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蓼亭也不强迫他,只说道:“觉得不舒服的话就来找我。”
金流意不想听她废话,置若罔闻地坐下来打坐。
而此时江蓼亭全神贯注地跟着红线找了起来,她这红线不可能断,雪灵兽在哪红线就跟到哪,她可不急,现在的她有的是时间。
和江蓼亭的气定神闲比起来,雪灵兽紧张得一发不可收拾,江蓼亭感受到红线的颤动后,她心中暗喜,笑着提剑追了上去。
在她饿狼扑食般的追击之下,雪灵兽又是一个没忍住,从雪中钻出来,被她追得仓皇而逃。
江蓼亭看了好笑,朝着它的身影喊道:“别跑了,你要是不跑,我也就不揍你。”
雪灵兽听完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还真慢了脚步,不过很快它的眼睛忽然变得血红,在彻底充血后,本来很胆小的雪灵兽,反而发了狂一般长着血盆大口朝她狂奔而来。
这是什么意思?
在她记忆里,雪灵兽可不是这么残暴的动物,难不成岁月更迭,上了年纪的雪灵兽也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了?
江蓼亭不明所以,却还是起身躲开雪灵兽的进攻。
接着她抛开手中的剑,高声道:“我不想伤害你的皮毛,你不要发怒,我们好好谈谈!”
雪灵兽依旧恶狠狠地朝她怒号一声,江蓼亭却在此时听到了女人的清脆的声音,对方高声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滚!”
江蓼亭听闻此言,又召唤起一旁的剑,她紧握着剑,蹲下身子做好了防御姿态:“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躲在雪灵兽里作威作福。”
看来这雪灵兽还真有蹊跷,江蓼亭没敢掉以轻心,她哼笑一声,坦白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精怪,但我只要雪灵兽,只要你离开,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离开?要是我能离开这雪灵兽早就归我了,要是我还出世,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江蓼亭听着对方的豪言壮语,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你是被困住了,这样吧,今天我偏要当这雪灵兽的主人,这可由不得你,你要是想活着,那随雪灵兽一起臣服,要是想死,那我也乐意送你一程。”
“你才是好大的口气,想收服雪灵兽,就凭你吗?”
江蓼亭知道她不信,也就多了点耐心,坐下来在纸上布阵,雪灵兽作为上古灵兽,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知道该怎么做,很幸运的,江蓼亭也恰好知道,反正今天这个雪灵兽,她是要定了。
果然,在她快完成一半的时候,躲在雪灵兽里的女子急了,急不可待地问:“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套东西?”
江蓼亭笑着勾了勾唇角:“就是知道,你现在还有时间考虑,是要离开雪灵兽,还是跟着我?”
一问完毕后,是长久的寂静,在阵法快要完成之时,那个声音才幽幽传来:“想我沉缨,当时也是雄心壮志想收服雪灵兽,可惜它不服我,我们自相残杀后,我只剩半截躯体,还落在了雪灵兽里,就以这种姿态活了上千年。这事无人知晓,直到天地巨变,雪灵兽销声匿迹,这么久以来,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只可惜我无法看穿你是何方神圣,罢了……要是你真有那本事,雪灵兽跟了你,那我也心甘情愿追随。”
江蓼亭就等着她这句话,法阵完毕,她张口轻施咒语,法阵上忽然金光大作,那阵光芒甚至穿破雪的层层阻挡,直入云霄。
而本来还蛮横的雪灵兽,也在这时候安静下来,它哼哼唧唧两声,终于还是趴在了江蓼亭面前。
江蓼亭赞许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以作奖赏,接着问道:“沉缨,这次你可服了?”
沉缨不想说话,只傲娇地轻哼一声,江蓼亭继而说道:“请现身相见,我可考虑助你一臂之力。”
沉缨不再做声,半截上半身却还是乖乖地探出雪灵兽的身侧,她容颜依旧,还是数千年前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却差点殒命,靠着这雪灵兽才勉强存活。
江蓼亭看完她的现状后,安然点头:“幸好留下来的是上半身,等我拿了还魄珠,到时候自然还你躯体。”
沉缨一听这话,早已忍不住眼冒星星了,但还是别扭地问:“这是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绝不骗你。”
沉缨这下心服口服了,何况江蓼亭确实有点来头,跟着她走,总比永远困在这香叶雪山好。
“那你骗我?”
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江蓼亭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去,看到的正是一脸冰冷决绝的金流意。
--------------------
第19章 第十九章
=========================
江蓼亭并不辩解,时至今日,她也还记得当初金流意为何救他,正是为了还魄珠,这么多年来,还魄珠没在她身边,她自然也没给他。
可正巧在她表示把还魄珠给沉缨的时候,金流意听了个明明白白,他会生气也无可厚非。
金流意没等到江蓼亭的答案,本就萎靡的面孔更加惨无血色,他无比疲倦地摇头:“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江蓼亭微微张口,说道:“这些事情我都会一一给你解释,只不过还需要时间。”
金流意的神情更加厌倦,他扯着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江蓼亭,我对你不差,小命有没有留你?真心有没有给你?”
江蓼亭心里也有难以言喻的凉意,但依旧淡然自若地解释道:“金流意,我不会亏欠你。”
金流意却根本不相信她的这套说辞,他冷酷地瞪了沉缨一眼,冷声道:“你想怎么偿还?我可不敢要,带着这只畜生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是一天内金流意第二次说出这种恩断义绝的话来,才听一遍的时候江蓼亭没太在意,此时她的心却跟着轻轻颤抖起来,她不想听他这么说。
这时候的她站在失去理智的悬崖上,她很想抛弃一切,朝金流意大喊一声不要,但话到嘴边,只成了一句淡漠的询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金流意的回答依旧是那么坚定:“滚!”
江蓼亭面无表情地弯了弯唇角,执着地盯着金流意,想要把人看穿,口中说的却是:“沉缨,我们走吧。”
沉缨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两人看起来闹别扭了,还闹得不小,不过她现在可是跟着江蓼亭,胳膊肘可不该往外拐。
听到江蓼亭的话,她立即脆生生地答应:“好啊,我们走!”
论无情这一块,江蓼亭也不在话下,她说走就走,再也没看金流意一眼,即使知道雪灵兽一走雪山就会坍塌,或者金流意离开她后会心脏剧痛身亡。
但他既然选择了……她根本不用在意,这是他的选择。
江蓼亭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没比金流意好看多少,在她自以为冷静的走出雪山后,雷鸣般响动的坍塌就已经发生。
雪犹如尘土般重重扬了起来,再以一种毁灭般的姿态覆盖在大地上,试图掩埋一切纷争。
江蓼亭也不免被波及,她被气浪狠狠地扑了一下,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
这让她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金流意并未跟上来,他真的……
而此时的雪灵兽早已知道护主,它看着江蓼亭被风雪染上狼狈后,主动趴下来想让江蓼亭坐上去好带她离开。
江蓼亭愣了一下,随后却疾步向风雪中奔去。
金流意再待下去真的会死的,可不久前他还那么想活着,死在这里真的很浪费。
江蓼亭凭借着回忆找到金流意待过的位置,不管不顾地动用法力狠狠地挖掘起来。
身旁的雪灵兽也看出了她的意图,陪着她蹲下来使劲用爪子刨着找着。
两人不知道找了多久,江蓼亭感觉到金流意的气息后,忙手疾眼快地拉住雪灵兽还想继续往下刨的爪子。
她自己小心翼翼地扒了两下,触碰到了金流意冰冷的身体,此时他已经冻得浑身惨白,指尖已经隐隐泛起了青紫色。
江蓼亭轻轻扫了扫,扫除他脸上的积雪,终于看到了金流意的样子,他紧闭着眼,艰难地忍耐着。
片刻后,他才长舒口气,缓缓睁开眼。
他就这么沉默着,意味不明地看向江蓼亭。
江蓼亭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她都可以忍受。
但金流意却一言不发,惹得江蓼亭心绪翻涌,她暗自咬牙,朝金流意伸出手,轻声说道:“这是我的真心,够了吗?”
金流意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漫天雪花已经平静,轮到他心里翻江倒海了。
半晌后,他还是握上江蓼亭的手,坐起来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低声说道:“走吧,一起。”
江蓼亭听见这话,唇角逐渐柔和下来,她深吸口气,坦白道:“只恨我只有一件披风。”而且那唯一的披风还在夏无烬身上。
金流意不想责怪她什么,他已经看穿了她的无情,现在这些早已不算什么了。
只不过下一秒江蓼亭却还是伸手抱了抱金流意,像是安慰,也带着心疼。
说来也奇怪,江蓼亭的身体触之即离,但金流意却真的因此而暖了起来,他安静地接受她的好意,也随她一起坐上雪灵兽离开。
雪灵兽在这雪山中跑起来势不可挡,呼啸的寒风也阻止不了它,反而让它撒欢般越跑越快。
不过它也没忘了背上的两人,它识趣地竖起尾巴把两人裹了起来,试图替他们抵挡寒风的侵蚀。
可烈烈寒风还是在两人耳边悲鸣,也就在这种时候,江蓼亭捕捉到了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她下意识侧头听去,那句不知说给她还是说给风的话就这么被她给听见了。
“江蓼亭,别离开我,我想活着。”
等她听完转头看向金流意,金流意却像没事人一样紧闭着唇,似乎她听到的这话只是风的戏语。
江蓼亭心有所感,她伸出手感受着寒风的奔流,也像默念一般说道:“我活着,你就能活。”
寒风无情,以席卷的方式带走了她的话,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到达蕉雨堂的时候,蕉雨堂屋顶都被吹走了,夏无烬抱着胳膊矗立在其中,不知是死是活。
江蓼亭指挥着雪灵兽在他面前停下,朝夏无烬调笑道:“我还以为你被下山的人给杀了。”
夏无烬缓缓抬头,毫无波澜地答道:“让你失望了。”
江蓼亭笑了笑,朝夏无烬伸出手,夏无烬才不领她的情,他自己找了个位置跃到雪灵兽上,隔他们隔得远远的,随后不耐烦地解下身上的披风,又朝他们抛了过来。
江蓼亭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接到披风,她转身就把披风系在金流意身上了。
金流意的状态不算很好,他感受到带着别人体温的披风,睁开眼讥讽道:“你倒是挺会照顾别人的。”
江蓼亭面不改色地给他调整着颈前的带子,平淡道:“只是给你系带子而已,你不要紧张。”
金流意无奈地轻嗤一声,不再说话。
江蓼亭也没有很想说话的欲望,她指挥着雪灵兽赶往菊泠镇,自己则忍不住从空中俯瞰尘世。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看这浮世,可惜,她对任何悲欢离合都提不起兴趣,她也无意踏入任何凡人的生活,看再多都只觉得是走马观花。
等到一行人到菊泠镇的时候,金流意已经快不行了,他本就在雪亭受了重伤,又被大雪掩埋,能有口气都不错了。
江蓼亭没有一丝犹豫,找了个地方给金流意疗伤。
夏无烬也没走远,就在他们旁边守候着,冷不丁会说句话。
“你上次没动手,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杀他了。”
江蓼亭闭着眼,没有否认,只接过话头:“为何如此肯定?”
夏无烬自鸣得意,却笑得很悲凉:“因为我了解。”
江蓼亭没再继续追问,她始终觉得情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也许一辈子都说不清楚。
几个时辰的疗伤后,金流意脸上的血色恢复了大半,只是人仍在熟睡中,江蓼亭才一收力,他就无意识地仰倒在她怀里。
江蓼亭伸手撑住他,伸手轻轻试了试他的鼻息,确认睡得很沉后,她才把人轻轻地放在床上。
也就是在这片刻后,刚刚闲下来的江蓼亭忽然收到了洛尘星加急的口谕,他这次没现身,直接就道:“师妹,妙虚峰急事,请速回!”
--------------------
第20章 第二十章
=========================
认真算起来,江蓼亭已经很久没和流芳派联系了,当初对她穷追不舍的朱谦玉也没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事到如今,她还真不知道流芳派发生了何事,对于他们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但眼下显然是走不开的,江蓼亭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金流意,她要是离开,金流意这次真的就交代在这了。
再说师尊谯吟并不在妙虚峰,现如今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幸好洛尘星的口谕再也没出现过,江蓼亭虽然对他多有歉疚,却还是选择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而她来这菊泠镇也有事要办,菊泠镇虽然是一个小小的镇集,这里坐落着上百户人家,但家家以打铁为生,这手艺流传上千年,世上大部分的好兵器都来这里锻造过。
这里的男人女人们有着他们独特的秘法,能把破铜烂铁变废为宝,那些本身就是上好料子的武器,在他们的手里锻造后,出来的将会是更强大的利刃。
每年来这里的人数不胜数,但菊泠镇都一视同仁,不会因任何人的地位能力而有所区别。
这样的话江蓼亭反而不着急了,她决心等金流意醒来再出去寻觅一家上好的铁铺。
她想要一件举世无双的兵器,现在的她完全可以等。
可能是心里揣着心事的缘故,江蓼亭睡得很浅,她睡下后时不时醒来,心里总有股莫名的慌张。
那种感觉越来越近时,江蓼亭索性坐了起来,她抬眼看向窗外。
只有老树的残影在随风摇曳,但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一股奇怪的寒意反而从窗边渗了进来。
起初她以为对方是想来寻仇的商萸或者其他人,那股寒意却始终不同寻常,她还没从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有威慑力的寒冷。
江蓼亭心底一惊,下意识跃过去重重踹开了窗子。
半晌残窗在黑暗中吱呀叫着,等她往外看去,却只看到半卷不祥的残月。
到底是什么人?
江蓼亭没了睡意,索性跃到窗外的树上,悄无声息地藏在了黑暗中。
那股寒意却一直没消散,她瞪大眼睛四处巡视着,这小小的菊泠镇却宁静安详,根本不像当初的元溪镇那样古怪重重。
而那神秘的气息,却像是跟着他们来到此地,也是初来乍到,却又忍不住在这黑夜里想对他们做些什么。
12/54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