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懂,更不想懂。
因为帝王可以多情,但最好不要专情。
整理好情绪后,他突然很想自己的弟弟,算算日子他也好久没见到李砚修了,合该去看看。
“来人。”
刘恩奉承着过来,“奴才在。”
“出宫,见燕王殿下去。”
*
自从燕王不断辗转两地之间,如烟便一身轻快没了任务,她此前放纵了自己一次,没成想居然怀上了孩子。
前世种种恩怨还没有抛却,她更不想如汝阳王的愿嫁给江束舟。
之前李砚修给的丹药只缓解了部分毒性,她此前服下的毒还会有部分顽固余毒留在体内。为了不影响孩子,她必须先弄到解药再说。
思绪刚回转,她抬眼便听到了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是我。”
江束舟温润的音隔着门透了过来,如烟手握了握,缓缓放下,她叹声道:“你进来吧。”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江束舟把一个玉瓶放置在她身前的桌上。
“这是…?”如烟疑惑道。
“是赠你的解药,服下它,你便自由了。”
如烟愣怔住,间而站起身,“你愿意放我走?”
“嗯,如果你留下,便会被汝阳王操控一辈子,既然你恨我从前对你的种种利用,那便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说罢他解下自己的玉佩,“你知道的,我的人手都遍布哪里,有困难了自行求助便是。”
“只要江家不倒,便可以暗暗护你一辈子。”
“嗯。”如烟眼里闪着泪光,到底是从小便喜欢的人,怎能轻易便放下。
“我不怨你了。”她轻声说道。
“可我妹妹那边。”
“我只能姑且顾好你,至于她,她牵扯到的人太多,不好逃脱。不过她身边的贵人也多,你大可放心。”
“那我便告辞了,最后再给我个拥抱吧。”
江束舟墨色的深眸望着她,不自在地咧开一个笑容。
笑得可真难看,如烟点点头,一串泪珠滚落,无声渗在交领处,她自后面攀上他的胸膛,无声地吻了他的长发。
< 我喜欢你,江束舟,可我却不能同你在一起。如你所见,我自小便失去自由,犹如提线木偶。可我不想一辈子都做别人的木偶架子,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而今你把自由拱手奉上,我自然难以拒绝。
你的志向,从不是做一个普通人这么简单,我们注定殊途。
那便后会有期吧。 >
从这边出来,江束舟去找了沈时安。自打到了上京城,他也不日日笙歌美酒佳人了,成天把自己闷在房里,原是在念兵书。
“世子殿下,真是好兴致。”
沈时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书本合上,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很是疲惫。
“江大人来了,本世子脑子要炸了。”
江束舟闻言觉得好笑得紧,“可没人逼世子学习吧,王爷逼迫你了?”
“没。”沈时安摇摇头,“我快要成亲了嘛,想丰富丰富自己的见识罢了。”
“这么快?”
“嗯,父王说咱们这一行人待了数月也该回汝阳了,要我们在这边赶紧办了,陛下那边也应允了。”
其实沈时安同江束舟心知肚明,此番才不是什么婚礼,而是进军的契机。
江束舟拂袖说道:“你…罢了,到时候我便送世子殿下一份大礼。”
“嗯,知道了。”
*
燕王府,李砚修将将回来,便被通传陛下大驾,他连忙起身接驾。
“砚修与朕数日未见,你这脸色差了好多啊。”
李砚修俯身呷了口春茶,解释道:“兄长不必挂怀,近日来心中烦乱,未休息好,臣弟已自行开了几贴药。”
“那便好,为兄今日来,是有要事来问你,你向来出事玲珑通透,也给朕提提意见。”
“兄长过誉了,所为何事?”
“你可知那桑宁的身世。”
闻言,李砚修品茶的手顿了顿,后又舒缓一笑,淡淡开口,“臣弟近日来有琐事要忙,不曾听闻什么。”
李承将事情讲述完毕后,问他:“汝阳王言辞切切,让我将她赐给世子,可这边燕将军同桑宁又情比金坚,我这…”
“断断不可应允汝阳王,再丰厚的条件都不行。汝阳王是除中原外疆域和综合实力最强的外姓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他此番请赐婚约,又特地在上京办喜事,倒是给足了拥兵入京的理由,到时候究竟是喜事还是屠杀,我们根本拿不准。”
“至于燕将军,他同样不可以被许婚。一来汝阳王同他不和已久,将军又年轻气盛,难免意气用事,若是到时候汝阳派人捣乱喜堂,也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听到李砚修的这番分析,李承有些庆幸自己拟好的圣旨还没有传下去,不过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照你这么说,朕就一个不赐呗。”
“倒也不是。”李砚修忽地抬手,敬了李承一杯酒,“赐婚给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承将庆的酒一饮而尽,搭上了李砚修的肩膀,“朕倒忘了,你小子打小也喜欢她来着,啊?”
“不过你倒是给朕讲讲,为何将她赐给你才是最佳解决办法啊。这样一来,汝阳王和燕临安不直接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了?”
李砚修摇了下头,解释道:“汝阳王虽自视清高,拥兵过重,却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不寻着正当理由他不会贸然出兵。他同我也无甚纠纷,相反,他若派人来阻止我之喜堂,这一谋逆之事却会被载进史册。”
“他可以找下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而不是急功近利跑来针对我。”
“在理,然后呢。”
李承望着他,眸子深沉。
“至于燕大将军,他确实会闹上一闹,可我赌桑宁会选择跟我走。”
“哦?”李承甚是奇怪,“她会选你?”
第48章 救命之恩
春风化骨, 柔得媚人。等李承摆驾回宫之时,天已尽黑,忽有间风扫过, 和着些许暖意。
有了李砚修的几番话,他心里有了点底, 眼下心情还算好。掀起轿帘之时, 他看到了早已恭候在外的徐嘉忆。
她依旧是一副俏丽的打扮, 在夜色中宛如一朵傲然开放的玫瑰, 李承打眼瞅了一下便再难分神。
他轻咳几声, 被刘恩扶下了车。
“徐美人, 有事找朕?”
“陛下说笑了, 非得有事才能来么。”说罢她点了点腰间带的一壶佳酿,“臣妾带来了亲手酿的青梅酒, 这是首坛,想同陛下共饮。”
“好。”
李承向来不拂人美意, 尤其是美人献酒这等佳事。他俯身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徐嘉忆一手抱着他的头来稳住身形,一手抱了怀中梅酒, 两人一同往殿中去。
随行之人皆明事理, 便都懂事般地行礼告退了。
徐嘉忆自然不是单纯来献酒的, 等她用酸甜口的青梅酒将李承灌得烂醉时,月亮已攀至正头之上, 直直地往下倾斜月光。
“陛下, 陛下?”
她唤了他几声, 只换来几句呓语,想是这几日诸事烦扰, 好久都没睡好了吧。
她刚抬眼,看到门外有一鬼鬼祟祟的人影,她一拍桌子,发出一阵闷响。
“谁,给我进来。”
李承也被这声响拍了一哆嗦,他睁了睁眼拿了徐嘉忆一只手,便又安着心睡去了。
“徐美人,是…是我。”
“阿秀?”原来是当时汝阳王献来的那个美人啊,“你来做甚,陛下可有召见。”
“回美人的话,没有,奴婢只是近几日没见到陛下了。心里思念陛下,所以想过来看看。”
“嗯,知道了,你且回吧,陛下睡下了,这里有我便好。”
阿秀明显不想妥协,可她偏偏没啥名分,没有立场,支吾几句便离开了。
“安雅。”
一位侍女自帘后而来,她走路有风,身形干练,一看就是能做事的,此人是进宫前燕临安赐给她的。
“奴婢在。”
“你找人跟着那个阿秀,我觉得她不知哪里有些奇怪,再加上她是那位的人,还是谨慎些为好。”
“是,奴婢遵命。”
门甫一阖上,李承倏地睁眼,他拿了身旁徐嘉忆的一只胳膊,将人迫近自己。
“陛下?!您何时醒的。”
“谢谢。”
“什么?”徐嘉忆听的一头雾水,不知他在感谢自己什么。
“朕从前嗜好美色,这阿秀确实合朕的口味,可见的日子多了,朕便越发容易疲累了。有时候她在身旁,我一睡一天也就过去了,这般下去便害怕她过来了。”
“可她,是汝阳王的人,朕…”
“陛下别担心,臣妾会好好派人查这个人的,陛下的身子,明日请太医过来好好看看吧。”
李承紧紧握了她的手,点头道:“你今夜,在朕身旁睡吧,你在身旁,我好像好受些。”
徐嘉忆一时愣怔,随即点了点头,“是,臣妾遵命。”
话刚滑出口,李承将人拉了下来,迅速在她唇角吻了一口,徐嘉忆一时被亲,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
“陛下!”
李承摩挲着自己的唇,一时沉迷道:“嗯,…还有梅子酒的味道,很甜。”
*
汝阳王左等右等只等到了册封宗女的圣旨,如烟居然还无声无息地跑了,他让江束舟派人遍地撒网,居然还是找不到人。
“可恶,我去找小皇帝问问。”
“不必了王爷,宁姑娘已经被陛下另许了人家。”
江束舟合衣而来,将手中密信传了过去,“再有就是,从前王府带过去皇宫的那个美人,昨日夜晚悬梁自缢了。”
“什么?”
“反了天了。”
江束舟镇静地饮了杯酒,“王爷,是我们反了天了才是。”
“你懂什么,成者王败者寇,今后史书怎么记载,不都是上位者说了算。”
上位者,可上位谈何容易,江束舟闭了嘴,不再同他争执。
眼见着他又问道:“陛下赐的婚,是赐给谁了,燕将军?”
江束舟摇了摇头,“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燕王李砚修。”
闻言沈岳山转愁为喜,笑得震天动地,“好啊,这倒也行,以燕临安的性子不得把上京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本王再从中挑唆一二,鹬蚌相争我们便可坐得渔翁之利。”
*
“什么,你说嫁给谁?”
“回公子,说要让姑娘嫁给燕王,不是汝阳王世子。”
燕临安方才手中正剥着莲子,手一哆嗦,莲子啪嗒一下不知被蹦到了地面哪个角落。
“公子。”银环推门而入,开口道:“公子先缓缓心神,小姐已然先行一步去燕王府问问说法,说让您中午府上吃饭之时再去那边接她便是。”
“知道了,我会听她话的。”
摒去众人后,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要自己拟个文书去给陛下交过去。上京地广人众,边境之敌无数,他愿以现有军功和日后的军功,求娶宗女。
可将将握了笔,他又犹豫起来,桑宁同他说过,自己并不喜朝堂种种,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同他一起归隐山林,过自在逍遥的日子。
可除了许下往后的军功,他还能同李承许下什么呢……
燕王府外,门外的两人迎了桑宁进去,说殿下已然恭候多时了。
桑宁静下心来环顾四周,发现院里春花正盛,满室馨香。路的终途,是院中的一座偏亭。他置了琴,焚了香,放了茶盏和点心,香已经烧了大半了。
“抱歉,你早知我会来?”
李砚修停了手中抚琴的手,抬眼看她。她今日一袭粉襦裙,芙蓉钗,人比花还娇美。
“难过么,嫁给我的话。”他愣愣地抛出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要问出口如果在给他一次-
“不难过,因为我不会嫁给你。”
李砚修挑了挑眉,随手拨了声低弦,发出“铮”一道声响。“是意料之中的话,你每次都拒绝我拒绝的很干脆。”
桑宁迫近他,问道:“既如此,那你又为何这样做,强迫而来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李砚修笑了,他抬头反问她,“你觉得如今世俗下,彼此和瑟之人有几人能终成眷属的,不都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是王爷,你是宗女,便更是如此,此番由不得你。”
李砚修单手按住她抚上琴的手,他没怎么用力,她的腕却红得明显。
“你先放开我。”桑宁低头看向自己的腕,心里一阵凝噎。
33/38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