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李珏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脚,陆修容在京城里卑微暗恋。而他每一次回京,都只能远远的看她追逐着别人的背影,他也一次次的停下了靠近的步子。
来不及被抹去的泪水干涸在脸上,陆修容总算明白,他为何在丞相府的小院里说她笨蛋。
拽着他衣服的手用力,陆修容又贴近了他,声音哽咽,“是我认错人,你又道什么歉啊。”
“我从未想过,你心悦苏时鹤的开始竟然是因为误会。若是早知道,我一定早早到你面前,争着抢着把你要过来。”
或许那样,她也不至于那般受伤。
可周淳润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行,若是那样,恐怕当年李家蒙难时我护不住你。”
一点点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周淳润兀自笑起来,“所以这样也好,榕榕不是因为恩情才喜欢我的,也不曾看过我那段不堪的岁月。”
“哪里好了!”陆修容悲泣出声,推开他的手。
她没有办法去想,彼时的周淳润是如何遥遥的爱慕她的。怎么会有人,心意不需要回应,只凭着回忆就能固守着一腔真心。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遭受了那么多折磨,手脚经脉俱断,再也不能骑马射箭。可还是干干净净的去爱她,没有因为她投向别人的目光而怨恨不满。
眼看着刚擦干净的脸上又有了泪,周淳润无奈至极,索性捧着她的脸一点点去亲吻。
落在脸上的动作越来越重,陆修容努力去配合,却还是越来越招架不住。神志慢慢混乱,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低泣,后来被压倒在桌案上,掌下的酥饼研成碎末,哭泣声就变了调。
水印沾染上糖霜,黏腻厚重,引得人沉迷。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窗户没有关严,透着一道缝。
缝隙的那一头,站着苏时鹤。
他一脸阴沉,手中捧着一个华丽的发冠,上面是西域才有的珍贵宝石。
那是曾经没送出去的礼物,在周淳润被关押的那一日,苏时鹤就派人去催人紧赶慢赶定做的。
今日总算是送到了,苏时鹤连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兴冲冲就捧着发冠过来。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听说陆修容亲自去了后厨,天知道他有多开心。
心上人亲手做的早膳,他都想好要陪她吃完后,怎样故作不经意的送出发冠,又给她梳好头发。
他想说他也学了如何给女子描眉梳头,他只服侍她。
苏时鹤心口充盈着期待与幸福,特意命院中的每个人都不准出声,抱着发冠快步上前来。
就听到了暧昧至极的声音。
日头高升,苏时鹤站在窗外,盯着那道缝里透出来的景象。
下人模样的粗犷男子,面目沧桑,动作毫不缓慢。身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腕都被他的手掌控制着,尽管她大部分身躯都被挡住,苏时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从动作和声音来看,没有半分被强迫的不愿,甚至有些急切的逢迎。
苏时鹤低下头看着发冠,身躯越来越凉,眼底被约束的阴郁瞬间充盈。他轻笑了一下,没有惊动里面沉沦的人,甚至脚步轻快的转身离开。
路过院门前抖着身体的下人,他温声道:
“等你们主子舒爽完了,让她换身干净衣服,来寻我。”
第42章
由周淳润抱着重新洗漱好换了衣服,陆修容连手指都不太想动,恹恹的就想再睡过去。
瘫在他的怀里,陆修容端着一杯温茶小口的喝着,忽觉身体有些冷,扭头看去就望见了窗户透开的缝隙。
她皱了皱眉,放下茶杯。
门外恰好走来一个下人,小声的问:“夫人,奴才有事要禀。”
同身后的周淳润对视一眼,陆修容在椅子中坐好,“进来吧。”
走进来的恰好是守门的小厮,他极快的扫了站在旁边的周淳润一眼。
院子中带来的都是自己人,忠于陆修容,但并不知道眼前的康山就是周淳润。
小厮肃容跪下,“方才我等阻拦不及,是以被庆王殿下闯了进来……”
蹭一下坐直身子,陆修容双目瞪大,也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他可有说什么?”
“庆王殿下交代,要夫人收拾过后去寻他。”
捏了捏拳,陆修容回头与周淳润对视一眼,“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你不要去。”等小厮一走,周淳润便立即蹙眉道。
嘴边的话被一堵,陆修容拉过他的手,口吻略有安抚。“这里终归是庆王府,我们来此最重要的目的也是找寻证据,不能触怒苏时鹤。”
“找证据总有时机,可以他的性子,眼下你过去必定是受辱。”周淳润神色仍是不赞同。
“没时机了。”陆修容直视他眼底,“眼下的周淳润在世人眼中,还被关在大牢里听候发落。”
周淳润拧眉,避开她的视线,“那我陪你一起去。”
站起来远远看了眼铜镜,陆修容拢拢没梳好的头发,回头冲他一笑。
“周淳润,你信不信我。”
没有说话,周淳润握紧她的衣袖。
“我会没事的,你趁这个机会,再去府里搜一搜。”
衣袖从他的手心里滑走,陆修容没有停顿,径直朝苏时鹤的寝室而去。
孤身来到了他的房门前,陆修容垂眸顿了顿,抬起手指敲响。
门被吱呀一声拉开。
“来了。”苏时鹤在看到她的瞬间,眼中迸发出一丝笑意,往旁边让了让,“进来。”
态度出乎意料的平和。
若是他言语讥讽或满目怨恨,或许陆修容还能放心些,可此时竟满是笑意,反让陆修容真的踌躇起来。
轻易看穿了她的迟疑,苏时鹤低头一笑,“怎么,不敢进?”
都已经到这里了,陆修容咬唇走进去。
第一眼先瞧见了一个华丽的发冠,就放在桌案上。苏时鹤的寝室算不上奢华,陈设甚至有些简单,连多余的装点都没有。
身后嘎吱一声响,门被关上,房中就暗了许多。
“还记得这个发冠吗?”
她还站着,苏时鹤也不在意,自顾自上前来捧上那冠子。华贵的宝石,靠仅有的光线也能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他面上笑意吟吟。“我当时看出来你很喜欢,特意让人先送过来,结果你留了一纸休书走了。”
他神色平静,让陆修容瞬间想到了蓄势待发的猛兽,不觉吞咽了一下。
“不过来试试吗?”苏时鹤问她。
僵站了许久,他没有进一步的表示,陆修容只好一步步靠过去,被拉着坐下。“你方才……”
“嘘。”
手指横在了她的嘴唇上,苏时鹤浅笑,“等会再说。”
散了她的头发,苏时鹤用梳子一下下梳顺,凭记忆中学习的步骤一下下重新盘上去。
发簪固定好后,再将冠子给她戴上。
金丝勾折,穿起一个个宝石,在发冠上勾勒出鲜花与雀鸟,将陆修容的脸都衬小了一圈,白嫩可爱。
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抚摸她的脸侧,苏时鹤端详着她的样子出神。
宛如被冰凉的蛇腹爬过,陆修容侧脸躲过。
“你知道太子殿下如今在做什么吗?”苏时鹤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那一点笑意就消散在眼底,“他在巡视边地,明显是放弃了李珏。”
眉心跳动,陆修容不声不响的抿唇。
“要不了多久,李珏就会迎来他的死期。修容,我可真高兴,我以为我们的新生活总算要开始了。可你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心跳如鼓,陆修容后背发凉,感受到了俱意。
尾音轻轻一叹,苏时鹤突然暴起,一把将她推搡在桌上,大力压住她的腰后捏起她的脚腕。
双目如同斥了血,苏时鹤揉捏着她纤细的脚腕,眼前不断闪现刚刚看到那一幕。
她白嫩的脚腕瞬间被揉捏出了一圈的红痕,苏时鹤满意的弯唇,仿若看到自己覆盖了别人的痕迹。
他的动作猝然,陆修容戴着的发冠本来就重,顿时压得她连头都抬不起来,挣扎的动作就显的无力,只能惶恐的斥骂。
全然忽视了她的声音,苏时鹤贴在她的耳侧,晃着头摩挲,嗓音轻缓,眼中的神色却越发的偏执。
“我想不通啊,修容。李珏也就罢了,那不过是个下人,你喜欢他什么?”
“你若是有需求,找我不好么?再怎么说,我这皮囊也比他好看些吧?我年轻,有力,家财万贯,你为何不要我?”
陆修容就像是被围困住的鱼,无论怎么闪躲也避不开他的触碰,声音发闷的回;“我早就说过,我的喜欢那么低贱,可我以后能给任何人,就是不给你了。”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陆修容的脸上就红肿出了一个巴掌印,她也没想到他会真的动手,刹那间懵然。
还覆在她脸上的就改为了轻柔的抚摸,苏时鹤喃喃,“修容不要这样说,我会生气的。”
“呵。”陆修容冷笑,“苏时鹤,你到底有什么资格。”
皱眉,苏时鹤听出她语气别有意味,手下的力气就松动了一些,“什么意思?”
“当年救下我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你。”
苏时鹤怔忪在地,心底深处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他最惶恐不安的秘密就这么被说了出来。
“你知道了。”
拼力往后一推,陆修容此刻终于挣扎着逃了出来,发冠坠地,扯得她头皮一疼,华光跌了满地。
获得自由的一瞬间,陆修容就抬起手在他耳侧回敬一巴掌,带着满腔的怒意。
她绝不会,再因为这个人受半分的委屈。
“是啊,我都知道了。苏时鹤,你就是个卑鄙小人。明明你一直看不上我,可你却任由甚至引导我将你误认成他,从没有过解释。玩弄别人的感情,你真是可笑。”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苏时鹤用舌尖顶了顶被打的那一侧的脸。他扭头,眼神冰凉的看她。“知道了也好。”
“我再也不用顶着恶心,听你一遍遍的啰嗦你那所谓一见倾心的初见。陆修容,你自己就不心虚吗?你口口声声爱慕了我五年,可你实际都是在怀念别人,你不曾真正爱我,你又凭何苛责我?”
如此的嘴脸,可真恶心。
陆修容偏过脸,再也不愿意去看他。
苏时鹤却又在短暂的暴怒后迅速平静了下来,他低笑一声,上前将发冠捡起来。而后回头站到她面前,强硬的捏着她的脸看自己。
“不过没关系,我都可以不计较。我早说过,你回来了,就是我们的新开始。”
陆修容心陡然慌起来,她被按着往前,以一种亲昵的姿态靠在他怀里。
苏时鹤的手指游离在她的后脖上,他勾起嘴角。
“不用怕,很快就好了。”
随后手掌之下一个用力,怀中的人身体一僵,接着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
脖子还很疼,嘴里有一股不知名的苦味。
陆修容猛然睁开眼,入目只有跳动摇晃的火烛。这里是一个密室模样的地方,身下的石床粗糙,旁边还摆着一个木架子。
除了她,这里没有别人。
头疼的很,陆修容用力的敲了敲脑袋,四散的神志才慢慢的回笼。记忆像是隔了一层雾,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自己是谁。
在庆王府生活了这段时间,她确认自己从没踏足过这种地方,也不清楚还有如此暗室。
撑着身体从床上下来,陆修容走到木架前,忽视摆放整齐的金子,瞧见了一个带锁的木盒。
此刻锁被打开,木盒里面有一瓶精巧的药丸,再往下压着几封书信。小心拿出来,陆修容借助微弱烛火看清楚封面,是陆志隽寄给老庆王,也就是苏时鹤父亲的。
尚没有来得及打开看,昏暗的甬道内就传来脚步回声,陆修容紧张的将书信藏在自己怀里,把木盒放好就急忙奔向床榻。
刚坐上去,眼前就出现了举着火把的苏时鹤,他另一只手里还端着个药碗。
看到她醒了,苏时鹤挑眉,放好火把后走上前来,“这药得连喝三副才有用,乖,这是最后一次了。”
药碗就凑到了她嘴边,刺鼻的苦味冲来。
陆修容抿紧了嘴唇闪躲。
可苏时鹤眼下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阴沉着脸上前,一下卸掉她的下巴,将药倒进了她嘴里。无法咽下去的,就沿着嘴角洒落满身。
随着嘎巴一声安好她的下颌,口中的药就尽数被咽了下去。
苏时鹤眼底闪烁着癫狂的兴奋,他搓着手掌,期待的看着陆修容双目一点点涣散。
时间随着跳动的烛火缓慢流逝,蜡烛流了满地的时候,他听到眼前的人奇怪的问。
“你是谁?这是哪?”
苏时鹤笑了起来,他贴向她脸颊,“我是你夫君啊。”
第43章
混乱的梦境。
被困在狭小院子里的女子在奋力拍打上锁的门,冷漠的长辈在高高在上的训斥,男子环抱着旁人喂食。
各种凌乱的画面,到最后都会定格在一张带笑的脸。
“我是你夫君啊。”
瞬间睁开眼,陆修容浑身的冷汗,头疼欲裂。她胳膊往后撑着做起来,呼吸有些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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