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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和穿越笔记——沈慢慢【完结】

时间:2024-03-18 17:13:57  作者:沈慢慢【完结】
  东街大门口处,马车上老张头不在,许是等的时间久了去方便,但不知为何宋楼兰没有撩起帘子。
  夏日闷热,天又渐晚,往日他要是老远见着她,早抱怨起来了。
  有些反常。
  她朝宽阔的大街上四处张望,并未看到可疑之人,这才上了马车。
  收了伞,掀开车帘进去,宋楼兰正坐在里面打盹儿。
  或许是她多虑了。
  宋楼兰:“伞丢外面。”
  沈芜瞧瞧他又瞧瞧滴水的伞,听话地放在了外头。
  “你没睡着?”
  宋楼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聋子也被你吵醒了。”
  沈芜竟没有回怼,依旧笑脸相迎:“要不然,你明天就自己先回去吧,你也怪累的。”
  宋楼兰睁开眼睛,斜乜着她:“不行,我太吃亏了。”
  就付个茶钱和赵来的医药费,也不至于蹭这么久的车吧。
  沈芜:“行吧。”
  反正干等的不是她,坐着不舒服的也不是她。
  赵兴这几日都歇在养鹤堂,渔利口也不回去了,往日三个人在马车里还不觉男女同车尴尬,现在只有他们两个,车又不宽,对面坐,他腿长,难免会碰到她,若是并排坐,又难免会碰到肩。
  一时间,车厢内竟有些狭小,呼吸相触,到底太过亲近。
  她刚才还读了一个香艳故事,联想此情此景,更是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小黑脸上红晕渐生,心跳声清晰可闻,绵长的呼吸节奏混乱,她一伸手掀开车帘,让冷风冷雨吹进来一些。
  然后再欲盖弥彰地解释道:“车里太热了。”
  宋楼兰:“原来你也会害羞啊,还以为你从不把男女之防放心上呢。”
  沈芜暗骂他尽说些废话,她又不是不识男女的幼童。
  全当没听见他说什么,又看了一圈街上的铺子,铺子里的店家,客人与路过的行人,侧身才惊觉,宋楼兰坐到了她身边来,本能地往后退,后脑勺撞在了车厢上,也顾不上疼顺势挪到了他对面。
  宋楼兰饶有兴味,惹得沈芜白了他一眼。
  “你刚才坐在车中这么久,有没有觉得有人盯着我们?”沈芜脸上的绮色早就散了,“不对,是盯着我。”
  没将她戏弄得更好玩些,宋楼兰还怪遗憾的,不过他也无所谓就是了,本来他就对她没这份心。
  既然说回正事,那他便说道:“盯着你也正常。”
  “悦来茶馆又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有心人想查是谁替他们想了这个主意,一查便知。不过是碍于你出入陈记,摸不清你的身份,也不知你是不是代陈小粥行事,所以只好天天盯着,也有跟风买进卖出的意思,谁让陈小粥是出了名的会赚钱呢。”
  沈芜:“也有几分道理。”
  老张头终是来了,马车在湿滑的街道上慢慢行动起来。
  摇摇晃晃的,倒让沈芜的心境平和许多。
  “你为何不参一股?”挂牌茶价,他全程旁观,他真的能忍得住吗?“你也不像是对钱没有欲望的人啊。”
  宋楼兰:“我穷。”
  宋楼兰穷?沈芜肯定不信他这鬼话,哪个穷鬼会花百两买一盏玻璃风灯?在她面前说穷,八成是装的,担心她觊觎。
  沈芜:“可以用东西抵呀,比如铺子,房子之类的。”
  宋楼兰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铺子、房子、耕地,他有是有,就是怕他拿出来没有哪个钱庄敢接。再一次想到这些赏赐的东西,他就觉得不值,还不如赏他银钱呢。
  沈芜瞧他脸上纠结神色,想来是被自己说动了,再接再厉道:“以你的智商,一家铺子换两家,一套院子换两套不再话下。”
  宋楼兰略一点头,似是做了重大决定,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信笺。信笺大红洒金,雕镂刻画龙凤呈祥,像一份喜帖。
  “这是婚书,我将这个抵给你?”
  竟是婚书!
  她要婚书做什么?
  她要他的婚书做什么?
  沈芜推拒:“你这是想让我倒霉吧?要是被人家姑娘家知道了,你的腿被打断也就算了,我的腿我还是想要的。”
  什么叫他的腿被打断也就算了?
  宋楼兰:“我怎么会害你呢?你仔细看看。”
  沈芜打开婚书,上面八句多是溢美之词,官方套话,下书男女双方生辰八字与姓名。
  “陈粟,李危。”沈芜将男女双方的名字轻念出来,疑惑问道,“别人的婚书怎么在你这儿?”
  宋楼兰特别理直气壮:“我刚捡的呀。”还指着上头的婚期,说,“还剩下三个月,你等人来赎,定然可以大赚一笔。”
  沈芜:“你可真缺德。”
  最近鲁镇发生了一件事,起初只是在城北不起眼的一家茶馆中摆出一张公示茶价的大牌子,后来成日路过的商旅发现了其中的微微异样,原来每日茶价都有波动起伏,比如江南道下大雨,商队受阻,那么来自江南的碧螺春、龙井茶价就在上涨,再比如荆州府本地的毛尖、紫笋,此前都因干旱,导致产量不足,现下天公施以恩德,陆续降下甘霖,茶价必然会降,但其中也可能会因抛售导致小小涨幅。
  这些小商旅,通过价格微小的波动,买进卖出赚了不少钱。
  于是,茶馆热闹起来,每日都有等茶价公示的商贾泡在其中,只因这价格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有变化,若是错过良机,那恐怕连本金都会赔付进去。
  与此同时,一种叫茉莉香片的茶慢慢风靡起来,此茶茉莉香味浓郁,茶汤色泽澄亮,入口甘润,余韵悠远,尤得女子喜爱。
  传闻因某位官家夫人喜欢,使得此茶在荆州府贵女中盛行。上行下效,很快民间也开始流行饮用此茶,因此茉莉香片的价格始终降不下来,遥遥居上,还在一路狂飙。
  听闻已有贵人入场,单买茉莉香片这一种,已赚不少财帛。
  多少人因此茶发了大财,其余小商贾虽跃跃欲试,但单股价格实在太高,入不起,只能干瞪眼,等着它跌落神坛。
  是以,也有不少别有用心之人唱反调,强调此茶名过其实。
  论茶汤茶色不如碧螺春,论香味甘润不如龙井,实在不该如此高价。高官显贵之人,饮用此茶反显奢靡,叫人笑话穷人乍富的无礼形状,殷实之家更该懂得“持久”二字,不要露了怯。
  谁知,越是如此,价格更是不降反升。
  只因这种种都是落魄之户或是少才之人,对世家大族们生活的一种猜想,他们永远也无法想象那些人的财富到底有多少。
  区区茉莉香片,只能说他们赶潮流,却不能说奢靡,比此物还要贵重百倍的东西,他们都不屑一顾,拿来当玩物的比比皆是。如那清河郡宋氏,为搏美人一笑,拳头大的夜明珠给猫儿当弹子玩,只会引为笑谈,谁在乎夜明珠价值几何。
  何况这翻倍的买卖,他们赔了几千金只算得一个小失误,不会放在眼里,而身为散户的平民可是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
  这只是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常人视若珍宝的,难以获得的,患得患失的,他们不在乎。
  他们不仅不在乎,还以此为乐。
  这只是一个游戏罢了,玩得尽兴就好。
  渐渐的,也就没人再对茉莉香片的色香味评头论足了,只有抓心挠肝地买或不买的纠结。
  赵兴天天来替沈芜盯着,跟他一道的陈府伙计让他跟沈芜打听打听,掌柜的买哪一支,他好跟着买。
  赵兴说是盯着茶价,其实只盯茉莉香片一种。
  “昌平哥,我姐说掌柜的叫我们自己随便玩玩,她没有空闲参与这种小生意。”
  这二人这些天,天天出入茶馆,身上戴着陈记的办事腰牌,好多人都盯着他们,听赵兴一个小童如此说,自然信了五分。
  伙计昌平无限遗憾:“我也买了一点,投入少自然赚的也少,想博个大一些的,但又不知道选哪一支,唉――”
  好多人也同他一样,而未说出口的是,他们也胆怯。
  小老百姓赚钱不易,拿他们辛苦积攒的一点东西,去博,他们不敢。
  当然也有那胆大的。
  “听说了吗?三生巷的常三爷赚了钱,买下了咱鲁镇最好的酒楼醉仙居!”
  “谁敢和常三爷比啊,他胆子多大,谁不知道。”
  “不止常三爷,镇子上好几个大财主都买了,他们这些人玩的比我们大得多,不知道又得出多少个万贯家财的大富翁,有眼光的都跑去荆州府买产业去了。”
  到晚间,赵兴将听到的这些闲言碎语也都转告了沈芜。
  “收盘时茉莉香片涨到多少了?”
  赵兴:“一百三十五吊八厘。”
  这个价格已是正常市价的十倍,成本价的十五倍。
  沈芜:“看来该入局的人都入局了,可是光入局还不够。”
  市面上所有的茉莉香片都是从她手上流出的。
  自从在悦来茶馆试水的效果不错以后,她就在渔利口组织村民们制作此茶,如今每户人家都在做,她手上已握有五百斤左右的货,而茶的保质期有限,她不能等太久。
  这股风潮还得更流行,更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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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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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盆景园卧房的窗,湿漉漉的桂花巷在烟雨朦胧中苏醒过来,屋檐还在滴水,包子铺热气腾腾,油条酥饼葱香十里,对面豆腐坊的豆花豆浆雪白浓郁。
  连月烟雨,朝朝暮暮烟火香,仿佛梦回江南小镇。
  一整个雨季过了,八月也就过了。
  沈芜瞧见对面正在买豆花的宋楼兰,喊了他一声。
  宋楼兰最近特别喜欢这里的甜豆花,纵使在渔利口吃过早饭了,每天还是要来买一碗。老板娘认得他,说帮他留一碗,他才放心走到沈芜的窗下。
  “没想到你住在这儿,我还以为养鹤堂待你如上宾,怎么也得给你分一套宅院的。”
  沈芜:“有免费的住所,还包一餐饭,这条件比你们丰益堂要好吧。”
  宋楼兰不耐烦听她揶揄:“你要是找我说这些,我就走了。”豆花不比她甜不比她白啊。
  不是他先提的吗?沈芜不跟他胡扯了,说道:“我听说七皇子受封楚王,荆州府是他的封地,他这几日就要到这里,到时荆州府尹定然会举办宴会替他接风洗尘,你有没有什么门路,让我混进去?”
  想必是陈小粥已收到崔范的请帖,被沈芜听去了。这本就不是隐秘事,宋楼兰只是没想到她会打起这种主意。
  “这事儿你想都别想,你以为楚王是吃素的吗?当日一定守备森严,要是被抓到,就不是坐牢了,是会被砍头的。”
  沈芜好像真被砍头吓到了,退而求其次道:“其实我混进去也没什么用,我就是想能不能让我的茶进入宴会,一举成名。”
  实则,她深谙若是直接说把茶带进去,宋楼兰张口就会拒绝,若是说让她混进去,那必然是不行的,然后再退一步说茶的事,显得容易很多,他能答应的概率会增大许多。
  原来是打这个鬼主意,宋楼兰左颊的小酒窝隐隐显露:“短短一个半月,你的茶,茶价就翻了三倍,还嫌不够?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出手,会让多少无辜的人受牵连,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火了。”
  沈芜:“你看见哪位佃农买股了?”
  一位饱受徭役赋税地租欺压的佃农,他连抬头望望天的想法都没有,他会去买股搞投机?
  而如此高价的茶,也没有哪个平民买了吃。
  宋楼兰一时哑口无言,她设计的这场戏中,没有无辜之人。
  “你去求求陈小粥,不比求我有用?”
  沈芜:“小粥也不是万能的。”
  宋楼兰:“原来是求过她不成,又来求我。”
  沈芜倒没有计较这个“求”字,格外乖觉地说:“我就认识你们两个大人物,你还想我求谁?”
  “这倒也是。”宋楼兰自嘲,“这回你找对人了,楚王府我还真有认识的人,过几天引荐给你认识。”
  “别呀,就今天吧,中午我请你们在对面酒肆吃饭。”她大方地数了八枚铜板,塞进宋楼兰手里,“你的早饭我也一并请了,不客气。”
  宋楼兰看着手心里的铜板,再看看被细雨染湿的衣襟,自己怎么这么凄凉呢。
  “沈姑娘,你打发要饭的呢。”
  多少有点咬牙切齿,但他转身倒快,一转眼就给了豆腐店老板娘,还哄人家说:“这豆花真水嫩,跟老板娘的手一样。”
  油嘴滑舌。
  炎炎夏日即将结束,这一个月阴雨绵绵,太阳鲜少露头,于是不爱打理自己这张脸的沈芜,被燕娘按着开始美白,这件事还惊动了陈小粥,她竟连这样的小事也要管,还特意嘱咐了管厨房的王妈妈,每日将自己的燕窝分一份出来给她吃,也不知王妈妈是怎么理解的,不仅给她熬燕窝,连每日一餐饭都单给她做美容养颜餐。
  难道她真的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吗?
  忍不住盯着老板娘的手瞧过去,真比豆花还要白,还要嫩。又看了看自己攀在窗沿上的手,虽比以前白了些软了些,但……
  依旧云泥之别。
  还好,她不靠脸吃饭。
  沈芜关上窗,将外头的喧闹关上,也将巷中一对晦涩的目光关上。
  晌午要出门时,沈芜不自觉地又去照了照镜子。
  她从前长得也不漂亮,顶多称得上可爱,若是上妆,也能暂时冒充大众喜闻乐见的普通美女,不至于在会议“厮杀”中被人看出来不够端庄。
  而如今,她五官精致有特色,可惜皮肤黑黄,养了一个多月仍有菜色,身材干瘪头发分叉毛躁,看着就一副没吃饱的模样,只能用气势压人。
  想了想,还是打开妆奁,坐下,试着揉了两团粉在脸上,描眉抹唇,不白也得看上去有气色才行,头也重新按照她的喜好梳起来,她将所有头发都挽在头顶心,露出额头和脖颈,精神头出来了。
  这才满意地去东西酒肆。
  她跟掌柜要了一间雅间,没坐下多时,宋楼兰便带着一位公子来了。
  此人相貌堂堂,气质雅正,眉宇唇角都平直似尺,身形也站如松坐似钟,颇有君子威仪。
  宋楼兰介绍道:“卫先生是楚王身边人,你有什么事都可托付他。”
  “在下卫牧。”他看了一眼宋楼兰,又看沈芜,眼含笑意,眉目和善,“楚王面前我还能说的上话,沈姑娘有事尽可直说。”
  沈芜嚅嗫,她还想来个起承转合的,必要的近乎也想套/套,难得她又认识一个大人物,谁知道会不会是她人生的伏笔,以后还要依仗呢。
  正不知怎么开口时,小二来请示点菜,沈芜一口气点了五道菜和一壶上好的剑南春。
  剑南春是大周剑南道一带酿造的高纯度酒,曾一度是皇室贡品,近几年才飞入寻常百姓家,价格可想而知的高,沈芜下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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