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多,整座城市入睡,万籁俱寂,只有璀璨灯光仍旧喧嚣。
陆墨白回望一眼床上安睡的人,唇角勾了勾。
兔,如果叔叔在读军校时遇到你,可能不会再下连队,人生由此发生改变,但那时候也可能会伤了你。
二十六岁遇到你,时间刚刚好,现在二十九岁,似乎并不晚。
只是总觉得还有道无形的屏障在阻挡着二人,男人垂垂眼眸,冷静地思考,是要向陆启明低头才能解决吗?
为了兔,他其实无所谓的,儿子向老子低个头,给个台阶下,真的无所谓,但就怕不是这个原因。
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再把睡熟的小兔揽进怀里,忍不住用唇唤醒她:
“兔,休息够了吧。”
……
第71章 秘密情人
陆墨白醒过来时,某只光.溜小兔枕在他的胳膊上睡得香沉,窗帘缝隙透过来一缕光,依稀能看见室内。
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十一点了。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整觉,将近七个小时,什么认床、认环境的毛病都不存在了,仿佛哪里有兔在,哪里就是最适合自己的睡处。
只是凌晨四点那会儿,真的惹火了她,他刚好又抽了根烟,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一上头便是没完没了,也懒得讲求什么温柔技巧,像把利剑,要直接贯穿她的人生……
某兔倒是没哭,但朝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哎,兔牙真的锋利。
但也够刺激。
摸了下她的脸庞,暖乎乎的,又担心她发烧,探了下她的额头。
还好,一切正常。
兔比他想象的要坚韧。
伴随吱唔一声,陈瓦霜终于悠悠醒转过来,眼睛还没睁开,便感觉全身跟散了架似的。睁开眼睛,那个把自己弄散架的男人在朝他笑。
“醒了?”
陈瓦霜:“……”
许是总算睡饱了,没有起床气,被他面对面地抱着磨蹭了会儿。
“今天不用上班?”陈瓦霜问他。
“上啥班,有兔就好,全勤奖不要也罢。”他用长了胡茬的下巴蹭她的脸。
陈瓦霜无语。
“兔,昨晚舒服吗?”他突然问。
“不舒服,疼。”
“扯,我明明听见了你舒服的声音,”他语气暧昧不堪,“叔叔想一直听。”
陈瓦霜倏然想到自己要跟他说的事,感觉这个时候跟他讲,好像有些残忍。蹙蹙眉,她挪了挪:“我去洗脸了。”
坐起来用被子遮了一下,左右环顾,主卧比另一个房间要整洁一些,那个房间估计让人没眼看。
“我的浴巾呢?”
陆墨白看着她光洁的背部,被按出许多指印,脖子、锁骨处也有淡淡的草莓印,抿了抿唇说:“估计掉地上了,你穿我的衬衫去换衣服吧。”
他说着把床头柜上的衬衫拿给她。
陈瓦霜接过这件意大利奢侈品牌的衬衫,面料品质非常高,一拿到手上就能感受得出来,而且剪裁精湛,他穿上十分贴合身材,她穿就变得宽大且长,但刚好遮住关键。
陈瓦霜随意扣了几颗扣子,想起那年在普吉岛的事:“我之前不是也穿过你一件衬衫?后来怎么没见你穿过?”
男人轻笑着坐起了身,露出拥有漂亮线条的手臂、锁骨与胸肌,漫不经心地道:“收起来后一直没舍得穿,毕竟穿了就得洗,你身上的味道也会洗没。”
陈瓦霜:“所以你那时候就对我有想法了?”
陆墨白毫不遮饰:“更早一些。”
“更早是多早。”陈瓦霜下床,浅蓝衬衫遮掩下的两条腿笔直修长,白皙无比,只是膝盖上有磕出来的印记,小腿也有淤痕。
陆墨白收收视线,昨晚他好像是挺粗暴,怪不得哭得那么厉害,还恨得牙根儿痒……男人散漫道:“大概是第一次见面?”
“我才不信哦,第一次见面我还没满十八岁,在读高三,而且你那时候明明好凶,对我也不耐烦……”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陆墨白轻呵,翻身下床套上裤子,耳边听见一声叫喊,慌忙跑去洗手间。
小兔怒气上脸:“你看这儿、这儿,全是你干的好事!”
陆墨白得意地笑,亲了亲她脖子上的几处淡淡草莓印:“叔叔下次轻点儿。”
还好现在是冬天,穿个高领毛衣也能遮得严实,陈瓦霜还是有点郁闷。
“可我这儿也有你盖的章。”他指着肩膀后方的牙印。
深的地方毛细血管渗出了血,现在正在结痂,陈瓦霜立即没了声音,抚摸了一下那个牙印。
他笑:“快洗漱,待会儿去吃午饭,顺便送你回家。”
“那你呢?”
“下午得去公司开会。”
“哪个公司?”
“哪个公司都行。”
“……”
*
吃完饭,陆墨白送她回家。同一时间酒店内部,从餐饮部到客房部,陆总带着小侄女来用餐并且共度春宵的劲爆新闻逐渐传开。
陆墨白问坐在副驾驶座的人:“怕不怕流言蜚语?”
陈瓦霜摸着昨晚落在车里的花,愣了一下:“不是早就传开了么?从我高考那天起,就没有停止过。”
他笑:“记得还挺清楚。”
“我要是酒店的员工,也会听这些八卦,而且我出国后发现老外也爱八卦,比如亚历克斯跟他的女友,时常跟我聊。”
他一听就蹙眉:“能别提那个亚历山大了行不?”
“是亚历克斯!”陈瓦霜瞥他一眼,“你还吃他的醋呀。”
“你一直跟我提他,却没有跟他提我,这不公平。”他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路况。
陈瓦霜笑笑:“你出现后,他们也八卦你了呀。”
“说我什么?是不是说我很帅?”
“说你很凶。”
陆墨白咬牙:“看来有人想现在就修理修理。”
“别别别,我错啦,他们说你很浪漫,跨国找寻我。”陈瓦霜认怂。
“这还差不多。”
想起自己要说的重要话,感觉现在再不讲,接下来几天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而且她也没法给爸妈交代。
深吸口气,陈瓦霜道:“跟你说件事。”
“嗯。”
“其实,我暂时毕不了业,也回不了国。”
陆墨白:“……”
果然,隐隐觉得不安的事终于露出端倪,男人极力保持平静:“嗯,详细说说?”
见他居然不惊讶,陈瓦霜反而悬起了心。
“我在圣戏报了导演课程,”陈瓦霜虽然不安,可这些都是事实,“顺利的话,学业要到2022年夏天才能完成。”
“2022……马上就是2020年。”陆墨白脸上看不出悲喜,“还有两年半。”
“是至少两年半。”陈瓦霜小声道,“圣戏的毕业证没有那么好拿,我读的是纪录片导演方向。”
陆墨白终于朝她侧头看过来,微微挤笑:“你怎么想的呢?”
见他的脸色变得莫测,陈瓦霜心中七上八下,鼓起勇气如实回答:“我当时没有多想,我以为跟你已经不可能,我不知道你这么快会出现在圣彼得堡……”
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转凉:“我是说现在。”
“现在……”陈瓦霜心里一跳,明显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压迫,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衣服下摆。
男人扫了小兔一眼,她的紧张无所遁形。可是一些事,不能总由着她逃避,尤其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陆墨白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继续发问:“现在想怎么安排我们的事?”
陈瓦霜抬眼看着他,语气变得低迷:“我们的事,要不先搁着……”
“先搁着?你要把我怎么搁起来?”
见他明显已经动了气,陈瓦霜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大一些,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就是,我会安心在圣彼得堡完成学业,这段时间你也继续在北城好好工作,我有假期会回来的,我还是会跟你好的,只是……”
男人总算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只是我们不能公开?”
陈瓦霜眼睛不眨一下地看他,抿紧了唇。
男人便明白了,果然是这样,他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点着头说:“真行啊,你干脆直接说想让叔叔做你在中国见不得光的秘密情人得了。”
“我不会有其他情人的!”话一开口,她便懊悔,这不就是坐实了要跟他做地下情人的意思?可她好像,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唉,死就死吧,陈瓦霜解释:“我听说你这两年再也没回过家,我不想看到你和家里闹成这样,我也不想让我爸妈总是担心,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等我毕业后,我会回来陪你的,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到老,我不需要什么婚姻名……”
“分”字还没有说出口,终于弄懂了这只小兔的想法后,男人已然气得快要爆炸,喊了一声:“陈小兔!”
陈瓦霜吓得止住话语,怔怔看他。
男人脸上的愠色明显,怒气如同黑云压城般无法掩盖,吓得陈瓦霜不敢再吱声。他很快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踩了刹车并拉了手刹。
他一语不发打开车门下车,随后点了根烟。
他真的气坏了,这只傻兔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需要婚姻,也不要名分地陪着他?就因为家里不同意?
是她太没信心,还是对他没信心?
最可气的地方在于,他已经在思考要怎么向父亲低头,她却只想着保持地下情人的关系。昨晚他们俩竟是这样同床异梦的吗?
她是想一直做地下情人到各自父母低头?还是等他们都入土为安,再也没有阻拦?
男人靠着车门,深吸一口烟,再吁出来。
还能不能盼点儿好?
副驾驶座的门打开又关上,吓得不轻的兔战战兢兢、委屈巴巴地走过来,男人目光深深地看她,明明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怎么每回都能把他气个半死?
和从前一样,只要语气稍凶,她便不说话,耸了耸鼻子眼泪就掉了出来,低着个脑袋钻进了他怀里。
男人真的,无可奈何。
陈瓦霜在他怀里拱了拱,蹭干了眼泪,委屈死了。
“兔——”男人无奈极了,单手搂着她的背,“你怎么总能气到叔叔?”
“我没有想要气你,”她趴在他的胸前抽泣着说,“可是……”
正要说话,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陈瓦霜接通电话:“喂,妈妈。”
陈庆媛问:“不是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几点到家啊?”
“快了,马上。”
“……”
陆墨白深深沉出口气:“走吧,先送你回家,我的会议也马上要开了。”
十分钟的车程,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快到时,陈瓦霜说:“把我送到小区门口下车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勉强,只照做,那束已经枯萎许多的花被她放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带走。
*
回到熟悉的家里,一切如旧,她的房间虽然被陆墨白住了一年多,但是布置什么的,都没有动过,仍然和从前一样,连桌上的小物件也仍然原地摆放。
可以想象,他即便睡在她的房间,也珍视她屋内一切事物。
可是刚才,他们切切实实地闹了矛盾。
这种矛盾不比从前她躲着他,她察觉得出,有一瞬间,陆墨白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不只生气,还有失望。
陈瓦霜收拾着东西,心里苦涩不堪,但在跟妈妈聊天时,又要装无事发生。
在家待了两天,陈瓦霜想跟陆墨白说话,但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两个人“默契”地没再联系。
这晚,陈瓦霜陪妈妈看年代剧,剧里正好播放男女主人公因为家庭成分问题在闹别扭。
陈庆媛问她:“你之前跟妈妈说要解决的事,打算怎么解决?”
陈瓦霜看着妈妈,却突然开口:“妈妈,我跟陆叔叔,一点点可能也没有吗?”
陈庆媛顿了顿,一时哑住,良久才叹气:“你知道么,妈妈跟你杨阿姨,这一年多已经没有往来了。”
“还有你哥自己的公司,原本跟陆家的公司是有业务合作的,这一年合作也停止了。虽然你爸占股的公司,跟陆家的业务往来一切正常,但这算不算警告?”
陈瓦霜闻言,低低地道:“对不起。”
“这件事不能怪你,”陈庆媛抱过了女儿,“只能说他家想通过这种方式敲打敲打,只是没有想到你都躲到国外去了,墨白这孩子也没放弃,想尽了一切办法也要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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