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不到他的具体面容,却清晰地记得他的指间淌着鲜血,再然后,她便转醒。
“在画什么?”
李砚修一手提了药汤,一手撩起锦袍,入了雅室。
这一出生,桑宁手中的笔没握紧,那沾了浓墨的笔瞬间在纸上渲染一片。
李砚修一晃神,看到了她所画,却颤抖地将人自背后揽进怀里。
他松了手将药炉放置于桌案,药炉里不住往外煨着热烟。
桑宁手上沾了墨,更不知李砚修这是着了哪门子道,缚她这般紧。
待心跳匀速后,她偏头往后看了一眼,与李砚修对视住,她手下尽力往外拨他的手,却无济于事。
“你,怎么回事。”
桑宁轻喘几下,两人动作间将那副画挣到了地上。
李砚修素来翻不起波澜的双眸里如今尽是汹涌,他自后一手捏了桑宁的下巴强迫他往上看自己,一手在下方死死扣住她的双手。
桑宁的腕很快被捏的红肿一片,他听到身后那人突然间松了手,他淡淡的吐息转至她的鬓角,突然俯身在她身旁道:“燕临安今日向陛下请赐了一位美人。”
“那美人,长的很像你。”
第35章 与他共眠
桑宁抬眸对上他的, 说道:“你是说,他新得了个美人,还是自己亲口向圣上讨的?”
李砚修神色恢复正常, 伸手探看了下她的腕,桑宁将他的手轻轻打落, 定定地望着他。
“你还未告诉我这幅画的由来。”他俯身将画拾起来, 认真地铺在桌案, 拿镇纸压好, “你告诉我, 我便告诉你今日宴会上关于燕将军的事, 可好?”
桑宁将椅子拉出来坐上, 给自己正前方倒了杯热茶,“好, 信息交换,正好彼此听个热闹。”
李砚修心情转好, 他压了锦袍,端坐在桑宁对面,“那我便洗耳恭听。”
她手指了指那张图,提笔又充实了下细节, 还好那划上去的墨渍没有沾到人物本体。
“这个小少年, 我印象里从未见过。”
“可最近我常在梦里梦到他, 他有时离我很近,有时离我很远, 我也听到他在我耳畔笑过, 又在我耳侧哭过。”
“再有就是…”
她低下头掀开覆在手臂上的宽袖, 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低声喃喃道:“我好像, 还给他喂过血。”
“然后呢。”李砚修手指细细摩挲这图画之上少年的脸,沉声问道。
“没有了,再没有别的了。”桑宁坦白道。
李砚修倏地站起身,将药炉中的中的药倒出来,递给桑宁。
“温度刚好,喝了吧。”
桑宁往下瞅了一眼,嗅到一阵苦涩,“这是什么?”
“是助眠汤,我见你最近伤神多特意去熬的。”
“嗯,多谢。”桑宁小时候夜间辗转入不了梦时,都会去找李砚修要药汤来喝,现在大了她却从未张口要了。
咕噜咕噜喝完后,李砚修照例给她唇边递了一颗蜜糖。
“多谢。”桑宁张口咬住,唇齿间甜味和苦味迅速交杂,最终让甜味战胜。
“不必拘礼。”
接下来他继续道:“明日入夜时,你来静音亭找我吧,三日既满,也该放你离开。”
桑宁立刻点头答应,冲他嫣然一笑。
将军府今日甚是热闹,手下们得知燕临安向陛下讨了位美人时,一个两个都好奇得紧。无不感叹自家主子开窍了,一个两个地急着赶着往家里领姑娘。
只有管家刘保尚存理智,斥责了几位嚼口舌的下人,督促她们妥帖办事。
车轿赶回府外,刘保急忙带着几个侍从过去迎人。
“公子,您回来了。”
刘保将人从轿子里请出来,打眼一看却发现里面没有第二个人了。
“看什么呢。”燕临安捕捉到他的小动作,开口询问。
“啊,没什么,是老夫出神了。还望公子见谅。”
燕临安指了指后面刚拐进来的马车,“你是想看我所带过来的美人吧,喏,来了。”
*
汝阳王虽将有不臣之心写在了脸上,但按规矩以他异性王的身份,在本朝亦是相当尊贵的。
汝阳众人在上京过节期间,皆歇在了皇城外一家空王府之中。这座王府倒也气派得紧,不输同属上京大户的燕王府和将军府,收拾起来富丽极了。
沈清和几日前被下旨送至汝阳王府上这一连几日竟连王爷的人影都未曾见过。
随行的云雀正要为她仔细梳妆,沈清和却制住了她,“算了,今日便不弄这些物什了。又见不到人,我也不喜这些。”
说罢她自己随意挽了墨发上去,携了柄银剑冲出了屋子。
彼时皓月当空,她随意地在梅花树下舞剑,收剑之时,每日更新来抠抠群:幺五二 二七五儿吧椅艳红花瓣在她面前垂落,她望见了自月下长廊走过来的汝阳王,还望见了曾经欺骗她负过她的渣男魏巡。
她只向他冷冷瞥了一眼,便看见那人紧紧握了双拳,一脸阴翳。沈清和冲汝阳王笑了下,使尽千娇百媚,当沈岳山抚上她的腰时,她便知道这人上钩了。
今夜舞剑之时遇到他实属无心之举,栽柳成荫,可她的目的达到了。汝阳王今日要她陪.睡,沐浴之时差人给她身上抹尽了香粉,她今日还选了最艳丽的唇脂。
一切,井然有序。
当娇艳的美人穿了层薄纱被送进寝阁时,汝阳王已经提前批好了文书,燃好了香。
沈清和抚了下沈岳山的脸,就要和着烛火吻下去,只听他在耳畔说道:“你同阿巡,有过过往?”
沈清和扭身坐在他脚侧,歪了脑袋看向他,半垂的酥.胸呼之欲出,烛火明明是黄色的,却照得他越发白。
“是,不过他骗了我,我恨他。”
汝阳王自塌上往下垂视她,几番动作间弹开她颈后的活扣,向下一看便可揽尽风月。
他动了下喉结,将手搭在沈清和肩膀,“可阿巡是我的功臣。”
沈清和也不顾衣服的垂落,半身裸露在他眼前,在他耳畔耳语,“不重要,他看着我在你身边伺候,这个惩罚,就足够了。”
“奴要的不多。”
话刚落,只听琉璃塌闷响一声,沈岳山将人抵至身下,俯身咬住她的唇,他兴奋道:“你知道吗,你同我年少时心里那朵红玫瑰长的很是相像。”
“嗯…哼。那我是替身了。”沈清和倒不生气,她直起来上半身贴上他的唇,抚了抚他的胸膛。
沈岳山动作间冲她指了指偏窗之外,“你看,我今夜将阿巡叫了过来。”
“你今夜,可以喊个尽兴。”
说完这句,他将沈清和身上未除尽的纱衣揭落,连带着她藏袖子的一截短刃,一同被扔至地上。
没有刀了,只能让他多吞点毒。她正要再去献吻,却被揪住脖颈灌了一嘴的温汤,有些苦,是她不熟悉的味道。
“这是什么?”
“解毒汤。”他适时拨弄起来,冲她解释道:“红唇化得很称你,不过很可惜,它不纯粹。”
“不过本王体内早就有百解丹了,你这毒杀不死我,方才喂你的药,是不想你死。”
沈清和颤抖着双唇,被身上之人柔情地舔舐干净,她心里却尽是惊恐。
“为何不杀我。”
“嗯…怎么说呢,同她如此像的人,这么多年你是我见到的头一个,才不舍得让你这么轻易便死。”
“啊—”沈清和被揪着脖颈,用力沉了下,她白皙的皮肤不住地泛红。
内室与窗外仅隔了一层窗纸。
炉火里噼啪作响,满室火热,魏巡亦在窗外守了一夜,未眠。
将军府,燕临安自己睡了原本给舞姬准备的厢房,将她赶到了最远的那间厢房。手下不知情的人不懂自家公子这是闹什么名堂。
赵浔倒是猜出了七八分,莫非是“守株待兔”。
夜深,听着外面静谧一片,桑宁换了一套衣衫,从寝阁一路爬出了小院。
她一路绕了不少条街,等到到达将军府时,已经累的不行,但是她还有两道墙要爬。
窸窣声一片,她来到了厢房,结果刚把细铁丝收回身上,她却冷不丁被人捂着嘴巴拖回了床榻。
“唔唔唔谁”
手下顿时吃痛,燕临安将手收回,燃亮烛光借光查看自己手掌上的牙印。
“你下嘴也太狠了。”他委屈道。
“我,我哪知道你在自己府上还鬼鬼祟祟。”
燕临安一时语塞,忙转了话题,“是不是听人说我讨了美人,吃醋了。”
“没。”桑宁来到桌边吃了几口糕点,喝了几口水,“我就是想看看,能有多像。结果你居然诈我。”
燕临安从后边抱住她,温声道:“你就是醋了,不然你完全可以等到三日期满后再过来。”
“那,是我迫不及待来看看不行吗?”桑宁回嘴道。
“哦,那就是你迫不及待想见我。反正我想你了。”
他就着背后抱她的姿.势,在她颈侧深吸一口,却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你喝了什么,他逼你喝的?”
桑宁俯身摸了摸他的手背,“安啦,只是助眠药罢了。”
“又经常梦魇了?”
“嗯,是关于小时候的梦。很复杂又跟魔幻,睡得很辛苦。”
燕临安将人一把打横抱起,“好办,今夜你跟我睡吧。”
此时桑宁已经被“美色”昏了头,完全忘记自己过来的正事。燕临安把塌让给她,将屋中心燃的炭火往床榻这边踢了踢。
扑朔的灯火映衬着他的眸子亮亮的,那般澄澈。
“睡吧,我守着你,你便什么都不用喝,即可睡得安稳。”
桑宁点了点头,阖上了眼。燕临安抚了抚她的发,在她额间,鼻梁,唇瓣都轻吻几下,在他游移至唇瓣之际,桑宁微微张了口,同他回应,一吻渐深,揉乱一床锦被。
良久一吻毕,燕临安擦了擦她的嘴角,伸手将她的眼阖上。
“满意吗。”
“什么。”桑宁被问的一头雾水。
“本将军的吻技啊。”
桑宁被他逗笑,喊了句傻子。
“你要不,找个房间睡吧,或者我跟你挤挤一张床,你总不能一直守着我吧。”
桑宁百般念叨,燕临安却无动于衷,在她枕旁压了手臂,只勾了勾唇,“守一整夜而已,有何不可。”
桑宁终是带着笑意入了眠,夜灯如豆,映衬着枕边少年人俊朗如玉的脸,夜向深去。
蝶衣这夜跟了桑宁一路,在她走进将军府时止了脚步,回去报给了李砚修。
李砚修燃着手里的几封急信,蹙了眉头,道了声好。
第36章 赴他之约
前些日子桑宁从李砚修这里讨得不少朱华草, 一并装了马车给他送了过去,可算算日子他早应该收到了,却不见任何回信, 桑宁心中不太安宁,她勾了勾手, 将燕临安摇摇欲坠的头搁在了枕边。
“别走。”燕临安转醒之时, 握紧了桑宁的手腕, 下意识挡住她的去路。
桑宁回握住他, 眼神切切, “今日是第三日, 我今夜还要去赴约, 不过马上就可以回府了。”
闻言他松了手,将散落的墨发撩至身后, 他抬手将窗子往外一推,窥得一片青灰色。
“天有些阴, 恐有雨雪,你又不许我相送。”
“算了,晚上我等着你。”
桑宁披上外氅,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发髻, 临行前扑进他的怀抱, 依着人道:“世人皆道男女大防, 你我这般,早就不甚清白。”
“我待他那边三日, 是有事情, 我的心一直在你这边。”
燕临安向下寻了寻她的手腕, 捏了捏,“我都知道, 相信你。”
“哦对了。”桑宁从他怀抱里攀出头来,揉了揉刚刚又被蹭乱的鬓发,“之前给裴大公子送的药材,有好些日子了,依他的品性不会一句话都不回,我现在暂时顾不了这件事,你帮我探探吧。”
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推开木门,“咯吱”一声,桑宁同门外一小侍从对了眼,那人手中掂了个描金盘,里面的水差点潲了桑宁一裙摆,幸亏她躲得快。
“你做甚?”
“好你个女贼,逃出去了竟然有胆子又回来了,当时你把我吨地一下打晕,我现在脖子都还”
他话未说完,不想燕临安几步从厢房踱了出来,一路冷冷盯着他,直让他的小身板身后一阵阵发凉,于是他便不再讲话了。
“公子晨安。你怎么睡厢房了,她…”
“她不是那个人,你下去吧。”
“哦哦哦,属下眼拙冒犯姑娘,属下该死。”
“下去吧。”
“是,公子。”
桑宁依旧懵懵地,她偏头过来问燕临安道:“他说的女贼,和我长得很像?”
“嗯,”燕临安应了下,不经意间挑了挑眉,他继续道:“或许你回去正好可以问问燕王,说不定他会告诉你呢。”
脚程不远,桑宁自府内拿了油伞和氅衣,燕临安也收拾着进了皇城。
她没走几步,忽地在熟悉的街角被一个少年捏住了氅衣下摆,她向下一看,原来是裴家小公子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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