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宿却停下脚步,拉了我一下,“你女朋友?”
我舌头打结:“你…听我…解释……”
“别紧张,丁主任四十一枝花,这很正常。我…就看看热闹。”她坏笑。
这是林漪已经逼近,站在我面前。
林漪是跑过来的,两手撑在腿上,大口喘气,灰白色的头发,在微风中打结,看上去十分不健康。
“这是谁?!”林漪喘完气,指着文宿,大声质问我。
我当时只想弄死她,让她永远别再出现。
“丁主任?”文宿看热闹不嫌事大,喊我的时候,莫名的温柔。
她站在旁边,同时看着林漪:“她…是哪位呢?”
对比起林漪,文宿更像是在玩一场刺激的游戏,结局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在这场对弈中,文宿是昂首挺胸的,她抱臂站着,全身轻松。
林漪没几秒就开始眼泪汪汪,“你又找了一个?”
我低头,用拳头揉了一下眉心,抬起头,跟林漪说:“有事晚点再说,这还有人。”
我想维持我在文宿前面的体面。
第22章 甩了林漪。
“就是这个贱人!对不对?!”林漪质问我。
她两手握拳,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有事晚点说。”我拉住文宿的手臂,试图带她离开。
文宿饶有趣味的瞥了眼我的手,微笑问我“不处理一下?”
我沉着脸,迅速摇头,“先送你回去。”
其实,这也只是一个借口。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
因文宿,我已经冷落林漪一个多月,这期间,她多次给我打电话,我要么用工作搪塞,要么直接挂断。
林漪今天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像是被一个亡命之徒盯上了命一般,心里烦躁不安。
林漪站在我半米不远的地方,眼泪不受控的流下来,擦满粉底的脸,被两行泪水冲刷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她手指抬手,指着我:“丁文……你说过的,你只爱我的………呜…”
女人总喜欢相信男人在兴奋之时说的无稽之谈,但那并不能代表什么,那只是几个中文字而已。
“你说过的!!你只爱我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找她!!”
“我明明比她年轻!”
她嘶哑的声音在天桥的水泥洞里回荡,她面目狰狞,声音嘶哑,像一个泼妇。
从前的浪荡和美丽,顷刻消散,我对她连那一点情欲也没了。
“我们早就分手了。”我静静的立在昏暗桥洞下面,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在文宿面前,我不能是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文宿抱臂轻笑。
我扭头看她,精致的妆容,细细的眼线在眼尾往上微挑。
她的这一声笑,跟苏情的笑有几分相似。
透着一样的淡漠。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林漪疯了一般,朝我扑过来,长长的指甲,直逼我的面门。
我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然后侧身一步,挡在文宿前面。
“这个狐狸精…是谁?!是谁?!”
林漪用力挣扎,面目狰狞的冲我挥着拳头。
“丁文,我杀……了你!!”
“丁文…你个…骗子……”
“我从十八岁…就跟了你…”
………
等反应过来,我才发现,文宿早已后退了半米。
她站在天桥下面的路灯下,距离我们将近一米,侧倚在路灯之下,那双狐狸眼里微微上挑,与我对视时,散开一点笑意。
那边的林漪用力挣扎,大喊大叫,引得路人不时扭头观看,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被逗耍的猴子。
“我哪里比她差了?!”
“丁文……你跟我回去……”
“你离开她……这些…都可以过去…:”
林漪的声音还在耳边震荡,她的手被我攥在手心,她另一只手朝我不断挥舞,捶打着我的胸口。
“闭嘴!!!”我伸手,一巴掌扇在她侧脸,高跟鞋在沥青路上扭了一下。
林漪一个踉跄,半个身子朝我摔过来。
文宿在这里,我不想发生什么接触,拽着她往后站稳。
林漪站稳,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一下红肿的脸。
我没有再过多的关注她,一把扔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她无力的晃了两下,摔到地上。
林漪跪在地上,汗水眼泪糊在脸上,花了的妆黑漆漆的,没有半个人样。
我走了两步,又回去,蹲下来,低声警告她,“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
林漪抬眼,瞪着我。
我垂下眼,扶着膝盖站起来。
说出那句话,过往的负累被卸下来,我一身轻松,朝文宿走过去。
她倚在路灯下,左手环腰,右手夹烟,嘴里不时吐出一口烟雾。路灯暖光的灯光罩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一层金色的滤镜,像一张做旧的照片。
我边走边理衣服,一路走过去,我的目光一直落在文宿的锁骨上。
那里又瘦又好看。
林漪在身后大声的哭嚎,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这段感情。
我晃了一下脑袋,身后的哭声被我屏蔽在神思之外。
我的脑子里,一瞬间浮现初见文宿的时,一身白色的旗袍,像民国走出的头牌歌女。
此刻的我。已经告别了过去的感情。我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离买根路灯,一起朝前走。
我另一只手抢过她手里的烟,在她口红印圈着的位置,吸了一口。
花香味的烟味经过口腔,从鼻子里喷出来。
“这烟不错。”我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肩膀,温热的体温在我掌心散开。
文宿看了眼被我吸过的烟屁股。
她朝我笑了一下,将烟头弹开,从包里重新掏出一包烟。
趁着这个空档,我回头瞥了眼林漪。她跪坐在地上,仿佛被人抽了灵魂一般,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虚空之处。
文宿拿出烟,咬了一根在嘴里。
我从口袋里掏出玫瑰打火机,凑近她,用手心挡着风,替她点烟。
她在火光中抬眼,轻声笑了一下,“丁主任。你真体贴。”
后面两个字,她说得明显更慢。
而且,她在那一瞬,我察觉她的走神。她的视线从我的眼尾滑过,瞟了眼我身后――林漪的位置。
我心里咯噔一下,揽在她肩膀上的手顺势下滑。我捏住她的手指,我低头吻了一下她发丝,在她耳边轻声撩拨她:“你走神了,阿宿~”
大概是我的热气呼在她耳蜗里,有点痒。
她往旁边侧了一点,将我手摘下来,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她看着不太好。”
文宿说这话,完全是逗弄我。我没有上当,沁着细汗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我也不太好呢……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污蔑……”
我一把将她拽到我的怀里,手往她腰上游走。
她的腰瘦,揽着很有感觉。
文宿垂下,娇媚的笑了一下,推了我一下,轻轻将我挣开,“丁主任,送我回去吧!”
我手悬在半空,顿了一下才收回。
“……好”
我送她回去,我将车停在她楼下,看着她客厅的灯亮起,然后是房间、浴室。
我坐在车里,空调的冷气从出风口吹到我的脸上。我打开车窗,看了眼外面的大雨,又从我口袋里拿出玫瑰打火机,用大拇指弹开又关上。
我发动车子,旁边的手机响起。
我扭头瞥一眼,是林漪。
我皱了一下眉头,将手机摁灭,扔在副驾座椅上。
车子疾驰在夜雨中,如同我因甩了林漪,兴奋得狂跳的心。
文宿也一定在这坚决中看到了我对她的真心,我心里欢喜,顺手关上车窗。车子行驶到红绿灯,手机上已经有了六个未接电话。我拿起手机,将林漪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我握着手机,呼了口气。
微信里,又出现林漪的消息。
“贱人!”我低骂一声,转头点进她的主页,将她微信也拉黑。
拉黑之前,一条微信出现在我眼前〔丁文,你甩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拉黑的动作顿了一下,盯着屏幕想了一下他手里的筹码。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
可万一呢?
〔将来,我一定会让你来求我。〕
因为空调开得太低,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这时,绿灯亮起。
后面的车,疯狂摁喇叭,催促我快点过红绿灯。我将手机扔开,脑袋空了一下,茫然的开着车往前走。
车子又走到那个桥洞旁,车子疾驰而过,林漪的身影仍在,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
那个人,好像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色衬衫,腰上的肉勒出来一点。我慌慌张张的踩下刹车,后面跟着一辆车。因为我的急停,后面的车在一声尖锐的声音中停了下来。
大雨之中,后面的人探出脑袋,冲我大骂:“他妈找死吗?!不会开车给老子滚蛋!”
我根本没有心思陷入这种无谓的争吵中,只是重新发动车子,掉头回去。
那个桥洞是人行道,我开车只能隔着绿化带看过去。
我加速回去,将车子停在路边,顶着大雨跑过去。林漪一个人坐在路边,她抱着腿,呆呆的盯着地上。
上面的高架桥上,一辆汽车,急行而去。
见到我,她抬起头,肿着眼睛,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你来接我的吗?”林漪委屈巴巴的擦了一下眼泪。
我双手叉腰,环顾左右,没有其他人。
我疲惫的揉了一下眉心,只觉得自己眼花了。
“你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开口询问林漪。
林漪咬着唇,又问我,“你是来给我和好的吗?”
我扫了眼外面的大雨,用力呼了口气,“我是来警告你,不准去烦她,”
“谁?”
“文宿。”
“原来她叫文宿,你看上她什么?”
我不想再搭理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咬了根在嘴里,转身离开。
“这辈子,你爱过谁吗?”林漪问。
我想了一下,刚要开口,她又说:“你爱过苏情吗?”
“与你无关。”说到这,我又警告她:“不准去找苏情!”
林漪笑起来,眼角还流着泪:“你还在乎她啊?”
“我给你打车。”我拿起手机。
她飞快站起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林漪站在我前面,举着我的手机:“你离开她,我让这一切过去。”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伸手去抢我的手机。
林漪突然疯了似的嘶喊:“你离开她!!”
简直是疯了!
我一把抢过手机,迎着风雨朝车子里走去。
林漪在后面大喊:“丁文!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理会,只是烦躁的揉了一下太阳穴。
第23章 苏情画的黑玫瑰
这样的疲惫里,我又生出一丝怀疑,迅速驱车回家。
开门进去,客厅的角落里亮着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下,苏情穿着一件宽松的卫衣睡裙,手持画笔,正聚精会神的画画。
对,她又在画画。
我站在玄关处,隔着隔断柜镂空处凝神看了苏情一会儿。
她坐在小矮凳上,专注的画画,脸上有几滴颜料,浑然不觉。
我将钥匙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声音引起苏情的注意,她手上的笔停住,抬头看过来。
见我站在门口,她像是回魂一般吸了口气,然后定了定神,才问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她说话总是又轻又慢,像是念经,没什么起伏。
我怀揣着今晚的疑惑,朝她走过去,“你好像从不在意我去哪里?”
“怎么会这样认为?”苏情低头用画笔蘸了点颜料,轻轻的压在画板上。
我没有去看她的画。
我穿过客厅去了阳台。
大概是里面的冷气太冷,我伸手打开玻璃窗,外面的雨声裹挟着热钻了进来。
我往旁边一点,斜倚在花架上,“我们是夫妻。”
我试探她的态度。
苏情漫不经心:“夫妻有很多相处方式。”
她的话,总是很简练。
“孩子睡了?”我随意扯了个话题,缓解气氛。
苏情低头画画,大概没有听到。
“苏情,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错,你会怎么样?”我脑海里总是闪过天桥下穿白衬衫的身影,心里隐隐不安。
苏情沉默许久,叹息似的回答:“我……大概是…”
说到一半,她停住了,盯着前面虚空的地方,呆了一会儿。
大概过了三五秒,她抿唇:“还真没想过。”
说完她回头,深潭似的眼睛远远的望着我,问:“你犯错了吗??”
那声音极低,若不是这安静的夜,我大概会听不清。
“没…没有。”我将手伸进口袋,抓了一下玫瑰打火机,拿起手机给她转了这个月的生活费。
我转完钱,就往房间走:“早点休息。”
那天,我能感觉到苏情的视线一直盯着我,直到我消失在转角。
第二天起床,去阳台找袜子的时候,我瞥了眼立在墙角的那幅画。
一朵开在黑暗中的黑玫瑰。
画纸用黑色的颜料涂满,玫瑰的花瓣撑开,黑红交替,像盛开在地狱!
站在那幅画面前,我惊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玫瑰打火机。
打火机躺在手心,我低头看了眼上面盛开的玫瑰,又抬头看了眼画。
两朵玫瑰如出一辙。
我站在客厅与阳台的交界处,外面的晨光落下脚边,我站在大片的阴影里,后背发凉。
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虚空之处,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隐秘的角落盛开,撑到光影之下。
愣了几秒,我立刻拿出手机,对着画板,拍了一张,发给文宿。
〔你跟苏情什么关系?!!!〕
她们是不是认识?
苏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为什么能画出打火机上的黑玫瑰?
对了,沈松说过,文宿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仅是沈松,连赵时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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