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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妍暖——浅醉流莺【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1 14:46:28  作者:浅醉流莺【完结+番外】
  船体通体扎着五色彩带,在晚风下肆意飘扬,船头高悬两顶牛角灯,灯光还没有月光亮,以至于船老大面容,都淹没在黑影里,唯一有趣的要数摇摇晃晃的船板,随着水波的节奏,好似在说:欢迎光临。
  一行人登船后,船老大撑篙离岸。
  丫鬟小厮分坐在船头和船尾,也不抬头望月,也不低头看灯,而是看岸上如织的人群,对他们而言,这才是观灯的乐趣――你在路上挤,我在水上游。
  公子小姐们则更愿意坐在船舱,在闹中取静。
  “然儿,刚刚你们听的是什么书?”隋静并不因为错过听书而遗憾,而是想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朱买臣休妻的故事,”晏然正透过船窗,看岸上熙攘的人群,她喜欢热闹,“你可听过?”她笑着扭过头,问隋静。
  “可是汉朝卖柴的朱买臣,后来当大官那个?”隋静释然地叹了口气,不过是老生常谈的故事。
  “是啊,可惜没听到故事结尾,姐姐可知道?”
  坐在船尾的绮云闻听有人要讲故事,忙把头探进船帘,希望眼前见多识广的公子小姐们,能告诉她故事的结局。
  隋静这日因秦岚峰在场,反倒矜持起来,不想多言,蒋奇怕冷场,忙接过话,“话说,朱买臣的糟糠妻嫌弃他没出息,逼着朱买臣休妻,然后另嫁他人,谁知休妻后的朱买臣果然应了相士说的话,五十岁发际,官至会稽太守,其妻见到位列九卿的前夫,跪求可否降为朱买臣的妾婢?”
  “那同意了吗?”绮云听得入神,发问道。
  “朱买臣取了一桶水,泼在地上,与她发妻说:若泼水可以复收,则我就可以与你复合,”蒋奇说罢,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扫视眼前众人,说:“这朱妻头发长见识短,只看成败说高低,谁知蛟龙在污泥!”
  “朱妻固然可恨,可也是人之常情,这世上贫贱夫妻百事哀,”温廷言说。
  “妇人与夫,如花儿附于枝,枝若无花,逢春再发,花若无枝,不可复合。既然嫁了,就应不论贫贱,事夫尽道,同甘共苦,从一而终。”隋静说得正气凛然,宛如坚贞烈妇一般。
  “你这说的是拗口令吗?”温廷言被花啊,枝啊,说晕了,“然妹妹,怎么看?”他更在意晏然的看法。
  “大家说的都对,只是......”晏然顿了顿,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故事里,朱买臣是扬眉吐气了,所以才显得这妇人愚蠢,若朱买臣一直穷困潦倒,只知读书,养活不了妻儿呢?我想那时世人的评论不外乎两单,妇人命不好,妇人死脑筋,只知一根树上吊死,总之,无论如何,都是这妇人受的谴责更多一些。”
  众人纷纷点头,的确,世上之人,最擅长的就是看见后果后,进行追责。
  晏然道:“人人都说夫妻本是一体,要同甘共苦,可却不说这苦日子要怎么过?”
  隋静道:“苦日子,就苦着过呗。”
  晏然道:“日子是苦是甜,全看个人,这妇人与其抱怨相公无能,不如帮邻家缝补浆洗,多赚些银子补贴家用,解决钱米困顿之苦,再或者,她也可以帮助相公卖柴,分担相公的辛苦,增进夫妻感情,自己无所作为,一心赖着旁人,活该她覆水难收。”
  “这个故事还没有完呢,”蒋奇环视了一眼大家。
  “后来朱买臣念及发妻情分,分了一块田地给她和后来的相公,让他们耕种,改善生活,”蒋奇说及此,脸上露出男人特有的宽厚笑容,这种宽厚来自性别上的优势。
  “想必后来他的发妻要羞愧而死呢,”晏然冷笑了一声,两条腿悬在空中,随着船前进的旋律,晃来晃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对,”温廷言激动的拍了一下大腿,“这妇人后来看到朱买臣的新婚妻子,羞愧自杀了,然妹妹怎知道结果?”显然他和隋静一样,也知晓故事结局,但秉着“贵人语少,贫人话多”的处事原则,他一直藏着不说。
  “现在这些话本子,不就是要告诉世人,这女子在这世上要从一而终嘛,”晏然拿起悬挂在船篷上,风干很久的牡丹花,举到众人眼前,晃了晃,“话本子里常说,男子是枝,离开花,还能在发,而女子是花,离开树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这世上哪有谁离开谁就要死的道理,良禽择木而栖呢,人怎么离开朽木,就错了?”晏然撇着嘴,有些意难平,“其实这些都是其次的,最可恨的是,编这话本子的人非要把女子写死,也不想想,如果这妇人真能拉下脸皮求做妾婢,又岂是寻死之人,这不自相矛盾嘛。”
  晏然又说道:“有些女人听了这故事,心里也没个是非判断,碰上同样事,就去效仿故事里人物,上吊抹脖子,你们说,编这故事的人,是不是可恨?要我说,应该把编书的拉去坐上十年大牢,充军都不行,这种狠毒的嘴,到了前线,也是扰乱军心的恶人。”
  众人听了皆大笑不语。
  河面上,莲花灯顺着水流卡在浪板处,船老大轻轻的用船篙把它们拨走,可是不一会,莲花灯又昂昂然顺着水流游过来。
  船老大这回没了耐心,用船篙搅起一团水泼过去,莲花灯晃晃悠悠的在河面直打转,三番两次后,踉踉跄跄的沉入水底。
  晏然抓了一把杏脯在手心,躬身钻出船舱,与绮云肩并肩坐着,主仆二人一齐望向天上明月,小船悠悠荡荡,河岸飘来阵阵花香,人与月,月与船,船与粼粼灯光,互相交融,形骸既适则神不烦,恍若隔世的迷离境界,让晏然遐思神往,她想起前日祖父跟她说的话:我答应过,一生只娶一人。
  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如此精明、奢遮的祖父信守承诺!
  祖母一定貌美如天仙吧?再或者有什么过人之处?男人和女人的相处秘诀,到底是什么?
  晏然好奇,下决心要把这个事情打听明白,转念脑里又浮现父亲的模样,父亲倒是从不提纳妾之事,这是因为他与母亲恩爱?
  不对,恩爱的夫妻,是双方的,不是单方就能成就,母亲可不是对父亲掏心掏肺的人,晏然哼笑了一声,转着黑眼珠,暗自思忖:父亲整日浮浪不经,逗猫遛狗,他不纳妾,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对,晏承恩还是个孩子。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晏然吓一激灵,仰头看去,温廷言正站在他身旁,从下往上看,温廷言高挑的身材,俊朗的五官,就像皇家门前的华表柱既华美又威严,黑白分明的双眸,在月色下散发着神秘又深邃的光芒,高挺的鼻梁,像一座小山丘,嘴唇......不薄也不厚,晏然看得出神,一时忘记了回答温廷言的问题。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晏然嘿嘿一笑,她很少害羞,这也是王氏纳闷的地方,一个女孩子,没羞没臊,王氏认为晏然是一个怪胎。
  绮云识趣地让开位置,温廷言坐下,恰巧,船老大为躲避迎面过来的花船,猛划两下桨,船体狠狠挣扎了一番,温廷言差点失去平衡,被晏然扶住。
  这次灯会,晏然很有收获。
  ***
第57章 57她平日就这么对你?
  王芷嫁到金陵杜家,还是五年前的事。
  金陵城说大不大,但若从城东赶到城西,从城南赶到城北,也需半日时间。杜、晏两家就是一南一北,所以,王芷和王蔓,平日来往不多。
  杜家不富裕,中人之家都谈不上,幸好祖上积德,留下一个三进大院,一家四口,也还算其乐融融,可惜,好景不长。
  杜老翁病了!为医病,他辞去教谕,贱卖祖宅,举家搬到城北四夷馆附近的小院。
  即使如此,杜老翁在与病魔缠斗三载后,还是死了。
  王芷的婆婆,杜方氏,是一名医婆,平日为女眷看腹痛、牙虫之类的小病,因她是杜教谕的遗孀,有些大户人家认为,她一定比别的医婆更高明,所以,杜方氏有了进高门大户的机会,穿堂入院,大开“眼界”,渐渐的,杜方氏对同行姐妹,还有她的儿媳,开始颐指气使,语气傲慢又刻薄。
  除了公婆,王芷还有一个待嫁的小姑,芳龄十六,大家都叫她英娘,长得水水灵灵,如花似玉,平日少言寡语,姑嫂关系可以用“相敬如宾”四个字形容。
  两年前,王芷诞下一对儿龙凤胎,至此,杜家六口人,开销全依赖杜方氏诊资、王芷的嫁妆、杜昌希的替人写字,赚得的笔资。
  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这日,王氏心血来潮,带着两个千金到四妹王芷家串门。
  四夷馆
  专门翻译边疆少数民族及邻国语言文字的机构。
  离晏家不算太远,坐车一炷香即到,可那地方“鱼龙混杂”,这也是王氏不愿意去哪里走动的原因。
  路上,晏然忆起儿时,王芷给她洗澡、梳头的场景……虽然,她知道,王芷也经常嫌她是累赘,到王老翁跟前告状,但在众多人中,王芷是嫌弃她最轻的那个人。
  到了杜家门口,晏然很难相信,这就是王芷生活的地方。
  晏家大门上有“晏宅”二字,隋家大门上有“隋宅”二字,沈家大门上有“沈府”二字,杜家大门,只有脱了漆的两扇门板,和两张摇摇欲坠,泛了白的门神图。
  穷人家白天是不锁门的,金妈大拳头刚敲了一下,两扇门呼啦一声,自动打开了。
  王蔓的不请自来,让王芷措手不及,她慌不迭的放下手中活计,将“贵客”请入堂中,摇车里,酣睡的孩子被惊醒了,哇哇啼哭,王氏附身看向摇车,轻手轻脚地掀起裹孩子的棉布帘,当她看到一个有把的后,她满脸羡慕,啧啧了许久。
  家里没茶,或者茶叶拿不出手,王芷只是为众人倒了热水,水里加上一粒枣子,王氏象征性的抿了半口。
  晏家两姐妹先是去哄摇车里的弟弟妹妹,然后自己找来两把椅子,围坐在四姨母身旁。杜家没有专供贵客随从休息的厅房,金妈等随行仆役,只好垂手站在墙角,金妈拉个老脸,很不高兴。
  杜方氏闻声从厢房里钻出来,见到是王氏母女,居然摆起了臭脸,她不但没有说客套话应酬,甚至连晏家姐妹向她施礼,也不回应。
  晏然因杜方氏的“过分”无礼,感到好奇,她盯着这个头发花白、皮肤枯燥的老媪,只见她目不旁视,径奔摇车,抱起两个啼哭的孙儿,走下堂,像一块界碑似的杵在院中间。
  她把自己当成摇车,左右晃悠自己的身体,嘴里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说什么,像是哄孩子、也像晒太阳,更像是监听堂上人说话。
  王芷没理会她这个作妖的婆婆,而是对王蔓强笑道:“我这儿女缠身,也没空去看望长姐,反让长姐辛苦走一遭,真是不好意思,”王芷一边说,一边从桌上陶罐子里,掏出一把干枣,递给晏家两姐妹。
  晏然接过枣,用手蹭掉浮灰,往嘴里塞了一个,又递给身后绮云一个,“这枣是谷兰庄的,我能看出来。”她悄声对绮云说。
  晏晴小嘴抿成一条线,不漏声色的把枣全部塞给身后的绮霜。
  “我们是亲姊妹,不要说见外的话,”王氏瞟了一眼院中的亲家母,悠悠道:“谁有闲,谁就来走动,你那小姑子怎么不见出来?”
  王蔓脸上和颜悦色,其实内心早已气到爆炸,这些年,从未有一人,像杜方氏这般,对她傲慢无礼,可碍于妹妹的面子,她只能暂时忍耐。
  “她啊,”王芷半掩着嘴,故意压低声音:“过两日,她就要送去秦员外家,献纸都写好了。”
  “做妾?”
  “嗯,过两天秦家来接人,我小姑子,”王芷朝院西的厢房,努了努嘴,低声道:“那丫头,整日窝在她那见不到阳光的小屋里,一日三餐,都是我做好后给她送进去,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好端端的姑娘,为什么去做妾?找个寻常门户做个正妻,不是更好?”王氏故作惊讶,其实这种穷苦人家把女儿送到富户家做妾室,在寻常不过,虽然不如做正头娘子,说出去有脸面,可饭都吃不饱的情况,要脸面做什么呢?这个道理,王氏自然明白,但如此一问,就能把自己的生活阶层与杜家的阶层区分开来。
  晏然心里暗笑,白了一眼王氏,都是亲姐妹,何苦逞口舌之快。
  王芷耿直,她不无忧心地说:“人家亲娘可不这么认为,与秦员外搭上亲,她自己觉得脸上有光呢!可怜我这小姑子,如花似玉,二八年华,秦员外今年都五十了,这回,我算知道什么是梨花压海棠了。”王芷脸上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容。
  “啥是梨花压海棠?”绮云附耳问晏然。晏然愣了下,我也不知道啊!
  晏然很想一睹这二八年华的小妾风采,可那间暗无天日的厢房,安静得就像棺材一般。杜方氏不明所以,以为晏然看她,还特意把脸扭过去。
  “人各有命,还是我妹妹好福气,生有一儿一女,这是我给两个外甥的见面礼,”王氏想换个轻松话题,她故意提高音量,“金妈妈,你把那两个小金锁拿过来。”
  金妈也故意大着嗓门说:“这俩儿金锁,是我家奶奶特意请金匠打造,一龙一凤,四奶奶,你上上手,掂掂这分量,足足有一两重呢!”
  “这么贵重的礼......”王芷眼圈泛红,似有很多话说,又说不出口。
  “妹妹这是怎么了?当了娘的人,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这小辈都在呢,多让人笑话。”
  “不瞒长姐,我也顾不上丢不丢人了,你看我这日子过的,”王芷抬头,用下巴指了下四周,竹篮,竹筐,铁锅,锄头胡乱堆在墙角,眼前说是家里的中堂,与仓房也没什么区别。
  王芷带着哭腔,低声道:“杜郎虽待我不错,可他每日只知读书,一个铜板也赚不回来,每月就靠S生那几斗米补贴,我让他去想办法赚钱,他口里答应,可从不见行动,我真不知道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了,”说罢,王芷簌簌留下眼泪。
  王氏从袖里摸出红绫手帕,想给王芷擦眼泪,王芷推开王氏的手,抬起胳膊,用衣襟将脸颊上的泪水揩干。
  “我儿十一岁游庠,十八中举,是天赐的状元苗子,你现在却鼓动他做个小吏,你这眼皮浅的婆娘,我儿自从娶了你进门,学无长进,我看都是你这贱蹄子拖累的,”杜方氏在院内突然叫嚷起来。
  杜方氏不愧是一个医婆,自古巫、医不分家,牙尖嘴利,叫嚷起人来,无人能敌。
  这一嗓子,把王氏母女三人吓了一跳。
  王氏嫁入晏家前,在乡下见识过妇女吵架拌嘴,甚至大打出手,也不足为奇,但嫁入晏家这十几年,她再也看不到这样场面了,今天杜方氏这一嗓子,把她童年记忆彻底唤醒。
  王芷听婆婆叫骂,又羞又愧,她脚尖挠着地砖缝,恨不得钻进去,当着娘家人,被婆家骂,应该是女人一生最耻辱的时刻。
  杜方氏一边叫嚷,还不忘记摇晃自己的身体,两个小孩子在她的胸怀里安稳的睡着,好像已经习惯这种声音了。
  王氏皱着眉头,无奈道:“她平日就这么对你?”
  王芷低头含糊“嗯”着。
  众人只当忍忍就过去了,没料到,晏然嚯下站起身,走到门口,不管怎么说,这是看她长大的四姨母,是外公最疼爱的女儿,她身体中一半的王家血液,让她不能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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