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珹歌于是格挡的多,出招的少,步步退让,招招防守。反之,祁漠炎的一招一式,却都是下足了死手。
阿鸢从屋里追出来,看着两个身影在小院中闪来闪去,她左顾右盼,眼神焦急。
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把桑元征手里唯一所剩下的一把剑抢了过来,直接冲到了两人中间,用力一砍。
一阵火花迸溅之后,祁漠炎手里的剑断成了两截,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住了。
阿鸢趁机站在傅珹歌前面,用自己的身体在了两人中间。她哽咽道:“漠炎哥,你不能杀他!”
祁漠炎脑子懵了,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阿鸢,他可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他们自小感情甚笃,甚至就差谈婚论嫁。他一直替她守护西蜀,不断派人寻找她的下落,为的就是能够尽快让她回到属于她的都城、皇宫。
可是她怎么了?
她为何将剑砍向他?为何用她自己的身躯护着的,竟然是敌国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阿鸢,你这是为何?”祁漠炎问这话时,是奋力憋住了自己眼眶里的泪:“他可是南齐战神,是萧北南的战争工具。他是我们西蜀的敌人,是战场上杀害了无数西蜀将士的刽子手!!阿鸢,你可看清楚了!”
阿鸢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这话让祁漠炎震惊,更让傅珹歌陷入疑惑。她早就知道?
阿鸢缓缓收回自己张开的双臂,一边垂泪,一边回想。
虽然她作为皇城女眷,不曾参与政事,更不曾到过战场。可是,傅珹歌“一弓九箭”的名号,她从小不止听过一次。
初见他时,他便以“一弓九箭”把自己从叛军手里救下,自己含冤入狱之时,他持弓箭再度攻入县衙救回自己。那日和桑槿从织锦坊回来,看到他在院子里练剑,“双刀流”的剑法,又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傅珹歌的身份。
直到后来,桑梓和陆十松前往北韩之前,在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而当时,桑梓其实已经告诉了她,傅珹歌和陆十松等人,皆是来自南齐。
这些种种,都让阿鸢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独居在清沅江畔洞府里的“阿珹”,便是南齐战神傅珹歌。
“可那又如何?”阿鸢道:“阿珹就是阿珹,虽然曾经他替南齐南征北战,但如今,他早已放弃了一切,宁愿生活在桑榆镇这一隅。他不屑战乱,回归田园,只求安宁的生活。这才是我认识的阿珹!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漠炎哥,阿珹他是好人。”
“他是好人?”祁漠炎发出一阵苦笑,手里的剑也被拖到地上:“他是好人,那我呢?阿鸢,我是什么人?曾经在和南齐交锋之时,我差点就死在了你身后这个好人的箭下。你说,我是什么人?”
阿鸢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内心的挣扎让她痛苦不堪。
傅珹歌听到她的这番话语,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他没有想到,在如今这样的场景之下,阿鸢奋不顾身选择守护的人,竟然是自己。
他从身后拉住阿鸢的胳膊,轻轻用力,便将她拉回自己的身后,柔声道:“阿鸢,这是我跟祁漠炎之间的事情。你在旁边待着就好!”
祁漠炎听罢,也重新举起剑,刚刚看到他手触碰到阿鸢时候那一刹那眼里的火花,已经化作此时更为坚定的战意。
“没错!这是我跟你之间的恩怨。既然如此,傅珹歌,咱们俩之间今天得有个了解。”
傅珹歌挽了挽手里的剑,将剑尖指向清沅江的方向,对祁漠炎道:“今日,我必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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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总感觉写了28万字,都是为了等这一章~~~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生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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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沅江上,一叶孤舟泊在岸边,远远看去,像是落单的孤雁,凄凉单薄。
这里对于傅珹歌来说,曾经是隐居之地,亦是情感的寄所。而如今,却是他和祁漠炎对决的战场。
阿鸢自然是不赞成他们俩人兵戎相向的,在她眼里,阿珹就是阿珹,至少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他并未做出任何伤害她以及西蜀子民的事情。若是因为立场不同一定要决一死战,也应当等到沙场相逢,而不是如今私下决斗。
祁漠炎却心意决绝,临行前特意下令让桑元征将阿鸢带到县衙安顿。
桑元征好不容易抓着这么个溜须拍马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愣是动用了整整半个县衙衙役之力,将阿鸢困在县衙偏厅中好吃好喝招待着,就是谨遵祁漠炎的命令,不让她踏出去半步。
由此,祁漠炎也好,傅珹歌也好,都能够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用尽全力来面对今日的挑战。
今日天色较为阴沉,即便是在午后阳光也鲜少露出云层。初秋清风拂过,焦黄的梧桐树叶簌簌落下,透过单薄的衣襟让人感觉有些发凉。
两人相距十丈之遥,各自手握玄剑,静静地望着对方等待出手的时机。
旁边的草丛沙沙作响,倒不是野兽出没,而是桑元征以及两个衙役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特意伪装了一番躲在草丛里观赏这场想想就知道有多精彩的对决。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一时间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管不着周遭的异样。
祁漠炎眼神冰冷,让江畔的空气仿佛都被罩上了一层霜。
傅珹歌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心中唯一所念的就是,若一会儿动起手来,自己究竟应该保留几分力,才能既克制住祁漠炎的攻击,又不伤他半分。
镇定不多时,祁漠炎手里的剑“嗖”一下被举起,剑心所向,正是傅珹歌眉心。
“傅珹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傅珹歌轻轻一笑,“倒是有一句。”
“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免得没了机会。”
“阿鸢,你带不走!”
祁漠炎闻言,狐狸眼微微一眯,手腕却暗自凝聚了不少力量。“死到临头还嘴硬!”话音刚落,他便持剑朝傅珹歌刺去。
傅珹歌斜睨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岿然不动。等到近前时,他才仰面弯腰一躲,祁漠炎刺了个空。
他不甘心,再次挥剑而起。傅珹歌依旧没有应战,手里的剑虽在与祁漠炎缠绕拼杀,双脚却擦着地上的灰土不断退向身后。
几个回合下来,祁漠炎也很容易就看出来,他根本就是存心的。
存心躲避他的进攻,存心不和他正面对决。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和蔑视,祁漠炎哪里能够忍受?
他停下脚步,愤怒质问傅珹歌:“你以为你不出招,我就会对你心慈手软吗?慈不掌兵!傅珹歌,你还是太天真!”
傅珹歌白了祁漠炎一眼,没有答话。当祁漠炎再次朝他扑过来时,他一反刚刚对他避让的态度,用剑轻松格挡住他的剑锋,稍一用力,便将祁漠炎推出去数丈远。
草丛里的桑元征看得津津有味,不停啧啧感叹。
“怪不得知府大人会崇拜阿珹公子,这功夫着实厉害!”
衙役们呆呆地回头望着他,有些许无语。
虽然但是,县令大人咱们是不是站错队了?
那边决斗还在继续,吃了瘪的祁漠炎愤怒值不断攀升,再度出招时也明显不够沉稳,连续几招下来皆处在下风。
他被推倒在地,好不容易收拾好的面容又惹了尘土,祁漠炎气鼓鼓的,十分不服气。
怎么可能呢?这才打了多久?这才过了几招?怎么可能自己一招都赢不了?
祁漠炎双手撑住地面缓缓支起上半身,傅珹歌稳稳地立于他的前方半步都没有动。即便如此,祁漠炎还是不肯屈服,却在心底暗自盘算如何增大自己的赢面。
*
桑瑶被解救回来时,经历了几天不为人知的黑暗生活的她,整个人如同坠入冰天雪地。故而傅珹歌一回来,桑梓就带着陆十松和桑槿离开了土屋小院去桑瑶家中探望她,也因此错过了傅珹歌和祁漠炎两人的相遇。
陆万金掳走桑瑶其实也是一时兴起,本来他只是想得到桑瑶手中的报名名单,阻止农妇们去当绣娘即可。
但奈何手底下的人实在是太草包,竟然直接把桑瑶绑架回去,关在了凌云寺中。
官府每天在桑榆镇地毯式搜索失踪的桑瑶,陆万金除了将她关起来之外,自然是不敢对她动用私刑的。桑瑶身上的伤,也都是她妄图逃跑时所不小心留下的。
桑梓带了大夫来,看了一圈开了些利于休养恢复的药,又留下些金银给她,便也随之离开。
可当她们回到土屋小院时,远远就看见小院的柴扉大开着,很是反常。若是平日里,但凡是进进出出,这道门都会随手被关起来。
桑槿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立马加快了脚步进了院子。阿黄见了她激动地摇头摆尾疯狂地挣脱着绳索,好似想要开口告诉她什么。
抬眼望去,院子里的木桌木椅东倒西歪,阿鸢的房门也大开着,不用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院子里才会像现在这样满地狼藉。
桑槿冲进阿鸢的屋子,里面没有人,地上和院子里一样,到处都是七歪八倒的桌椅板凳和陶瓷碎片,床边的木柜也被砍成了两半。
“阿芊,阿芊呢?!”桑槿一边喊着一边掉头冲出门外。
桑梓拦着她问:“阿槿,你要去哪里?”
“阿芊不见了,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行,我要去县衙报官。”
桑梓一听,也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她们走的时候,明明傅珹歌还在这里,以他的功夫和本事,又能发生什么危险呢?
她推了推陆十松道:“我和十松陪你一起去!”
三人出门跳上马车,一路上风驰电掣,仿佛慢一点世界都要崩跶的感觉。
县衙门口,桑槿着急忙慌跑上台阶,拼了命地击打鸣冤鼓。
留守的衙役见状,赶忙询问她发生了何事。因为她们和桑元征打的交道不算少,也经常到县衙露脸,衙役们也都认识这几位。
“桑槿姑娘,您这是?”
桑槿放下鼓槌,神色急切地告诉衙役:“我要找桑大人,我要报官。我们家阿芊不见了!”
衙役一脸惊愕:“你说的是桑羽芊姑娘吧?”
“对对对!”桑槿连忙道。
衙役一笑:“她不是被桑大人请到县衙做客了么?何况,咱们桑县令现在也不在县衙。”
什么?
桑槿被彻底搞懵了:“什么?桑元征请阿鸢来做客?桑元征又不在?”想到这里,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气急败坏,“怎么,阿芊是犯了什么事儿么?你们抓人就抓人,还用得着这么拙劣的借口吗?”
那衙役有些委屈巴巴:“真不是借口,桑槿姑娘。再说,让羽芊姑娘在县衙等候,据说是祁丞相的意思。”
“谁?”三人同时震惊住:“你刚刚说谁的意思?”
“就……”衙役被几人的眼神吓得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就朝廷来的那个,说是祁丞相。”
桑梓听完,向陆十松对了一个眼神,陆十松立刻拔出剑架在那衙役的脖子上,“走,带我们去见阿芊!”
冰冷的剑锋抵在脖子上,衙役吓得面色铁青,“好好好,我这就带你们去。”
说罢,在陆十松手里剑的威逼下,衙役颤颤巍巍带着几人到了县衙偏厅。
阿鸢正在门口试图想办法出去,看到桑槿远远跑过来的时候,肚子里的一口气忽而就顺了出来。
“阿槿,你们来了,太好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几人跑上去,却被门口的三四个衙役围过来挡住,不让他们进门。陆十松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将手里的剑又往那衙役的脖子上用力一送,那衙役立马摆了摆手。
守门的衙役见状,互视了一眼,只能让开道,让门里的阿鸢和门外的桑槿几人终于碰上了头。
阿鸢被送到县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祁漠炎下了死命令,无论她想出什么理由,衙役们都不愿冒着生死风险将她放出去。
幸好桑槿他们来的及时,她一刻也等不及,拉着桑槿和桑梓的手就往县衙外冲。
衙役们面露为难之色,但因为有陆十松断后,尽管他们心里害怕,却不敢再加阻拦。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阿芊,你如此神色紧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阿珹呢?这个祁丞相是怎么回事?”
桑槿和桑梓一边步伐急切地跟着她的脚步,一边急切地问。
阿鸢撩着裙子,脚步未停。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们解释,总之我们得赶紧去找到阿珹和漠炎哥,要是去晚了我怕出事。”
阿鸢和祁漠炎自小相识,对他可以说是完全知根知底。而这段时日和傅珹歌的朝夕相处,更愈加明白他的实力。
这两人无端碰面,将南齐和西蜀在战场激化的那些矛盾和战火绵延到此,这一战不可避免,但若两人对彼此都没有保留,结局很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阿鸢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几人跳上马车,一路上阿鸢都没有再说话,倒是催车夫催得更为急切。
马车就这样一直从镇上,穿过了村庄,很长时间之后,阿鸢才一边愣愣看着车窗外,一边问:“十松,如果让你选择一个地方对决,你觉得哪里最合适?”
陆十松闻言一怔,回头看了眼桑梓,目光停顿片刻后又转过头看阿鸢,回道:“如果我是公子,我定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别人知晓,也不希望伤到无辜之人。如果我是祁丞相,我应该也不希望对决受到干扰,何况,万一败了,就等于颜面扫尽。”
桑槿纳闷道:“桑榆镇这个地方,无论是镇上,还是村里,都不可能会一个人都没有。若要说是既清静又宽敞之处,那么……”
“清沅江!”几人异口同声。
马车车头猛地一调转,几人迅速往清沅江畔赶去。
此刻的清沅江畔,对决还在继续。祁漠炎哪怕使尽浑身解数,依旧不是傅珹歌的对手。
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是不甘。
一次败将,次次败将。
他作为一国丞相也好,作为阿鸢的青梅竹马也好,都是忍受不了这种失败和屈辱,于他而言,颜面尽扫不是小事。
“还打吗?”傅珹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嘴角吐着血的祁漠炎,微微眯了眯眼。
祁漠炎笃定道:“当然打,不死不休!只是,打之前我很想问你一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阿鸢的?”
说话间,他趁着傅珹歌思索之际,悄然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早前藏在里面的飞镖。
他将飞镖握在手心不着急发出,继续跟傅珹歌交谈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傅珹歌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刻意接近阿鸢,我也绝不会做对她不利之事。这次回来,我也是为了能确保她的安危。只是,她若此时跟你回朝,万一萧北南孤注一掷,你确定你能应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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