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眼睛一亮,登时坐直身,小屁股在椅子上扭了扭,觉得自己这把有戏。
梁遇臣动作微停,抬眸看向她。
灯光下,男人眉骨立体分明,优越而俊朗,澄澄的光线落在他脸庞上的时候,会在眉眼处形成阴影,很显深邃。
他平常冷着脸的时候居多,可一旦笑起来五官舒展,便显得人成熟温柔。
舒云看着他的眼睛,却按捺不住激动:“我是不是要打破你的不败传说了?”
她20,他19,她就要赢啦。
梁遇臣却勾勾唇,继续拿牌。
扑克被他倒扣着抹过来,男人笑意悠长:“那我们见分晓?”
舒云屏住呼吸,盯着他的手:“好!”
她不信他有这么好的运气,只要他这张牌大于2,他就爆牌输掉了。
可纸牌翻开,刚好是2。他点数变成了21.
舒云傻眼。
他牌运这么好的吗?
而且他是真一点都不让啊。这个男人,胜负欲怎么这么强。
舒云反复确认着此刻这种局面,最后抬头,窘窘地问:“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梁遇臣捞着扑克,笑话她:“赢不了就诽谤?”
舒云两手托着腮帮,幽怨地叹口气:“唉……”
他看她小脑袋耷拉下去了,又蛊惑她:“还来不来?”
舒云不知是胜负欲还是什么作祟,她唰地仰起头:“来!”
可一连来了四局,她依旧不是爆牌就是点数比他小。
舒云感觉自己都快对这个世界的运气分配产生怀疑了。
他瞧她有气无力地样子,笑说:“还觉得是运气的缘故?”
舒云哼哼两声,还是有些不服气,但愿赌服输:“那你说吧,你要我干什么?”
他赢了她五局呢,不知道他会让自己做多少苦力。
梁遇臣看她目光垂落在前方,一副乖乖听候差遣的模样。灯下她很安静,嘴唇红润润的,很诱人。
他朝她伸手:“手给我。”
“诶?”
舒云懵懵地把手递给他。
男人垂眸在她手心啄了一下:“你天天开心就成。”
-
在酒吧玩到快十二点,场子才散掉。
梁遇臣带她上楼去,还是晚宴前她换衣服的那个套房。
梁遇臣拉开衣柜,语气熟稔地问:“穿浴袍,还是穿我的衣服?”
舒云想到上次自己空空如也地套着他的衬衫,脸霎地一红:“……浴袍吧。”
他瞧她一眼,没说什么,拿了酒店的浴袍给她。
舒云先去洗澡,梁遇臣则走去书桌前处理余下的一点工作。
等她洗完吹完头发,换他进去浴室。
他出来的时候,舒云正裹着浴袍趴在卧室床上看手里的东西,方方正正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梁遇臣走过去,俯身一瞧,一摞花花绿绿的名片,跟小广告似的。
他随便拿起一张:“这是什么?”
舒云见他出来,赶忙翻过身盘腿坐起:“这是晚宴的时候,一些人过来给我塞的名片。”
说完,她目光不由往他身上看去。
他刚洗完澡,也是一件白色浴袍,头发吹到半干,几缕发丝散搭在额头上,平常的冷静气质褪去不少,身上还冒着沐浴后的热气;他浴袍领口半开,她能直直看见他凸起的锁骨,以及肌肉的弧度。
舒云眼睛有些无处安放。
又是一个独处的夜晚呢。她想着,飞速挪开目光。
梁遇臣还看着那名片,他又拿起另一张继续看,不由微微皱眉,心中已有判断。
他没看了,估计她那一摞都是这种空壳名片。
他坐下-身,舒云身边的床垫缓缓一陷,他身上微苦而熨帖的气息蔓延过来。
梁遇臣神色还挺感兴趣:“都人家塞给你的?”
“是呀。”舒云凑过去,“作为交换,我还加了他们微信。”
听见加微信,梁遇臣登时扭过头看向她。
他扯扯唇角,却又感觉是她能做出的事儿。
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她礼貌地和人扬起笑脸,然后毫无防备地亮出微信名片的大方模样。
他问:“他们都怎么跟你说的?”
“就说以后有可能合作,同一个领域什么的……”舒云听他这语气就知道是哪出问题了,“是有哪不对吗?”
梁遇臣:“你收到后都不筛一下的?”
“不用筛吧,能进这个晚宴的,应该都不是坏人。”舒云说,“我刚刚搜了几家公司,企查查上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就是公司小点儿。”
梁遇臣挑挑眉,接过她那一叠方方正正、色彩各异的名片:“确实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
他抽出一张,指给她看:“鑫众科技,之前有过财务舞弊,现在业务转移,只剩个空壳了。”
舒云眨眨眼,一时屏气凝神。
梁遇臣继续抽出第二张:“远方私募,这家金融公司本质是网贷P2P,活不长久。”
舒云睁大眼:“你怎么都知道?”
“我要看不出来,也不用在这儿混了。”梁遇臣不咸不淡地说。
他继续抽出第三张,“美芳商务公司,七恶峮四而二2物玖以嘶七看肉文去年因为吃政府补助被查,过不了几年自己就倒闭了。”
舒云张了张嘴:“你连他们吃政府补助都知道?”
梁遇臣:“这个他们老板之前找过我。”
“……”
舒云深感社会是个大染缸:“可这个联合会不是规格挺高的嘛,我还看见了很多上市公司老总呢。按理说,不会让没有资质的人混进来呀?”
梁遇臣却说:“这种晚宴,规格高是因为有人撑场面。但实际的性质还是拉合作,为中小企业提供发展机会。资质可以伪造,所以宁可漏放进来,也不会让真正有需求的人被卡在外面。”
舒云恍然大悟,她伸手戳戳他手里攥着的那一摞名片:“那这些……”
“扔掉。那些加你的人,也删了。”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舒云却莫名尝出了一点醋意,好像比起收名片,他更在意别人加她微信。
舒云赶忙坐直身,笑话他:“你又吃醋啦?”
男人云淡风轻,“陈述实情。这也叫吃醋?”
舒云轻哼一声,“我都没吃醋呢。”
梁遇臣将手里的名片放去床头柜上,回头瞅她,她一双眼在灯下潋滟又清滢。
他心里微痒,顺势把人拉过来,几分好笑:“你吃什么醋?”
舒云撞进他怀里,顺势坐到他大腿上。
她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林总说大学很多人追你,你难道没谈过恋爱吗?”
她觉得他不可能没谈过,套路一个接一个,她根本招架不住,还经常逗弄人,吻技也很好。
可梁遇臣说:“没有。”
舒云心里一跳,眼睛亮了亮,“那回国后呢?”
“除你之外,没有。”他低头凝视着她。
“真的假的……”
“真的。”他语气很轻,却又莫名给人一种,他说是便一定是的笃定与分量。
两人目光对视着。
舒云张张嘴,他眸色平静而温润,她又忍不住继续说:“可你……吻技很好,又很会说情话。”
说完,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她在和他讨论什么。
梁遇臣:“是你吻技太差吧。”
“……”
舒云窘得把脸埋去了他肩上。
“真没有。”他隔着浴袍摸摸她腰,声音就在她耳边,很是低缓,“过年带你来香港的时候,我还是头一回被人接吻。”
他这个“被”字就很传神。
舒云拿手在他胸膛砸了他一下。
梁遇臣也不躲,只在她砸完后包裹住她的手:“头一回碰见你这样的,喝醉了就亲人,扒也扒不开,拽也拽不走。”
舒云脸已经催熟地和红苹果一样了,她抬起头:“……那你是怎么把我弄回去的?”
他思索几秒:“半抱半拖。坐电梯都得抱着。不然你闹脾气。”
她眉毛纠结几下,难以想象这样的画面。
舒云拿鼻尖去蹭他颈窝,有些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梁遇臣一笑,低头吻吻她额角:“那补偿我?”
“……”
真是资本家啊,不放过一点点占便宜的机会。
舒云抬起头,凑过去亲一下他嘴角,小声:“可以了吗?”
正想移开脸,就被他伸手按住肩胛骨。
梁遇臣搂着她贴紧自己,唇瓣碰碰她耳根,声音低下去:“就补偿这?”
舒云被他这沙哑的语气逗得不吱声。
她蓄着力,看一眼他幽黑的眸子,再次抬头去吻他。
这回,她手臂搭上他斜方肌,因为高度不够,她微微起身,膝盖支在他两腿间。
梁遇臣眼前微暗,光线被她的脑袋挡住了,他看见她因为紧张而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蝴蝶。
“这回够了吧?”她脸退开,眼睛揉了碎光似的。
他喉结滚动一瞬。
舒云手还搭在他肩上,她又想了想,有些害羞:“其实主要是,我看你有时候坏坏的,真不像没谈过。”
梁遇臣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按捺着:“不坏点怎么在商场里混?”
他想起她接受的那些名片,正色了些,语气认真:“你也是。对人对事别太真心了。宁愿先做坏人,不要先做好人。你就一颗心,拿三分、留七分,就够了。”
舒云一愣,歪了歪脑袋,“我对你难道也只拿三分吗?”
梁遇臣微顿,眼睛对上她,却一时没有言语。
她也看着他,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走到他这个位置,城府、手腕必定不简单,但她还是觉得人与人之间会有真心。
因此,他还未说话,舒云已一把扑过去抱住他,语气娇蛮又倔强:“我不。我就要给你十分的真心。”
她扑得坚决而用力,一副抱住他不肯撒手的架势,连带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也一并送进他身体里。
梁遇臣稳稳接住她,搂在怀里。
舒云还在蹭他腰,强调说:“全天下唯一的十分噢!”
梁遇臣低头看怀里柔软的女孩,停了好一会儿,这才无意识抱紧她,任由她的声音、话语,一点一点钻进心里。
“舒云。”他唤她,蓦地,又改了口,“满满。”
舒云身上被电过了一道,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喊她小名。
“……嗯?”
他气息漫长低沉,眼神深深锁着她;而她眼神亮晶晶的,像盛了汪清水,波光流淌。
梁遇臣没再停顿,掐住她下巴,倾身吻她。
周身空气一下粘稠起来,他吻得很凶,湿热的鼻息就扑在她脸颊上。他那样用力,却又那样温柔。
舒云心尖儿颤动,慢慢地回应。
梁遇臣按着他腰的手顿了一下,从浴袍的缝隙里探进去,她怕痒得很,腰一下弓起来,惊跳着远离他的手。
看她躲,他还就真起了坏心思,专把人栓怀里捏她痒痒肉折腾她。
“啊!不行不行!”舒云扭动着,她真的快痒死了!
扑腾间,浴袍也松了,她脸颊红透,盯着他晃在自己面前的喉结,想都不想一口咬上去报复他。
男人眸子微敛,沉沉吸口气:“胆子挺大。”
床铺吱呀一声。
被褥柔软绵密,布料摩挲,窸窸窣窣的,和陷在云里一样。
梁遇臣下颌绷着,呼吸沉浊,眼睛直视着她。
一切都变得迷梦绚烂起来,床边的夜空很亮,维港的夜景仍嵌在窗棱里安静流淌。月亮散落在云朵里,乘着小船飘飘荡荡,她一伸手好似能捞着星星。
舒云咬着唇,晕晕乎乎的,脸红得和晚霞渐落的火烧云一样;他手重新覆上她脸,拇指蹭着她酒窝。
舒云难以面对,牙齿更深地咬唇。梁遇臣瞧见,低头吻她,将她下唇解救出来。
“躲什么?刚刚不还喜欢咬人?”他低低一笑,眼底深黑,里面有她的影子。
舒云踢他一下,不知何种刺激心理,她有点儿怕,却又很期待。
梁遇臣居高临下看着她,低头去吻她耳朵。
她太紧张了,连眼睛都是颤抖而闭着的。
“满满……”
他扳过她脸,嗓音很是低哑。
而后他吻她眼睛,叫她睁开眼。
舒云眼睑扑闪扑闪地,一切都泛红,她不敢看他,像一块黄油一样,一点一点压缩、融化。
她手扶着他背,而他也没了往日凛冽锐利的疏远感,盯着她时,眼底有她熟悉的余温,伴随着愈来愈深的占有欲,跟只鹰一样要吃了她似的。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而她张着嘴,浅浅换气,梁遇臣掐着她脸低头堵住她唇。
……
年轻柔软对上成熟坚硬,她永远是招架不住的那一个。
梁遇臣眼底闪过点儿讶异的笑,捏捏她脸,她脸上的温度烫得和煮沸的茶壶一样,还冒着热气。
一切平复下去。他再次俯身搂她,手掌贴着她肩,抹去她鼻尖一缕汗珠。
“就这点功力?”他低声。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
舒云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她身体僵了一下,抬手砸一下他肩,脸埋进枕头里,轱辘滚到一边不肯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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