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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心里一定是怨恨我的，认为我在你儿时将你抛弃街头不管，是这世上最糟糕的父亲。我也这么认为。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零墟的使命，这一百年来从未结婚，也从未谈过恋爱，更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是我愧对你。”
“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陈经意说着，艰难地抬眼看向镜头，“你并不是我的孩子。”
陈辰一怔。
“或者说，你不是这世上任何人的孩子。你是一名人造人，是北宫基于辰星的摩纹不断进行基因调配后诞生的新人类！”
陈辰感觉有股热血嗡地一下冲上了脑门。
他说她是什么……人造人？！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一时很难接受。但证据其实是很多，很明显的。比如我相信你应该注意到了，你从未像其他女性一样有过月经，这是新人类女性的特点之一。比如你的雌激素水平不会出现过大的波动，因此不会像其他人类女性一样受到情绪波动的困扰。”
陈经意说的这些陈辰当然都知道。
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从小营养不良外加中了仙人掌的毒，改变了身体素质导致的，从未往人造人的方向联想……
“再比如，你能链接到辰星的光表空间，并且不论是我、老金还是北宫都预先知道你能做到。正是因为复刻辰星的摩纹这件事是全体零墟成员一致同意的。整个光明未来研究所建立的初衷，整个基因工程项目建立的初衷都是为了……造就你。
只不过我们之间对于该如何对待你这件事存在很大的分歧。
胡三金的看法是应该像当初零墟对待我们一样，给你打上思想钢印，培养成最有力的战士。
北宫认为应该把你彻底囚禁，像他对待他自己的迭代分身那样，控制起来当做集合七颗圣石的容器。
魏荣则认为即使有你也无法完成使命，人类应该放弃启元星寻找新的出路延续火种。
而我与他们的看法都不同。我以为应该让你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以一个平凡人的身份理解这一切，再去决定你想要怎样选择。”
陈辰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
影像中的陈经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始终是与零墟其他人不一样的。或许是因为我本性习惯一个人的原因，我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任何人都无权决定另一个人的任何决定。我也不认为你和辰星的摩纹相同，你们就是同一个人。我认为一个人的出身不能决定她是谁，而是她的经历才能让她决定她自己要是谁。
所以当研究所里传出你诞生的消息之后，我立刻想尽办法把你从研究所里偷了出来。
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违背组织的决定把你偷出来，是我做过最叛逆最出格的事。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我活了一百多年，从未觉得自己是个鲜活的人，我的生命里一直只有科学和使命这两件事。
但和你一起生活的这八年时光，真的让我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我也是一个人，一个身上有点父性的人。
虽然我还是没学会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我想我至少学会了做一个活着的人。”
“关于当初丢下你的原因……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当时确实是在完成使命与你之间选择了前者。我那时觉得与其让你跟我躲躲藏藏，反而不如放你出去，更能隐藏你的身份，让你能够作为一个正常人长大。现在想来，是我选错了方式，对不起。”
“现在，我想跟你聊聊有关于你的前身，辰星……她是个很伟大，也很复杂的人。她从厄摩多星系回来后就变了个人，没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想应该不会是很愉快的经历。她布置了整个世界，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在2073年7月3日那天改变了73物质的法则，导致机械生命无法观测也无法利用73物质，还策划建设了零墟，荣光……她做的事大公无私，没有一件为她自己，只为了给人类保留一个翻盘的机会。
我以你和她同摩纹感到骄傲。但这不代表你就继承了她的使命，必须和她一样牺牲自己去拯救人类。我很自私地希望，你能拥有自己选择是否无私的权利。”
“最后，我想跟你说说我抛下你的这些年在做的事情。我在做一颗反物质炸弹。我想你应该知道反物质是什么，就是和组成我们世界的所有正物质相反的物质，正反一旦接触将会引发极其强烈的湮灭反应。这些年来我所制造的反物质全都藏在地心，足够让整颗启元星瞬间湮灭。”
“我会把这枚反物质炸弹的密钥放在影像的最末尾。你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启动，何时启动。阿辰，这个世界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你的手里。”
“芯片的储存快到上限了……阿辰，祝你好运。我以不称职的父亲的身份永远爱你。”
陈经意的话音落下，他对着镜头笑了笑。
笑容很刻意，像是要把他最好的一面留下来。
最后，一切陷入沉寂，只剩下无数个数字堆砌而成的冰冷密钥。
研究所里，陈辰和伊瞬同时睁开眼睛。
“姐姐……”伊瞬抓起陈辰穿戴着外甲的手臂，轻轻摇了摇，“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呢。”
陈辰回过神来，“我不难过。反而觉得如释重负了。我爸为什么不要我，我妈到底是谁，这两个问题困扰了我好多年，现在终于都得到答案了。我还成了不用来月经的新人类，手里还多了个随时都能毁灭世界的秘密武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伊瞬沉默着不说话。
陈辰究竟是不是高兴，她不用看到表情也能感觉得出来。
陈辰感觉到伊瞬的担忧，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放心吧，你姐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受伤的人。我早就接受自己没爹没妈这个事实了，陈经意不管说什么，我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如果要说我从流浪街头的经历里学到了什么，那应该就是不论面对什么事都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得到怎样的结果我都能坦然接受。我们现在这样的处境，哪有时间伤怀过去呢？”
“那……姐姐想好要怎么用那颗反物质炸弹了吗？如果有它，或许我们不用集齐七颗石头也能干掉暗主！”伊瞬换了个话题。
陈辰疑惑：“你想说什么计划？”
“暗主不是要来启元嘛。那我们就让他来，然后等他来了之后直接启动反物质炸弹。”
“……这不是直接同归于尽了吗？”
“不会呀，我已经掌握了升维的方法了，把咱俩、还有姐夫、吴昕哥、九天哥哥、叶然姐、林凡哥都放进高维空间里，咱们就能在另一个空间里继续生存下去。”
陈辰：“那其他人呢？”
伊瞬犹豫着摇头：“我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在一瞬间带走所有人的，上限可能只有十个左右。反正那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只要我们这些朋友都在一起就好了吧？”
陈辰想了想，“把这个作为实在没办法时的最终方案吧。架还没打，没有直接认输逃跑的道理。而且说实话，在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后，我已经对那些反对我的负面声音没什么感觉了。反而觉得要是完全没了这些人还少了点戏看。虽然启元星破破烂烂，但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还是多少有点感情的。如果可以，我更想好好建设这里，而不是全都毁掉。”
伊瞬乖巧地点头：“我都听姐姐的。”
陈辰听她这么说，无奈一笑：“怎么全听我的。我不是让你好好想想自己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么？”
伊瞬犹豫片刻，答道：“我已经仔细想过啦。但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对这个世界抱有什么期待。可能像陈叔叔说的那样，一个人的经历决定了一切吧。但我对姐姐想创造的世界特别期待！这样算找到了合格的兴趣嘛？”
陈辰：……
唉，不能一下子对孩子要求太高，得慢慢来。
“暂时算是吧。”
两人相视一笑。
突然，同时在队伍频道中听到了罗格森的声音。
“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吗？”
陈辰：“嗯，影像看完了。陈经意说我是人造人，他还给我准备了一颗能瞬间毁灭整个启元星的反物质炸弹。”
罗格森：“这样啊。”
陈辰听到他平静的反应，气不打一处来：“你果然早就知道，什么都知道还不告诉我！人还跑了，就是不敢当面跟我对峙是吗，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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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卷~完结倒计时啦，搓手手。下本预收开什么好呢，目前打算新放一本不在专栏里的，在正剧无限流和升级流爽文里纠结，或者小可爱们有木有其他想看的题材？
第194章 终章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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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人低沉的声音喑哑，许久只憋出来单薄的一个字。
这还是陈辰第一次听到他说话打磕绊，这人明明一贯是个撒谎不带眨眼的。
“抱歉。”
“有进步，这回憋出来两个字了。要不要我开瓶酒给你庆祝一下？”陈辰阴阳怪气道。
刷地一下，北宫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陈小辰，你别生我气嘛。”
“你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伊瞬还在这呢。”
“那个，要不我去外面等你们……”
“不许乱跑！这里危险。”陈辰一把拽回想溜的伊瞬。
伊瞬只好转过身站到一边，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你不主动说，那我来问。你是北宫那这个人是谁？”陈辰指着一旁被隔离在封闭空间中的尸体。
“他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双重人格？”
“嗯。其实他是主人格，我是那个在儿时为了保护他出现的副人格。只不过他因为长时间遭受霸凌已经丧失了对这个世界的希望，所以把身体大部分的控制权都交给了我。”
“所以……参与迭代的一直是他，不是你？”
“是。我骗他出来接受了第一次迭代，他被迫背上了零墟的使命。他很气愤，所以研究了人格分离的技术，把我从他的躯体里分离出来，对我进行各种实验。星陨那天我说的话，并不是谎话。”
陈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缓了许久才说道：“我没法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北宫唇角微颤，最终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对不起。我其实甚至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我其实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如果不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你根本不会屑于多看我一眼。”
“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那我们确实不该在一起。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你骗了我这么多次，也给了我不少好处，如果你不打算要回去，我就当是生意了。以后谈生意可以，其他时候恕不接待。”陈辰决然说完，转身就走。
“陈小辰……”
陈辰听到北宫叫她，脚步顿了顿，“你还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许久后才响起：“没什么，就是想叫一下你。”
陈辰没再理他，快步离开，伊瞬紧跟其后。
两人瞬移到研究所外，又回到了那片铺天盖地的白萍中。
来时陈辰还有心思观赏一番这里的奇景，现在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姐姐，咱们现在返回吗？我可以多发动几次传送，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回肯定是要回去的。但是……”陈辰不安地回头看向研究所。
现在整个研究基地成了黑暗神石，也不知道就这么放任它留在这里会不会留下祸患。
她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很好的处理方法，得多找些人商量一下，最好像之前搭建厄摩多苗圃时那样找一队科学家进行全面研究。
陈辰正这么想着，就收到了一条来自北宫的通讯消息。
“不用忧心这里，我会把一切都妥善安排好。你只需安心前行。”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辰放下光表，“走吧，不用管他了，我们自己走。”
伊瞬拉着陈辰的手，接连发动空间瞬移的能力。
只一次瞬移，她们两人就已经离开了被白萍覆盖的白漠城范围。
再一次瞬移过后，陈辰回过头去看，白漠城在视野里已经远得几乎看不见了。
伊瞬接连进行五次瞬移后，有些疲惫，陈辰就拉着她一起坐在一块她造出来的岩板上休息。
伊瞬在休息时，陈辰没闲着，操纵岩柱顶着岩板向前延伸，虽然前进速度相较于伊瞬的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也总好过停留在原地不动。
如此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伊瞬接连灌下三瓶活性药剂后重新接过了陈辰的班，又发动的四次瞬移。
这时，她们两人已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返回了近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
“前面有个废弃小镇，我们去那里修整一阵子吧。”陈辰发现伊瞬已经在硬撑，重启了岩板与岩柱的推进组合。
还没往前走出多远，陈辰突然发现一个异常。
她们踏入的可是一个SS级污染区，应该是有超过三位数的辐射浓度的。
可现在头盔竟然只探测到了个位数的辐射浓度。
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远处好像有什么很大的东西啊！”伊瞬指着遥远的方向说道。
陈辰停止了岩柱的移动，想了想，问：“你的能力还能支撑你保护自己吗？”
“哎？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封闭空间消耗的能量很小。”
“那你把这个绑在身上，我带着你飞过去。”陈辰从光表空间里掏出两根合金锁链。
“哎？像坐秋千一样吗？”伊瞬很期待地把锁链一圈圈绕在自己的外甲上。
“应该是吧？”陈辰反正没做过秋千，她想到的例子是吊车。
陈辰把锁链的另一端绑在自己身上，随后缓缓腾空，向前飞行。
她的炎温不算很高，还在外甲能耐受的极限范围内，就是支撑两个人身穿外甲飞行勉强了点，同时还得操控风流才能保持高度和速度。
伊瞬被吊在半空，不敢有太大动作怕给陈辰增添负担，但是很愉快地哼起了歌。
陈辰听着她哼的调都听不出来的小曲，不自觉地轻笑：“你心情不错。”
“第一次被姐姐‘荡秋千’嘛。”伊瞬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以后带你玩真的秋千。”
“好！”
陈辰咬着牙往前飞了半个小时，感觉全身都被掏空，实在坚持不住降落下来休息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暴走或者自杀一次就能重新恢复到鼎盛状态，但自从上次兽潮失控过一次之后，她对死亡这件事又开始有些害怕了。
甚至比从前还要害怕。
从前她死掉也只会牺牲她一个人，而现在，一旦暴走，她可能会开始无差别攻击自己人，还会吞噬自己人的生命转化为能量。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死亡，也不想再经历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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