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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东边的小周【完结】

时间:2024-03-10 23:03:48  作者:东边的小周【完结】
  如果太子此行能顺利和金乌达成邦交,将金乌优秀的马种引至北凉,那太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在北凉建立马场。
  姜玉竹从冯少师口中了解到,北凉虽然风雪交加,可在北凉山脊背面,却有一处四季常春,鸟语花香的草原。
  高寒之地,更能养好马,因为马儿不像牛羊,不能一匹匹分散开养,而是要在有美草,有泉水的山谷旷地,才能养出日后善于追击又不失野性的战马。
  若是能在北凉建立马场,不仅可以促进当地民生,还能逐渐取代陇西马场,从而斩断靖西侯扼制朝廷的双臂。
  如果没有大皇子闻讯而来,他们的计划定会顺利无阻。
  耀灵帝金口玉言,姜玉竹倒是不担心皇帝会收回成命,她猜想大皇子定会想方设法在出使金乌的队伍里安插进自己的人。
  不过这些难缠的小鬼,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了。
  太子担任金乌使臣动身离京,最少也要三四个月才能归京,届时她一个人居住在太子府,过得便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山大王的逍遥小日子。
  姜玉竹心情舒畅,回到太子府后,她托余管事给“养病”的太子带上一句话,就说自己的差事已经办妥,还请太子“早日康复”,而她则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回到竹意轩。
  推门而入,绕过紫檀嵌云石小座屏风,姜玉竹正准备走进寝室换一套宽松的衣裳,目光触及倚靠在番草纹美人榻上的“大老虎”,她飞扬的眉毛瞬间落了回去。
  “殿下...你怎么在臣屋里...宫中的张太医不是还要为殿下请脉吗?”
  姜玉竹一面询问,一面不动声色地把刚刚解开的扣子又逐个扣了回去,暗中提醒眼前懒洋洋的山中虎王。
  “张太医已被孤打发走了。”
  詹灼邺放下手中信笺,抬眸看向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眸色幽暗难明。
  小少傅今日入宫,特意穿上一身朱织金丝团花纹朝服,腰系白玉带,头戴乌纱帽,下摆接暗金[袍,一双笔直的腿用黑靴收束起,小腿线条流畅,比列完美。
  瞧见自己后,少年的神色略显惊讶,一对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先是微微睁大,遂展露出明朗的笑容,眉眼弯弯,温润而泽。
  不过少年看似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却始终隐藏着一颗让人难以琢磨的七窍玲珑心。
  詹灼邺伸出手,冲粉雕玉琢的少年勾了勾食指。
  姜玉竹不情不愿走过去,刚刚走至美人榻前,就被太子长臂一展,揽入怀中。
  鼻尖撞在太子下巴上,淡淡的雪松香争先恐后缠绕上身,男子独有的清冽气息勾得人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姜玉竹抬起眼眸,从这角度,她看到太子紧抿着薄唇,唇角微微下坠,显然是心情不悦。
  莫非太子这么快就得知了大皇子要挖墙脚的消息?
  姜玉竹赶忙表明立场,诉说自己忠心耿耿,一心不事二主,她已然一口回绝了大皇子的招揽之意,还请殿下勿要多想。
  詹灼邺凝视信誓旦旦的小少傅,眸色异常阴暗,幽幽道:“孤有些好奇,少傅的赤胆忠心会是什么模样?”
  言罢,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少年颈肩玉扣上。
  姜玉竹心口一紧,这赤胆忠心要怎么看,难不成太子要拿刀剖出她的心瞧一瞧?
  摸不准太子想要做什么,姜玉竹只好先握住对方的手,涨红着脸道:
  “殿下,臣...臣...还未准备好和殿下坦诚相见...”
  詹灼邺目不转睛盯着怀中小少傅,漆色眸底倒映出少年一张略显羞赧的小脸。
  男子犀利的眸光,仿若两把闪着寒光的利刃,轻而易举划破蔽体的衣衫,让所有隐藏的秘密暴露出来。
  “少傅未准备好同孤坦诚相见,却筹备着远走高飞?”
  姜玉竹呼吸一滞,黑亮的瞳仁极速放大,她垂下眼帘,故作不知道:“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明示。”
  头顶传来太子清冷的声音:“这封请辞书,少傅打算何时呈给孤?”
  姜玉竹这才注意到太子手中拿着一封信笺,仔细一看,原是她以前书写好的请辞书。
  她紧绷的心神一下子松弛下来。
  适才太子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姜玉竹还以为太子在房间里发现了她的贴身私物,继而猜测到她女儿身的秘密。
  “这封请辞书,是臣在南苑猎场里所写,当时殿下对臣避而不见,臣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得殿下不喜,故而写下这封请辞书。之后...臣无意间得知殿下眼疾的秘密,从此受殿下委以重任,这封请辞书就被臣收了起来。”
  听过小少傅的解释,詹灼邺冷冰冰的面色终于有所回温。
  回想起在南苑猎场与小少傅一起狩猎时,他被少年明艳的笑容晃得一时失神,险些亲吻上对方的唇瓣。
  可那个时候,詹灼邺对自己迷恋上小少傅一事还接受无能,又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让他屡屡破戒的少年,只好先冷处理。
  再后来,他在狩猎场上身陷险境,目不能视,危在旦夕之时,小少傅误打误撞救了他,又跌跌撞撞闯入他的心底,让他从此不可自拔,将少年视作他晦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当詹灼邺发现这束光筹划着悄然离去,他紧紧捏着那张轻薄的请辞书,平日里执笔沉稳的手,竟不可控制地打起了颤。
  他脑中猛地蹦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要命人锻造出一把没有锁眼的镣铐,若是有朝一日,小少傅向他递上请辞书,他便亲手给少年带上这幅镣铐,锁链的另一头,锁在他的手腕上。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少年都不得离开他分毫。
  “话说回来,殿下怎么能随便翻臣的东西!”
  姜玉竹突然想起此处是她的寝室,太子不请自来,还翻出她藏起来的请辞书,未免太不尊师重长了。
  就算当朝皇帝想要往臣子府中塞眼线,还要打着赏赐美人的幌子,太子到好,直接明目张胆地干起了翻箱倒柜的差事。
  面对倒打一耙的小少傅,詹灼邺挑了挑剑眉,淡淡道:
  “孤在书房等少傅归来,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从而发现书里面夹的请辞书。不过孤有些好奇,少傅为何在请辞书中谏言父皇若再为孤择取良师,务必要从已婚的臣子中挑选?”
  姜玉竹悄悄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她还不是怕太子断袖之癖上来了,再去祸害大燕其他的有志青年。
  可这话若真说出来了,恐怕太子会在床榻上狠狠祸害自己。
  “殿下容貌俊美,气质卓然,臣在殿下身边久了,不禁被太子英姿吸引,臣担心举荐其他年轻的臣子,他们会像臣一样,情不自禁被殿下吸引...”
  姜玉竹搜肠刮肚,总算是为她保护大燕才俊的谏言找出个合理借口。
  果然,太子听了她的逢迎之词,心情大好,眸底笑意如流水,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既然少傅这么喜欢同孤在一起,那便随孤一起出使金乌。”
  姜玉竹:???
  说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逍遥小日子呢?她这只猴子为何还要和老虎大人一起出公差啊!
  小少傅委屈巴巴的模样太过惹人怜爱,詹灼邺凤眸微弯,挺拔的鼻梁一下下磨蹭起少年细若凝脂的嫩颊。
  “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孤不放心。”
  男子温热的鼻息拂过眉眼,低沉的声音好似浸了醇酒,灌入耳朵,听得人心神微醉。
  太子此言倒是不假,姜玉竹想到刚刚在宫里大皇子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想必大皇子已经知晓她这些时日在朝中耍的小把戏。
  少了太子这尊煞神庇护,大皇子拿捏起她来,简直要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臣若是和殿下一起前往金乌,那臣的父母在京中会不会受到牵连?”
  詹灼邺盯着少年水光波动的眸子,淡淡道:“孤会把你父亲调去晋阳城做一阵子盐运司库大使。”
  秋分快到了,各地农商户要赶在寒冬到前,用大量盐巴腌制好咸菜,这样在寒风凛冽的隆冬里,一碗热粥和咸菜就能度日,故而每年此时,盐运司都会紧缺人手,晋阳紧邻北凉,太子此举,便可顺理成章地把姜玉竹的父母安置在他的势力范围。
  于是乎,姜玉竹这只不得偷闲的猴子别无选择,只能陪同老虎太子出一趟山。
第44章 雨下之争
  正如姜玉竹所料, 耀灵帝不愧是端水高手,在下旨任命太子出使金乌后,又钦点上几位官员与太子一起同行。
  这一日, 出使金乌的大队伍在路上稍作停歇。
  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众官员在马车里颠簸数日,骨头都快颠散架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落脚点,众人陆续走下车,聚集在茶棚下品茶赏雨。
  断断续续的雨水打在榕树叶上, 逐渐在树叶中心汇聚成一汪水池,待绿叶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宽大的叶片猛然倾斜,水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滴答答落下去。
  姜玉竹撩开车帘, 她敛了敛眼底的雾气, 撑伞走下马车。
  茶棚下, 几位官员瞧见从雨幕中款款走来的清秀少年郎, 急忙起身让座, 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姜少傅也来下车透气, 怎不见太子殿下的身影?”
  姜玉竹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昨夜处理凉州加急送来的文牍, 一直忙碌至深夜, 当下正在车内补觉。”
  当即有官员感慨道:“太子殿下辛苦了,白日里餐风宿水赶路, 晚上还要在驿馆挑灯批阅公文,真是让我等自惭形秽。”
  “是啊,是啊, 咱们大燕有太子殿下这样勤勉的储君,日后定会繁荣昌盛, 国泰民安。”
  “姜少傅同样劳苦,自从出了京城,姜少傅几乎日日都在太子的马上协助殿下处理公文,这一路上就没得闲过...”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发现姜少傅眼角泛红,嘴唇四周好似肿了些,想必是操劳过度,上火了吧?”
  姜玉竹轻咳两声,以手抵拳,遮掩住自己微微发麻的唇瓣,面带微笑道:“葛大人目光如炬,姜某这几日确是有些上火...”
  说话时,口齿间犹存着那个人淡淡的血腥气。
  自从她同太子离开京城后,姜玉竹就意识到自己惹上了火。
  闭塞狭小的车厢内,实在是无处可躲,有时姜玉竹只是将整理好的公文递给太子,眨眼间就被对方扯入怀中。
  纸张散落四周,马蹄声哒哒作响,车身微微晃动,清风偶尔掀起幽帘一角,飘进来同僚的谈话声,隐匿在这样的环境中,见不得光的一举一动变得格外敏感。
  隔着衣料的掌心火热,毫无阻挡落在肌肤上的唇瓣更是灼热。
  以往面对这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时,姜玉竹忍受不住了,还能浅浅泻出几声猫儿似的嘤咛。
  如今担心被马车外面的同行官员听到动静,她只得把这团火往肚子里咽。
  偏偏男子顽劣至极,见她刻意隐忍,好似逗弄猫儿一样,突然松开她的唇瓣,转而攻略起她最敏感的耳廓,逼着她溢出些许娇吟。
  姜玉竹只好张开嘴,狠狠咬向男子的修颈。
  听到头顶上传来男子低声浅笑,她绯红着脸不敢抬头,撩开车帘落荒而逃。
  眺望远方烟雨蒙蒙的山景,姜玉竹长叹了一口气。
  她同太子之间的纠葛,就如这缠绵细雨中的景致,笼罩在模糊不清的雾纱中,万物皆披上一层飘渺的白纱,似隐似现,飘飘欲仙,令人迷惑。
  可当雨过天晴,雾纱渐渐退去,一切暴露在阳光下,会发现曾经幻想的瑰丽山景可能是荒烟蔓草,满目疮痍。
  彼时,发现受到蒙骗的太子会不会一怒之下,放火烧山呢?
  “瑶君?”
  姜玉竹循声抬眸,手中握着的油纸竹伞微微倾斜,在空中甩出一长串亮晶晶的珠帘。
  男子没有撑伞,绵绵细雨打湿了他的月白锦袍,浓长的睫毛缀着一层水雾,使得他清湛的双眸愈加清澈深透,仿若林间不染尘埃的溪水。
  姜玉竹皱了皱眉头,她举起手中的油伞走上前,帮男子阻隔开纷纷细雨。
  自从画舫一别后,姜玉竹就再也没见过萧时晏,就连上一次先皇后的虞祭大典上,都未发现他的身影。
  不过,姜玉竹还是听说了萧家发生的变故。
  三个月前,萧大学士突发脑卒中,病情危笃,事后虽侥幸捡回一命,却从此落下口齿不利,四肢不协的后遗症,后半生恐怕只得与床榻为伴。
  萧家乃是钟鼎之家,百年间出过一位宰相,二位翰林大学士。
  萧时晏年纪轻轻就高中榜眼,顺利进入中书省任职,萧氏族人们无一不对他给予厚望,期许他能成为萧家所出的第二个宰相。
  萧大学士的年纪与姜慎相仿,远不及不惑之年,若没出这档子变故,定能在未来二十年内,牢牢稳固住萧氏一族的根基,扶持萧时晏在朝中立足。
  如今萧大学士因病卸职,萧氏一族在朝中失去了最大的倚仗,而萧国公年事已高,空有显赫爵位,却早已无了实权。
  故而萧家百年望族的盛衰荣辱,全部压在萧时晏这个嫡长孙的肩头。
  雨仍在下着,冷风萧萧,不见停歇之意。
  姜玉竹撑起油纸伞,距离萧时晏近了些,瞧见对方清瘦了不少。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道。
  “我很好,你呢?” 男子淡淡一笑,声音一如既往,朗润如玉,空灵悦耳。
  “我也很好...嗯...萧伯父的身体如何了?”
  “好些了,在我离京前已能自己进食了。”
  姜玉竹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宽慰道:“萧伯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过了片刻,她又补充道:“一切都会变得好的。”
  萧时晏盯着少年明亮的乌眸,觉得那温润眸光就好似一汪暖泉,滋润了他疲惫不堪的心。
  府中骤然生变,他眼睁睁目睹曾经象征着绝对权威的父亲轰然倒下,而自己一夜之间被强行拉扯着成长。
  他要在泣涕如雨的母亲面前故作坚强,要在惶恐无措的族人面前维持稳重。
  他收敛起心底悲伤,掩藏起无助彷徨,吞声饮泣,只因他是萧氏一族未来的期望。
  从始至终,从未有一个人站出来,心平气静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故而当萧时晏从姜玉竹口中听到这句话时,他清澈的眼眸闪了闪,眸底泛起淡淡的水雾,他忽然伸出手臂,紧紧环绕住了眼前的人。
  姜玉竹一时间愣怔住了,耳畔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瑶君,谢谢你。”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二人没有多言,彼此却好似都能领会对方的心意。
  因萧时晏的个子比姜玉竹高出半头,当他俯下身与她相拥,眼前的视线就蓦然空了出来。
  故而当太子那张阴沉得可以拧出水的俊脸骤然出现在眼前时,吓了姜玉竹好大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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