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蓼亭才不会让它得逞。
不过很快,镇外的树林里忽然鸟雀四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粗鲁地惊醒了这些睡熟中的小动物。
江蓼亭听见这么一响,反而觉得有什么格局似乎在隐隐之中改变了。
那股寒意虽然还在暗中窥伺,但还是慢慢收敛气息。
江蓼亭并不想让对方这么轻松就溜走,不然他们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她还在暗中蹲守,想伺机动手的时候,一道耀眼的金光反而划破长空,直逼一个寂静的角落。
江蓼亭虽然下意识闭了闭眼,但这手笔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师兄洛尘星的招式。
没想到洛尘星真的来了,难不成真的有什么要紧事?
而洛尘星那么一出手后,那暗处的寒意却瞬间消散,但江蓼亭也知道那怪东西不会那么轻易被擒拿。
不过既然消散了,江蓼亭便先现身面对眼前的问题。
她从树影里钻出来,轻声喊了一句:“师兄。”
洛尘星一袭白衣,在夜空里犹如飘逸超绝的仙子,只不过这仙子的脸色可不好看。
他一路飘了过来,忍不住问道:“师妹,你还好吧?”
江蓼亭神色如常地摇头:“我没事,还没等到我做什么,你就来了。”
洛尘星皱起的眉头里满是担忧:“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过的竟然是这种日子,要是我再晚来一步,还不知道……”
洛尘星止住了话头,江蓼亭也知道一向爱护着她的师兄是真的在担心自己。
见此她轻轻摇头,笑着道:“这不是有师兄嘛。”
洛尘星却满脸懊恼,不住地摇头:“其实是我太无能了,要是我强硬一些,强硬地和掌门撕破脸的话,你不必吃这些苦,只要把你带在身边,我断然能护住你。”
江蓼亭知道洛尘星是好人,她从小就知道了,只是她知道自己终究会离开流芳派。
离开流芳派事小,在哪都能降妖除魔,匡扶正道,这是洛尘星毕生的夙愿,但这不是江蓼亭的。
而且她似乎也没了斩妖除魔的立场,她就不是善良之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
他们之间,终究要背道而驰。
于是江蓼亭并未回答,而是仰头问道:“妙虚峰何事?”
洛尘星反而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只是师尊传信来说,不久后要回来了,她特地在信中问起你的现状,我暂时还没把事情告诉她。”
说完后,他看了看江蓼亭,又斟酌着说道:“师兄我无能,师尊回来之后,掌门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到时候你就不用受这些苦。”
但其实江蓼亭知道,洛尘星是想问她近况,她肯定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而且她也断联了那么些天,他的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即使这样,他依旧没有上来质问她,而是选择把她带回妙虚峰。
江蓼亭心想:妙虚峰很好,谯吟师尊也很好,洛尘星师兄更是天底下第一好,但她却不能安然回山了。
面对洛尘星的轻言软语,江蓼亭却还是笑着摇头:“师兄,我暂时无法跟你回去,我还有事情必须去做。”
洛尘星一听惊讶地瞪大了眼,忍不住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论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讲。”
还没等江蓼亭回答,两人身处的地方忽然扑簌簌地落下一堆落叶来,江蓼亭下意识伸手一抓,却惊异地发现落在她手中的叶子上竟然有烫金的小字。
“寻绯云,至冥渊城。”
此时洛尘星也阴差阳错地得了一片落叶,上面写着:“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洛尘星满头雾水,江蓼亭却突然下了狠心,她高声喊了一句:“夏无烬,带上他,走!”
说完后自己也捏了个决玩起了失踪。
这是金流意教他的决,洛尘星一时半会不可能再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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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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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蓼亭就这么逃了,真的从洛尘星面前消失的那一刻,她忽然大脑一片空白,鼻眼却有淡淡的酸意。
等她停下脚步后,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直钻心口,她不由地屏住呼吸,却还是没止住从眼角滑落的泪滴。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狼狈,经此一事,她和洛尘星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洛尘星也许还是谦和温柔的师兄,她却再也不是天真活泼的师妹了。
江蓼亭在独自黯然神伤的时候,夏无烬却带着尚在昏迷的金流意找到了她。
他随意把金流意给抛在一边,冷笑着问:“刚才那人是你师兄,那你为何要逃?”
江蓼亭听得出他言语里的讥讽,只是她没必要和夏无烬说什么,此时只是出声道:“计划有变,我们接下来去冥渊城。”
夏无烬听完冷冷轻笑:“冥渊城?你倒是想得开,总是喜欢往危险的地方跑,去送死吗?”
江蓼亭板着一张脸,不想多说,只把手中的树叶抛了过去。
夏无烬意味不明地笑笑,低头看了一眼后,脸色却瞬间大变,他再次抬头的时候,有种灵魂都被抽走的失落,有气无力地说出:“去吧。”
江蓼亭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她的猜想大概是对的。
这时候她走上前去想扶起金流意,在她的手刚碰到金流意的脸颊时,金流意却倏地睁开眼,风驰电掣般朝她出手。
江蓼亭虽然没有防备,但也没金流意得手,她抬手握住他的手臂,怒目瞪着他:“你又在发什么疯?”
“发疯?我听得一清二楚,你有师兄,那是谁?”
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江蓼亭哑然失笑:“你认识,不过我觉得没必要介绍你两认识。”
金流意却强硬地挣开她的牵制,重重一拂袖:“我就知道,你为了骗取我的信任,不惜伪装成无亲无故的模样,只可惜我有眼无珠,比夏无烬还不如。”
在旁边沉默许久的夏无烬听到这话,冷不丁发声:“你们吵架,与在下何干?”
江蓼亭当初就是骗了他没错,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解释的机会,只不过现如今事情出现了转机。
她想了想,坦诚道:“这样吧,我们今天打一场,点到即止,要是你赢了我,我会把无朝露给你,你可以走。”
此话一出,金流意满是死寂的眼里燃起了些许希望:“此话当真?”
江蓼亭扯着嘴角淡然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敢和我一战吗?”
金流意怒目而视,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有何不敢!”
夏无烬看到这个场面,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便抱着剑走向远处,口中不忘叮嘱道:“不要浪费时间,速战速决。”
江蓼亭勾起唇角笑了笑,手中的剑狠狠一抡,银光乍现后,一股猛烈的剑气就已经席卷而去,金流意闪躲开来,衣角却还是被无情斩断。
他咬着牙看向江蓼亭,恨恨地问:“不是说点到即止,难道你想下死手吗?我的小跟班。”
江蓼亭眼神冷冽,说话间已经逼近金流意的身前:“你看清楚了,现在的我到底什么样!”
她并没有给金流意喘气的机会,手中的剑带着灼人的光,挥舞间犹如长虹贯日,势不可挡,金流意也不甘示弱,多少人命丧于他的剑下,举起剑抵挡的时候,身体中那股嗜血的感觉又在喷溅。
杀了他!杀了她!
明明说好点到即止的人,却在兵刃相见之后,莫名下了重手,恨意随着杀意一起弥漫,全都汇聚在剑尖。
一时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他们看不清彼此,却凭借着敏锐的感觉死战着。
而两人爆发出来的力量摧枯拉朽,差点把周围夷为平地,站在远处的夏无烬怒不可遏,他和雪灵兽一起紧紧地扒在地上,才免了被吹走的命运。
而这股强大的力量过后,处在战斗旋涡中的两人却反而慢了下来,若说刚才是海啸崩腾而至,现在却像是露珠滴入山中小涧,和缓却有力。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开,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正好鸦默雀静,月白风清,江蓼亭从消散的尘土中看到了金流意冷寂的眼眸。
两人的剑还指着彼此,但她笑着耸耸肩,淡淡道:“你输了。”
随后她的下巴上传来了新鲜的痛意,然后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但她毫不在意地抬手一抹,看也不看,只盯着金流意道:“愿赌服输,跟我走吧。”
她划破了金流意的脖颈,长长的一道口子正在渗着血,她真的点到即止,如若不然,现在的金流意只是倒在她面前的一具尸体。
事到如今,金流意眼里却没多少恨意,他利落地抛开手里的剑,擦着江蓼亭的剑尖朝她靠近。
而他颈间的伤口更甚,但他也不甚在意,而是冷冷地盯着江蓼亭,出声质问:“你完全有另一个选择,为什么非要选择和我继续纠缠?”
两人的呼吸已近在咫尺,这让江蓼亭不由地皱了皱眉:“不想受伤的话,离我远点。”
金流意却自暴自弃地笑了,接着却以不亚于战斗中的气势吻上她的唇。
那一刻江蓼亭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可她怎么能在金流意面前示弱。
江蓼亭没有躲避,反而是试探地吻了回去,本来金流意还用贪得无厌的姿态索取着,被这么一吻他反而退却了,恢复神志的眼里满是迟疑。
江蓼亭却更加主动,伸手摸到了他心跳如擂的胸口后,她也像沉醉其中一般,舌尖滑上了金流意的唇。
这会金流意彻底跳开了,完全没了刚才怒气冲冲的模样,而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属于他的世界正在崩塌。
江蓼亭见状更不会选择退缩,她牢牢盯着他,似乎想把他据为己有,在抬手擦了擦唇角后,才说道:“我以为这是你打不过我,然后恼羞成怒的小把戏,不是吗?”
金流意听到这话却觉得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他绷着一张脸看着她,心里却像是骂了她千百遍。
可他又忍不住看着她,看她在月光下轻盈的发丝,看她嚣张不服软的眼神,看她莹润的唇角。
金流意在那时怀疑了自己,也否定了江蓼亭。
“不是。”一句话说完后,再次凑近的他却莫名其妙地选择了温柔,如果刚才是带着恨意的纠缠,现在就成了意味不明的缠绵。
他这是怎么了?醉了?疯了?被生活击垮了?金流意无法理解江蓼亭,也理解不了自己,但当时天地可鉴,那一刻他对江蓼亭的,只有最原始的,想要把她吞入腹中的冲动。
他吻得忘我,手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脸,嘴唇也摸索着往下时,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一时间他柔软的心软得不能再软,这竟然是他划的,他真的罪该万死。
等他想再亲亲那道伤口的时候,江蓼亭吃痛地“嘶”了一声,她仰起头躲避他的亲吻,手却下意识地掐住了他的脖颈:“再动那个地方你就死定了。”
金流意只好悻悻地放开她,看向她的眼神却说不上清白。
江蓼亭无奈地笑笑,直言道:“你先想想等你清醒后要怎么面对我吧。”
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给金流意当头棒喝,他的眼神开始闪躲,脚步也逐渐虚浮,最后竟然头一栽,倒在了江蓼亭肩上。
江蓼亭长叹三声,低下头恨其不争地看着他:“你要是装晕你也死定了,知道了吗?”
可金流意好像真的晕过去了,他再也没了动静,只有微弱的气息,似乎一个吻就耗尽了他所有的修为。
江蓼亭望天无语,她发誓她虽然有点来头,但真的不是狐狸精。
更可笑的是金流意的颈间还在滴着血,江蓼亭也不由感叹,刚才他是怎么想的,是怎么一种感情支持着他忘了伤痛做出那么过火的事情。
这一天她的情绪也在起起落落,可事到如今,她还是选择伸手抚了抚他的伤口,在她温柔的轻抚下,鲜血止住了,还有隐隐想要痊愈的苗头。
江蓼亭做完这事,眼神却意外地瞟到了金流意的嘴唇,呃……他们……这……
算了,她总在欺瞒金流意,但该坦荡的地方总得坦荡。
于是她低下头,轻柔地吻了吻他的眼睛。
那就再纠缠一会吧。
远处的夏无烬觉得今晚自己真是遭受重创,他把剑扛在剑上,冷酷无情地说道:“我有一天要杀了这两个人。”
附在雪灵兽上的沉缨一听乐了:“这么远都被你给看见了?看来你这眼睛时好时坏嘛,但你怎么刚才不阻止,非等人什么都做了才说,我看你就是嫉妒!”
夏无烬觉得和这种人形都没有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沉缨却自顾自地讲个不停:“哎,要是你想,我也可以帮你,以前我可是妖中红娘,只要找我的,没有不成的,你喜欢什么样的?”
夏无烬没说话,他只是抬起剑发了狠般追着沉缨砍,可怜无辜的雪灵兽,被他追得嗷嗷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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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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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流意梦见了自己的坠京楼,那个他好不容易寻得的藏身之处,这么多年来他藏匿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得很好。
即使后来江蓼亭闯入,他也度过了一段宁静的时光,江蓼亭……她是个谜。
金流意也在坠京楼里看到了她,此时的她背对着他坐在他的位置上,背影看着无比孤寂。
他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叹了口气,而江蓼亭却被他的叹息声吸引,忽然转过身来。
她褪去以往的傻气,脸上全是冷漠,看向他的眼里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她就这么盯着他,上下打量,似乎把他从头到脚都算计了个遍。
这样的她令他陌生,令他胆寒,金流意因此惊诧地大喊了一声:“江蓼亭!”
随着急迫的喊声过后,压在他胸口的大石反而没了,他快步走上前去,却一脚踩了空,直接脱离梦境惊醒过来。
江蓼亭也听见了他的喊声,站在窗前的她回头望,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梦见我了吗?”
金流意这时看到的却不是漆黑的坠京楼,反而是张灯结彩的灯楼,楼外笙歌鼎沸,红飞翠舞,江蓼亭站在暧昧不明的灯火前,含笑看向他。
他暗自喘了口气,摇摇头:“没事,这是哪?”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是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喑哑,仿佛大病初愈,难听得他再说一句的心思都没了。
江蓼亭走过来手搭上他的额头,确认他没高热后,才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冥渊城,听说过吗?”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冥渊城是世间最繁华的地方,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喜欢在这里豪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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