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善解下头上的巾帕,把头发拨到一侧,裹住发丝又擦了一会儿,指尖微顿,她突然意识到在凝光院里居然没有伺候李澈的丫鬟。
玉照堂那边自然有人伺候他,可回到凝光院,他就得自力更生了,她的丫鬟可以给他端端茶,沐浴穿衣之类的事情就没人管他了,难怪他沐浴之后都要晾会儿头发,根本没人给他绞发熏发嘛,怨不得他爱在玉照堂待着,那边有人伺候啊。
第二十七章
从镜子里偷瞄了两眼, 萧时善放下巾帕,捋了捋头发,拿起扇子朝床上走去, 她坐到床边,脱下缀着白色绒球的绿绸睡鞋,一双白如莲瓣的玉足昙花一现般收进了薄纱裙里,然后她便弯着腰肢爬上了床。
萧时善心想那些没规矩的奴婢才会爬主子的床,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还得天天爬床呢。虽然此爬床非彼爬床,但动作应该是差不离的, 要不然为何不叫登床, 翻床,而偏偏叫爬床呢。
李澈似乎习惯在外侧睡,他又总在她之前去净房,导致每次她上床的时候都要从他脚后头爬过去。
一脚跨过去倒是方便,但这是极不合规矩的事, 做妻子的哪怕把夫君拍醒也不能从夫君身上跨过去,她起红疹子那晚本想趁他睡着了,偷偷地跨一下, 结果他一出声把她吓了一跳,生怕他发现她干了什么。
萧时善爬到里侧, 又探过身子把扇子拿了过来, 黑鬒鬒的乌发从肩头滑落,软纱衫子隐约透出嫩绿色绣白芙蓉的抹胸,因她撑着胳膊倾身的姿势把那对酥酪般雪白柔腻的雪团挤得格外饱满。
李澈看了她一眼, 萧时善毫无所觉, 要不是知道她是什么德性,这般举动简直是明晃晃地往他身上贴送, 不把人逼疯就不肯罢休似的。
拿过扇子,萧时善直起身子,挨着他的身侧曲腿儿坐好,手里轻轻地给他摇着扇子,对他道:“我给夫君扇扇,一会儿就能干了。”
见他没有反对,她举着扇子慢慢扇了起来。
这只手扇累了,就换另一只手,事实证明被伺候惯了的人只会心安理得地享受,而不会产生丝毫感动。
萧时善一边打扇一边在心里想着,他可真是软硬不吃,她摇得手都酸了,竟也不知道体贴她一下,就这么生受着啊。
李澈看着书,头也不抬地道:“累了就不用扇了。”至多一盏茶的工夫,她也就这点耐心。
萧时善抿着唇笑,柔声细语地道: “不累的。”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表示一下她的温柔体贴,但他完全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她只好闭上了嘴巴,视线里是他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下颌,连眼睫毛都怪长的。
几息后,萧时善也不硬撑贤惠了,她往他身边坐了坐,摇着扇子,闲话家常地说道:“夫君,后天就要去安庆侯府祝寿了,你要穿哪件衣袍,我让人提前拿出来熨烫一下。”
一边说着话,萧时善一边往他脸上瞅,试图瞧出个子丑寅卯来,她之前已经跟他提过一次了,他应该还记得要去祝寿的事吧。
这般三番两次地提醒他,就是想让他到时跟她一起去。不是她把安庆侯府老夫人的寿辰看得有多重要,而是她自己想扬眉吐气一回。
嫁了这么个人人羡慕的夫君,不带回去让她显摆显摆怎么成,得让他们都瞧瞧,她现在好得不得了,将来还会更好,她还指望李澈给她挣个诰命呢。
思及此,萧时善看向他的目光愈发柔软了,长睫如扇,轻轻一眨,如同拿着一根羽毛在人心上轻轻扫过。
李澈道:“你看着办吧。”
也行,萧时善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她真怕他说不去了,其实之前三朝回门的时候李澈和她回过一次安庆侯府。
那日的事情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刚进安庆侯府,四婶和大伯父新纳的小妾就不顾体面地打了起来,在园子撕扯谩骂,跟泼妇骂街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她们嘴里嚷嚷的话,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到了四老爷跟大老爷房里的妾室偷情的香艳事迹。
萧时善万分庆幸,被爆出偷情的人是四叔,而不是她爹,但这样也够丢人的了,她那时都不好意思去看李澈的表情,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更丢人的还在后头,叔伯兄弟全是一副谄媚嘴脸,绞尽脑汁地捞好处。
面对那么一家子乌烟瘴气,他没有当场甩袖走人都是好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过要给老夫人过寿,像那种泼妇骂街,跟小妾偷情的丑事,应该是不会发生了,毕竟当着那么多客人,安庆侯府的人还要顾及自身的脸面,闹也闹不到李澈面前去。
如此想着,萧时善放心多了,哪家没有点儿上不得台面的事呢,侯府里不着调的事儿那么多,不也一代又一代地传下来了,与其操心他们会不会跌份儿,还不如考虑一下那日她穿什么戴什么。
思索之间闻到一丝清冽好闻的香气,萧时善耸了耸鼻子,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澡豆,怪好闻的。
夜里的寝衣不像白日的衣袍那般遮得严丝合缝,从萧时善的视线里能瞥见他脖颈下方的锁骨,再往前凑近些,或许还能从衣襟的缝隙中窥见紧实精悍的胸膛。
但萧时善是个讲究的姑娘,瞄了一眼就赶紧移开目光了,还特意把视线抬高了几分,去看他的眼睛,仿佛在告诉别人她一点都没有乱瞅。
看着他的眼睫毛,萧时善愈发地温声细语,哄孩子似的说道:“咱们就去走一趟,若是还成就留下吃了席再回来,若是不成坐坐就走,不会待太久的。”看她考虑得多周到。
李澈撂下书,侧头来瞧她,咂摸了一下她口中的咱们二字,见她微仰着粉颈看向他,目光盈盈,朱唇莹润,好似在索吻。
萧时善最受不了跟他直愣愣地对视,每当他用那种沉静湛然的目光看着她,她都有种无所遁形的紧张焦灼,但她这会儿没有避开,反而硬挺着回视过去,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他瞧瞧能少了几两肉吗?
自然是不会少上几两肉,但她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胸前的春光直往人眼皮子底下戳,虽然还未长成成熟·妇人的丰满,已然是很有些看头了。
她明晃晃地凑过来,李澈也就大大方方地看了看。
萧时善故作淡定地问道:“夫君觉得如何?”
这话问得太不是时候,倒让人不知道她是在问什么如何了。
微烫的掌心贴到她的颈后,萧时善来不及惊讶便被他带到了身前,双手贴在他的胸膛上,李澈低下头,温热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好得很。”
他的指腹在她耳后轻柔摩挲,萧时善的身子顿时软成了一汪春水,她推了推他的胸口,愈发显得力不从心。
李澈按着她的后颈,拇指抵起她的下颌,低下头去,在那两片朱唇上含弄着,萧时善对他这般轻怜爱抚生不起多少抗拒,只是后头的事情让她有些怵头。
当他的手探入纱衣时,萧时善陡然清醒了过来,仰了仰脖子,避过他的唇,稳住呼吸道:“夫君,还在五月里呢。”
“今日初十。”话音落下他便堵住了她的嘴,萧时善想了想他这句话,也就是说今日不在九毒日的范畴内,可他不知道养身么,哪怕不是九毒日,在这月行房也是不好的。
别看这一个月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平民百姓之间就没这等避忌,官宦勋贵人家能避下九毒日的就是注重修身了,出嫁的妇人五月回娘家的习俗也是为了节制此事,但越是富贵人家受到的诱惑就越多,给自己找乐子,及时行乐还来不及,哪能做到一丝不苟地守规矩,整个月都端容肃己那是不多见的。
又不是和尚道士,哪能真正把人的欲给绝了,也就是萧时善把此事奉为圭臬。
手下触碰到紧实的胸膛,萧时善的手抖了抖,瞬间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她脸颊绯红,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李澈脱下她身上的衫子,露出嫩绿色绣白芙蓉的抹胸,柔软的布料轻柔地裹着雪白丰盈的娇嫩肌肤。
他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吻了吻,萧时善眼睫颤抖,不知道何时被他抱到了怀里,直到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出,她忽地一下睁开眼睛,旋即慌乱地拍打他的肩膀。
“唔唔唔……”
方才还是侍儿扶起娇无力,这会儿突然就有力气了,她拍得起劲儿,绝不会让人以为这是在欲拒还迎,没人会这种打法。
李澈抬起头,单薄的里衣敞开,露出紧实光洁的胸膛,气息微促,声音有几分哑意,“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来不及解释什么,立马推开他,拢着身前的抹胸,趿拉上睡鞋就往净房跑。
擦身换衣,好不容易收拾妥当,萧时善刚松了口气,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诧异地扭过身去。
李澈站在门边说道:“你的月事未免也太不准了,有时间让大夫瞧瞧。”
他怎么知道她的月事是准还是不准,平常的时候还好,虽然没那么精准,但也大差不差,总会晚个几日,这次突然提前了,萧时善觉得没准是她太紧张,被他给吓出来的。
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跟他细说,她敷衍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胸口停了一下,她低头一瞧,赶紧背过身去,拉着带子系好。
转过身来,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萧时善略带疑惑地走过去,“夫君不去休息吗?”
李澈盯了她两眼,摁了摁额头,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
萧时善躺回床上,还在想他盯她的那两眼,他盯她干嘛啊,来不来月事又不是她说了算。
等了好一会儿,渐渐琢磨出点味儿来,等他带着一身清爽水汽掀开被子上床睡觉时,萧时善慢慢挪到他身边,把头轻抵在他的肩上,算是给他的安慰和怜悯。
李澈并不需要她的安慰,她这副样子更像有恃无恐地挑衅,仿佛在说你瞧,我也是没办法的,谁让你赶巧了呢。
当她的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胸口,李澈闭着眼睛,拎起她的手又给她摁了回去。
萧时善脸颊泛红,恨恨地想着,好啊,摸都不让摸了。
第二十八章
转眼间到了安庆侯府老夫人大寿这天, 萧时善一大早就梳妆打扮了起来,上身穿了件鹅黄色绣山茶花对襟衫,外罩轻薄似雾的云雾绡, 下头配着条白碾光绢挑线裙,耳边挂了副红宝石耳坠,一头绿云出心裁地堆出一个高髻,又用一溜珍珠小簪别在发间加以固定。
莲步轻移间,红艳艳的垂珠钗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晃动,百般风情, 难描难画, 当她走进荣安堂请安时,满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
直到萧时善开口问安,众人才想纷纷回神,虽说日日都相见,大家也知道三少奶奶是个罕见的美人, 但见着人时依然会觉得惊艳,又加之她今日要出门赴宴,特别打扮了一番, 更添明艳娇贵,这般嫣然含笑地走进来, 真跟进了个仙女似的。
老太太怎么看都看不够, 三郎媳妇的品貌自是没得说,若不是这般好,她当初也不会想跟安庆侯府结亲, 这等家世她是实在没看上, 但谁能想到那家竟出了个天仙似的姑娘,自家不娶回来, 不知要便宜了哪家。
“今日不是要去安庆侯府祝寿么,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了事儿。”
“给老祖宗请过安就去。”顺便走一趟的事,不差这点儿工夫,但能在老太太跟前讨个好,这笔买卖十分划算。
卫国公府和安庆侯府虽有姻亲关系,但素来没什么往来,这次安庆侯府老夫人做寿,给卫国公府各位太太小姐也下了请帖,但帖子下了,去不去就看个人了。
老太太前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太康健,这两年身体好了不少,除非一些关系亲厚的人家的宴请,其他场合基本上能推的都推了。
季夫人比老太太还难请,一般人家入不了她的法眼,除此之外,大嫂没有要去的意思,二嫂又怀着孕,几个姑娘也没有想去的。
萧时善一点都不觉得难堪,反而认为她们不去才是给她留面子了,她没法想象季夫人跟陈氏有什么好聊的,还有安庆侯府那位刻薄老太太,总之她们是不去为好。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谁知道安庆侯府那边会给她出什么丑,她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女眷虽然没有去赴宴的,好歹李澈答应她去了,他跟着她回去,这意思就不同了,很能体现他对她的爱重,是给她长脸的事情。
萧时善在荣安堂稍稍停留就告辞了,登上马车时,看到李澈已经坐在里头了,她这会儿心情好,看到他便对他扬起了笑。
她一钻进来,车厢里都亮堂了许多,李澈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萧时善当然兴奋了,她也算衣锦还乡了,之前那次回府不算,那会儿她也是新媳妇,心里正忐忑着呢,没有享受成果的心情,这次她光鲜亮丽地回府,简直可以用一雪前耻来形容。
什么好东西她都想炫耀一下,当然也不能忘了她的夫君,陈氏就算再费心劳神地给萧淑晴攀亲事也攀不到卫国公府这样好的人家了,她带着李澈去祝寿岂不是要把她气死哦。
乐极生悲,萧时善唇角上扬,笑容还挂在嘴边,腰腹突然犯起了坠痛,她轻嘶了一声,忍不住拿手往腰间撑了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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