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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聂萦伸了个懒腰，把指关节捏得噼啪响：“先苟着别动，魔界动荡符合仙界的利益，他们又忙着飞升，暂时不会注意我们，等以后就难说了。”
谢玄素点头认可：“仙界历来有仙盟主持召集各大宗门精英子弟组成大军征讨魔界的惯例，我们不可不防。”
他这话说完，发现聂萦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古怪，不禁问：“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大师姐？”
“哦，没有没有。”聂萦突然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仙界大军真打上门来，那就要靠你了哟，小谢。”
谢玄素笑着拱手：“自然是当仁不让。”
本该是仙尊的谢玄素率领魔修对抗仙界大军，想起来就开心！
聂萦再度确定自己一时心软把谢玄素的命留到今天，能看着他在对抗仙界的第一线冲锋陷阵，简直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你去忙吧。”聂萦挥挥手，“记得晚上来一起修炼哦。”
谢玄素耳朵悄悄地红了，躬身告别：“是。”
离开了聂萦的主殿，到了下一层谢玄素自己的办公区，江小皮已经面沉似水地等待多时了：“我要的东西呢？布置护山大阵可是第一要务。”
等布下了护山大阵，就可以正式开宗立派了，那时候她就是真正的左护法，江小皮眼看大事将成，竟有些不敢相信的恍惚。
“莫慌。”谢玄素脸色平静，伸手掏出玉简一一对照箱子上的禁制，“等我先核对完要送去的箱子，不要搞混了。”
其实魔界物资匮乏，赵闻道从仙界寄回来的箱子堆叠成山，这边要送过去的只有孤零零一口，有什么好核对的。
江小皮眼看着他打开那口孤零零的箱子，往里面放了个锦囊，嗅到一丝灵力充沛的气息，她纵然心如止水也不禁睁大了眼睛：“这味道……好东西啊!是海里的？”
和极北之地相反的方向，走到陆地边缘就可以看到无边无际的大海，以仙界的各位大能都没有能勘测出万中之一，传说海里有着山一般巨大的海兽，也有密集群杀的嗜血小鱼，还有能吞没一切生机的海底旋涡……谢玄素从哪里来的海里的出产物？魔界连条小溪流都没有。
“嗯，鲛人鳞，你布阵需要的话我还有。”谢玄素倒不避着她，伸手打开给她看，里面一叠薄如蝉翼闪着七彩华丽光泽，却又坚硬无比的鳞片映入江小皮眼帘，她怔住了，等到谢玄素盖上箱子重新加灵力禁制的时候才开口：“不是……你从哪儿弄到的？”
谢玄素眉毛都不抬一下：“自有来处。”
他识海里的七层高塔，这种东西分门别类收的好好地，毕竟上古时代凡人飞升都是易事，各种天材地宝更是随处可得，现在拿一点出来支援魔界建设正好。
江小皮无言以对，向着他比个大拇指，心悦诚服地说：“你就该当大护法！”
她倒也愿意掏空家底支持聂萦，但是她没有啊！
谢玄素淡淡瞥来一眼，警告地说：“上次跟你说的灭神大阵，你参悟透了没有？
说到这个，江小皮面露苦色：“实在是太高深了……我正在研究。”
谢玄素毫不容情地指责：“我已经做了改良，都是些基础阵法，麻烦在交织结构而已，你当年在两忘门但凡专心多做些功课，就不会参悟不透。”
揭人揭短，江小皮不大甘心地低头‘哦’了一声：“我会努力的。”
“也不是我逼迫你，但今日魔尊才说过，不久之后仙盟怕不就要召集人手攻打魔界，我们要尽快做好准备。”谢玄素打着聂萦的大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主要是……什么都缺！”江小皮忍不住抱怨，“也不能都从仙界买吧？我上次跟赵师兄说让他找个丹修，这里的蘑菇炼丹还是能有点用的。”
谢玄素无语，魔界本来是有丹修的，还不少，但是不管是主动来投的还是他去抓来的，无不一身血气，手上不知道多少人命，他都不敢拿去污了聂萦的眼，毕竟魔界什么都没有，不拿活人炼丹拿什么？
“丹修不比其他，若是心怀鬼胎，丹药炼制过程有一点马虎，后果不堪设想，绑来骗来都不行，必须是心甘情愿的。让赵师弟慢慢找罢。”谢玄素打开箱子，看着江小皮埋头挑选布阵需要的材料，低声提醒：“其实……那些蠢物，皮糙肉厚，不惧损伤，布阵若有需要你多试几次无妨。”
江小皮惊讶地抬眼看他，谢玄素对着殿外使了个眼色。
殿外露台看出去，就是乌压压围着裂缝修炼的魔修们。
“不是吧，大护法。”江小皮头疼地说，“那不都是咱魔尊的忠心下属吗？”
谢玄素唇边浮起一缕冷笑：“能为保护魔尊出一份力，他们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他步上露台，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下面勤恳修行的魔修们，真碍眼啊，不过大师姐喜欢……就先留着他们。
入夜时分，谢玄素如期而至，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撩开大红绸缎，向着聂萦乖巧一笑：“大师姐，我来修炼了。”
“唔，不急。”聂萦招呼他坐下，拧着眉头说，“小谢，我怎么觉得咱们修炼的进境有些变慢了呢？”
起初她丹田内的小冰花真是日渐消融，每天早晨内视都可以看出比前一天小了一圈，渐渐的就看不出差别来了，聂萦自觉也是从抽水变成了抽丝，如今小冰花只剩下绿豆大小，却顽固至极。
谢玄素一怔，难过地低下头去：“对不起，大师姐，是我境界低，拖累了你。”
从表面看，两人同是金丹期，但谢玄素心知肚明，大师姐境界绝不止元婴，只怕还在出窍之上，她为什么而隐藏修为进入两忘门，她想做什么，那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唯一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境界配不上聂萦，导致聂萦不满意了。
“嗨，不是你的错。”聂萦口不对心地安慰。
就是你的错！她在心里愤慨呐喊！
早该想到的，化神期的仙尊谢玄素驱使冰魄寒山刺入的一剑，区区金丹期的谢玄素怎么能完全炼化？
但是……难道要等到谢玄素修炼到化神期？那不得猴年马月了？
聂萦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到魔界之后，你修炼有碍吧？”
她这话出口，谢玄素出人意料地没有立刻回答，良久，才轻轻点了一下头。
这又是个致命矛盾，谢玄素修仙需要灵气，而魔界，正是众所周知，一丝灵气都没有的地方。
第99章 双修的魔力
“大师姐无须担心。”谢玄素沉默一会儿之后, 反而开口宽慰聂萦，“仙途坦荡，大道三千，绝云峰的诸位以心修道, 我也听说有点剑修前辈以战养战。”
他突然展颜一笑, 笑容温暖真挚：“且待我一一试来，只要大师姐不嫌弃我进展缓慢。”
聂萦很想说她真的很嫌弃, 毕竟急着要解除心腹大患, 但面对谢玄素的笑容，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
“你说得对。”最后她只能承认, “大局未定，我也是太心急了。”
“哪里。”谢玄素诚恳地说，“大师姐高瞻远瞩, 一定是为了早日平定魔界，免得仙界打过来的时候我们猝不及防。”
他主动把蒲团向着聂萦靠近了一点，脸微微发红地提醒：“大师姐，我们修炼吧？”
不知为何，他最近老是有一种错觉，好像从大师姐体内传来自己的一丝气息……这就是双修的魔力吗？灵力的交融？
但谢玄素不敢说, 说出来他估计就变成天边一颗流星了。
“好, 修炼！”聂萦拍板，一缕不嫌多，一丝不嫌少, 只要持之以恒, 磨也能把那朵小冰花给磨到消融, 反正谢玄素在自己身边，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掐诀念咒, 合上了谢玄素的双手，把灵气输入了过去。
心中飘过一个念头，这个小师弟的手掌，什么时候比自己都要大了？
在江小皮磕磕绊绊带着一群魔修研究灭神阵终于有所起色的时候，赵闻道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他找到了一个愿意来魔界的丹修，只是那人担心路上的安全，要求魔界派人来接。
“没问题。”聂萦从宝座上一跃而起，兴奋得摩拳擦掌，“我去！你们都一身魔气伪装不了，只有我是清白的。”
谢玄素刚想开口，就被聂萦回眸瞪视：“你不能去，老实待在魔界。”
“大师姐。”谢玄素还想努力一下，“你单人独闯仙界，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聂萦两眼放光，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不是说要以战养战？现在魔界未平，还有不少余孽四处作祟，都交给你了！我回来的时候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安定祥和的魔界。”
魔修们站在下面，面面相觑，感觉这词儿如此陌生。
说走就走，聂萦御风而起，不多时就到了人界边缘，她熟练地在丹田内运转一番，魔气收敛，灵气外溢，又变成了一个金丹期的修者，施施然地朝着最近的城镇而去。
谨慎起见，赵闻道甚至都没打算露面，只是第一时间通过拜团契跟她说了接人的地址和暗号，聂萦辗转了几个传送阵，终于到了一个仙凡交界处的小镇。
和两忘门脚下的小镇不同，这座城镇是位于一条大江两侧，水系纵横，通过灵力构架了无数横桥竖桥，大小船只停泊无数，几乎把宽阔江面变成了平地。
聂萦赶到的时候，远处仙界的禁制发着微微光芒，和小镇的万千灯火交相辉映，一副人间富贵景象。
她缓步走到江边，看到靠近水面的一座高耸建筑上一串红灯高悬，精美绣幔随着轻柔夜风一起一伏，带来花朵的馨香。
红灯笼上用浓墨写着一个大大的‘道’，正是赵闻道的墨宝。
聂萦眼皮跳动了一下，竟然觉得有些尴尬，谁家一串灯笼上写七个‘道’啊，给不明真相的群众看了还以为此处是什么高雅的辩经场所呢。
大约是她这一迟疑，里面的人等不及了，窗户推开，一个头戴帷帽的人影在绣幔飘飞之间向下望了一眼，隔着薄纱聂萦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但是他胸前垂挂的一个拇指大的香囊却让聂萦瞳孔紧缩，不假思索身形一晃就飞身而上。
半旧的香囊，银丝缠绕，中间有一粒绿色小宝石，摆动间闪烁微光……
聂萦踩在窗棂上，屋中人受惊向后闪躲，却被她一把拎住衣领扔回屋里，心念转动，瞬间四周所有门窗噼里啪啦全部紧闭，灵力同时笼罩，一道禁音符散发金光，保证小楼里任何声音都无法外泄。
确保安全之后，聂萦沉声问：“你是谁？！”
屋中人脸藏在帷帽的层层薄纱之后，惊慌地挤出一句话：“我……我是个丹修。”
从第一个音发出的时候，聂萦的心就落了下去。
不是他。
可等到这句话说完，更大的怒火又席卷了聂萦全身，她简直要暴跳如雷，一把扯掉屋中人遮面的帷帽，怒吼道：“白玉雪！你是不是想死！？”
可恶啊！她把右护法的形容相貌一一告诉白夫人，是想拜托她尽早找出阿右来为她分忧的，不是让白玉雪做好伪装跑来送死的！
大眼睛眨巴眨巴，熟悉的小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聂姐姐，你认出我啦？”
“闭嘴闭嘴！”聂萦头疼地挥手，“我马上把你送回去，再多说一个字就打死你。”
白玉雪握着拳头，很认真地说：“我真的是一个丹修，我娘也知道我来帮你们了。”
聂萦简直连生气的劲儿都没了，无奈地抓过他：“你们是不是疯了？我现在是个魔修你们晓得吗？你要去的地方是魔界！”
“晓得呀，所以我还做了伪装。”白玉雪拿起帷帽戴在头上，“我还长高了呢你没看出来吗？”
“你这算个屁的伪装。”聂萦嫌弃地说，“小孩子不要看了两本话本子就觉得修魔是个叛逆时髦的事儿，你和魔界有牵连，很可能会让你白家家破人亡，那些仙界宗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上仙宗吗？”白玉雪似乎是想笑，但笑得很艰难，“在上仙宗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姐姐姐夫送我回白家的时候，遇到了截杀……”
他仿佛一夜长大，双眸黯然，语气都沉稳了不少：“我姐夫为了保护我们，境界跌了三层，我姐姐也是元气大伤，为了让那些人彻底相信我死了，我从冰原裂缝跳了下去……两条腿就是那时候断的，不过接起来之后反而长了一截，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聂萦默然，终于转头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具体跟我说说。”
“没什么可说的。”白玉雪拿着帷帽重新带好，“没有证据，来截杀的都是些亡命徒，我娘给我两条路，要么隐姓埋名在白家躲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保我一世平安，要么……反正白玉雪已经死了，聚灵灯和我一起埋在了极北之地的雪原。”
他发现聂萦的目光落在了胸口的小吊坠上，不禁一笑：“我娘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当时听到你准确地说出聚灵灯的形状，她有所隐瞒，因为她很怀疑你也是不怀好意，特地来刺探的。”
“你说……”聂萦吃力地指着，“这小玩意儿就是你白家的传家宝太乙聚灵灯？”
“是呀。”白玉雪爽快地回答。
聂萦闭上眼睛，脑袋里就像有把大锤在敲，如果这真的就是聚灵灯的话，千年后佩着它的阿右是谁！？
温柔强大可靠右护法的形象和白玉雪的形象，比江小皮和江牧云的差距还大，而且阿右不是个丹修，他是个剑修啊！
“对啦，我还有个非要去魔界的理由。”白玉雪信心十足地笑着，捏起小香囊晃了晃，里面一抹绿光闪过，“这里面有一道残魂，皮姐姐一定很高兴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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