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是烟淼和胖哥失踪了。
“再等等吧。”有人说,“可能正在下山,也才晚二十分钟。”
话音落下,胖哥慌慌张张地跑来,满脑汗水,像失了魂。
只有他一个人。
闻泽大步上前,截住他,“烟淼呢?”
胖哥双手撑膝,上气不接下气地张嘴喘着,迟迟说不出话来。
闻泽声音冷了下去,“烟淼呢。”
胖哥吞咽口水解释了一番,说两人跑散了,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烟淼,以为她回来了。
郭敏皱眉,“你也太没常识了,那是磷火光。”
“真的有东西在动!”胖哥大声道,仿佛越大声就能证明自己没看错。
有人插话,“是不是野兽,豹子老虎?”
院长说:“没见到过也没听说过。”
大家几句话的功夫,闻泽已经从找来绷带和碘伏,王老师叫住他,“不许上山,我给救援队打电话,现在谁也不能上去。”
之前是她考虑不当,容忍学生们上山寻人,等待的过程中,心脏一直悬在嗓子眼,忐忑不安十分后悔。
不能再有学生出事。
闻泽没理女老师,对胖哥说:“充电宝。”
胖哥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递给他,头一次觉得闻泽这么吓人。
脸上的表情比要把他杀了还可怕。
……
烟淼觉得自己又倒霉又幸运。倒霉的是跌进了一个七八米深的天坑里,幸运的是她从陡峭的山脊摔下来只擦破了皮。
滚下来的时候,烟淼一边骂娘一边反应极快地双臂抱头,避免磕到裸露的岩石,中途有树藤拦住减缓了冲力。
她松了一口气,心说自己心里素质真强,但等整个身体滚下垭口急坠腾空时,未知的恐惧席卷全身。
她忽然想起两个小时前,小旅馆昏暗的楼梯转角,那只踩空后托住她后背令人无比安心的手掌。
如果能再出现一下就好了,烟淼祈祷着。
直到身体撞上泥土,心里那一点好笑的希冀才灭掉。
四周一片漆黑,坑里的土好在比较软,她头脑发懵地抱紧自己,恐惧无声地蔓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很久。她听见动静脑袋从臂弯里抬起,从坑里望去。
闻泽站在坑口,一身狼狈。月光一点一点地洒在他脸上,格外凄冷,又格外柔和。
她说不出这会儿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嫌时间过得太慢,他出现得太晚,她总觉得眼前这道凛冽的身影是错觉。
烟淼甚至想问他是不是鬼,是不是胖哥看到的那只,但是真实感又太强烈,他松了很长很长一口气,对她说,也是对害怕的自己说:
“烟淼,找到你了。”
和闻泽一起上山的还有两位熟悉地形的村民,他们兵分三路,闻泽找到烟淼后试图发消息,但坑里根本没信号。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担心烟淼的状况。
闻泽跳了下来,因为太高,趔趄了一下才站稳。
烟淼怀疑他扭到脚了,但闻泽强撑着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她跟前蹲下,“受伤没?”
烟淼点点头。
闻泽从衣兜里摸出基础急救用品,语气从没这么温柔过,“伤到哪儿了,给我看看。”
她穿的短款外套,摔下来时腰间一截皮肤暴露在外,划了好几道很深渗血的伤口。
夜间山里温度急降,烟淼将扎进牛仔裤头里的打底毛衣撩起时,冷得哆嗦了一下。闻泽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其他地方还好,”烟淼低垂着眼,“就这里很疼。”
闻泽瞄去。她皮肤细嫩光滑,和血淋淋的伤口形成鲜明对比,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
闻泽用棉签沾着碘伏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
“还有这儿。”划痕蜿蜒向下,延伸进看不见的隐秘处,彼时烟淼也没多想,说着将裤头往下拉,露出髋骨最远端的位置。
烟淼是丰臀窄腰的身材,露出的蕾丝带子细细的,打了个小巧蝴蝶结挂在上面,松松垮垮,似乎拇指一勾就能挑开。
闻泽还是高估自己的定力了,他喉结微滑,楞了一下。
烟淼手不方便,嘴叼着外套衣摆,含糊不清地催促,“很冷诶,搞快点。”
“不用拉这么下去。”闻泽低着声说。
烟淼注意到棉签歪了,闻泽的视线看向了别处。他们离得特别近,近到烟淼能感觉到他喉结滑动时通过空气传来的微震。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能是太害怕了想找点安慰,也可能很冷想吸取点温暖。
她松开手,不管不顾地将嘴唇贴上去。闻泽头往后仰了下,烟淼又强势靠近。
闻泽克制的神经在一瞬间弦断。往里那双清冷锐利的眼睛映在烟淼的眼里,被俗世染得昏暗不明。
无人的夜晚。地为床,天为被,激发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后怕和刺激冲撞揉杂在一起,他的回应比想象中的还要热烈。
唇瓣被反复舔舐啃咬,她被吻得急促喘息,头皮发麻,血液上涌,呜咽出声。
闻泽忽然想到什么,停顿半秒,“喘不上气了吱一声。”
“你混蛋。”
烟淼得空大口喘气,闻泽没打算放过她,卷土重来。
两人的心脏砰砰直跳,猛烈地往外撞击。但意乱情迷下,闻泽仍保持着一丝理智,手臂曲起挡住她手臂避免触碰伤口。
偏偏烟淼想要坚硬滚烫的胸膛,推搡了两下发现没用,她换了种方法,手钻进他领口衣摆对他上下其手。
闻泽没搭理她,任由她摸,专心掠夺她嘴里的空气。
直到烟淼挑开他裤头。
闻泽瞬间清醒,按住她手,低喘着气警告:
“摸哪儿?”
第44章 不追了
烟淼压根没想在这个时候耍流`氓, 只是亲得大脑一片空白,手不受控制地往更滚烫的地方摸索。
虽然她隐约觉得不对,但热源深深地吸引着她。
以至于指甲刮到具有弹性的棉质布料边缘, 也没有立刻停下。
差点闯了禁地。
他问她, 摸哪儿。
不冷着声音问这句还好, 一旦用警告的语气对她说话,烟淼就想和他对着干,嚣张得道:“摸一下怎么了?摸了你会少块肉?”
“还是说——”
她面色潮`红, 只是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 让人看不清。但闻泽清楚听见她喉咙里溢出的微喘,伴随着接下来的话, 一个字一个字地撩在他心上。
“你有反应你会膨胀你会——”
剩下的话被撬开牙关的舌头卷着吞入腹中,这次是闻泽主动,烟淼的手抓在原位,另一只手的手指蜷着, 指尖绷得紧紧的, 像是承受不住从身体里袭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浪潮。
后来停下是烟淼真的受不住了, 呼吸抽干, 唇瓣被蹂躏得不成样。
两人就像火星子似的一点就燃,闻泽刻意拉开了距离,以防再次激吻。烟淼睁着圆眼瞪闻泽, 泄愤地往他手掌按住的缝隙里挤去。
闻泽力道极重地攥紧贴在腰腹的细软手指,害怕稍微一松力,色胆包天的女人就顺势直下。
过了大概三四秒钟。
等身体跨过波动的顶端心跳开始减速,才挪开她手, 冷淡淡地道:“摸可以,现在不行。”
烟淼呼吸也平缓下来, 做深入解读,“意思是以后行?”
闻泽不知道烟淼脑子里每天在想什么,但他现在肯定想了点什么,就这么被她在黑暗里盯着,听着直白勾人的话,顿觉无言。
烟淼顺杆上爬,“嗯?问你话。”
“我说行你会摸吗,不给你机会捉弄我。”闻泽勾头整理衣服,黑密如鸦羽般的睫毛往下垂了毫米,冷冷地道:“真想摸,多亲几次再说。”
烟淼撇撇嘴,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暧昧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闻泽在她旁边坐下,将搭在烟淼肩头的外套往前拢了拢。
“小蓝找到了吗?”烟淼忽然想起这件很重要的事。
“找到了。”闻泽说:“在厨房的灶坑里找到的。”
“找到就好。”烟淼高高悬起的心脏落下,不过惊诧,“怎么会躲在那个地方?”
闻泽也不清楚,下山时听到烟淼失踪的消息完全没闲心离别的事,只是听旁人说了一句,小蓝在玩捉迷藏的游戏,躲着躲着就睡着了。
“她明明看见我们走的,还把我们送到了门口,谁和她玩捉迷藏——”说到这,烟淼话止住,突然变得沉默。
闻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问她怎么了。
下午课间,烟淼带着小孩子们玩了捉迷藏的游戏,一找一个准,她得意嚣张地告诉孩子们,“大姐姐有透视眼,无论你们躲到哪个旯旯角角,大姐姐绝对能找到。”
烟淼心里发酸,“她肯定是舍不得我们走,以为躲起来我们就会回去找她。”
闻泽看着她缓缓垂下头,将下巴埋进胸口,心头动了一动。
抬手将遮住她脸颊的碎发往耳朵后撩,“来回三百公里,周末想来就能来。”
烟淼低闷地“嗯”了声。
过了会儿,在平复好心情后,她抬头伸手,“手机给我。”
“我想玩游戏。”烟淼巴巴地看着他道。
“手机里没有游戏。”虽然这样说,闻泽还是将手机解锁递了出去。
桌面的软件挺少的,两页就翻完了,好多软件烟淼没见过,她随便选了两个点进去看,不是期刊阅读器就是某某学术论坛。
连个看剧的软件都没有。
烟淼客观评价:“你的生活真无趣。”
闻泽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数学没你想得枯燥。”
烟淼“哦”一声,懒恹恹的语气表明不赞同。
两人并排靠坐在一起,像灾难片里抱团取暖的幸存者。
闻泽一条腿曲起,手臂懒懒散散地搭在膝盖上。他看着烟淼指尖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折射出的荧光照在她脸上,将眼睛照得亮亮的。
“居然三点了。”烟淼打了个哈欠,瞄到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侧脸问:“你找我找了多久?”
四个半小时。
越找越恐惧,有那么一瞬间,他恐惧再也见不到这么明媚动人的眼睛。
闻泽看向前方,视线没有聚焦,淡淡地回答,“没多久。”
烟淼“哦”一声,回头继续找能打发时间的app。
“你手机呢?”闻泽打了很多通电话,铃响一遍一遍地响,但无人接听。
“摔下来之前就掉了。”烟淼经他这么一问,愁眉苦脸哎一声,“我刚买的新手机。”
闻泽往上面望了一眼,“出去再找。”
烟淼想了想,问:“你给我打电话了对吧?”
闻泽“嗯”一声。
“打了多少通?”
“四十八。”
“……”烟淼沉默思忖了会儿。
她不知道在哪儿掉的,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春天草木生长旺盛,小小的手机就跟海里的针一样难捞。
“本来就只剩百分之三十的电,被你疯狂打电话。”烟淼蹙眉,“肯定已经关机了。”
闻泽思维敏捷,秒懂她话外之音:“用定位找。”
“没开。”烟淼仰头问天,“到底你是扫把星还是我是倒霉蛋。”
遇见他后的生活一点也不顺遂。骨折,感冒,现在是掉进坑里。
闻泽回答:“我不是扫把星你也不是倒霉蛋,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准。”
烟淼撅着嘴。
闻泽问:“手机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烟淼摇头,本来就是新手机,只有一些自拍照。
闻泽:“找不到我给你买新的。”
烟淼这人挺俗的,这句话一出口,失落的心情好多了。
不过——
“又不是你弄掉的。”忽然想到什么,烟淼语气变得愤愤,“我要找胖哥赔,叫他推我!”
“你说什么?”闻泽直直看过来。
烟淼重复一遍,“找胖哥赔手机。”
“他推你了?”
烟淼“嗯”一声,“难不成我还污蔑他?”
“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胖哥说是两人遇鬼惊吓跑散了。
闻泽拳头慢慢攥紧,“没说推了你。”
“噢……”烟淼翻白眼,“他撒谎了。”
不过很快又为别人考虑起来。
“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他胆子小,有点风吹草动就以为撞鬼,人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烟淼兀自分析到这儿,看向他,“我有时候也这样。”
月亮偏移,周遭陷入更深的黑暗。
闻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冷不丁问:“你害怕吗?”
烟淼毫不犹豫地承认,“当然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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