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钦侧身压过去,深深吻住了她,紊乱的呼吸从彼此唇缝溢出,他狠狠嗦她舌尖,她仿佛一条缺氧干涸的鱼,双手不自禁攀上男人的肩,微喘吐词:“口红都被你吃掉了,这下得抠到啥时候啊……”
吻了足有五分钟,陈西瑞喉咙干涩,舌头发麻,双手挪到男人胸口一把推开他,气息不匀地拿出唇釉重新涂抹。
傅宴钦抽了张纸潦草擦拭嘴唇,揩了几下就失去了耐性,纸一扔,偏头看着女人。
陈西瑞朝右侧过身子,故意不让他看,补好妆,才说:“咱们下车吧。”
绕去后备箱,陈西瑞拎起临时买的两件礼品,跨进门,大院里热闹非凡,面熟的面生的,齐齐欢聚一堂。
陈西瑞低估了那个年代的人的生育能力,以及高门大户确实很讲究多子多福。
他爷爷原本三儿两女,其中一子病逝,现在就剩下他爸,他三叔,还有他大姑小姑。
这场家宴,几大家子差不多都来了,陈西瑞还看见了方时序和方唯灵两兄妹,终于理清这两人跟傅宴钦是表亲关系。
老爷子精神矍铄坐在主位,老式白衬衫外面套着件洗旧的灰毛衣,领口扣子系得一丝不苟,正派得就像教科书里的人。
陈西瑞放下见面礼,弯了弯身打招呼:“爷爷好。”
老爷子一团和气地应了声:“来了啊。”
傅菁笑说:“这下人都到齐了。”说完拍拍她身边的椅子,“是叫西瑞吧,来,姑娘,坐我这儿。”
诡谲云涌的大家族里,这位穿着时髦不显年纪的长辈应该跟傅宴钦关系不错。
傅宴钦凑近她说:“这是我小姑。”
她点头招呼:“小姑好。”
“站着干什么,快来坐。”傅菁分外热络道。
陈西瑞坐过去,左手边是傅菁,右手边是一位年龄与她相仿的女人,黑直长发,温柔娴静,长相十分有书卷气。
开席吃饭,大家话都不多,他小姑倒是一位不拘小节的人,怕她第一次来家里拘束,边吃饭边跟她聊天,席间也非常关照她。
应该是听傅宴钦提过她职业,傅菁看向满桌人,笑吟吟地说:“我说咱们家这两位少爷,讨媳妇还真有眼光,以后老大家辅导功课不用愁了,现成的老师。老二家嘛,感冒生病就不用折腾去医院了,家里这不就有个大夫嘛。”
莫向岚淡淡笑了一声:“教书是一方面,静云平时还会做一些公益和慈善。”
坐在陈西瑞右边的女人接着莫向岚的话,温声道:“大学老师工作时间比较自由,能腾出时间来做点别的事儿,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陈西瑞冲这姑娘笑了笑,黎静云回之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只浮于表面的礼节。
进门的新媳妇无疑是话题焦点,陈西瑞也摆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听傅宴钦的这位大嫂聊她自己的兴趣爱好。
别看外表文静,这姑娘喜欢的运动都相当刺激,热衷赛马和潜水,顺便吐槽她妈妈管教严,硬逼着她学习不感兴趣的茶道和插花。
陈西瑞坐着默默在听,心想她的爱好是看小说和看电视剧,她妈小时候逼她学习过一阵葫芦丝。
一来学习葫芦丝便宜,二来周围小姑娘都在学钢琴和小提琴,物以稀为贵,没准儿能剑走偏锋发展成一门独家才艺。
不过学了两年就荒废了,因为她得了颞下颌关节紊乱,用她们老家的话讲,这叫挂钩松了,嘴巴不能太使力。
莫向岚最终还是没放过她,问及她的爱好,陈西瑞想了想,礼貌回人家:“我的爱好是采摘浆果,夏天的时候,欧洲路边全是可爱的小果子,我就拿一小篮子,采完了回去做果酱。到了秋天,我喜欢truffle hunting,那活动可太有意思了,不过要提前预约,我一手牵着小猪,另一手挎着小篮子,猪鼻子一拱,嘿,那黑松露就冒出来了。”
傅宴钦本来是在看手机,听陈西瑞这么一说,掀起眼皮闲闲看她,有点想笑,不过眼神里全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之意。
他喜欢她坚韧不拔的性子,也爱极了她那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化险为夷的机灵劲儿。
还有那股胡说八道却理直气壮的莫名底气。
傅菁笑说:“听着挺有意思,看来西瑞喜欢亲近大自然。”
陈西瑞感觉小姑是在特意帮她打圆场,冲人呲了呲牙:“这不又到摘松露的季节了,今年可惜了,医院特忙,请不了假。”
傅宴钦搁下手机,接茬:“明年一定要把行程提前安排好。”
她腼腆笑了笑:“嗯嗯!”
这家宴吃得累挺,陈西瑞给傅宴钦使眼色,那人找了借口,吃完饭便领着她先回去了。
毕竟他俩也不是今晚的焦点。
坐上车,傅宴钦问她:“你什么时候牵小猪去采黑松露了?”
陈西瑞嘿嘿直乐:“我逗他们玩的,这些话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学来的,活学活用。”
回到观澜公馆,陈西瑞换鞋的当儿,包里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她趿上拖鞋边走边看,是吴妈妈发来的,罗列了十来种她们渝城当地的特色酱菜,问她喜欢哪些。
陈西瑞按住说话:“谢谢阿姨,你太客气了,早知道还有这福利,昨天我说什么都要请吴濯尘吃顿大餐,等我年底回老家,给你们寄海鲜。那就来点海带丝和萝卜干吧,我还挺喜欢吃的。”
傅宴钦摘下袖扣,眼眸里藏着不着痕迹的探究,“你在跟谁说话?”
陈西瑞正恍惚,难以想象,要是跟前任修成正果,以后的婆媳关系该有多和谐。
静默了几秒。
“啊?你刚说什么?”她回神道。
男人重复:“我问你在跟谁说话?”
她说:“我那个学长的妈妈要给我寄酱菜,她自己做的。”
傅宴钦没什么情绪,拔步走去卫生间,接着就是一阵水流的哗哗声,他洗干净手,再出来,低头点了根烟,状似无意问:“你跟他妈还有联系?”
陈西瑞说:“偶尔。”
火苗蹿亮,傅宴钦吐出口烟,浓烈的烟味飘散到她这边来,她皱眉:“不是都快戒了吗……”
他将烟夹在指间,弧度很浅地笑了笑:“分手了是不是该避嫌?”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陈西瑞呛道:“因为人家妈妈喜欢我,哪怕我跟她儿子已经分手了,还想着给我寄酱菜。你妈不喜欢我,哪怕我跟她儿子还处着对象,也不耽误她给我甩脸色。”说完抿了下唇,自我挽尊,“我才不稀罕你家里人的喜欢,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她转身走进卧室,砰一声关上门。
陈西瑞拉出行李箱,赌气之下扫荡衣帽间,一骨碌将自己的衣服全部丢进去,箱子合不拢,她莫名烦躁,踢了一脚箱子,快步冲向阳台。
小区里静谧无声,百年古树高耸繁茂,从卧室阳台向下俯瞰,连成一片深幽的树海。
她站着吹风,凉气袭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何时,陈西瑞感觉到男性气息逼近,很快自己被拉入温热胸膛,傅宴钦的吻落在她耳畔,她用胳膊肘用力向后推,无奈男女之间力量悬殊,男人纹丝不动,犹如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吻越来越密,她挣扎,傅宴钦单手从她腰前穿过圈住了她,另只手拨通章瑾的电话。
“这么晚了,什么事?”女人温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傅宴钦把她箍得很紧,小臂僵硬紧绷,“妈,你会不会做酱菜?”
章瑾纳闷:“怎么想吃这个了?”
“是我女朋友想吃。”
停顿几秒,章瑾明白了过来,“那我这两天来好好学学,她喜欢吃哪种?”
“腌黄瓜腌萝卜丁,都行。”
陈西瑞放纵挣扎,粗重的呼吸传进听筒,她大吼:“放开!”
傅宴钦扔了手机,捧住她脸狠狠吮吸她嘴唇,鼻尖相抵,哑声道:“原谅我,好不好?”
陈西瑞无动于衷,任男人在自己唇上细密碾磨,薄唇每挪动一个地方,她就能听见那声喑哑重复的“对不起”。
她厌烦这种不受控的情感宣泄,使劲儿推开了男人,跑进卫生间。
时间过去很久,陈西瑞洗了澡上床,迷糊间感觉到自己被人揽进了怀。
“我妈会做腌黄瓜。”
“你烦不烦,都说了我不稀罕。”陈西瑞口气很冲,“我以后啥也别吃,就吃你们家的腌黄瓜,你就想让我天天喝粥是吧!”
傅宴钦把人按在怀里,陈西瑞嗅着男人身上的熟悉味道,越发厌恶如今的一切,连带着也厌恶起了自己,她张嘴对着他肩膀咬下去,下口又重又狠,唾液濡湿男人的真丝睡衣,“是你逼我的……”
“嗯,我不好。”
陈西瑞红着眼瞪他:“疼吗?”
傅宴钦亲她鼻尖,小巧挺翘,一急就容易出汗,“不疼。”
“疼也没招,你活该。”她闭眼睡觉。
第80章 误会
最近流感高发, 整个呼吸科病区大部分都是咳嗽患者,病房里住不下,过道里临时加塞, 本就不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容纳了十几号病人。
再算上陪护的家属, 一趟一趟闻铃而来的护士,送餐的食堂阿姨……混乱程度,堪比清晨菜市场。
陈西瑞见缝插针地穿梭在加床之间,几趟走下来,误打误撞学会了蒙古族舞蹈。
转身勒马,抹开站直,摇篮步,左右左右, 提压腕, 左边,提压腕,右边……
口诀就是这么个口诀, 得亏她只胖了两斤, 不然还真穿不过去。
这天夜班,零点之前, 陈西瑞补完了病程记录, 腰酸背痛打了声哈欠,准备刷牙睡觉。
牙膏刚挤上,值班手机响了,她放下牙刷接起电话, 护士说有一病人在到处找她。
她套上白大褂, 匆忙走出了值班室。
走进病人所在的二人间病房,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哥哥孤独坐立床头, 眼睛瞪得像铜铃,隔壁病床的大哥正梦会周公,呼噜震天。
“哪儿不舒服?”她问。
老哥哥活像看见了救星,扑上去就想抓她手,还好陈西瑞反应快,敏捷躲开。
“您别着急,有话好好说。”
“病房里有鬼。”
“……”陈西瑞心里叹口气,“哪儿呢,你指给我看看。”
老哥哥指了指厕所,陈西瑞从不信鬼神,哐一下拉开门,别说鬼,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折身回来安慰病人:“我看了,没有鬼,踏实睡吧。”
“我不敢睡。”病人陷入焦虑情绪中,“医生,你能不能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睡?”
“这恐怕不行。”陈西瑞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样子,“真要有鬼,我也干不过它啊,我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老哥哥嘀嘀咕咕扯了一堆,陈西瑞柔声安慰:“放心睡,真的没有鬼,你看看你隔壁床,人睡得多香啊。”
甭管说什么,这人死活油盐不进,她失去耐心,脸一板,口吻严肃:“把眼睛闭上,赶紧睡觉!明天查房第一个查你。”
处理类似非医疗事件,陈西瑞还遇到过一次,那次理由更奇葩——空调外机滴水,影响他睡眠,让她想办法修空调。
那时好像是凌晨三点左右,整座城市万籁俱寂,陈西瑞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想到自己70块钱的夜班补贴,迷迷怔怔陷入了沉思。
四点多的时候,值班手机又响了,陈西瑞睡梦里吓得一激灵。
护士着急忙慌在电话里说:“陈医生,35床好像是卡痰了,现在心率32,血压量不出来。”
她拔腿跑了出去,患者是痰液堵在喉咙里引起了窒息。
这种突发情况在临床十分常见,稍有经验的护士就能处理,不巧今天跟她搭班的两位小护士都是刚工作半年的,经验不足,遇事易慌,就跟她当年当规培生一样,一遇到紧急情况,最先想到的就是联系上级。
她马上按压病人胸口进行心肺复苏,持续按压了十几分钟,患者终于发出了一声咳嗽。
“吸痰。”她当机立断吩咐那小护士。
护士照她指示,用吸痰管吸了一大口浓痰,阻塞解除,患者渐渐恢复了自主呼吸。
结束之后,陈西瑞的手都在抖,腱鞘炎隐隐作痛。
早交班的时候,陈西瑞汇报夜班情况,刘仕文表扬了她:“陈医生昨天辛苦。”
她摆出十分谦虚的样子,“不辛苦,应该的。”
下了班,陈西瑞小包一挎,去ktv吼了三小时。
震耳欲聋的音响里,她循环唱了三遍那英的《白天不懂夜的黑》。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像永恒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这辣手摧花的夜班,快把人搞崩溃了。
释放掉负面情绪,回家就是闷头睡觉。
这一觉睡到五点多,醒来依然头晕脑胀,分明是元气大损,陈西瑞揉揉太阳穴,穿着睡衣走出卧室。
周姨在客厅修剪花,一枝一枝插进陶瓷瓶中,“上午去哪儿玩了?”
陈西瑞坐在沙发上看她插花,“唱歌去了。”捞起抱枕搂在怀里,一副困恹恹的模样,“阿姨,晚上我想吃粥,正好配我那酱菜。”
“行。”周姨将插好的花摆到餐桌中央,然后就忙活起了晚饭。
陈西瑞打开电视,耷着眼皮听演员说台词,手机突然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来自她闺蜜。
陶陶爱喝冰阔落:【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两条杠?】
【[验孕棒图片]】
印子虽浅,但的的确确是两条杠,陈西瑞的瞌睡瞬间驱散,差点惊呼出声,那感觉比她自己怀孕还激动。
siri:【你怀孕了!!![瞳孔地震]】
微信上说不清,她直接给闺蜜呼过去语音电话,“你俩不是上个月刚开始备孕吗?”
徐乐陶语气羞涩:“我也没想到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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