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她体力已经很好了,耀大体测很严的,她八百一直都是最先跑到的那一批。
舒云软在枕头里,背上全是汗,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身体里的余韵也没消散。不知是困的还是累的,她不一会儿眼睛就闭上了。
忽地,背上一沉。梁遇臣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身体陷进软绵的被褥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光溜溜趴在床上,浴袍也不知道踢到哪个角落去了。
“去洗洗?”他低低问她,手贴住她脸,给她别过汗湿的黏在一起的碎发。
舒云眉头蹙起,被他打扰睡眠,满是不乐意。
“不嫌身上腻着不舒服?”梁遇臣轻笑。
舒云脸微热,但还是固执地不愿起。不一会儿,神思涣散,她眼皮渐沉,思绪坠下去了。
梁遇臣瞧她实在累极,也不多说,俯身吻了吻她鬓角,给她别过散乱的碎发,由她睡去了。
他关了大灯,只留一盏壁灯,也调到了最暗,不会影响她睡眠。而他带上房门去外面处理还未完成的一些工作。
凌晨两点,他回到卧房。
舒云还维持着刚刚他走的那个姿势睡着,一动不动,呼吸安静均匀,看来是真累坏了。
身边的床垫下陷,她眉头动一下,全凭本能地往他的方向移动过去,准确无误窝到他怀里。
梁遇臣微微一愣,伸手接住她。
舒云把脸往他身上埋了埋,嘴里嘟囔:“十分的真心……”
黑夜里,梁遇臣安静看着她,良久,他拿唇瓣贴一下她眉心,低低道:“好。我收下了。”
第42章 下潮涨
[人在做选择前都会犹豫不决, 但走出一段距离后,你就会发现,不论选哪一条路, 都是必经之路。]
-
舒云醒的时候, 梁遇臣不在。
他依旧很早就起了,温热的躯体离开她时,她思绪模模糊糊的, 无意识拉了他一把, 而他只略微停顿, 揉揉她头,抽手出去了。
房间里昏黑晦暗,那窗帘很是厚重, 严严实实的,只在闭合处抿了一丝黄澄澄的光,是外头的光线过滤进来的。
她在被子里翻个身, 清醒过来。
昨晚的亲密还刻在脑子里, 一举一动都比梦境更清晰更兴奋更充实。
她还记得他挑逗的手指、硬朗的青筋, 他确实很有耐性, 力道那样深那样热, 到最后的时候,他掐着自己, 竟还有些凶狠。
舒云涨红着脸埋进被子里。
她清清嗓子, 把脑袋里那点废料扔出去,伸手去摸手机。
手机就在枕边, 应该是他起床的时候给她放在这儿的。
划开屏幕, 已经十点半了。
舒云一吓,长期自律的工作和学习习惯, 让她稍一起晚就有无穷的负罪感。
她点开微信,梁遇臣的对话框在最上面。
一条是上午九点的,说他去华勤亚太处理点事。
一条就在前几分钟,问她醒没有。
舒云嘴角扬起一点笑,回复他后,愉快地下床洗漱。
她把窗帘打开,密集的高楼缓缓展开,六月的港岛阳光倾洒,照亮整个房间。
这是她二十三岁的第一天。
手机里叮咚一声响,是人力部发来的工作邮件。
舒云点开,看见“业务线意向”几个字,反应过来是签合同的时候庄黎和她说的那件事。
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勾了审计和咨询,点击提交。
提交完,屏幕一暗,梁遇臣的电话进来。
“醒了?”他低问。
“嗯……”
磁沉的声线贴着耳郭,让她瞬间想起昨晚亲密时,他咬她耳朵的酥麻。舒云有些脸热。
“睡得怎么样?”
“睡得还行呀。怎么了?”她不懂他为什么要问个,她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
梁遇臣:“怕你睡不安稳。”
他早上抽身走的时候,她虽在睡梦里,但表情一脸不乐意,他怕自己走后她没睡好。
毕竟他有公务在身,陪不了她。
舒云扬扬嘴角,转了话题:“那个,你周六也工作啊?全年无休?”
“约了几个合伙人谈事情。”他说着,似乎笑了道,“不过也差不多全年无休。”
“我可以来华勤亚太找你吗?”舒云一时兴起,说出口才发觉有些不妥,他在工作,她去打扰他干什么呢。
正要说“算了”的时候,梁遇臣道:“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搭公交来,我得认认路,不然下回又找错位置怎么办?”
梁遇臣莞尔:“行。到了告诉我一声,我下来接你。”
“噢,好。”
-
舒云到中环的时候没给他打电话。
楼下安保管得不严,她在闸机外帮一位小姐姐扶了下摇摇欲坠的快递箱,那位小姐姐也连连道谢,并热情地帮她刷了电梯卡。
周末的华勤人并不多,只偶尔几个工位有人。
舒云穿过休闲创意区和沙龙区,凭借上次来过的印象,走去他的办公室前。
她瞅瞅周围,周围的秘书办公区一个人都没有,走廊那边的会议室也空空荡荡。她放心敲门。
“进。”
熟悉的沉稳音色。
舒云将门推开一条缝,脑袋探进去。
男人坐在大班桌后,垂眸在看文件,手拿钢笔在文件上写着批注。他西装脱掉了,只穿一件基础款白衬衫,深蓝色的条纹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
梁遇臣没听见动静,这才抬头,看见一双眼睛嵌在门缝里,眨巴眨巴的。
他微愣,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怎么上来的?”
他在电话里说下去接她,是因为她没有楼下刷闸机的卡。
舒云关好门进去:“就,随便喊了个要上楼的同事,然后混进来的。”
她在学校有时候忘带卡,也是让同学代刷,这种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梁遇臣不由一笑,松松领带道:“看来楼下安保要加强。”
舒云反应过来,眼睛睁大:“……你防我?”
“不是。怕有外人混进来。”
“难道是怕泄露机密?”她绕过大班桌走到他身边,眼睛依旧好奇地打量他在这里的办公环境。
其实她感觉这个办公室没有耀城的宽敞,窗边也没有那株郁郁葱葱的佛手莲。
“倒不是怕这个。”梁遇臣推开一点大班椅,身体半迎着她,“之前有对家雇人进来,专门弄坏打印机还有一些办公器械。”
“……”
舒云没料到是这个原因。
好朴素的手段。
梁遇臣说着,又低头写了行批注,他阖上文件起身,走去一旁给她倒水。
见他挪开椅子,舒云突发奇想,指指他的大班椅:“我可以坐你的老板椅吗?”
他背对着她,脑袋乌黑乌黑的:“你坐就是了。”
舒云赶紧挪过去坐下。
梁遇臣倒好水转身,就见她坐他椅子里转圈玩,只怕把这儿当游乐园了。
他走过去把玻璃杯递给她:“水。”
“谢谢。”她接过去,喝一口,脚蹬上地,又意犹未尽地转了一圈。
梁遇臣看她笑脸一晃一晃的,她今天似乎格外开心,他牵牵嘴角,由她闹腾。
他侧身坐去大班桌桌沿,视线就这么跟着她:“体验不错?”
“它每次都可以准确转回原位,好神奇。”她在项目上转椅子的时候总转不到这么完美。
梁遇臣不懂她奇奇怪怪的点,俯身不知在哪点了一下,空气里响过很轻的一声机械音,他说:“还能按摩。”
话落,她靠着的软皮椅背就有东西开始摁她的腰。
舒云惊跳着逃开,她揉着自己的腰,自言自语:“不行不行,太可怕了,痒死我了。”
梁遇臣没料到她能一下蹿那么快,他肩膀微颤,笑声细碎地洒在她耳边。
舒云回头,他估计是被自己逗笑的,嘴角弯着弧度,清黑的眸子带着点儿她看不懂的碎光。
舒云感觉他一定从笑话自己的这件事上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她无奈:“你别笑了。”
梁遇臣果真不笑了,把她拉到身前,伸手拿下她沾在嘴角的一根发丝,低声问:“有没有哪不舒服?”
舒云浑身一抖,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昨晚他压在自己身上的画面顷刻涌现,她耳根一热,囫囵说:“没、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
“……”
她确实起床的时候有浑身被碾过的感觉,但活动开也就好了。她才不要一五一十告诉他。
梁遇臣看她目光躲闪,低头在她唇上抿了一下,蜻蜓点水的。
明明没有深入,他吻过后也只是浅浅摩挲,舒云却脚底发软。
她下意识仰起头,梁遇臣也正欲加深这个吻时,外头敲门声响起来。
笃笃两下。
舒云心脏骤停,身前的男人也顿了顿。
她赶紧脱离开这个吻,眼睛搜寻着什么,最后随便往他桌上捞了个文件夹和笔,欲盖弥彰地站去他桌前。
梁遇臣瞧她这慌乱的一串动作,一时没说什么。
他紧紧领带坐去大班椅里,容色收敛前,又看她一眼,才道:“进。”
进来的人是林森。
他见舒云在里面,丝毫不意外,甚至先和她打招呼:“cloudy来了。早啊。”
见是熟人,舒云抱着文件夹稍稍松口气,“林总。”
“好久没见你来亚太了。”他说着,把手上的方案递给梁遇臣,“汇通的方案。连夜弄出来了。”
梁遇臣接过,开始浏览。
舒云看他们开始谈工作,也不好杵这儿当摆件,她缓慢挪去窗边,去看窗外靓丽的维港风景线。
她想起刚刚自己过度的紧张,不由汗颜。
她又悄悄转身去瞧梁遇臣的表情。
他已经投入了工作里,脑袋微垂,认真翻看着文件,侧脸微冷,是他工作里惯有的严肃。
六月的香港,天光刺眼,靠窗的地方被晒得很热,连空调的凉气都不管用了。
她站了几分钟就有些出汗,退后一点,挪去他大班椅后面的书柜前。
林森见他浏览完方案,开口道:“虽然昨天你和汇通的徐总谈顺了,但总归没进合同,还是要严防德威后面继续低价恶意竞争。”
梁遇臣在末尾签下名:“没事。先按计划推进吧。”
林森还是有些担心:“遇臣,万一汇通后面还是接受德威的低价呢?我们岂不陪跑?要不我们也降点儿,反正改革期,给客户打个折。”
梁遇臣却说:“我报出的价格不可能再降。德威后面要一再降价呢?那这事儿真没完了。你不用管,我来解决。”
“行。”老板都说不用管了,他自然乐得清闲。
林森接过方案,正准备走时,又想起来,“项目书你看了没……诶?我早上拿来的项目书呢?”
梁遇臣把视线幽幽转到一旁的舒云身上。
舒云正一边偷听一边看书柜呢,察觉到他目光,这才反应过来,东西在自己怀里。
她立马塞给他,有些尴尬:“……抱歉抱歉。”
“没事儿。”梁遇臣又递给林森。
林森点点头,拿上两份文件阖门离开了。
空气安静几秒。
梁遇臣垂眸合上钢笔盖:“掩耳盗铃。”
“……”舒云呼吸一停,而后声音渐小,“我以为进来的是别人。华勤又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梁遇臣却云淡风轻:“谁看见我就开了谁,行不行?”
舒云心里一惊,他似乎是开玩笑,却又觉得是他能干出的事儿。
她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他。
“去吃饭?饿不饿?”他站起身,一边收拾桌上的物件,一边问她。
可她还沉在刚才的茫然与心惊里,没有回答。
梁遇臣回头,瞧她一双眼落在前方,这模样和他那次带她去会所,她看见林森时一模一样。
他知晓她在意什么,他不会让她陷入那样的境地。
他捞起西装外套穿好,过去牵上她手捏了捏:“放心。我有分寸,能让你过来,必定是安全的。”
舒云这才慢慢回神,虽仍有些迟疑,但她手被他包裹着,那样宽韧有力,她心落下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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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一整个六月,舒云都窝在梁遇臣这儿虚度光阴。
但也不全是浪费时间,她cpa考试的进度也在往前走,学累了就和他出去玩一玩。
中途,她回了趟深圳,帆帆已经痊愈出院,杨代梅在外头定了饭店,一家人坐下来吃了餐饭。
不过她也没待多久,陪母亲玩了几天,在帆帆幼儿园快放假的时候又回了香港。
梁遇臣那边一直在接触汇通的项目,以防止德威的低价竞争。
他一向忙,舒云早习惯了,但一起住酒店里,两人生活节奏也在缓慢磨合。
她发现啊,事业成功有魄力有手腕的人,确实都是时间管理大师且有用不完的精力,不然他是怎么做到晚上工作到十点还有力气把她折腾一通第二天再六点准时起床的?她实习的时候十点下班,回到学校后简直一动不想动。他却还有力气……
舒云羞羞的,想起晚上两人紧贴的皮肤,他居高临下却又深黑占有的眼神,炽热而胀满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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