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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日,沈初酒百无聊赖的趴在支摘窗边,外面的飞雪随着寒风飘进屋内。锦州别院内的下人早已在游廊屋檐下挂起红灯笼, 就连对联窗花都贴好了。
沈初酒听着下人说道:“我在这座别院里呆了五六年了,主人鲜少过来, 这院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战潇在锦州的这座别院还是他在南羽国的时候买下的, 那时他只想着能在大渊国有个歇脚的地方,每年除夕前他都会回来小住几日, 原想着回上京城了, 这座院子也用不到了,谁曾想不光用到了, 还能带着沈初酒在这里过除夕。
战潇一大早出去忙, 直到现在才回来。沈初酒见状迎上去:“殿下今日可是有事?”
“怎么了?”
沈初酒仰头看着战潇:“今日除夕,我想去普陀寺祈福。”在南羽国时, 沈初酒无论再忙都不会错过除夕祈福这件事情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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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时, 普陀寺门庭若市, 参天古树上挂满了福袋,这些福袋是用来让香客挑选的, 每个福袋里都带着祝福。
战潇是不信这些的,但是沈初酒想来,他也愿意陪她走一趟。进入寺庙后,战潇并未随着沈初酒进去烧香拜佛,只在不远处看着沈初酒的背影,虔诚的身影中还带着些许敬畏。
不多时,沈初酒朝他走来,“殿下。”
“走吧。”战潇说着话抬脚准备走,沈初酒一把拉住战潇:“殿下,我要福袋。”
“好。”战潇的手才抬起来,沈初酒便道:“殿下,我要自己取。”她的声音中带着小姑娘的娇嗔,战潇唇角微微翘起,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肩上。
红色烫金织锦制成的福袋触手可及,沈初酒随意挑选了一个,战潇准备放她下来时,沈初酒着急地说了声:“殿下,你等会,我还没看呢。”
沈初酒打开福袋,只见纸条上面写道:禅语梵音,愁苦皆散,事事顺心,岁岁皆安。
沈初酒小心翼翼的将纸条塞回福袋,又轻轻拍了一下战潇,战潇笑说:“写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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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二人吃完年夜晚之后,战潇便带着沈初酒出了门。沈初酒挠了一下他的掌心道:“殿下今夜要去哪里?”
“赏景。”
锦州的夜色算不得美,只是更具有人间烟火气。沈初酒走下马车时瞧见湖水上飘着的画舫,月色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沈初酒下意识的拢了一下自己的斗篷,也不知道战潇大冷天的游什么湖,看着就冷。
画舫内燃着炭火,不似外面那般冷。战潇看着沈初酒的憨样,笑说:“今日除夕,想带你转转,回去就没时间了。”
战潇是踩着点带着沈初酒出门的,此时临近子时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沈初酒在画舫内屁股还未坐热,就听见外面响起烟花声。她连忙起身走出画舫。
烟火四起,火树银花。四周的烟花将夜空照的仿若白日,正当沈初酒看的认真时,夜空中突然出现两个小人,手中还牵着丝绸结成的花。沈初酒突然笑了:“殿下,你看。”
沈初酒看着空中的烟花,战潇看着沈初酒,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姚轻当日曾说沈家盛产硝石,对于烟花这类东西在她的眼里或许都是普通玩意儿,战潇便亲自绘图将烟花改了一下,见着沈初酒这般高兴,他很满意。
战潇摩挲着手中的戒指,在沈初酒看烟花之际,他将手中的戒指轻轻穿过沈初酒的手指,沈初酒手指一凉,她低头下意识的想要收回,“别动。”战潇道。
“殿下。”
战潇垂眸低声:“不知你喜欢什么,思来想去觉得戒指或许更好些。那日我去风月楼只想问清楚姑娘喜欢什么,身上沾染了脂粉并非我本意,还望小酒莫要再责怪。”
沈初酒不可思议的看向战潇,他唤她“小酒”。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沈初酒一时间竟忘记了笑。
战潇眉梢微挑:“喜欢吗?”
沈初酒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细腻光泽的指环上还雕刻了一颗小梅花,她含笑点头:“喜欢。”
战潇的眉眼处带着柔情,初见她时,虽有些落魄,却未曾向任何人低头,她隐忍坚强,犹如雪中盛开的梅花,亦如梅花那般清冷孤傲,在孤寂肃穆的冬季,她如梅花般成为了人间绝色。
沈初酒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手指上的玉戒指,唇角带着满心欢喜,她仰头看向战潇笑说:“殿下把眼睛闭上,我也有东西要送于你。”
战潇听话的将眼睛闭上,沈初酒将挂在自己腰间的荷包取下系在他的腰间,“好了。”
战潇低头看着腰间的荷包,荷包上绣的图案他怎么也没瞧出来,他将荷包取下握在手中仔细端详。良久,战潇试探性的问道:“甲骨文?”
沈初酒含笑点头,“殿下可曾认识?”
“不曾。”
沈初酒在荷包上绣的乃是“平安”二字,当初思来想去不知该绣什么,花花草草终归不适合男子,最终选择了甲骨文,字形复杂,寓意也好,她希望战潇今生能平安康健。
战潇的的指腹摸着荷包边缘,ⓨⓗ隐约能摸出来一个字,他仔细看了眼,只见上面是用金线和黑线交错绣的“南疏”,战潇浅笑:“难为你还记得。”
沈初酒闻声别过脸看向画舫外,寒风扑面,令她的脸颊上的燥热褪去些,战潇每每在行房事时都会让她唤他“南疏哥哥”,久而久之,沈初酒便也习惯了,有时候在床第间欢愉时也会主动唤她“南疏”。
“殿下又取笑我,双面绣好难的,小酒想要奖赏。”沈初酒的声音酥酥软软的,令人极为心动。
“想要什么?”
沈初酒上前抱了一下战潇,战潇眉梢微挑:“这就是奖赏?”
沈初酒不置可否,战潇笑说:“本王觉得这样还不够。”言毕,他抬手拈起沈初酒的下巴,低头朝着她的红唇吻去。
“唔,殿下……”沈初酒双手推拒战潇,战潇已然将她衣裙前的束带解开了。
画舫内虽有火盆,可寒风依旧能吹来,沈初酒怕冷,她一把抱住了战潇:“殿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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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战潇的声音温柔缱绻。
沈初酒喘着粗气“嗯”了一声。
战潇起身半跪坐,将她的双腿桎梏在自己的腰间,她求饶道:“南疏,我疼。”
除夕夜画舫内的活春/宫一直持续到卯时,此时沈初酒躺在画舫内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战潇俯身在她的香肩上落下一个吻,声音温柔道:“回去之后我让顾松安给你配个方子,不会留下印子的。”
他说的乃是先前生气时在她的肩头咬伤的那次,那次战潇咬的确实狠了,沈初酒每天早上起床时都会下意识的摸一下肩头的疤痕,战潇嘴上不说,可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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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过后,战潇带着沈初酒快马加鞭的回到上京城。上京城内,冯太后因为身体不适,连除夕宴都未设,整日无精打采的,沈初酒前脚回来,后脚就被冯太后请进了宫里。
“小酒,你可算回来了,哀家这段时间吃什么东西都没有胃口。”冯太后看上去病恹恹的,与从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初酒心想可能是战潇给她的药粉的缘故,她佯装关心道:“太后娘娘可曾找太医瞧过?”
冯太后揉着太阳穴,轻“嗯”一声,她找了,还特地找的顾松安,顾松安只开了安神的药,并嘱咐她好好休息。可是再怎么休息这身子还是没力气,人都要瘦一圈了。
沈初酒只说了声“她去御膳房瞧瞧”便抬脚离开了寿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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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御膳房的路上,沈初酒心中有些不安,冯太后的反应太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连累她事小,若是坏了战潇的大事,他怕是会恨死她的。
沈初酒边走边想,并未注意远方来人,临近跟前她才看见战潇正同战承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殿下。”沈初酒说着话看了眼战承,战承立马说道:“皇叔,小侄去前面等你。”
战潇见战承走远,他抬手摸了下沈初酒的脸颊,柔声:“方才就瞧你魂不守舍的,这又怎么了?”
“殿下。”沈初酒踮起脚尖附在战潇的耳边低声问道:“你的那个药是断续,对吗?”
第41章 怀疑
断续乃是产自苗疆地区的一种令人上瘾的毒, 一旦沾染,假以时日身体便会从内掏空,整个人形同枯槁, 届时就算是神医扁鹊前来也是回天乏术。
战潇闻声唇角僵了一瞬,他浅笑:“还真是什么东西都瞒不过沈家主的眼睛。”他一早便听闻沈家经手的事物繁多,天底下几乎没有沈家人不认得的东西, 原先他还不信, 现在倒是信了, 也庆幸自己将沈初酒娶了回来。
沈初酒晃了晃战潇的宽袖,低声:“殿下,这个东西一旦被发现了,整个御亲王府都完了。”
战潇笑着抚摸沈初酒的脸颊:“你这么聪明, 本王信你。”
二人这一幕,让远处的战承看来就是伉俪情深, 恩爱有加, 他和冯惠妍才不会如此,二人成婚之后至今未曾圆房, 更别提如此你侬我侬了。
战潇附在沈初酒的耳畔低声:“你还有我呢。”
“可是殿下……”沈初酒的话还未说完, 战潇便说了个“乖”,末了还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不远处的战承见状连忙别过脸, 他这个皇叔平时看上去不好相与, 对王妃却是好的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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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潇看着沈初酒走远,战承笑着走上前:“皇叔对皇婶真是好。”
战潇沉默不语, 他一向不喜对旁人讲沈初酒的话题, 就算是和韩彧、闻朗在一起时也不曾说过。
战承讪讪, 连忙转了话题,说起了去江南的事情。战承前往江南什么事都没做, 可此时从他的嘴里却能编出一朵花来,要不是战潇亲自去了,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战潇不戳穿他,只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此去一切安好,只是可惜了那座藏书阁。”
战承闻言也稍作安心,只要战潇不知道他和叶显背后的交易就好。又与战潇说起了荣安帝的状况,荣安帝多年不理朝政,太后的身体又每况愈下,战钰继位也是迟早的事情。末了,战承又试探性地问了声:“皇叔,侄儿看的出你很有政治才能,日后你也会尽心竭力辅佐三哥吗?”
战承只想确定战潇有无篡位的可能,若是有,那他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若是没有,那便是最好的。战钰只能仰仗冯太后手中的权利的,现在瞧着冯太后的状况,怕是不久于人世,届时战钰便不再是他的对手,皇位迟早会落在他的手中。
战潇只说道:“只要是名正言顺的继位的,本王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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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跟着沈初酒从御膳房出来,一路上都在八卦她和战潇的发展状况,“小姐,你就告诉我嘛,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沈初酒只说了声:“没什么。”
清溪跟在身后不依不饶,“小姐,你和殿下出去那么久,就没和殿下那什么?”清溪笑看沈初酒,又说道:“方才奴婢可看见殿下对小姐多么温柔呢,小姐,您和殿下是不是已经两情相悦了?”
沈初酒佯装训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有把情爱挂在嘴上的,你要真想嫁人了,改明儿我给你物色个好的,早些把你嫁出去。”
清溪挽起沈初酒的胳膊笑说:“我才不要嫁人呢,我答应过老爷的,要照顾小姐一辈子。”
清溪是沈老爷从外面捡回来的丫头,那时候沈初酒还小,恰好身边的丫鬟又回乡下了,也没人照顾她,沈老爷就将清溪指给了沈初酒,这二人可以说是从小一同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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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沈初酒到时,战承恰好也在,方才战潇说军机处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战承转身便来到寿康宫请安,名为请安,实为查探冯太后的身体状况。
沈初酒端着小米粥坐到冯太后身旁:“听御膳房的下人说,太后已经多日未曾好好用膳了,先吃些小米粥暖暖胃吧。”
要说这小米粥在宫里也很常见,可是在冯太后的眼里,沈初酒手中的小米粥就是同旁人送来的不一样,她没几口就吃完了,还一个劲儿的说好吃。
沈初酒笑说:“太后娘娘多日没好好用膳,自然觉得什么都好吃。”
窦生扶着冯太后坐起来,冯太后拍了拍沈初酒的手,慈眉善目地说了声:“哀家身边的人要是有你这样会哄人,哀家哪有心烦的时候。”
这话在战承听来,就是在内涵他,说他不会哄人,还让冯太后心烦。战承只得将怒气压下去,左不过是他进门后问了声“祖母今日身子如何了”,明明就是句关心的话,怎么就让她糟心了?
战承强笑道:“孙儿瞧着祖母的气色比方才好了些呢,还是皇婶厉害,堪比扁鹊在世。”
冯太后见不得长孙家的人,连带着不喜欢这个孙子,“承儿,你和妍儿成婚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让哀家抱个重孙呢?”
战承讪讪,老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依然笑道:“三哥都有两个妃子在府里了,不是也不着急要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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