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情将戒指戴在食指上,立在眼前看了许久,她突然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开心。
这么多年,我很少看她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喜欢啊?要不要再挑点别的?”
苏情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扭头打量我。她看我的目光,幽深没有温度,我浑身不自在,“算了,反正钱在你那,有喜欢的,你自己看着买。”
说完我就拉着儿子出去,坐在车里等她。
苏情在里面又看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个盒子,我询问她买的什么。
她也不说话,只是打开盒子给我看,里面是一条红绳,串着两颗转运珠。
这根本值不了多少钱。
她省的有点抠门。
“挺好的。”我说话从不下她面子。
苏情点头:“我今年想转点运。”
“会的。”我顺着她的话敷衍。
儿子拔在座椅上看了一会儿,“妈妈戴上真好看。”
“我认同儿子。”
车子启动,我们安稳到家。
第二天是周末,我借口朋友聚会,去了一趟武功山。
去之前,我去那个金店买下了那个方钻戒指。
路上,我给文宿打了电话。得知她正在山脚下的一家酒店。我赶紧说明自己要过去一趟,并让她在那里等我。
文宿并不愿意,我便抛出鱼饵,“一百个毛爷爷怎么样?”
文宿轻柔的笑声出现在耳畔,“可是我累了。”
“我请你坐缆车,晚上我多受点累。”
她嗤嗤的笑,算是应了下来。
我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定一个山顶的星空房,她应了下来。
我赶到山下,正好赶上午饭时间,我们一起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文宿追问我苏情的事,我只是草草的敷衍几句。
我不想过分透露苏情的事,因为以前就出现过情人去找苏情的事,幸好被我半路拦下来。
林漪算一个例外,她就是个变态跟踪狂。上一次打胎后,我没有陪着她,她就跟踪我,知道了我结婚的事,还知道了苏情。
有了这一个特别的例子,我更加谨慎起来。
文宿比她们成熟,见我不愿意多说,也就一笑置之,没有多问。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我们去买了点必备的东西,就前往武功山。
开车一个小时到达山顶,五分钟的转运车到达登山口,我背着包,仰头看着金色的“武功山”,第一次生出拍照的心思。
我拉了一下文宿,将她揽过来,我们背对着登山口拍了个照。
照片中,眼光明媚,我们带着鸭舌帽,她盯着镜头,我看着她的下半张脸。
我将照片保存进私密相册,文宿瞥了眼,笑道:“小心被你老婆发现哦!”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小俏皮。
我被她逗笑,小跑两步,挠了一下她的腰。
她痒的哈哈大笑,跑着往前走。
上山一切路线,听从文宿指挥。
我们选择做缆车到山腰的紫极宫,文宿举着手机拍了一通,拉着我慢悠悠的往上走。
边走她边吐槽:“丁主任,你的钱,可真不好赚。”
我在后面偷笑,过许愿桥的时候,我一把抢过她的手机,“返利免费拍照。”
我给她试拍了一张,她看一眼,非常满意,朝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丁主任,比我那群朋友强多了。”
我突然想起她昨天刚来,于是问她,“累不累?”
她朝我走近,“累的话,会不会背我?”
我愣了一下,“用一个吻换的话,我考虑一下。”
我又替她拍了一张,然后暗灭屏幕,将手机还给他。
我们站在许愿桥上,文宿勾着我的脖子,“许个愿吗?听说很灵。”
“许什么愿?”
“比如说:糟糕的婚姻快点结束。”
我戳她额头:“你这乌鸦嘴。”
第25章 我会离婚的
这种小动作,我是在林漪身上学会的。
文宿摘下我的手,“丁主任,你真幼稚。”
我们手拉着手,走了一段路继续坐缆车上去,又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我们登上山顶。
山顶微风吹拂,温度降下来,金黄的日光平铺在草地上,风把大片的草吹过来又吹过去。
我站在山顶极目远眺,仿佛站在宫崎骏的动漫电影里,哈尔的移动城堡装着爱人,在这片草地漂浮。
时光和日光,在微风中静了下来。
落日往下坠,风吹起大片的雾气,浮浮沉沉的飘在目光之下,头顶的云落了金光,牵扯着大片的雾。
山顶的风光如眼前之人一般美丽,我的心慢下来,跟着风漂浮,这样的日子,真好……
文宿站在我前面不远,散落的头发随风打旋。我的视线穿过人群,跟随着她。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勾人,她下意识回眸,碎发在风中黏着下眼皮,黑色的冲锋衣被风按压在后背上,身影纤瘦得像一片纸。
她在夕阳中,冲我笑了一下,笑声中夹着风声,笑意里拢着金光。
我站在山顶的石碑前,定定的看着她。
黑色的身影,背对着光,身后是大片的草原。我拿起手机,对着她的侧脸拍了一张。
这张照片,后来,一直存在我的手机里。
我看了眼照片,拿过去请功,文宿看了眼,朝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丁主任。”
她勾着我的手臂,“走走?”
我们漫步漫山绿色之中,栈道之上我们像一对恩爱夫妻。夜风吹过,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心欣赏。
走到一处人少的栈道之上,栏杆外面是悬崖,我停下来,“文宿,我……”
“嗯?” 她从美景中回神。
我看着夕阳下的她,心潮涌动,“你…”
长发被风吹乱,她伸手勾了一下头发,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她笑起来:“丁主任,你怎么了?”
她大概是觉得我特别搞笑吧?
我窘迫得脸发烫,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方钻戒指,捏在手上,送到她眼前。
文宿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瞥了眼后,就拿了过去。
戒指是活口的,不存在不适合。
“求婚?”文宿捏着戒指,看上去并没有惊喜。
我摇头。
她松了口气,戴到左手的中指上,“谢谢。”
她立起手指看了眼,问我“好看吗?”
我看着她的手,点了头。
“你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文宿摇头:“不怎么样?”
“为什么?”
文宿回答:“丁主任,爱情是美好的,但它是短暂的。我可以跟你一段时间。”
我退而求其次:“那一段时间是多久?”
文宿转身,面朝群山,在风声中,她说:“看心情。”
我有点失落,又有一点高兴。
看完日落,我回到星空房,我就把文宿压在床上鼓捣了一顿。
床上缠绵的时候,文宿问我,“丁主任是真心的吗?”
我点头,抚摸着她的肩膀,“是。”
文宿躺在床上冷笑,“真心?”
我点头。
“那你跟苏情离婚,娶我怎么样?”她突然撕破我们之间的遮羞布。
我翻身下来,坐在床头点了根烟,“除了这个,其他我都答应。”
文宿拖着被子,仰头放着星空顶,“爱是不顾一切,丁主任,别自欺欺人了。我们都是一类人,为自由活着的人。”
“有一天,自由不在了呢?”我问她。
文宿伸出手,看着食指上的方钻戒指,“不会有这一天。”
“如果有呢?”我吐了口烟,伸手揉她的头发。
文宿愣了许久,就在我以为我们聊天结束,要睡觉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那就让灵魂自由。”
鬼话。
我钻进被窝,将她搂过来,“明天早点起来看日出,阿宿。”
那天我没有付钱,我不想付钱。
因为我想用感情付费。
文宿倒也没有追问。
从那天开始,她的规矩被我撕裂,我频繁的进出文宿的家。我们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卫生,一起晾衣服。
我在生活中,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文宿也提出新的要求,她要我每个月给她五万块,作为生活费。
也贵。
但合理。
她跟着我,不能没名没分,又没钱。
我渐渐沉溺也在那种柴米油盐的烟火气中,我越陷越深,渐渐生出永远的心思。
有时候,我们一起在事后抽烟,忘情的时候,我会问她:“要不,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我的钱,分你一半?”
她总会在这时候,问一句:“苏情和家,不要了?”
但我,依旧过了非常幸福的一段时间。
准确的说,是非常幸福的两个月。
比起情人,她更像一个理智的朋友,总在我动情的时候,将我理智召唤回来。
九月开始的一个周末,我起床就看见文宿手机捏着一个试孕棒,我急步走过去,抢过来看了眼,两根杠。
她站在洗手间门口,愣愣的,有点失语。
我当时,手都是抖的,整个脑袋宕机许久,才过去抱住她,“你怀孕了,你怀孕了,文宿,你怀孕啦!!”
我就这样重复着,欣喜着,像一个刚结婚,刚当爸爸的人。
尽管我四十岁了,我依旧为我创造的生命欣喜。
她站在卫生间一动不动,眉头紧锁,呢喃道:“不是每次都做了措施吗?”
“没有,不是每次。”我紧紧的抱住她,激动的说,“上个月,有一晚,我们来了三次有一次你有点着急……”
文宿却一把推开我,“这不重要。”
她抢过我手中的验孕棒,一把扔进垃圾桶。
“我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她当机立断,边走边扎头发。
这是必须的。
我陪着她去。
到医院里,我陪着她了B超,确认是真的怀孕了。
出了医生办公室,我很是高兴,抓住她的手,“留下来吧!”
我想,我应该为自己的真心留下点什么。
文宿没有搭理我,而是气冲冲的往外走,到车上,我再次请求她,“留下来,我会照顾你们。”
“丁文!”她第一次对我这么大声,“我看你是疯了!!!”
我被吼得脑袋一空,心里空落落的。
“留下它干什么?!当私生子?亏你想得出来!”文宿打开车门下去。
是的,她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当私生子呢?
我想,我应该给她一个名分。
是的,我做出了愚蠢的决定。
我当机立断,打开车门,追了出去。
“文宿!”我跑过来,一把抓住她,我问她,“我离婚,你会把它留下来吗?”
“等你离婚再说吧!”文宿用力甩开我的手,走出一段距离,她将检验的单据一起撕碎,揉在一起,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我会的…我会离婚的……”我呢喃,心里却不是那么坚定,我不知道什么,特别想要那个孩子。
即便那时候,我有了一双儿女。
也许,人在爱情面前,就是这样愚蠢。
我站在路边,看着她坐上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
我没有直接回家,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车子从发黄的银杏树下开过,我和文宿曾经在这里散过步。路过公园,我看向茂密的竹林,我们曾在里面偷吻。走过步行街外的一条小巷,我们在那里有了第一次缠绵,我对她抽烟的样子念念不忘。
还有桥洞下面……
这个城市藏着很多我们的记忆。
我和苏情也在这个城市生活十几年,我却记不起关于她的一切。
文宿怀孕,是我的孩子。
可是……
苏情是妻子,她也为我生了两个孩子。
我陷入巨大的矛盾中,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我不知道,是还遵从内心,还是遵从理智。
世上若有双全法该多好。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先去上班了,下午下班后,还是回了家。
苏情接了毛豆回家,我看见毛豆,突然记起,我好像很久没有接送孩子了。
“爸爸!!”毛豆看见我非常开心,从客厅起冲,飞快跑了过来,一把挂在我身上。
他勾着我的脖子,亲吻我长了胡渣的脸,“爸爸,你终于不用加班了。”
面对孩子,我是愧疚的。
“妈妈呢?”我问他。
我并没有看到苏情。
毛豆指了一下卫生间,“上厕所。”
我在客厅跟毛豆玩,“画画学的怎么样了?”
毛豆手里拿了个平衡木,站在上面左右摇晃,不时冲我邀功,“爸爸,你看,我学会了新技能,厉不厉害?!”
孩子为了得到我的夸赞,疯狂展示。
我叉着腰站在旁边,朝她竖起大拇指,“非常厉害。”
没多久,苏情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我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淡淡的问我:“在家吃饭吗?”
边问我,她边往厨房走。
吃饭也许是个好的契机,于是点头应了下来,“今天不出门,多做点饭。”
苏情感到有点意外,扭头打量我,“今天这么闲?”
我倒不是真的闲。
“总不能天天在外面。”我走进厨房,“有什么要我帮你的?”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进过家里的厨房。
换句话说,我只进过文宿家的厨房。
苏情站在水池旁边洗菜,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从她手背流过,“你会切菜?”
我这才想起,我之前从来没有进过厨房,洗碗这种事我都是推脱孩子去的。
“呃……”我思索了一下,“其实以前是会的。”
苏情毫不留情的戳穿我,“只不是不愿意?”
我默认,拿起旁边的辣椒还是切了起来。
苏情看了眼我切的辣椒,“怎么今天又愿意了?”
苏情站在旁边剥蒜。
“男人总会长大嘛。”我开玩笑的说。
苏情把剥好的蒜放在旁边,“钱花完了?”
我低着头切菜,“没,我什么时候问你拿过钱。”
“今天吃豆角,切碎一点。”苏情把洗好的豆角放到我旁边,就去洗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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