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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瞬痛得浑身痉挛，但仍然用尽全力，几乎是癫狂地笑着：“杀了我，空间石就有流失的风险，基地绝对不会放过你！倒时你想要飞黄腾达的美梦就彻底碎了！哈哈哈，你真的好怂啊，想搞事又不敢，只敢挑软柿子捏的怂货！”
“……你真是个疯子！”罗青没再对伊瞬动手，语气里带着点不明显的烦躁懊恼。
他的情绪已经被调动得很充分，时机快要差不多了。
伊瞬喘息了一会儿，仍然带着几分笑意问：“是啊，我是疯子。但总比你给别人当牛做马还落不到任何好处强。”
“你懂什么！我已经尽我所能了，如果换别人站在我这个位置上，根本没人能比我做的更好！”罗青的声音里能听出些压抑的痛苦。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相信杨利泽会让你做出成绩出人头地吗？”伊瞬平静地问。
“……”罗青没有回答。
伊瞬赶紧趁热打铁：“罗青，你要明白一件事。你当然可以狠狠打我出气，甚至再用药物治好我，这样打我一千次一万次可能也不会被人发现。但是你再怎么惩罚我也只是一时的快意，并不能解决你的问题。因为你自己其实很清楚，让你处在现在这个境地的不是我，是杨利泽。只是你太怂了，怂的不敢承认而已。”
“那么我能怎么样？弑师？”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这个反应，就是承认了哦。你有弑师的想法。”伊瞬轻笑。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去杨利泽面前告我的状？”罗青讽刺一笑。
人内心的阴暗就像镜子上的裂纹，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消失，只会越裂越深。
伊瞬这么想着，说道：“我为什么要去告你的状？你又不是我的敌人。杨利泽才是。”
罗青一顿：“你这么恨杨利泽？”
“他惨无人道的研究杀了无数异能者，还把我们当成牲畜一样囚禁，把我当成工具一样摧残利用。我凭什么不恨他？”伊瞬说的咬牙切齿。
“那你的演技可真不错。我看你一整天都对他笑脸相迎，还以为你真的被他的谎话给骗进去了。”罗青冷哼。
“你也知道那是谎话啊。其实我们都清楚杨利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私、功利、野心勃勃。罗青，你没发现吗，他就是你的翻版哎，只不过比你还要更冷血更虚伪更无耻，而且相比起你，站在了成功的顶峰。”
“你的意思是？”
“你就不想把他拉下来，取而代之吗？”伊瞬在黑暗中挑眉，“如果你跟我想的一样，我可以帮你。”
“你是在挑拨离间。”
“你如果这么认为，我可以当我们从来没进行过这次谈话，你继续做你的学生，我尊重且祝福。”
伊瞬说完，就静静等着。
她知道罗青需要时间做决断。
两人就这样不知在黑暗中沉默了多久，罗青终于开口：“说你的计划。”
伊瞬捏紧衣角的手终于能够稍微放松。
她又赌赢了一次。
刚刚她其实也没有太大把握，罗青思考的时间长出她的预计，她还以为一切都要泡汤了。
“其实很简单。汇报日就在后天，虽然我还不知道2073项目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杨利泽指望靠这个项目的成功在汇报日上扬眉吐气。而我今天身体不适，必须要休息到明天上午才能参与实验。也就是说，杨利泽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达成他的梦想。而且这个明天到底有多长，控制权其实还在我手里。”
“你的意思是，你明天会通过练习，然后在正式的实验中发挥失败，让杨利泽在后天的汇报日上名誉扫地？”罗青思索着接过话。
伊瞬借着幽绿色的荧光淡淡看了罗青几眼，感叹道：“你真的很不擅长算计别人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罗青不悦道。
伊瞬叹了口气：“让杨利泽名誉扫地哪里需要等到后天？明天就可以完成。多次实验失败，甚至把我这个异能者都虐到吐血了依旧没有结果。然后你这个学生再站出来当众指出是因为他个人的低级失误。你猜实验室里的人会怎么看杨利泽？我今天可是看到他手底下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不满了，不用你动手脚他们都会把杨利泽的丑闻往外传。”
“但只是丑闻又不能说明什么。杨利泽有可能用极端手段控制住舆论发酵，再把罪过随便推到一个替罪羊身上。这是他一贯的手段！”
伊瞬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既然不想让他去控制舆论，我们控制住他不就好了？丑闻不能对他造成打击，业绩总是实打实的吧？”
“你是说……”
“杨利泽教授因接受不了自己犯下的巨大错误，引咎自/.杀。而他的天才学生罗青在恩师去世的悲愤中力挽狂澜，完美弥补错误成功完成恩师的遗愿，成为2073项目的拯救者，在汇报日上受万众瞩目。
罗青在追悼会上潸然泪下悼念恩师，几天后基地中出现控诉杨利泽种种恶行的传言，罗青站出来抨击谣言，坚决捍卫恩师。传言引起一众受过杨利泽压迫的学者中反响高涨，群情激奋，最终被验证属实。
原来杨利泽手中的多个项目原本都是属于最崇敬他的学者，罗青的。最终罗青在众望所归中名利双收，取代杨利泽成为基地里的科研第一人。
罗青将他的实验，他的理想通通实现，成为全启元星的引领者，站在高高的顶峰……”
伊瞬绘声绘色地陈述着她的计划，计划最终变成了畅想。
她听到罗青的呼吸乱了节奏，看来是已经想象到了她描述的画面，真正把自己代入了这个计划。
看来她又要赢了。
一次次的豪赌中，伊瞬发现自己已经逐渐褪去忐忑不安的怯懦，变得逐渐适应，甚至是喜欢上了这种游走在刀刃上的感觉。
这个世界就像一盘棋，她与其他每一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每一颗棋子的每一步都被千丝万缕的利益与欲望拉扯着。
很不安，但当走出的那一步完全达到她的预期时，那种收获的喜悦与对棋子的操控感又能填补这份不安，给她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罗青深呼吸几次才平稳了呼吸：“我参与你的计划。只要你能帮我做到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会给你更好的生存条件。我可以给你解开镣铐，让你搬进正常的房间居住，也可以找专人给你做正常的伙食。”
伊瞬轻笑：“我不要那些。”
罗青皱眉：“那你要什么？”
“我只需要你做三件事，都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第一，让A-339回来见我，见完我之后把她转到周锐那里去。第二，我需要你策划一次大断电，在我与A-339接触的时候。包括奥玛禁制和所有监视器在内的断电。不过不需要持续很长，有一分钟就足够了。第三，也是最后一件事，帮我准备营养液，我要很多很多，最好有多少给我备多少。”
罗青听着伊瞬的要求十分疑惑：“你要见339做什么，还要断电，断奥玛禁制？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逃跑？”
“无可奉告。我的能力只能带我去我曾去过的地方，而且一次跑不了多远，就算真跑了也很快会被抓回来。我有那么傻去以卵击石么？当然，我帮你也不是无私奉献的，我有我自己的目的，只是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好好做这三件事。只要做到，我可以保证汇报日上风光无限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伊瞬故意把她另有所图的事情拿出来强调，反而是为了让罗青放心。
如果她不这么说，反而会让罗青怀疑她的动机心存戒备。
还不如明白说出来，这样万一计划中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也算给罗青提前打了预防针，或许还能圆过去。
罗青又沉思片刻，答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会让A-339以补送营养液的理由过去找你，同时策划一分钟的停电时长。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保证不会。合作愉快。”
伊瞬微微笑着，昏暗中罗青可以看到她上扬的嘴角，却看不到那笑意未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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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螺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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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瞬曲起一条腿，另一条腿盘着坐在软垫上，抬头望着玻璃牢狱干净透明的玻璃顶，手上拿着半瓶营养液晃悠着，神态闲适。
她手边还放着整整一打高级营养液，控制遮蔽帘的遥控器就在她自己手里，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获得隐私。
但她现在不想，她就想静静这么坐着，像欣赏夜空一样欣赏牢狱的玻璃顶，等待傍晚的降临。
这些特权都是罗青给她开的，不仅如约送来了营养液，还把伊瞬的生活环境改善了相当一部分，并且额外送来了特效伤药弥补他今天对伊瞬施加的暴力。
仅仅是可以自由控制帘子这一点就已经让伊瞬很满意了。
至于地上的软垫，送来的伤药以及暂时取掉的镣铐，不过聊胜于无而已，伊瞬已经不是很在乎。
她现在的状况很好，计划已经安排周密，只等时间到来，开始动作。
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姐姐。
伊瞬不敢跟罗青打听陈辰的情况，怕会引起他的警觉。
姐姐住在什么样的地方，有没有被周锐折磨？
能不能吃饱，有没有睡好，是否发现了她身体的异常……
当然，伊瞬还是希望陈辰不要发现她身体变化的好。
因为发现异常就等同于是陈辰出意外了。
在基地里出现意外死而复生绝对是很危险处理起来很棘手的情况。
但如果那个人是陈辰的话，伊瞬相信她一定能够处理的很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以陈辰的聪明，也一定能够明白她的计划……
这时，罗青的声音从监视器中传来，打断了伊瞬的思绪：“A-339来了。我出去一下，十分钟。”
“麻烦了。”
伊瞬知道他指的是去执行停电的事。
她仰头将手里剩的半管营养液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牢狱的外门打开，A-339拿着一管营养液和干净的便盆走了进来。
“339，你来啦。”伊瞬很亲切地开口叫道。
A-339看到伊瞬周围的情况一怔，不过很快惊讶就转为激动：“你的脚镣终于解掉了！太好了。”
伊瞬看出她是真的在为自己高兴。
她按下拉上遮蔽帘的按钮，笑着招呼A-339：“坐吧。没人能听到我们说话，你现在可以放松一会儿了。”
伊瞬把自己的软垫让出一半，对A-339发出友好的邀请。
A-339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表情明显很想坐上来，但又在犹豫自己会把伊瞬的垫子弄脏。
伊瞬主动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坐下来。
两个瘦弱的女孩子肩并肩，胳膊贴着胳膊，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
“这个垫子好软！坐着好舒服！”A-339由衷感叹。
“是吧？对了，我这里还有好多营养液，你要不要带走两瓶。藏在衣服里悄悄带着，别让其他人发现了。”伊瞬拿起自己的一整打营养液。
A-339摇头：“没想到你现在的条件这么好！我听说晚上能来看你，怕你不够吃，所以省了一点晚饭给你……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需要了。”
伊瞬看到A-339袖口里划出一管营养液，里面有足足三分之一。
伊瞬鼻子一酸。
基地里实验体的营养液都是统一派发的，只能勉强保证日常消耗。
A-339自己都还不够吃，竟然还特意省下三分之一的晚饭带给自己，自己宁可饿着。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她们明明是只见过一次面，话都没说过几句的陌生人呀。
她拿过A-339手上的营养液，将一瓶新的塞回A-339手心里。
“你的心意我当然要收下了。来，咱们一起喝，加餐嘛，当然要一起吃才开心啦。”
“好！”A-339很高兴，拿着手里的试管跟伊瞬“碰杯”。
两根试管在半空中接触，碰撞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伊瞬将那三分之一营养液一饮而尽，再看旁边的A-339，她只喝了一半，剩下的半管重新盖好塞子，小心翼翼地重新塞回了袖子里。
“那管营养液你也拿着吧，”伊瞬指的是A-339名义上给她送来的那一管，“我现在想要营养液随时就能有，你不用再担心我会吃不饱了。”
“他们为什么突然对你那么好？”A-339犹豫着说道，“如果是逼着你强迫去干什么危险的事，你可千万不要答应。杨博士他很抠门的，不会随便给人好处的，除非是能获得很高的收益。”
伊瞬在A-339肩上拍了拍：“放心吧。我只是跟他的学生罗青搞好了关系，他之后都会比较罩着我，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A-339迟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整天冷着脸，又对你那么凶，人很坏呢……哎，他应该还没有回来吧！”
伊瞬看到A-339紧张地到处张望，觉得有点好笑：“他不会这么快回来的。而且，有遮蔽帘在呢，房间里的监视器是关着的，没人能听见我们说话，你别紧张。”
A-339这才放下心来：“呼，没人听到就好。这个基地里到处都是监控，做什么都不能安心，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别人欺负和偷抢，我觉得我精神都已经快出问题了。”
伊瞬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轻声安抚：“没事，都会很快过去的。你相信我，339,很快就都会过去的。后天，就坚持到后天，保护好自己好吗？”
A-339没懂伊瞬说的“就坚持到后天”是什么意思，她当然不会觉得伊瞬真的知道或者能改变什么，她只觉得伊瞬是在安慰她。
A-339笑了笑：“希望真能借你吉言。”
伊瞬没再说什么。
突然，光线一暗，牢狱里的灯瞬间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什么情况……停电了？好黑啊！”A-339惊讶地说道。
“看来是停电了。那就正好请你看场烟花吧。”
伊瞬抬起手，手心上暗蓝色的光芒在黑暗的玻璃牢狱中盛放，像是一朵开在深渊中的蓝色玫瑰，绚丽而又灿烂。
光芒倒映在两人的眼瞳中，却没有反射在周围的玻璃上。
这就是73物质，神秘，强大，在这个人类世界中格格不入。
A-339看呆了，怔怔地看了许久才说得出话：“哇，这也太好看了！我还以为异能都是很危险的，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这么无害的！伊瞬你好厉害呀！”
漂亮么？确实。
至于，无害么。
伊瞬轻笑，她晃动着手里的光芒，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波澜，姿态优雅的像是在跳舞。
A-339专注地看着，连眼睛都不舍的眨一下，她已经在深不见天日的地底被困了很久，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看到这么美丽、这么梦幻的情景。
她感觉她看到的不仅仅是烟花一样的光芒，而是她脑海中能想到的所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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