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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妍暖——浅醉流莺【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1 14:46:28  作者:浅醉流莺【完结+番外】
  踌躇间,傅凌梅已经走到跟前,她为吓了晏然一跳,感到兴奋。
  “我听闻鼎香楼的饭菜好吃,就想过来试试,我出门时,还想是否会碰到你,没想到还真碰到了?我们姐妹还是真有缘份,”傅凌梅很不见外的牵起晏然胳膊,就往鼎香楼里走。
  晏然无奈,只得一起陪上二楼。
  温廷言见晏然被一个滴粉搓酥的女子架上来,一脸愕然。
  晏然无可奈何的为二人做介绍,在介绍温廷言时,她只介绍姓温,没敢多言其它。
  然后她开始犯愁,温廷言身娇肉贵,不爱与陌生人同席就餐,之前与秦岚峰一起游船,他的嫌弃,虽没表露出来,但是晏然看到了,也看明白了。
  眼前这个傻大姐,一会不知道要冒出什么“虎狼之词”,正犹豫着,只见傅凌梅毫不客气的坐在温廷言的身旁,并吆喝小二快点上茶上菜。
  温廷言和晏然尴尬对视,子升忙走过来说,中午日光晒,还是移步到对面的隔间里,没有窗户,阴凉些。
  晏然说好,子升快步走前,选了一间无人的隔间,拉开两张椅子让温廷言和晏然先坐下,自己坐在温廷言的另外一侧,晏然让绮云坐在子升旁边,傅凌梅坐在晏然的另一侧。
  看着重新规划好的座位,晏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温廷言见她“明显照顾”他的样子,心里一暖。
  饭菜上席后,几人随便敷衍几口,便放下碗筷,毕竟除了傅凌梅,大家都不是来吃饭的。
  晏然也不好意思问今日为何约她出来?心下猜测八成是来回复前几日托他调查覃岚峰之事,可眼下这个局面也不方便问。
  傅凌梅倒是吃得很开心,一会点评点评这个菜,一会又点评点评那个菜,点评完,她把目光聚焦在温廷言英俊的面庞上,像看花儿一样痴痴地看,一桌人都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
  “温公子年龄几何?可有婚配?”
  温廷言道:“小生今年十八,尚未婚配。”
  “温公子府上是做什么的?可否进举?”
  温廷言正要回答,晏然抢答道:“普通人家,不曾进举。”
  傅凌梅眼睛一横,快速在晏然脸上一扫,捂嘴笑道:“然妹妹真有意思,我又不是抢你的人,我只是问问,至于这么急吗?怎么我还不能跟温公子说话了不成?”
  晏然被这句话羞得满脸通红,她抢答,不是怕傅凌梅抢她心爱之人,只是她认为这个“麻烦表姐”,是她刚在楼下惹来的,她不想让“神仙般的公子哥儿”被傻大姐骚扰,她不想因为她自己,给温廷言带来一丝麻烦和困扰,包括品性有亏的姑妈,贪得无厌的二伯父,游手好闲的父亲和自私凉薄的母亲,她想让这些人离温廷言远一些。
  温廷言心里哪想到这一层,反倒是看晏然为他如此心急,只当是晏然吃醋,心里暗自窃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夹了一块饱满多汁的鱼肉塞进嘴里,喜滋滋的不言语。
  晏然扶着额头,沉思片刻,叫绮云过来耳语一番,随后绮云蹬蹬蹬的跑下楼去,回来时,额头微沁汗珠,冲着晏然点了下头,晏然会意,开心的大口大嚼起来。
  傅凌梅见温廷言不语反笑,料他是不求上进的纨绔浪子,又因自己比众人年长,不由摆出姐姐的架子,“温公子,没进举可不成,男子还是要以科考仕途为大任,你就说我族弟吧,他是举人出身,若不是因为举荐,纳捐,找关系,他也混不到三河县丞的差事,虽说是个八品小官,但好歹有了指望。”
  傅家在京城也算官宦之间,虽然家族里没出大官,但半数男子都是吃皇粮的,从小耳濡目染,傅凌梅特别向往宫中生活,所以才千方百计希望在选妃中展露头角,结果在第六关被唰了下来,理由是“话多,嗓门大”,要知道能进入第六关,基本就是马上可以触摸到龙袍了。
  因此,傅凌梅受了点刺激,具体表现就是话比以往更多,嗓门更大。
  傅凌梅边说边吃,就像与自家弟弟唠家常一般,也不看众人脸色,自顾自道:“更何况你连举都没中,当然.....”她像很善解人意一样,又开导起温廷言,“人的天资迥异,像博彦那般聪慧的毕竟是少数,所以温公子也不用焦急,四十岁的秀才也是有的。”
  温廷言也不与其争辩,点头唯唯应和。
  傅凌梅放下手中筷子,抬头细细打量温廷言,见他仪表堂堂,清新俊逸,叹息道:“光长的好看,也不行啊,就算是去做驸马,你也得入个三甲,哎,白瞎你这幅好皮囊了。”
  子升和绮云听着忍不住咯咯的笑,晏然尴尬的把头扭向一侧,只留下温廷言低声说道:“姐姐说的是,我晚上回去就好好温书。”
  一语终了,隔间的檀木屏风后,闪进几个人。
  来人正是沈姜氏和沈山,以及名唤锦儿和灵儿的两个小丫鬟。
  众人起身给沈姜氏让座。
  姜氏忙拒道:“不坐了,我这是寻她来了,说是来鼎香楼吃饭,都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回去,急死我了,”姜氏拍了拍傅凌梅肩膀,示意她起来,“你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丢了,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快跟我回去吧?喜欢吃什么,让他们送到府上就是了。”
  晏然趁机做起人情,道:“表姐爱吃鼎香楼的,只要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我这打发个人送去很方便的,不用跑来跑去的。”
  绮云和子升也忙起身,做出一个送人的姿态。
  沈山给锦儿和灵儿使了一个颜色,小丫鬟会意,走到傅凌梅身后,一左一右架起傅凌梅就往外走。
  傅凌梅也不是真傻,她知道一定是大家嫌她聒噪,自身修养不允许她大庭广众下发泄不满,只好默默忍着,她甩开锦儿和灵儿的胳膊,说了句:“我吃饱了,是要回去了。”
  沈伯母笑容可掬地向众人说告辞,让大家慢慢吃,沈山站在屏风前,满脸歉意的傻笑,温廷言邀请沈山留下聊天,沈山瞟了一眼晏然,坐在傅凌梅刚刚坐过的位置,晏然身旁。
  绮云安排重新换了茶具、餐具。
  “你这表姐,挺有意思,”温廷言话里有话。
  “她啊,也是个可怜人,之前好好的,自从参与宫里选秀失败,就像变个人似的,也怪我表姨母,总指望着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哎,不说她了,我且问你,那日我们约去登山,你府上说驸马到你家,是去提亲吗?”沈山急切地问。
  温廷言显然没有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慌忙放下筷子,支吾道:“哪有的事儿,哪个大舌头造我的谣?”
  沈山停了一瞬,突然朗声笑道:“还能有谁?蒋奇那个大舌头呗,他还下了重金跟我打赌,这下他输定了,沈山看向晏然,“明日,我们排队去蒋家茶庄取茶叶去。”
  晏然假笑着说好。
  温廷言似笑非笑,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你那个大表姐把我今天要办的正事,差点给弄忘了,”温廷言看着晏然,表情顿时变得异常严肃,且透露着一点小心翼翼之态。
第92章 92表姑奶奶
  晏然心里一紧,刚刚驸马提亲的事情,已经解释过了,接下来的坏消息,应该就是覃岚峰了......
  她眼睛瞪得比以往都大,一种不详的预感让她极度紧张。
  “上次你不是让我打听覃岚峰的事情吗?”
  “嗯嗯。”晏然嘟嘴,像个包子。
  “ 覃岚峰回不来了,”温廷言说得很肯定,但声音很小,饶是如此,对晏然来说,仍如五雷轰顶一般。
  “回不来是什么意思?”沈山也一脸愕然。
  晏然脑袋一片空白,不好的预感被印证了,她紧握双手,愕然问出同样问题,“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他死了?”
  温廷言长叹一口气,“不是死了,我倒是希望他死了,”他说话时,一直盯着晏然的脸,以确定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措辞,尽可能的让女孩心情保持平静。
  “然后呢,你快说。”
  “他入赘苏州的一个什么蔡员外家,都成婚好些日子了,据说蔡小姐与他自幼青梅竹马,俩人感情好着咧……”温廷言保持低音量,耐心解释。
  晏然颓了,更坏的预感涌上心头,“坏了,坏了,”她喃喃自语,身体不由自主靠向后面椅背,可她忘记鼎香楼的椅子不是圈椅,只是一个四条腿支撑的杌子,沈山忙伸手拦住她后背。
  晏然被后面热乎乎的大手撑着,心里稳了稳。
  她扭脸看沈山,想要哭,沈山安慰道:“覃岚峰入赘也好,这样隋姑娘就死了这份心了,你也不要着急,这未必是坏事。”
  晏然似乎没有听进沈山的话,噙着泪道:“这可怎么跟静姐姐说啊,静姐姐还等覃岚峰来提亲呢。”
  温廷言忿忿道:“这入赘、成婚都不是一朝一夕就定下的,姓覃那混账羔子,应该早就与蔡家谈过婚事了,只是这头还骗着静丫头。”
  他的结论,得到大家一致认可。
  晏然拍着桌案,道:“是啊,是啊,你愿意娶谁就娶谁,谁又没逼你,为何要骗人呢?”她越说越气,小拳头握得嘎嘣嘎嘣响,隋静被骗,如同自己被骗,此刻,她恨不得马上起身,冲出鼎香楼,直奔苏州,捣了蔡家老窝,手刃覃骗子。
  沈山握住她肩膀,让她稍安勿躁。
  “长相好看,没一个好东西!”晏然尤愤不平,其实她想到的是父亲,结果温廷言以为是说他,心想:这女人说话,怎么总喜欢拐带一片呢,温廷言解释:“你可不要这么说,长相难看的,坏东西更多,对吧?博彦兄。”他想拉上一个战友。
  沈山也是属于相貌清秀的风流人物,听晏然如此武断的打击一大片,忙顺着温廷言的话,为自己辩解道:“对,对,难看的坏东西更多,只是相貌出众的人做了坏事,更容易被人记住。”
  绮云和子升站在门口,见两个公子急着给高颜值的人洗白白,都憋嘴偷笑,绮云借着这个话题,用小手指了指子升,“你就是温少爷口中难看的坏东西。”
  “...... ”
  温廷言又道:“这事我们也瞒不住多久,我看还是尽快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静丫头吧,让她也早点另做安排,以隋家实力,满金陵城不是随便挑选女婿吗?”温廷言不解,人人都希冀高攀,为何隋静甘愿下嫁,“静丫头也是,怎么就着了覃岚峰的魔。”
  他抱怨完,心里又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姨母不也是下嫁吗?或许遗传.....
  “我知道,”晏然继续喃喃,“ 只是静姐姐要伤心了,”不幸中的万幸,“还好此事隋夫人和隋伯父不知晓,否则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晏然有些失魂落魄,她对隋静太了解了。
  她知道这个事情对隋静的打击有多大,一则,隋静是真心心悦覃岚峰;二则覃岚峰的家世卑微,选择嫁入覃家,是对隋父最好的反抗和报复。
  如果不能嫁给覃岚峰,她的婚事就只能任凭父亲摆布了,她家里的魏小娘也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她:千金小姐又如何?还不是要被父亲嫁出去联姻,让隋家得势,赚更多的钱!最后还不都是给我和我的儿子享用吗?
  而隋静,联姻后的生活过的幸福不幸福,并不会有人关心,甚至因联姻而产生的硕大的经济利益,也与她无关!
  晏然愁眉不展,脸色比杯中的酒酿还白,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子升叫人撤了席,重新倒上茶水,大家陪晏然又坐了一会,方才散去,临分手时,晏然可怜巴巴地看着温廷言,道:“麻烦你派人去苏州再打听打听,这个消息属实吗?”
  温廷言果断地说好。
  沈山回到家中,心情也不甚愉快,姜氏见状,追到他房间问缘由,姜氏是思想开通之人,母子相处亦师亦友,沈山想到此事涉及闺阁女儿名声,于是避重就轻,敷衍了几句。
  姜氏听出是敷衍之词,但转念也就猜出了事情原委,她没有继续穷诘下去,只是帮沈山收拾起回京的衣物。
  见母亲不说话,沈山忍不住说道:“然妹妹对隋姑娘,比对自己亲姐姐还上心,一想到隋姑娘要伤心失望,她自己先哭了,以前我听晏家人说,她是没良心的,不会哭,可今日她却为别人哭了。”
  沈夫人坐在床沿上,将叠好的衣服放到枕旁,喟然长叹,半晌后,她道:“我也看出来了,晏然这孩子看上去活泼开朗,实则内心孤苦,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这感情向内不能满足,就要向外寻找,隋家姑娘性子随和,人又仗义,儿时一直陪着晏然,应是她情感上的救命稻草吧。”
  “母亲说的有道理,这若隋家姑娘出点事,然妹妹肯定要伤心死了。”沈山心情愈发沉重。
  “是啊,可惜我们就要回京了,也帮不上忙,这人总要是经历一些痛苦才能长大,晏然是个坚强的孩子,你也不要担心,若有大事发生,你父亲会写信告诉我们的。”
  二更梆子响了好一阵,晏然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趿着鞋子,独身一人走到院中,月光如水,微风拂面,院角处的栀子花、米兰、丁香的香气,让她身心舒畅了许多,小时候盼着长大,如今长大了,又想回到肆无忌惮的童年。
  晏然信步朝后院走去,刚到母亲房间门口,里面传来王氏哭哭啼啼的声音。
  “这个家都成什么样了?你还不知道悔改?”随着话音,一个靠枕样的物件被仍了出来,狠狠地落在地上。
  晏然蜷着身体,蹲坐窗下,半推的窗户,把里面的吵闹声好无保留的传递出来。
  “你,你行了,给你脸了,天天打我,我要还手,你都活不过明天,”晏承恩用最软的声音,说最硬气的话,他拾起靠枕,坐到椅上。
  王氏斜做床沿边上,用手帕擦眼,哭咧咧道:“你二哥贪得无厌,现在咱家没什么油水可捞了,他也不来了,这倒也是好事,可你三叔家的成坤,是个神马东西!就咱家那点银子他也不放过,哄着你出去喝酒,然后就打牌玩骰子,每次去,你不得孝敬他个百十来两!晏然也到议亲的年纪了,你还有钱备嫁妆吗?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败家子!我的命好苦啊!”
  王氏越说越激动,哭天抢地,即使头发散乱,妆容花了,也全然不顾,之前她最在意的风韵、气度,统统不在乎了。
  “你少拿晏然嫁妆说事,就好像我不去赌钱,你就能给二丫头备多少嫁妆 似的,谁不知道这丫头在咱们家,地位还没你身边的金妈高。”
  王氏抬起头,用手帕使劲儿擦了把脸,怒喝道:“你这话说的,那丫头我再不喜欢,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要出嫁了,我自然要给她备嫁妆。”
  “得了吧,你别拿话匡我了,咱俩又不是第一天的夫妻,老夫老妻,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咱家就是这么个情况,晏然出嫁,有多少嫁妆,就拿多少,今时不比往日,这也怪不得我,只能说那孩子命不好,至于我偶尔出去玩两把,你也少管我,现在家里也没什么生意能打理,你留我在家做什么?”晏承恩一脸坏笑地建议道:“要么你就帮我纳两个妾回来,我就不出去了。”
  “你想得美!”王氏把床上最后一个绣花靠枕也扔了出去,晏承恩伸手抓到放在自己怀里。
  “我说你也别生那么大气,咱么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吧,你放心,咱家这家底儿,够咱俩活到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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