车,跃上马背,带着一群人穿过大街,向萧府而去。
萧雀站在众宾客面前,手指抚摸着刀刃,警告道:“各位都是有家有业的贵人,不要为了无关的事,多嘴多舌。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引来杀身灭家之祸,就不要怪萧某今日没有提醒大家了。”
众人看着他如恶狼一般的眼神,和那依旧沾染着鲜血的长刀,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几分。
一个穿着华贵俗气的胖子哆哆嗦嗦地走出来一步,拱手道:“萧爷,我今天就出来吃了顿饭,什么也没有看到。”
“叫什么萧爷,叫雀爷。”萧雀瞪了他一眼。
那胖子又哆嗦了一下,立刻谄笑道:“雀爷,一切听雀爷吩咐。”
萧雀睨视着他:“不对,是一切听七小姐吩咐,懂了吗?”
胖子躬身拜道:“懂了,懂了,以后小人唯七小姐马首是瞻。”
“可。”萧雀点点头,摆摆手道,“放人。”
士兵们立刻让开一条路,将胖子请了出去。
剩下众人,立马有样学样,像胖子一样跑出来表忠心,精髓就一条,以后萧七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七小姐说着鹿,你就不能说这是马。
打通任督二脉的众人,将忠心表出了花,很快都被放出了杜府。
此时,整个明正院已经被大火彻底吞噬。
萧雀吩咐士兵们将杜府其他院中的财物,全部搜□□净,装车运走。
杜府的大门外被贴上了封条,自此彻底封印。
萧霁月回到琢玉园,洗澡换衣之后,去了正院应辉堂寻萧扶城。
萧扶城已经整理了仪容,坐在堂中等着她。
“爹爹。”萧霁月走进堂中,在萧扶城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七儿,你与我说的那些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哪一句也不是真的。”
“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萧霁月淡淡道:“去了该去的地方。”
萧扶城:“你……如此冲动,就没有想过后果?”
“想过。”萧霁月凝视着他,“而且想了很久,爹爹会帮我的吧?”
“爹爹,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把控不住淮南了?”
“那爹爹把淮南交到我的手里,怎么样?我帮你护着九弟长大,护着他撑起萧家的门户。”
萧扶城叹息道:“可惜你是一个女子。”
萧霁月冷笑一声,道:“女子又如何,该杀的人,我一样可以杀,该抢的东西,我一样可以抢到手。”
萧扶城冷叱道:“你以为打打杀杀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天真,愚蠢。”
萧霁月的手在旁边的檀木几上轻轻一拍,檀木几立刻碎裂开来,散落在地上。
她收回手,轻描淡写道:“其他时候,打打杀杀或许没有用,但是现在这个世道,打打杀杀够了。”
萧扶城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散落的木块,不可置信道:“你……你什么时候练成这样的功夫?”
萧霁月看着他盈盈一笑,道:“没有点奇遇,又怎么能活得下来。爹爹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也又拿下淮南的本事。”
“爹爹助不助我,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萧扶城心神定了定,又想起今日那些兵,问道:“你哪里来的兵?”
“借的。”
“找谁借的?”
“一个你们也许早已经忘记的人。”萧霁月道,“淮南监军秦公公。”
萧扶城心中一跳,他还真的把这个人忘记了。
第119章 秦士廉
大周为了加强对藩镇的控制, 于各地设置监军由宦
官担任。此制度加强了朝廷与藩镇的联系,但也引发了诸多问题。
监军与守将政令不和,争权夺利, 时有发生。
更甚者, 监军宦官, 为财为权,挑拨离间,陷害忠良,多少强军良将死于监军弄权之手。
藩镇守将亦视监军宦官为奸臣佞恶, 奋起而杀之的, 比比皆是, 特别是在如今皇权衰微之时。
淮南监军秦士廉却是个例外, 自十年前到了江都之后,便关门闭户过起了闹市隐居的日子, 军政之事不过问一丝一毫。
起初, 萧扶城还试探地拿着军务去找他商谈,但每次得到的都是,“萧节帅做主便好, 咱家也不懂这些。”
不懂?
哪个宦官说不懂, 都可信, 唯独他秦士廉说不懂,谁也不会信。
秦士廉出身忠毅侯府,忠毅侯府以武立身,世代出名将, 家中男儿自小就要练武功背兵书, 长大了投身军武,保家卫国。
二十年前, 秦士廉的二叔秦震带兵出征,败给了西部戎族,十万大军埋骨黄沙,他自己却被戎族俘虏了。
后有消息传来,他投降了戎族,并娶了戎族公主为妻。
当时恰逢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忠毅侯府在夺嫡之战中,又站错了队伍。
新朝稳固后,秦震之事又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大做文章。
新帝借机以通敌叛国之罪,判了忠毅侯府满门抄斩。
秦士廉因为年纪小,未满十岁,逃过一死,净身入宫为奴。
十年前,十八岁的秦士廉不知用什么手段,得了淮南监军这么个肥缺,离开宫廷,到了淮南。
那红墙金瓦,一进一出,已是九年的时光。
当年落魄的世家贵子,已是紫衣加身的权宦。
萧扶城如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春日暖阳,亭台水榭,一身紫色宦服,背脊挺直如青松,风姿飘然,仪容端正,好一个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却偏偏是个宦官。
谁人见之,都要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可惜,可惜。
若是没有当年那场祸事,定然又是一个银鞍白马招红袖的少年将军。
不管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但这诸事不管的态度,却是正合了萧扶城的意。
有一个如此识趣的监军,也是萧扶城多年来能一直稳定掌控淮南的原因之一。
不然,遇上个搅屎棍,没事也得给你搅出事情来。
当然,萧扶城也没有亏待他,每年往监军府中送的银钱从没断过。
他手中那一千府兵的兵源和军资,也是一直在稳定供应着。
十年了,除了这每年固定的一笔款子,他都快忘记秦士廉这个人和他的一千府兵了。
不只他,整个淮南官场估计都已经将他忘了。
没想到此人十年不动,一出手就是雷霆霹雳。
萧扶城皱了皱眉,问道:“他为什么会借兵给你?”
他不得不多想,秦士廉看出了淮南如今表面繁华,地下已经暗潮汹涌的形势,不甘寂寞,也要出来插上一脚。
那他这十年的沉寂,在干什么,在隐忍,在积蓄力量,在静待时机?
萧霁月拂掉手上的一根木屑:“哦,秦公公与哥哥是知交好友,爹爹不知道吧?”
萧扶城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萧霁月,感到不可思议,阿川与秦士廉竟然有交集。
萧霁月笑道:“你们当然不知道,若是人人都知道,怕是萧雀几人也活不下来。”
事发之时,萧雀几人既没有跟着去剑南,也没有留在城中,侥幸躲过了这场灾祸。
他们偷偷回来探听消息之时,遇到了监军府中的人,后被秦士廉收进了秦府。
这次萧霁月让大壮和大头带着信,找秦士廉求助,才得以联系上。
“你怎么知道秦士廉不是在利用你,图谋淮南?”萧扶城又沉了脸色,凝视着萧霁月。
萧霁月笑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今日是我用了他的人,他日若是秦公公利用了我,那也是秦公公的本事,我自己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可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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