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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伊瞬被一群医护人员戴上抢救、输血仪器，并且给她吃下很多不知名的药片，她到傍晚时身体情况才终于好转。
待伊瞬能勉强走动，就立刻被几个研究所调查组人员关进一间四面是墙的小黑屋，轮番对她进行审问，问题无非就是时间神石以及光明神石的下落。
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自己救命恩人的朋友，她当然谁也不可能出卖。
几个调查人员先是威逼，再是利诱，甚至开始上电刑，伊瞬咬紧牙关全受了，一个字也没招。
最后她已经被折磨到精神恍惚时，听到那几个调查人员在低声议论“记忆提取”。
那时伊瞬慌极了，她不怕自己死掉，但她绝不能连累陈辰和凌霜。
她开始尝试咬舌自尽，但很快就被发现并阻拦。
让她意外的是，调查组的人最终并没有对她执行记忆提取的动作，而像是当做审问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告知她现在是属于杨利泽博士个人的污染研究对象。
夜半时分，他们押送着伊瞬，关进了她所在的这间四面透明的玻璃牢狱里。
玻璃牢狱很透亮，但也只有透亮。
除了角落里的一个便盆之外，整个牢房里空荡荡的没有第二件东西，就连一张床铺都没有。
伊瞬疲惫至极，只好躺在冷硬的地面上勉强睡了半宿。
这牢房里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只有外侧一道可以滑动的帘子。
伊瞬自己无法控制帘子，只有当她向牢房外的工作人员申请使用便盆时，工作人员才会把牢狱外的帘子短暂拉上五分钟。
她只有在这五分钟里才能享受到有限制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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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螺旋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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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牢狱的来人是个身穿着灰色制服的姑娘，个子不算高，中长头发，又黑又瘦。
伊瞬想起自己其实昨夜就见过她，当时就是这个姑娘给她送来了干净的便盆和晚间的药物。
当时伊瞬累得连喘气和睁眼都费劲，没能跟这个姑娘开口道谢。
现在，机会来了。
伊瞬静静看着她战战兢兢地从外面的通道进入隔离房，再钻进玻璃牢狱的门，赤着脚踏进来。
“早上好。”伊瞬扯出抹虚弱的笑，主动跟她打招呼。
姑娘看起来有些紧张，也有些意外伊瞬竟然主动跟她打招呼。
她犹豫了一下，回应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早。”
“我记得昨晚也是你帮我把便盆拿进来的，谢谢你。可以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伊瞬微笑。
姑娘一怔，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声音微弱：“我的编号是339……A-339。”
伊瞬听完点头，神情认真地说道：“我叫伊瞬，很高兴认识你。这几天恐怕要给你添麻烦了。”
A-339连连摇头：“不，不麻烦……你是我在这里见过最友好的人，如果我可以一整天都待在你这里就好了。”
A-339下意识地说完，才惊觉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赶紧捂住了嘴，摇着头不敢再说话。
“你也是我在这里见过最友好的人。”伊瞬小声对她说。
A-339与伊瞬的目光交汇，两人都忍不住相视一笑。
“A-339，你的停留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磨蹭什么呢！”隔离房的监视器里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伊瞬知道他是负责监视自己的研究员罗青，是杨利泽门下的学生之一，从昨夜开始就是他在负责控制她笼子外的遮蔽帘。
尽管伊瞬昨晚几乎一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但她记得这个罗青一直很急躁，相比别人，对她的态度也更加恶劣。
伊瞬能感觉到，他讨厌自己，或者说讨厌接手监视自己日常起居的这项任务。
A-339听到他的声音本能地抖了一下：“对，对不起……”
她赶紧把手里的营养液递给伊瞬，又把角落里的便盆端起来离开。
过了一会儿，A-339又端着干净的便盆折返，走到伊瞬面前，等着回收营养液的试管。
伊瞬把玩着手中的营养液，没喝。
她对A-339投去个安抚的眼神，随后仰头对着监视器的方向说道：“我如果没有胃口，不想喝呢？”
监视器那边很快传来声音：“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说不喝就能不喝？”
“我是认真的。看到这台机器我的心情就很不好，吃不下饭。我想要A-339陪着，你把帘子拉上给我点隐私。”
“不可能。你要么乖乖给我喝，要么我给你灌下去。别以为自己会点异能就是个人物了！”
伊瞬听着罗青的话，在心里暗暗分析他的性格和心理。
她要充分了解这个人的特征和弱点，给他定制一个陷阱。
伊瞬眨了眨眼，表情蛮不在乎，声音语调故意从陈辰那里学了几分贱兮兮：“你可是杨博士的学生，难道连拉个窗帘这点小调整都没权利做主啊。你惹我不高兴，我就是死都不想喝。你说这件事情闹到候杨博士那里的话，会不会觉得是你无能，把我的不配合都迁怒到你头上呢？我倒是无所谓的哎，只有我这么一个空间系异能者嘛，他总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杀掉我。”
罗青的声音许久没传来，伊瞬猜他正气得咬牙切齿。
“五分钟！”
果然，罗青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跟遮蔽帘的拉动声一起传来。
等遮蔽帘围好，伊瞬立刻扭过头，笑容灿烂地对旁边的A-339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现在可以说话啦。我之前试过了，这个帘子跟收声设备是绑定的，咱们在这几分钟里没人能听到咱们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A-339不敢相信地盯着伊瞬看了一会儿，随后笑出声：“你好厉害，胆子好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罗青在杨博士以外的人那里吃瘪呢！”
“谁让他对咱们那么凶，这只是小小出了口气，只要有机会我还是要报复他，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被别人针对的下场。”
A-339听了伊瞬的话连连点头，眼眸亮亮的：“要是我有你一半勇敢就好了，也不会一直被欺负……”
“你得表现得强硬一些。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逆来顺受，她们越是会把在这个基地里受到的欺负和不公都算到你头上发泄。你可以试试砸个营养液瓶子之类的，把碎片收起来。再有人欺负你，你就直接拿出来威胁她们，表情和语气都要凶狠一点，摆出想要跟她们同归于尽的架势。这样她们就会怂了。”
A-339听着伊瞬支的招连连点头，恨不得把这段话给默写下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话，罗青的声音再次从监视器中传来：“时间快到了！你好了没有！”
“好了。”伊瞬赶紧打开试管，把里面的营养液一饮而尽，把试管递还到A-339手上。
当遮蔽帘完全拉开后，罗青看到的就是A-339恭敬地接过试管离开，而伊瞬从容地站在原地看着监视器的情景。
“你一直在监视器里看着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伊瞬直接地问。
她在刻意表现出针对罗青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罗青本人打开了隔离房外面的门，站在门口脸色不善地说道：“杨博士手上的项目结束了，他要见你。”
伊瞬点头，表情纯真而好奇：“如果我迟到或者拒绝过去，他会罚你吗？”
罗青不敢置信地瞪过来一记恶狠狠的眼神。
伊瞬往后一缩：“你不用这么凶，我只是觉得很好玩，好奇随便问问。”
罗青无语地咬着牙：“这里是研究基地，你是实验体，不是请来旅游的大小姐！”
伊瞬撇了撇嘴：“我知道，我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活有点乐趣而已。你真是个无趣的人，杨博士为什么选了你做他的学生？”
罗青额角的青筋一跳。
伊瞬在这一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他对自己最后一句话的反应十分敏感。
罗青没有回答，不耐烦地转身走在前面带路，步伐迈得飞快。
伊瞬脚上拴着镣铐，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她故意走得更慢了些，罗青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等她许久。
“你就不能快一点？”罗青终于烦不胜烦地开口催促。
“不能。你脚上要是也套上这个链子，不会走得比我快多少的。”
“我带过别的实验体，都比你走得快！”
“那你应该反省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在监视实验体的日常起居，而不是接手更有意义的工作。”
“……你一直激怒我，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打你？”罗青咬牙切齿地瞪着伊瞬。
伊瞬扬起下巴，一双乌黑的眼眸直直盯回去，毫无畏惧：“那你试试看吧。看看是你先把我打趴下，还是巡逻卫队来先把你击毙。”
罗青气得脸都绿了。
如果伊瞬是其他异能者，敢对他这么叫板，他早就上手揍人了。
异能者基地里有不少，只要不打死，打残一个以他在基地里的身份还是能轻松揭过的。
但他确实不敢打伊瞬，她的身份太特殊了。
罗青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得不承认，他惹不起伊瞬，惹不起一点。
他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抬手往旁边的墙壁上狠狠捶了一拳，锤得手上青紫一片。
他拽着伊瞬的手腕，用力攥着，往前大步流星地走。
伊瞬跟在他身后，脚上的镣铐被迫叮当作响。
手腕上钝痛着，眼看着已经淤青了。
但没有关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伊瞬感受着自己的手腕与脚踝剧烈的疼痛，唇角却悄悄地微微扬起。
两人一路拉扯折腾，路上被数名研究人员与巡逻人员撞见，都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但罗青一点也顾不上，他甚至连礼貌回应问好的耐心都没有，他只想把伊瞬这个讨人嫌的家伙赶紧脱手。
终于抵达杨利泽办公室的门外。
罗青甩掉伊瞬的手，敲门的节奏急促。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声音。
罗青在伊瞬肩膀上按了一把，几乎是拽着她进了房间，人还没进门就急切开口：“老师，我把空间系能力者给您带来了。”
伊瞬进房间之后，顺着罗青的手顺势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办公桌边。
这一摔，她正巧看到了杨利泽在办公桌后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通讯窗口。
里面是一份带着人像图片的实验开启申请。
那人像好巧不巧，伊瞬只匆匆扫过一眼就认出人是之前住在济民小区时，被吴凡带回家里的受伤女警，叶然！
伊瞬立刻匆匆往下一扫，只来得及看到“上午十点”与“7月13日”的时间点与日期，文档就立刻被关掉了。
“你怎么带人的！”杨利泽关掉通讯页面，一抬头就看到伊瞬摔倒，皱眉斥责道。
他从办公桌后站起来，亲自伸手将伊瞬扶起来。
罗青愣了一下：“老师，我有好好扶她，是她自己摔的……”
伊瞬看着眼前头发花白、形象慈祥的杨利泽，眼眶当场湿润。
她身型本来就娇小，容貌也精致绝美，这时表情泫然欲泣得像个破碎的瓷娃娃，任谁看到都会心生三分怜意。
“罗青，你还不快跟伊瞬道歉！”杨利泽对罗青投去个不悦的眼神。
罗青虽然百般不愿意，但他总不至于真的为了一点小事惹杨利泽不悦，“对不起，我下次会更小心些。”
“没关系，我知道大哥哥你不是故意的。”伊瞬十分大度地追加一句。
罗青听了，气得脸色更难看。
明知自己是个又娇惯又爱惹事的坏孩子，还非得在杨博士面前配合自己粉饰太平，这感觉一定很难受。
伊瞬越想，心中越觉得暗爽。
其一是，她不想看他们好过，他们越憋屈，她就越开心。
其二则是，她和陈辰都在被监禁的状态，想要逃出去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在他们之间布设陷阱制造裂痕，让他们从内部打起来，这是她夺得自由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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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螺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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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利泽让罗青给伊瞬脚腕上的破皮处和手臂上的淤青都上了药。
带着脚镣上药很不方便，但是杨利泽只是催促罗青动作利索点，并没有半点要把脚镣取下来的意思。
伊瞬全程没有喊一句疼也没有挣扎一下，但脸上时不时流露出忍耐痛苦的表情。
她默默仔细观察着，确保杨利泽看到她所营造人设的每一个或是娇气或是听话的细节。
她记忆中没有杨利泽这个人。
伊瞬本能地觉得两人之前至少一定见过面，只是那段记忆恰巧被她遗忘了。
否则以她的眼力，应该不足以一眼看穿杨利泽表面慈祥热心实则冷漠自利的本质。
但杨利泽没有主动提以前认识她的事，她也就按捺下探究的欲望假装不知。
上好药，伊瞬又假意提出口渴。
杨利泽果然是想哄着她，当场就同意给她泡茶喝，当然动手的不是他本人，还是罗青。
伊瞬和杨利泽人手一杯茶，边喝边聊，很快两人间的关系就拉近了许多，伊瞬开始称呼杨利泽为杨爷爷，而杨利泽则叫伊瞬“瞬瞬”。
其实这个昵称叫得伊瞬头皮发麻，但她依旧面不改色地忍着一阵阵恶心和杨利泽攀谈。
杨利泽一会儿问十九街区的空气新不新鲜，一会儿又问伊瞬一路上发现的有趣见闻，好像久未见孙子的爷爷一样亲切和蔼。
伊瞬猜杨利泽聊这些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同时确认他身为长辈的地位，以方便他再向自己提出要求的时候可以占据上风。
于是他干脆就顺着他说，七句真三句假，以一个天真少女的视角将下级街区的事物夸张地讲出来，总之除了杨利泽可能感兴趣的正事，她什么都讲。
她能感觉到她与杨利泽之间有条无形的线正在拉扯着，像是拔河一样，一旦哪句话将谁拉过了某个中心点，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老师，您还有其他实验安排，时间差不多了。”
罗青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在他看来，杨利泽简直是糊涂了。
闲聊是最没有意义的事，而伟大的科研学者怎么能浪费时间在陪一个小姑娘聊天上！
杨利泽明显有些不高兴，他的学生不识趣，打断了他的计划。
但他又不能明着发作，于是顺着罗青的话，换了个方式往他想要的方向引导。
“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什么都忘，差点把带瞬瞬去实验室参观的时间给耽误了。瞬瞬，跟爷爷一起去实验室看看吧？”
“好呀。杨爷爷才没有记性不好呢，您是因为每天都要做很多实验，脑子里有用的东西装得太多了，忽略一些小事很正常呀。罗青哥哥，其实你可以帮杨爷爷把一些琐事记下来做个备忘录的。爷爷年纪大了，需要咱们这些年轻的人多关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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