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
“唔——谁啊。”一阵大力将她捂着口鼻压至转廊角落,由于通身的味道闻着有些熟悉,她便不再挣扎了。
“嘿,真乖。”李砚修放开她,抬手将她发髻上散乱的一支发簪插了回去。
桑宁赶忙往后却了两步,“砚修哥哥,你来这里是找我有事吗?”
“嘘,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腕,作势要带她离开。
桑宁急忙脱手而出,可男女之间的悬殊一时间让她转不了手,她便越发觉得不对劲。
“我不走,你等等,他不会逼我的,你是谁。”
他不回话,先是按了她的哑穴让她说不出话,接着抬手在她眼前放了一个吊坠,意图将其催眠然后带走。
可不知怎地,催眠之术对其无用,他只好在其侧颈狠击一下,桑宁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他刚要扛起人,却同另外一个着白袍的锦衣男子碰了面,那人带了银制面具,看不出什么名堂。
“阁下乃是何人。”
“你无需知晓,你将她带走不就是想唤醒她幼时的那段记忆吗,我想我可以帮你,你将人交给我便是。”
李砚修蹙眉思索了片刻,见他从袖间拿出了一个令牌,竟是万蛊坊的玉令。
他黯然开口道:“如何,江大人。”
“嗯,我信你。三日之后,你万蛊坊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们便就此清算。”
“请。”
那人飞身而去之后,他才拿下面具将桑宁抱了起来。
蝶衣自后方接住那柄面具,开口道:“公子,您是怎么猜出来方才乔装您的人是江束舟江大人的。”
李砚修俯身看了眼桑宁,将她耳畔的碎发向后拨弄了一下,露出光洁的额头,偏身解释道:“细节,人的脸可以做到想变成谁便变成谁,可常年的习惯骗不了人,他是左撇子,好认。”
“公子好眼力,属下惭愧。”
“走吧。”
“那燕将军这边…”
“无妨,该如烟上场了,三日之内,就看她会不会被识破了。”
第31章 他之禁锢
正午时, 燕临安小憩了会儿后,这时空着肚子正要传膳,便听见了门外一阵粗鲁的敲门声。
“谁在敲门。”
“是我, 你兄长。”
燕临安心里咯噔一下,草草携了木架上的外袍, 冲着门外喊了声“滚。”
“哎呀别啊, 好歹兄弟一场。”
喊话的窗户被燕临安倏地关上, 燕绪生只好闭了嘴。
谁跟他是兄弟, 当时他带兵利欲熏心提供了假情报, 造成己方那支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如此失误谁能释怀, 谁能谅解。
当年老燕也早已将他逐出家门,他又数年来毫无音讯。走便走吧, 如今巴巴地回来可怜见的又做给谁看。
只听咕噜一声,他本就干瘪的肚子又叫了下。昨夜因着有伤在身, 他没吃多少,体力消耗又太多,现在真的是饥肠辘辘。
不管了,他直接推门而出, 才不管那个倒霉催的走没走, 他要拉着桑宁去吃午饭了。
一出门, 燕绪生眼疾手快地过来抱住了燕临安的大腿,叫他动不得甩不掉。
“起开, 好歹是上过战场带过兵的, 能不能有点出息。”
“阿临啊, 哥混蛋你怎么处置我怎么罚我都行,哥只想让你救救你嫂子和你侄子。”
他再抬眼时眼睛里汪着水, 鼻涕一把泪一把,他继续说道:“你看哥这么多年也没来打扰过你,没要过一分钱我没有脸,我混蛋。可是如今哥没办法了,你救救她们吧。”
终究是少时一同长大的哥哥,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即使失了音讯好多年,他还是做不到心狠。
“算了,你先回房洗漱一下吧,我现在饿得紧,等我吃完午饭去你房里找你。”
“嗯,谢谢。”
“阿宁,阿宁?”
燕临安刚唤了两声,桑宁便提着裙子朝他跑了过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燕临安戏谑道:“这么着急啊,可是做梦梦到我了。”
桑宁嗯了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开口道:“我饿了,咱们快去吃饭吧。”
燕临安特地跟小厨房吩咐过,饮食要清淡,要营养均衡,不过还特意留了几道桑宁爱吃的菜,比如水晶梅花包,山珍蕨菜,清炖蟹粉狮子头,地三鲜。
等菜上齐了,如烟便开始头疼了。以往她顶多见过两人在不同场景下的相处模式,可吃饭她并未见过,更不知桑宁偏爱哪些食物,早知道来时跟燕王问问了。
也罢,抽空去问问也没什么。
“怎么,是饭菜不可口吗?”
“没有没有。”她摇了摇头,往自己碟子里夹了几样菜,几口便全扒拉进自己肚子了。
味道还不错,虽然以清淡挂为主,但是并不寡淡。
“快多吃点吧,不然筷子慢了可全要跑我碗里了。”
“好吧。”她眨巴下眼,笑意浅淡。
*
郊外一别院,李砚修出了马车后将桑宁抱了进去,结果刚把人放至床上她便醒了。
“你…你要做什么。”
“救你。”李砚修垂下眼皮,回她道。
“我不要,你是谁,我要回去。”
李砚修握了她的手腕将人按了回去,往前半步迫近她。
“我不是之前那个假的来绑架你的李砚修了,我是真的,是同你一起长大的那个三殿下李砚修。”
见人愣怔,他将她的脸扶正,向下寻了她的手拿到自己脸侧,证明给她看。
“你看,没有任何痕迹,是吧?”
桑宁点点头,李砚修面上大喜,将人重重地揽进怀里,偏头偷偷吻向她的发。
“没事了,我来救你了。”
“不怕了,不怕了。”
桑宁实际心里倒是不咋害怕,不过表现的夸张了点。她也信眼前的李砚修是真正的李砚修,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是他所惯有的,日常的行事神态也皆熟悉。
可是,她好好地待在将军府,一个两个的把她拐出来这是做什么。
他说是为了救她。
他搂得死紧,桑宁挣扎几下他便放开了。“咳,我这衣服,我原来身上的衣服呢。”
“啊。”李砚修急忙移开双眼,“你放心,是我托蝶衣给你换的,为了掩人耳目。抱歉。”
桑宁朝他摆了摆手,耷拉下了脑袋。
“算了,一件衣服而已,谢谢你救我,来日我必登门致谢。不过…我还是得回去。”
回去时候晚了燕临安必会忧心。
“不必,不行。”他一字一句顿出这四个字,桑宁一下子被砸懵了。
“什么。”
李砚修近她一步,肃然解释道:“我是说,你不必谢我,我也暂时不能放你回去。”
“为什么。”
难道她连人身自由都不能自己把握吗。
“如果你不想连带着给燕临安也带来危险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
“只要三日,三日过后,我会将你完好送回他府里,好吗。”
他将话讲完,看桑宁朝他手上望去。
“你…”
“什么时候受伤的?”桑宁将人几把拽至床边,从他身上薅了块布条,又从内衫兜里取出之前未用尽的止痛散。
“是之前救我所受的伤?”
看着桑宁澄澈的双眸,李砚修撒了谎,道了声是。
手下为他包扎着,她喃喃道:“你也是,明明是颇通医术之人,却不知有了伤口要及时处理。”
“你晾着它作甚,感染了怎么办。”
她担心自己。
李砚修望着她仔细的神情,不由得勾了勾唇,开口道:“看你做这些,好似回到了少时,你跟着我学医那会儿。”
“这个手法已经可以给满分了。”
桑宁抬眼朝他贴近半步,“我不要满分了,我只是想回去。”
李砚修募地冷了神色,“这个不可以,三日时间很快的。”
闻言桑宁乖乖坐回去,又换了话茬,“那燕临安知道我在这里吗?”
李砚修没回答。
咕噜——一声吵闹声倏地划破方才的寂静。
李砚修提了衣袍向外走去,“饿了吧,饭已备好,我这便拿给你。”
门既阖上,桑宁瘫倒在了枕间。发髻上的流苏耷拉进她的颈侧,带着痒,她伸手挠了挠,又长叹一口气。
她想燕临安了,好想好想。
不知他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可否也在想她。
*
将军府厢房,燕临安端坐在红木椅上,捏了酒盏,抬颈将酒一饮而尽。
“你方才说,你的妻儿都得了怪病,然后被你锁在家里。”
燕绪生点点头,当即又解释道:“不是我心狠,只是…只是我若不把人锁着,她们会出去乱咬人啊。”
“我已经害了不少人了,我不想手里再多几桩罪孽,我真的,想做好人了。”
燕临安低眉细细思索着,他虽没将医术学好,却也有常识。这怪病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毒。
“好了,别哭了。”
“带我去你家,我倒要看看是何方怪病如此稀奇。”
厢房房门甫一打开,燕临安同桑宁撞了个面。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午后小憩。”
桑宁摇了摇头,“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想着来找你了。”
她抬了抬手中的那碗汤,“我做了莲藕排骨汤,可要尝尝。”
燕临安摆摆手,面上尽是笑意。
“抱歉,待会儿吧,我现在有要事。而且中午吃的饱,已然喝不下了。”
桑宁皱了下眉,“那不然,你就尝一口吧,我好不容易做的,手都酸了,你要是不喝的话太可惜了。”
燕临安闻言将她手中的板子拿了过来,单手撑好,伸出左手在她左眼眼角点了下,问道:“你这里,什么时候多了颗泪痣。”说罢他又按了几下那处,带着几分打量。
如烟心里慌了一瞬,急忙抬手拢住他的手,顺着摩挲道:“近些日子刚长出来的,泪痣,好看的吧。”
“嗯。”
“咳咳,阿临,快点儿吧,分秒都是生命啊。”
若不是燕绪生此番提醒,燕临安都快要忘了他还有正事在身,怎么方才像入了魇一般。
他将汤的盖子打开,拾起勺子喝了好几口,才将汤碗盖上盖子。
“可满意了?”
“嗯。”
出了厢房,燕临安先是向燕绪生问了详细的住址,后专门让赵浔先将人送回去,燕绪生心里疑惑他为何不跟自己一块回去,可他毕竟对燕临安有所求,不好乱问别的,只好作罢。
临分开,燕临安才对他开口,“你先回去等我,我得带点懂行之人,我随后便来。”
“好,那大哥回家等你。”
在两人都忽略的走廊深处,如烟仔细做着倒计时。
十,九,八……一。
最后一秒数过,燕临安眼前一阵麻木,他转了下身,便仓促跌倒在地。此处侍从早已被如烟支开,并没有旁人看到。
如烟一步步走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接着慢慢将人挪回去。
结果刚行几步,燕临安却突然转醒,他眼疾手快地将眼前这人制服,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冰凉的墙面。
燕临安面目阴唳,可眼前人的面容让他无法真下狠手。
“又见面了,你究竟是谁,桑宁在哪儿,你快说!”
喉咙处被逐渐收紧,如烟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临—安—哥—哥,是我。”
“胡说,你绝不是她。”
他话说的决绝,却在她流下滚烫眼泪之时还是撒开了手。
“你算准了,算准了我会狠不下心。”
“哪怕,你只是个赝品而已。”
远处突然飞来一把箭,直直朝燕临安飞过来,他迅速拿起腰间的冷剑阻挡。
只听那来人说道:“你放开她。”
第32章 心之迷惘
霎时间, 燕临安将如烟挟制在身前,冷剑抵着她的喉,“江大人, 怎么,你认得她。”
见那凌厉刀锋划破了一点雪肌, 江束舟捏了捏指尖, 随即轻慢地说道:“将军言重了, 最下不了手的不应该是您吗, 她于我而言,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你说对了。”冷剑倏地回鞘, 三人一同去了将军府书房叙话。
九酝春斟上, 香烟舞风,三人之间一时无话。燕临安酌酒半盏, 将视线放在他最好奇的如烟身上。
“说吧,你究竟是谁, 为何会跟阿宁容貌如此相像,伺机潜藏在我将军府又有何目的。”
“以及,阿宁究竟被你们弄到哪儿了。”
如烟抬眼跟他对上,潋滟眼波里尽是坦然, 她耸耸肩, 很自然地说道:“很简单啊, 为了钱而已。若是你认不出我是假冒的,我还可以就此享受荣华富贵一辈子。”
“所以, 何乐而不为。”
“至于宁姑娘, 我并不知她的去向, 更不知我的雇主是谁,人只好您自己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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