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们和她的感觉也差不多,谁也不敢相信这人要开冥渊府,眼前这人看起来除了很会挑水劈叉之外,实在是没什么起眼之处。
况且场外没有任何人认识他,就连男子报出自己的名字:“林荻”,却还是没一个人听过他的名字。
几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更有甚者开始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江蓼亭暂时看不出男人的深浅,但又觉得这男人不会那么简单。
毕竟这种以命为赌注的局,只要智力正常,一般不会有人上台开这种玩笑。
江蓼亭暂且留了个心眼,但已经有人上台想挑战一下樵夫林荻了。
应战的人也没有多大的恶意,他毕恭毕敬地朝林荻一拱手示意,随后便发动猛烈的攻击。
应战的男子为人还行,只可惜他错误地估计林荻的实力,林荻只用了一招,也就是这一招,就把男子掀翻至场外,直接把人打吐血,却也留了一条命。
啧,看起来是个劲敌,江蓼亭的希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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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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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第一场就如此血腥又迅捷的战斗,江蓼亭真觉得后面不用再看了,她已经差不多了解了林荻的实力,只怕他们会一起经历冥渊府的试炼。
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或许是林荻看起来太过平平无奇,总有人不信邪地觉得他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对手太菜。
这么一来,上台应战的人多了起来,林荻却力气惊人,周身更如铜墙铁壁,旁人要么近不了他的身,要么就是攻击全部被他给挡下。
更何况林荻只取胜,从不害命,败在他手下的人都有一个喘息的机会,而林荻放到金秤上的却是极为罕见的万年灵芝,这一物的吸引力实在太大,总有人会觉得自己就是林荻手下那个漏网之鱼。
正因此上台找林荻挑战的很快满了十人,林荻来者不拒,通通送他们下台。
更可怕的是这么一套下来,林荻竟然大气都不听见喘,取得了十场胜利后,他怒瞪着眼,举起双手在场上沉默地挥了挥,就这么下了台。
想开冥渊府的人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而且这一次遇到了外表如此平凡,但实力如此强大的,看客们激动不已,在林荻下台后依旧喋喋不休地议论了半天。
不过依旧还有人记着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他们当初可是奔着南山五派的人来的,虽然林荻发挥出彩,但要是能看到南山五派的出场,那更是十年难遇一次。
此时江蓼亭回头看向金流意,轻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金流意已经着装完毕,此时却若有所思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片刻后才给了回应:“似乎还少点什么。”
夏无烬一听插了句嘴:“这可是在下能找到的最像的衣服了,再像也没了。”
金流意没应声,只安然笑笑,接着他自顾自地系上头上的布巾,自然地蒙上面,顺带多蒙了一只眼,只露了半只眼睛在外。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看到你的脸,明白吗?”
金流意听见江蓼亭的叮嘱,只无所谓地笑着什么都没说,随后他伸手捋了捋自己垂下来的黑发,随手这么一理后,纯黑的发丝却在瞬间变成了耀眼的银白色。
发色一变,那件黑金夜行衣就像焊在他身上一般无比合身。
江蓼亭和夏无烬对此想说点什么,但金流意身上却有一股阻止他们继续开口的气场,两人只好静默地看着金流意穿戴好装束。
这时候已经到了暗夜,暮色渐凉,风中多了萧瑟的寒意,月若银盘,大地一片莹白,正是出场的好时机。
“我送你一程。”
话音落地,江蓼亭隐在黑暗里捏了个诀,无数的黑蛾便像昏了头一般,横冲直撞地往会场涌来。
台上的看客们惊讶不已,却也纷纷闪躲,生怕那古怪的飞蛾停留在他们身上。
但会场中的飞蛾却训练有素地往白色布条上撞,只片刻的时间,白色布条上便被染成了可怖的黑色,飞蛾却还在奋力地振翅,吱呀乱叫着,毫不掩饰地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也就瞬间的时间,白色布条忽然开始自燃起来,一捧熊熊大火后,布条已逐渐化为灰烬。
“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在布条的最后一丝火苗落下的时候,地上却忽然多了个漆黑的影子,然后一个人形在火光中渐渐显现。
刹那间看台上发出了轰鸣声,任谁看了都能猜到这人是谁,除了期待已久的南山五派之外,不可能再有别人。
黑衣人却像厌烦了这潮水一般的吵闹,他抬手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场诡异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角,暗金在夜里浮动,阵阵奇异的幽香袭来,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危险。
看台上却也因此而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黑衣人很满意这个环境,他勾唇笑笑,像支箭一般轻松跃上金秤,负手站在金秤的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所有人。
“好久不见,人间。”
这话一出,场上的议论再次被引燃,有人大着胆子问道:“你当真是南山五派的人吗?”
黑衣人在风中轻嗤一声,淡然道:“我不是,难道你是吗?”
一问完毕,又有人接着问道:“那你来这里意欲何为?明明南山五派早已沉寂许久,为何突然现世,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黑衣人俯瞰着尘世,发出低沉的笑,但那笑意却逐渐癫狂,整个会场里都充斥着他狂放的笑声。
接着他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恶狠狠地拉下挡住眼睛的黑布,一只冒着猩红的光的眼睛露了出来。
只一看,就知道那只眼睛极为不祥,除了一直流动的红光之外,整个眼睛连带着眼眶,都漆黑得像深潭,而那个深潭更是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似乎早已吞噬了无数个妖魔。
“为的就是一只眼。”说完,黑衣人毫无预兆地抬起手,用力地抓紧自己的眼球,当场就捏爆。
鲜血四溅的时候,黑衣人才缓缓地松开手,他把自己捏的稀碎的眼球往下一抛,笑容如初:“这个答复可还满意?”
这下没人再敢议论了,只不过在红台之上的人也不都是软蛋,在黑衣人让场面冷下来后,红台之上飘出一名紫衣女子来。
她不卑不亢地转动着手里的剑,朝黑衣人道:“不管你是谁,来到冥渊城就得遵守这里的秩序,就让我先来挑战你吧,如何?”
黑衣人抬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从容道:“请随意。”
紫衣女子并不恼,继续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黑衣人矗立在月光下,似乎在斟酌着要不要回答,在世人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说道:“我乃南山五派之中的鬼门门主,到了地府的话,也要记得我是谁,明白吗?”
紫衣女子却不惯着他这种嚣张的气焰,她提剑袭来,几招下来,身手确实不凡。
江蓼亭在台下安静了看了会,心中大致有了定论,她知道金流意能赢。
眼下还有事情等着她去做,此刻她没有一丝犹豫,直奔曲墨芳所在的红台。
曲墨芳对她的突然造访颇为惊讶,曲植也大为不解,讶异过后却成了怨怼:“你怎么来了?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乱闯的?”
曲墨芳难得的沉了脸,低声斥责曲植:“我怎么教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曲植心情本来就不好,被这么一吼,更是委屈到连看戏的心情都没了。
他朝着江蓼亭怒目而视,似乎已经在心里把她骂了千百遍。
江蓼亭却没功夫去哄小孩,此时只和曲墨芳道:“你听说那个奇怪的传闻了吗?”
曲墨芳笑而不答,摇头无奈道:“我还以为江姑娘上来是为了赴曲某的赏月之约,没想到是为了这种凡尘俗事。”
江蓼亭闻言只好苦笑:“我可没曲公子那么好的雅兴,现如今鬼门门主出世,正在台下打得水深火热,剑光冲天,这不比月色夺目?”
曲墨芳听得一声叹息:“唉,这可惜了这月色,喧嚣的世俗还是高攀了,多少无可奈何尽在不言中。”
江蓼亭对他的态度并不惊讶,她气定神闲地笑笑,出声道:“既然墨芳公子心系风月,不染红尘,那就请放我一马,要是我在场上的话,你别来拦我,我也不会干涉你,如此这般,可行吗?”
曲植一听这个话茬,忙说道:“放心吧,你要是送死,我们不会有人去救你的。”
这话在江蓼亭听来和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她怡然自若地伸手揉了揉曲植的脑袋,眯着眼笑:“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很容易死哦。”
当然她也不会给曲植对她动手的机会,话一说完,她人已经站在栏杆上了,身旁是随风荡漾的纱帐,她的身影也看起来透亮轻盈,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一跃。
她再次看向曲墨芳,朗声道:“不情之请,还望墨芳公子成全,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曲墨芳无声地笑着,却还是朝她轻轻点头。
江蓼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心满意足地在栏杆上踱步片刻,真就如轻盈的燕子一般,衣角一翻便坠了下去。
多么伶俐矫捷的身姿,实在是让人想忽视都难。
而也就她上红台说几句话的功夫,由金流意假扮的鬼门门主已经换了好几个对手,而他依旧游刃有余,打谁都丝毫不费力。
江蓼亭安静地看了一会,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密音说道:“差不多了,我来找你。”
场上的金流意却险些因为这话而受伤,他余光往这里一撇的时候,对手的剑正好从他手臂划过,稍有不慎,他挡在脸上的布可就破了。
于是金流意选择速战速决,他不再遮掩,抬手狠狠一劈,提剑的男人就以一个畸形的姿势瘫倒在台上。
此刻金流意故作高深地冷笑起来:“哼!数年不见,你们也就这点水平,我看今天还有谁敢应战?”
金流意和江蓼亭配合得不错,话一说完,江蓼亭就以磕磕绊绊的姿态飞上擂台,中气不足地响应:“我来挑战你!”
说完她双手奉上自己的筹码,一支温润莹白的玉笛,也是传说中的玉回笛。
金流意站在远处瞥了瞥,忽而问道:“这可是好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你是谁,报上名来?”
这还是江蓼亭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份,她握着剑想了想,高声道:“坠京楼江蓼亭,申请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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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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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蓼亭初一上台,一句结巴的话又惹得人声沸腾,江湖上大家都听说过坠京楼,但这么多年来,坠京楼金流意最为出名,还真没听说这个叫江蓼亭的。
而黑衣人也冷冷一笑,不屑道:“坠京楼?似乎在哪听说过,但那不重要,现在是你想和我一战吗?”
江蓼亭眼神闪躲,却努力抬起手中的剑:“有……有何不可!”
鬼门主听完更是放肆大笑,豪放地掀起衣袍站定后,直接朝江蓼亭摆手:“你还不够格,下去吧,让你家楼主上来!”
江蓼亭听到这话涨红了脸,气恼地反击道:“就你还见不到我们楼主,看招!”
江蓼亭说完,一道凌厉的剑风就甩了过去,鬼门主低笑着,闲庭信步地躲开了她的攻击。
“别天真了,我不想伤你,让你家楼主上来,是死是活我会给他个痛快。”
江蓼亭也十分配合地和他演戏:“就你还不配和我家楼主动手!”
鬼门主听完却哑然失笑,打趣道:“如此紧张干嘛?你为何处处维护他,怎么,你喜欢他吗?”
这一问题抛出后,江蓼亭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金流意的私心,眼下她本该强烈否决,可眼前这只露出一只眼的人却让她犹豫了。
片刻后,她才冷冷道:“我们的关系不容你置喙,动手吧,如果我今天不死在台上,那就是我赢。”
鬼门主听完这话忍不住抬手鼓掌:“好!看来坠京楼里个个都视死如归,那我成全你,先解决了你,再送你的楼主来陪你。”
江蓼亭并不应答,她举起剑挡在眼前的时候,眼里是不容忽视的义不容辞。
然后她用密音朝金流意道:“动手吧,带着你对我的恨意,我给你这个机会。”
金流意微微仰头,不屑地轻笑一声,双手重重一拢,阵阵黑风就朝江蓼亭怒号而来,以风卷残云的攻势掀翻了江蓼亭。
江蓼亭可不会坐以待毙,她以迅雷不及之势翻身起来,从侧路包抄,试图偷袭鬼门主的双臂。
她把所有真气汇聚在剑上,剑身划过之处,皆是一道道耀眼的赤色,热气灼人,江蓼亭就凭借着这股凶狠的力量斩断呼啸的狂风。
就在她就要朝着鬼门主更近一步的时候,漫天的风沙却忽然凝聚成一股强力,这次他没选择掀翻她,而是幻化出一条粗壮有力的手臂,上来就气势汹汹地捏住了江蓼亭的身躯。
而鬼门主的背后,更多的黑沙源源不断地流出,细小的黑沙汇聚在一起,逐渐成了千条万缕的手臂,如同天女散花一样长在鬼门主背后,张牙舞爪地宣扬着它的可怖。
其中狠狠攥住江蓼亭的那条手臂最大,明明只是虚无缥缈的风,但那股强大又邪恶的力量却像是来自深渊,让凡人看了闻风丧胆,只一眼就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江蓼亭当时真觉得自己身体里面的血管都在接二连三的爆开,金流意的这场戏,确实全心全意地投入了自己的真心。
难道他真的就那么恨她吗?
重压之下江蓼亭几乎不能思考,鬼门主却格外轻松,他哼笑一声,再次道:“让你们楼主出来,不然我的眼珠就是你的下场。”
江蓼亭嘴角已经开始渗出暗黑色的血,她尽力一吐,含糊不清地道:“我不是那种没用的东西。”
鬼门主闻此言,笑意更深:“那你想成为我的眼珠吗?”
末了他又补上:“跟了我,我可以保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你们楼主给不了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如何?”
江蓼亭似乎也入戏太深,她虽看起来奄奄一息,却还是笃定地摇头:“痴心妄想。”
这词一出,鬼门主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揍了江蓼亭一拳:“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何处处维护他?”
江蓼亭忽略嘴角的痛意,眯起眼睛睨着鬼门主,波澜不惊地说道:“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关系。”
“哼!相依为命,这是世上最可笑的话,你半条命没了,他人呢?我看他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杀人如麻,冷血无情,对任何人都只有利用之心,你觉得呢?”
听见他这么一说,江蓼亭似乎真的动了气,她愤怒地挣扎起来,不服气地高声喊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他的苦衷吗?知道他的苦心经营吗?听过他的理想抱负吗?感受过他的倾心照料吗?这些我都知道,我都懂!你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你都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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