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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东边的小周【完结】

时间:2024-03-10 23:03:48  作者:东边的小周【完结】
  “太子殿下,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半年前,乔黎鹰曾作为金乌使臣参加过大燕举办的春L狩猎,当时太子在猎场上遭遇刺客,而刺客身上的种种线索都指向金乌。
  彼时,乔黎鹰百口莫辩,还以为自己会蒙受不白之冤,被大燕皇帝囚禁起来,两国战事一触即发。
  可身受重伤的太子却选择相信他,不仅说服大燕皇帝和百官,还找出了幕后的真凶。
  此后,太子更调来北凉玄月军帮助金乌打退匈奴大军。
  故而,乔黎鹰对大燕太子心存感激,特意求父王准许他和兄长一起出城恭迎太子。
  詹灼邺冲乔黎鹰淡淡颔首,寒暄问候道:“小王子久候了。”
  男子立于马上,身姿挺拔,俊容无双,气质清冷,一双潋滟长眸虽无多余的情愫,可俊美的五官却是无可挑剔,耀眼夺目。
  乔黎鹰爽朗一笑,他正欲邀请太子进城,却被身后的金乌大王子打断了话,男子声音懒洋洋的,充斥着傲慢的味道。
  “大燕太子的确让我们久等了,足足让小王在烈日下候了一个时辰...”
  此话一脱口,正在畅言谈笑的两国官员们不由微微变色。
  姜玉竹撩开车帘一角,看向神色倨傲的金乌大王子。
  她在前往金乌的路上,已经疏理清晰金乌王庭的现状,如今的金乌王后只诞下一位七公主,王庭中的王子都是金乌王与几位侧妃所生。
  而眼前这位口无遮拦的大王子,名叫乔苍豹,是金乌王年纪最大的儿子,此人战功显赫,在金乌世族中颇有声望。
  “兄长,父王说大燕乃是咱们金乌的盟邦,若没有玄月军帮助咱们击退匈奴,匈奴人的铁骑只怕早就踏平金乌国土,对于盟友,咱们多候上一时片刻又有何妨。”
  乔黎鹰笑着接过大王子的的话,主动出言解围。
  可乔苍豹显然不想领情,他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还有要事处理,大燕太子既已平安抵达,就交由你款待。”
  言罢,他挥舞马鞭,率领一众亲卫扬尘离去。
  乔黎鹰似是早就习惯兄长目中无人的态度,他转身冲太子歉意一笑:“王庭设下欢迎宴席,还请殿下随我入城。”
  “好,有劳小王子。”
  詹灼邺看向身后马车,瞧见从车窗探出头的小脑袋又飞速缩了回去。
  小少傅脸皮薄,又爱记仇,自从遭到他的戏弄,一路上找尽了借口躲避着他,好似躲藏在蚌壳里的嫩肉,近在咫尺,却不得其滋味。
  倘若强行破壳,恐怕会伤及嫩肉,詹灼邺决意先缓一缓,给少年喘息的空间。
  车厢内,苓英提起了刚刚盛气凌人的金乌大王子。
  “奴婢瞧着那位金乌大王子的态度,好像并不感激咱们大燕对他们出兵相助。”
  姜玉竹蹙起眉心:“其实在金乌王庭,并非所有部落都支持与大燕联手,毕竟大燕对于他们来说是外族人,他们担心大燕有所图谋,其中以大王子为首的九黎部落传承已有千年,他们曾经历过金乌最辉煌的时代,心态高傲,十分排挤外族人。”
  苓英继而追问道:“那小王子呢?奴婢见小王子容貌英俊,气宇不凡,而且对咱们大燕人还挺有好感呢。”
  “小王子所属的部落必然是全力支持两国缔盟,否则金乌王也不会派他去大燕参加春L狩猎。”
  回答完苓英的疑惑,姜玉竹开始琢磨起当前局势。
  根据密探传来的情报,金乌王迟迟没有定下将那一位王子过继给王后,显然还不想放权。
  在这一点上,金乌王倒是与耀灵帝有七八分相似。
  不过金乌不像大燕,草原民族骨子里崇尚优胜略汰,不受父子伦常束缚,几乎每一任金乌王在上位时,都少不了弑父杀兄的故事。
  今日目睹大王子的态度,姜玉竹发现她和太子想将大宛马从金乌引至北凉的计划,恐怕要比想象中更难实施。
  大燕使团一行车马进入苏木金城,受到当地百姓热烈欢迎。
  沿途的金乌百姓们满面笑容,他们将早就准备好的金莲花投掷向使团队伍,一时间,鲜花纷飞,马车犹若穿梭在金色雨海中。
  苓英拾起从车窗口投进来的金莲花,感到惊讶又新奇。
  “公子,金乌百姓们可真热情啊!”
  是啊,底层百姓不受权势牵绊,最能发自肺腑地去感谢给予他们帮助的人,在他们眼中,有着陌生面孔的大燕人或许是异族人,但也是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的朋友。
  感受到金乌百姓的热情,姜玉竹从红木食盒里抓起一把酥糖,笑着朝人群中的小孩们抛洒出去。
  “是糖!神女给咱们发糖了。”
  “神女,真的是神女!”
  詹灼邺能听懂金乌语,他回眸看向被金乌孩童称作神女的少年郎,剑眉微蹙,一双漆色幽眸若有所思。
  少年唇红齿白,眉眼清秀得过分了,金色日光照在他弯弯的眼睫上,镀上了一层美好的光晕,笑容灿烂,清眸流盼。
  “童言无忌,城里的孩童从未见过大燕人,一时分辨不清,还望殿下莫要将这些孩童的话放在心上。”
  与在太子一起策马而行的乔黎鹰出言解释道。
  詹灼邺从眉眼弯弯的少年郎身上收回目光,淡淡道:“孤的少傅眉清目秀,以往在京城里,亦常会被人错认为女子。”
  乔黎鹰闻言爽朗一笑:“话说我头一次见到姜少傅时,心中不免惊讶这世间竟会有比女子还要漂亮的男子。”
  詹灼邺的眸光暗了暗。
  是啊,小少傅无论在容貌和身材上,都过于阴柔了些,以至于他每每和少年耳鬓厮磨时,总是恍然觉得怀中所拥并非是真正的少年郎。
  ―――
  金乌王庭居于城内正中心,车行半个时辰便抵达至宫城。
  姜玉竹走下马车,她瞧见太子和小王子乔黎鹰走在最前方,二人正在与几位金乌武将交谈。
  金乌人普遍体型高大,膀大腰圆,一个个长得魁梧奇伟。
  不过太子与这些昂藏七尺的武将站在一起,却不显得单薄。男子身姿挺拔,双腿修长,只静静站在那里,风姿卓然,宛若一株傲世独立的雪松,情不自禁被他吸引住目光。
  “瑶君,我记得金乌有一种夜阑花,此花形态奇妙,花色艳美,开花时极为壮观,被当地人誉为神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寻此花?”
  萧时晏与姜玉竹并肩而行,低下头同她言谈。
  姜玉竹惊讶地挑了挑剑眉,好奇问道: “夜阑花?我在大燕好似没听说过这种花?”
  萧时晏浅浅一笑:“夜阑花只生在金乌草原上,花期极短,只有一个时辰,此花稀有又神秘,当地人传言,说见到夜阑花开的人都会得到福运。”
  姜玉竹认为她在福运上欠缺的不只是一星半点,先是稀里糊涂被皇帝钦点成状元郎,后又莫名其妙踏上了太子的贼船。
  太子有龙阳之好,结果自己是个假龙阳。
  她同太子虚与委蛇,偏偏太子想同她假戏真做。
  若是真能瞧见这种神秘的夜阑花,福运加持下,说不定太子对她的新鲜劲就过去了。
  姜玉竹仰起头,眉眼微弯,笑道:“好,待我帮太子处理完金乌的差事,就同你去草原上找一找这罕见的夜阑花,蹭些福运。”
  萧时晏见少年笑得如花一样灿烂,心中亦觉得欢喜,二人一路言笑,好似回到了华庭书院的时光。
  忽然,姜玉竹隐约感到一束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感觉让她如芒刺在身。
  抬眸对上男子狭长凤眸,黑涔涔的眸底明显噙着不悦。
  姜玉竹与太子相处得久了,一下子就读懂太子眼神中的含义。
  那便是:给孤过来。
  若是在狭窄的车厢里,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觉悟,姜玉竹可能会乖乖听太子的话,不过当下周围都是金乌和大燕的官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免撑起了她的骨气。
  姜玉竹扭过头,假装没看到太子投来的目光。
  詹灼邺险些被“目中无人”的小少傅气笑了,几日未调教,倒是助长了少年的嚣张气焰。
  看来是时候要收一收少年不安分的心了。
  进入金乌王庭后,姜玉竹发现金乌人真是对黄金痴迷到骨子里。
  王庭内的每一块砖瓦上都涂抹着金粉,阳光一照,刺得人睁不开眼。
  想起太子那个不为人知的隐疾,姜玉竹悄悄看向走在前方的太子。
  男子神色自若,步履沉稳,他身量又高,从始至终半垂着眼睫,乍一看好似在认真与乔黎鹰王子交谈,姜玉竹却知道太子这是在刻意躲避砖瓦上反射的金光。
  还好这一路平安无事,众人顺利步入鎏金大殿。
  大殿赤金嵌宝石王座上端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此人便是金乌王。
  金乌王瞧见太子一行人,脸上露出和煦的笑意,他与太子寒暄了几句话后,忽而扬声道:
  “大燕使团远道而来,本王要给予你们最高的迎接仪式,来人啊,赐下金光万丈。”
  金乌王话音刚落,殿下站立的八名侍卫同时按下机关,只见大殿中央缓缓升起八面通体用黄金锻制的长镜,将大燕使团围绕起来。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火红夕阳照在镜面上,一瞬间折射出夺目金光。
  随着一道道金光射出,姜玉竹顿觉眼前一亮,好似被万丈金芒笼罩,站在盛满了碎金的溪流间,直到金光消失,眼前仍是白茫茫一片,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小王子乔黎鹰面带笑意,对一脸茫然的大燕使团解释道:
  “金乌人感恩太阳真神赐予我们的阳光,正因有了阳光,草原才能肥沃,牛羊才会健硕,我们金乌人深信阳光能够驱散一切疾病和厄运,故而设下金光万丈这道仪式,祝福远道而来的贵客从此得到太阳真神庇佑,从此一生无疾,万事无忧。”
  正所谓入乡随主,大燕官员们听过小王子的解释,虽然眼睛被金光晃得眼泪刷刷直流,但还是笑呵呵地感谢金乌王准备的欢迎礼。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唯有姜玉竹神色复杂,她望着太子一动不动的挺拔背影,心中暗道一句:坏了!
  “大燕太子,宫宴即将开始,太子请入席。”
  金乌王指向下首的鎏金座椅,笑着有请太子入座,可他话落许久,却迟迟不见太子动身。
  太子不动,诸位大燕使臣们也不敢动,他们一个个大眼瞪起小眼,暗中揣摩起太子的心意。
  大殿内的金乌官员们见大燕太子对他们大王的话置若罔闻,姿态高傲,不由纷纷怒目而视。
  “大燕太子狂妄自大,看来是不满居于大王之下,莫非他想和大王平起平坐?”
  “他敢,这里是金乌王庭,又不是他们大燕皇宫,少在这里摆他太子的威风。”
  而大燕使臣这厢同样感到不满。
  “小小金乌不识好歹,若非我们大燕出兵相助,此时早就灭国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们却忘恩负义,竟让咱们大燕的太子居于金乌王下首。”
  “蛮夷难驯,玄月军如今还在金乌境外,太子一个调兵令,玄月军朝夕之间就能将木苏金城夷为平地。”
  听到殿下众人窃窃私语,端坐在宝座上的金乌王缓缓收敛起唇角笑意,目光微沉,冷声道:
  “太子为何不入席?可是觉得本王招待不周?”
  乔黎鹰同样蹙起剑眉,疑惑地看向面色冷凝的太子。
  就在这时,一道黛青色身影从人群中快步走出来,十分自然地伸手挽上太子的手臂。
  詹灼邺嗅到身侧溢出的淡淡清香,纵然眼前一片黑暗,心底却好似注进了一束光。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启禀国主,太子殿下之所以迟迟不入席,是因殿下不想大燕和金乌两国间的关系为此生出间隙。”
  金乌王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少年郎,心中虽然不喜,无奈少年长得太标志了,尤其是他那对亮晶晶的眸子,简直比最纯的黄金还璀璨生辉。
  他压下心头不喜,沉声道:“你是何人?区区一个坐席,怎还扯上了大燕和金乌两国之间的关系?”
  姜玉竹淡淡一笑,不矜不伐答道:
  “回禀国主,姜某是太子殿下的少傅,负责教□□的言行。这小小坐席看起来不起眼,却蕴含主次之争。太子殿下乃是大燕储君,若是居于国主下首,岂不是意味着大燕居于金乌之下,这消息若是传回大燕,朝中百官定会说太子丢了大燕的国威,可若是让太子和国主平起平坐,又未免显得喧宾夺主。”
  少年的话有几分道理,金乌王蹙起浓眉:“那姜少傅认为,太子的坐席当如何安排?”
  姜玉竹没有直接回答金乌王抛出的难题,而是环视周围神色各异的金乌百官,面色真诚,语气诚恳:
  “金乌与大燕本就是友好邦邻,不应存在主次之分。此前我们大燕皇帝眼睁睁看着金乌深陷战乱,陛下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自觉不能坐视不管,因此调兵帮助金乌击退匈奴人。”
  姜玉竹顿了顿了,遂展颜一笑:“提及这次大燕出兵,倒是让姜某想起太子殿下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北凉大帅。既然如此,太子不如且放下大燕储君的名位,以大燕将领的身份入座武将席位。国主以为呢?”
  此言一出,在场金乌官员脸上的敌意渐渐消散,大燕使臣们同样点头称是。
  而宝座上的金乌王更是抚掌哈哈大笑。
  金乌王之所以这般高兴,乃是因姜玉竹的话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一年前,金乌与匈奴两军陷入胶着,匈奴人的兵马像往常一样止步于神女峰下。
  神女峰共有九座山峰相连,入冬后白雪皑皑,直至来年春日才会消融,堪称是一道完美的天然屏障。
  以往金乌人只要守住神女峰,匈奴人扛不住风雪就会退兵。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匈奴人不知从何处寻来大量石炭,有了可以取暖的石炭,匈奴大军势不可挡,更是在一夜间翻过险山,攻破金乌固若金汤的防线。
  金乌王不得不向大燕求助,还好在这时候,匈奴人刺杀大燕太子之事暴露,从而促成了两国结盟。
  不过在与大燕结盟前,金乌王庭中还是有不少反对的呼声,有族人质疑匈奴人为何忽然间拥有这么多石炭,这些石炭会不会就是大燕人暗中提供给他们的?
  还有人认为匈奴是豺狼,大燕焉非猛虎?
  在种种反对声中,金乌王权衡利弊,最终还是选择与大燕结盟,从而引起王庭内诸多不满。
  没想到在今日迎接大燕使团的宫宴上,一个小小的坐席问题就激起族人心底的不满,眼见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金乌王又被高高架在宝座上,端着一国之君的威严,不能轻易低下头。
  还好这位聪明伶俐的姜少傅挺身而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中,即表明金乌与大燕不存在主次之分,又指出大燕无意染指金乌,从而打消族人的疑虑,化解了这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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