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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陈姝，抛出那颗惊雷：“但以上所说，多少真，多少假，无从判断。因为陛下召见林家后，宣告了你就是那个小殿下。”
“小殿下并不是对外公开的那个说法，因为体弱被娇养起来，而是陛下担心她被害，特派人送出了皇宫，在仁爱医药厂里秘密养着。”
听起来3s只是人类史上的进步，一个意外的惊喜。
但事情真的只是这样吗？
当你发现一个长久认知里的事情是假的时候，对接下来的话就也会产生怀疑。
陈姝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
自古皇室都不会干净，她并不在意那些八卦，而是抓住了另一个重点：“那医药厂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林雨泠回答：“之前对林家的说法是，陈匡愚对帝国叛逃，所以，利用职务之便，安装了炸弹，并带走了基因实验的核心技术。这也是从皇宫回来时我爸告诉我的。”
陈姝又问：“现在的说法呢？”
林雨泠：“出于对储位的谋划，其他势力追查到了你的位置，进行袭击，陈匡愚不是叛逃，而是临危受命，带你彻底远离都城。”
至于为什么要瞒着林家，这一部分就和他有关了。
或者说，和死去的‘林雨泠’有关。
光打在他的身上。
在陈姝不在的日子里，他也独自面对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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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他是真的
九个月时间，许多猜想没来得及去查证，‘真相’就主动送到了面前。
只是这些真相里又层层包裹，牵涉太广，反而真假难辨。
抽丝剥茧不是件容易事，时间也没给陈姝去抽丝剥茧的功夫。医护来了，后面还跟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人。
陈姝一边接受各项检查，一边与自己的便宜哥哥正面‘交锋’。
窗帘被调了上去，屋内瞬间亮堂堂的，刺得她眼睛很不舒服。
她下意识偏过头，林雨泠立刻想到什么，不着痕迹地站在了落地窗的一侧，努力将阳光遮挡于身后。
俞在川的目光正好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到底是将那捧花放在了陈姝床头柜上面，然后就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对她做自我介绍。
“这些年妹妹你身体不好，父亲都不准我打扰你，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你不认得我也正常。我是俞在川，你同父异母的兄长，一直都很想能探望你。没想到妹妹被父亲安排着读了军校，却出了这样的意外，竟是为了寻找妹妹，才有机会和妹妹相见。这件事发生后父亲一度非常自责，九个月没能找到你，人直接就白了半边头发。”
“…”
陈姝眉宇一挑。
什么叫，‘被父亲安排着读了军校’？
这又是什么版本。
还有，‘九个月没能找到，白了半边头发’，又是在胡扯什么？她一直就和皇室没有联系，人年纪大了本来就长白头发！给她脑袋上扣什么大锅。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全让他们演了，当是在这给她补演春晚呢？
陈姝完全不受道德绑架，目光直接越过还在说个不停的俞在川，扫向后面那两排人。
他们提着各种东西，看起来是代表某个团体来探病的，但又彼此流淌着一股不对付的氛围。
说起来俞在川的表现也不怎么自然，他之前还在对她进行‘寒了别人心’的说教，现在全是好哥哥版官话，没什么意思。
她感觉得出来，俞在川对她绝不待见，他真正想说的可能是‘都这样了还没死，你挺能活啊。’也可能是‘不愧是在外面养着的，毫无教养可言。’
总之绝对不是现在的‘我很担心你’，‘希望妹妹能多依赖我一些’，‘有什么尽管说’。
太假了。
别的都先不论，亲兄妹也未必这么亲近，更何况他们还存在着竞争关系。
先皇后和现皇后撕扯的你死我活，俩孩子最后还和和美美，一家坐在一起包饺砸，那是春晚。
而且在介绍完后，他也没有多留，只是说：“总之，妹妹你先好好休息，父亲得知你醒来很是高兴，应该不久就会来探望你。”
陈姝一句话没接，到这儿才给了句回应：“知道了。”
听到她这样自然的回应，俞在川紧绷的面部肌肉微妙地向后方扯了一下。
似乎是欲言又止。
那种眼神，就像她曾经嫌乔程‘strong’一样。
陈姝觉得他快被话憋死了，偏偏又顾及着什么，不能直接开大到她脸上。
顾及着什么呢？
她目光看向剩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往屋里堆东西，一口一个‘小殿下’的进行慰问。
好像分辨出了一二。
这两排，一部分是赤金军的人，一部分是第一军的人。
第一军的人全部防俞在川像防贼一样，仿佛俞在川会趁人一个不注意就往她吊瓶里兑毒药。
所以俞在川被盯的不得不收敛，做一个温情好哥哥。
赤金军的人拥护俞在川，对第一军的行为当然不爽，但又不能在病房里打起来，就形成了这种微妙的氛围。
曹鑫前脚送着俞在川出去，后脚就吩咐：“殿下休养的地方，也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如果不是我在场，昨天他就要进来了！都守好了，闲杂人等，不准随意进出。”
陈姝敏锐地发现，他并不称她做‘小殿下’，而是‘殿下’，直接略过了俞在川的存在，而口中的‘闲杂人等’指的自然就是俞在川。
看起来第一军是‘嫡’派。
但也未必就是为了‘嫡’，陈姝回忆着曹鑫和林雨泠的对话，觉得这当中更多的还是自己3s的价值。
陈姝的手扎上了针。
俞在川走了，赤金军也走了，现在屋里只剩第一军的人。
陈姝看向曹鑫，问：“我能看看节目单吗？”
“？”曹鑫懵了一下。
她笑：“春晚啊。”
不能点戏，看看目录总行吧？她也好知道知道，接下来上台的‘小鲜肉’们都是谁。
太久不关注，一个个脸生得很。
“…”
“咳。”
曹鑫反应过来，突然带头给她行了个礼。
“第一军曹鑫，见过殿下。”
噢，现在该曹司令上台了。
他目光扫了林雨泠一眼，见林雨泠完全没有出去的意思，就向陈姝示意：“殿下，我有件事需要尽早向您汇报。”
陈姝不接受他的示意：“你说。”
曹鑫见状，运了一口气，也没再打让林雨泠退出去的主意，眼不见心不烦地撇开了眼睛，道：“陛下派遣第一军去查殿下遇袭的事，以及飞机失事的事，已有头绪。”
说着，用自己的光脑给陈姝调出两份资料。
第一份上面分别是四个Alpha的照片，背景，还有各种来往记录，通讯记录。
第二份是一个第一军的人，但背后和赤金军来往过密，资料上的监控图显示，他曾混入直升机的检修人员中，对几架飞机做了手脚。
所以第二批飞机基本上都有不同的问题，不管陈姝上哪一架都会出事。
这也就洗清了曹鑫的嫌疑。
一切条条指向赤金军，不言而喻。
陈姝十分有耐心地将资料看完，军校教过情报学，她知道这些东西怎么辨别真伪。一顿检查下来，这些资料倒全是真的。
可她非但没有信任曹鑫，反倒故作糊涂地质问：“司令这可是在挑拨我们兄妹关系。”
曹鑫十分直接：“一母同胞也会为了利益翻脸，更何况同父异母。”
他既然知道陈姝把他们当节目，就没兴趣继续站在台上当演员。
都是聪明人，他也不想看陈姝对着他做表演。
几句场面话而已，这个小刺头怎么可能真把俞在川当哥哥。
但陈姝反倒不接曹鑫的直球，顿时冷声呵斥：“再怎么样，俞在川都是皇家骨血，轮不到曹司令你肆意编排。”
赤金军有问题，难道他们第一军就没问题？
左右都不是她的亲卫。
陈姝眼睛睁久了有些难受，不得不合上缓一缓。
林雨泠就紧接着下逐客令：“曹司令要是没别的事了，就也回吧，殿下需要休息。”
“我知道，这些事都很突然，又里里外外说法不一，殿下不能信任我。”曹鑫突然话锋一转。
“既然这样，我也顾不得一些事了。”
他又划过光脑，调出许多陈年往事。
“从先皇后怀孕以来，各方就盯上了先皇后的肚子。现皇后曾屡次买通侍女，后厨，前前后后不下二十人，企图谋害不成，才公然在先皇后生产时大闹；害死先皇后后仍贼心不死，又想要能将殿下除之后快，好为自己儿子铺平皇储的道路，一而再再而三派人对殿下刺杀。”
“陛下也是在这一次次的刺杀中，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将殿下彻底送出皇宫。从此父女分离。”
“可是自从将殿下送出去后，陛下没有一日不忧心，陛下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对外一直隐瞒殿下去向二十年！若非去年殿下意外失事，陛下不得已了，才谎称，一切都是为了培养殿下，才安排殿下隐藏身份，贴近民众，不料发生了飞机失事，全面派出军队寻找殿下。这才有了对外的第二道说法。”
“俞在川其实是知道殿下并没有被养在皇宫的，赤金军那边追查到了陈匡愚的动向，一直在暗中追杀，陈匡愚没了办法，才带着殿下藏身贫民区…，每次与陛下联络，都要跑去不固定的位置，就是怕被发现。这些事，殿下就算不知实情，难道就没怀疑过，陈匡愚，也就是老李头，偶尔的长期失踪是去做什么，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能带那么多物资？那都是陛下安排第一军去做的！”
曹鑫神情激昂，一副至情至性的模样。
“第一军从不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派系，而是坚决维护正统。俞在川，一个私生子上位，那是对皇室的亵渎！整个皇室都要因为他沦为笑话。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同赤金军做侦查与反侦察之中。”
他正面表明了立场。
谁从皇后肚子里出来，谁就是正统，第一军就效忠谁。
而俞在川，一个私生子扶上的嫡位，插了毛的野鸡也不是凤凰，在第一军看来，依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他们不能接受未来帝国会由一个私生子继承，这是在往帝国的历史上涂粪抹尿！
陈姝喝了口水，真假不说，这个设定倒是挺迂腐。
如果俞在川有这份贤能，继位未尝不可。
林雨泠说过，俞在川至少表面上在军校和部队表现的都还不错，如果真的是这样，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的话，那应该鼓掌庆祝才是，她本人都没什么意见。
所以选储的最大问题不应该放在‘嫡庶’上，而是能力和品行。
不过，一个婚前搞出私生子的皇帝，这品行就高到哪里去了吗？
都已经是储君了，登上帝位后就能名正言顺一A多O，真就那么忍不住，非要给皇室脸面抹黑？
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物种，到底要怎么指望他的脑子？
陈姝丝毫没有自己骂的是亲爹的觉悟，她觉得这些人和事真真假假都很荒谬。
曹鑫继续说着：“可是三年前，陈匡愚…”
他一下顿住。
“？”陈姝抬起眼，被戳中了关键词。
老李头至今没有与她联系。
两人四目相对，曹鑫沉重地往下道：“三年前，他本来该去与陛下通讯，路上遇到了赤金军的人，为了不暴露殿下的藏身地，遭遇了不测。陛下久等不到通讯，猜到是发生了意外，就派出了安冉，以扩充军队，为帝国军校招生的名义，实为接殿下回都城。”
陈姝眉心搐动：“所以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曹鑫承认。
“安冉曾经给您做过一份体检，抽取了血液，确认了您的身份。”
陈姝将头向后靠了靠，看向一滴一滴往下流的针剂。
记忆穿梭回三年前，她记得，那是她第一堂格斗课，被覃老师打得爬不动，扛着去了医务室。
她当时还奇怪为什么要抽血，没来得及问就昏了过去。
安冉也只说是给她做了个全面检查，原来是在检测DNA。
感情她还真就在楚门的世界，活在一个玻璃罩内。
就连安冉对她也是有目的的，隐瞒着她。
那她接触到的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
陈姝眼前恍了恍，是林雨泠挪动了下位置，阳光就见缝插针地照了过来。
她转过头去，发现他一直在为自己挡光。
于是虚假之中，她触摸到了一缕真实。
或许身份，经历，记忆，都在被人掌控，捏造，但至少他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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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她不该被抹杀
大年初一走亲戚。
陈姝一天之内确实见了足够多的人。
屋里的礼品越垒越高，好在这些人里除了俞在川和曹鑫没有第三个再给她灌输新的信息量。
第一军还有军务在，关于虫族的事帝国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这也是她那传闻中的父亲没有来得及露面的原因。
曹鑫汇报完就被部队的消息叫走。
下了电梯，俞在川还在。
两人的目光撞上，又移开，一同往前走了一段路。
迎面遇到林承孝的车。
三人打了个照面。
林承孝给俞在川行了个礼，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俞在川微微颔首做回应，他有自己的事，先一步离开。
于是最后林承孝的目光还是停在了曹鑫身上。
“曹司令不再上去坐坐？”他话中有话。
明显是对曹鑫和安冉一并对他隐瞒，就连皇帝也对林家不信任，不惜兜这么大圈子所不满。
之前他一直以为陈姝是被陈匡愚劫走的，为了这个，凛冬军一直在秘密搜寻陈匡愚的踪迹，却始终没有找到。
结果九个月前，陈姝飞机失事，陛下召见他，竟告诉他陈匡愚从来不是叛逃，而是经他授意带着陈姝离开。
凛冬军忙了近二十年，全是在跟自己人‘做游戏’，一切不过是陛下对林家的提防而已。
当初他质问过安冉，为什么找到了小殿下不上报，安冉也是说得至情至性，说什么是想给陈姝成长的时间，愣是一个字不提陛下其实知情。
直到前几个月他还见过安冉一次，又提起这些事。
结果安冉说：“我这也算不上谎话，我又没说自己上没上报，不一直是林司令你自己怪罪我没上报吗？我就只是接着你的话往下聊而已。剩下的那些，不也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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