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股过于强烈的压迫感下,纪骞声音不受控制地在抖,伴随着因疼痛而致的吸气,他现在浑身都疼得要命,脸上刚刚挨了一拳,手被踩着,腹部更是疼得像刀在绞。
“那就是两只手。”陈迟俞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一个木制摆件。
似乎是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纪骞立马扬起右手,大喊着改了口:“这只!这只!”
陈迟俞将纪骞那只拉过来,按在床头柜上,抬手扬起手里的重物。
“陈迟俞!”
周望舒在他快要将摆件砸下去时大喊了他一声,她知道他是想废了纪骞的手帮她出气,但不行,他不能这样做。
“陈迟俞,他没来得及把我怎么样,我什么事也没有,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陈迟俞望着她,用像宽慰她一般的温柔语气开口,“一只手而已,我赔得起。”
“乖,闭上眼睛。”
语落,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攥紧那个摆件重重砸向了纪骞的那只手。
看见他手落下的那一瞬间,出于畏惧与本能,周望舒用力闭上了眼。
“啊——!”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惨叫。
耳膜传来阵痛的撕裂感,周望舒浑身抖动了一下,想睁眼。
“别睁眼。”陈迟俞起身将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抚了一下。
感受到头顶温柔的力度,莫名地,周望舒便真的乖乖听话将眼睛闭好。
陈迟俞又抚了下她的头,然后往前走两步,脚边是纪骞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纪骞痉挛般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左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痛得整张脸都是扭曲的。
陈迟俞将地上的手机踢到他面前,“自己报警。”
纪骞看着跟前的手机,不知想到什么,瞳孔剧烈颤动着。
过了两秒,他抬头看向陈迟俞,颤抖着声音说:“我不会报警的陈总,手是我自己不小心砸的。”
陈迟俞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纪骞,明明没什么表情,可望那双漆黑的眼,却仿佛从空中坠落时望进无尽深渊。
盯了地上的人片刻,他收回目光,转身将床上蜷缩着身子的姑娘抱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抱着她跨过地上的人走出房间。
“没事了。”在楼梯上,他轻轻拍着她的头说。
“嗯。”
周望舒倚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腔下强有力的心跳声,那心跳声让她觉得安稳。
陈迟俞一路抱着她出了别墅,上车,到车里也还抱着她。
车开出去一段,怀里的人仰起头看向他,轻声问:“真的没关系吗?”
陈迟俞知道她是在说刚刚他对纪骞做的事。
他垂眸,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动作温柔,声音却沉冷得令人心惊:“一只手算什么,他要真动了你,我让他死。”
闻言,周望舒心头重重一跳,她不觉得他在夸大说辞。
“陈迟俞,现在是法治社会。”她蹙眉沉声道。
他声音依旧是冷的,“法律之内也多的是办法。”
第41章
“法律之内也多的是办法。”
听见陈迟俞说出这句话, 周望舒心里顿时冒出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绝对不能站在她的对立面。
陈家的权势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陈澈在上学期间就能轻轻松松让知名企业倒台,陈迟俞如今又说了这种话, 让人很难不心生畏惧, 纪骞估计也是听到过什么风声,才会那么怕陈迟俞。
“在想什么?”男人抚了抚她的头。
周望舒抬眸,“陈迟俞。”
她喊他的名字, 声音低低的。
“嗯。”陈迟俞柔声应。
“我是不是该收敛一点?”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那么胡作非为, 是不是就不会惹上纪骞这样的人了。”
听她这样说, 陈迟俞眉头沉了沉, 不自觉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在想,她是真的害怕了。
在踹开那道门时,看到她被一个男人狠狠掐着脸,看到她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害怕而泪流满面, 他险些完全失去了理智,差一点就动手折了那混蛋的脖子,他想他死, 想当场就弄死他。
那人也确实该死。
“要是不胡作非为了,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那还是周望舒吗?”
周望舒愣了愣,她很多时候都分不清,哪一面是她真实的样子, 哪一面是她伪装出来的样子, 但能肯定的是, 她周望舒从小到大都是胡作非为的,在没有披上伪装前, 她甚至更加任性妄为,看谁不顺眼直接明着跟他干。
不胡作非为的周望舒,那就真的不是周望舒了。
于是,她冲陈迟俞摇摇头。
“那就继续胡作非为,”陈迟俞告诉她,“在我身边,你可以永远只做周望舒。”
怀里的姑娘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哭过的眼睛还红着。
他迎着她颤动的眸光继续说:“想怎么胡作非为,就怎么胡作非为,我给你兜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声音太过温柔,又太过温暖,周望舒只觉鼻子忽的一酸,接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哭什么?”陈迟俞抬手帮她擦去眼泪。
以为她是心有余悸才因为这样一句话哭了,他俯下身来以完全的姿势抱住她,脸轻贴她头发,摸着她的脑袋温声开口:“没事了,纪骞这个人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说到纪骞,周望舒表情一怔,从他怀里抬起头,抽搭着鼻子,用带着鼻音的哭腔问:“你会把他怎么样啊?”
“放心,不会犯法,”他轻笑,“多的就不要好奇了,嗯?”
明明很想知道,但听着他那像轻哄的语气,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男人重新将她的脑袋按回怀里。
在他肩头趴了会儿,周望舒感觉酒劲儿又上来了,头很晕。
今天他们喝的酒里是加了东西的,若不是被纪骞那么一吓,她不可能清醒,这会儿放松下来,自然抵挡不住药物带来的作用。
很快,她沉沉睡了过去。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睡着后还是会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听到那一阵阵小猫似的声音,陈迟俞垂眸,眼底有淡淡笑意漾开。
回了尚府大厦顶层公寓,陈迟俞将怀里的姑娘轻轻放到床上,为她脱鞋,拿毛巾给她擦去脸上干涸的泪痕,动作温柔。
静静看了会儿熟睡的她,他拿出手机给刘胥文发了条消息,然后起身去洗漱。
回来后,他上床躺在了她的身旁,将她搂进怀里,全然不介意她满身未散的酒气。
第二天被生物钟叫醒后,他也没有起,继续陪着她睡。
只要醒了,他一般很难再睡着,不过正好,他不想再睡过去,就想这样静静抱着怀里的人,清晰的感受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他贪恋那抹温度。
在此之前的三十年,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独自入睡,从还是一个婴儿,到孩童,再到少年,成年,最后到如今三十而立,一直都是。
他也贪恋这样的拥抱。
拥抱对他而言,比亲吻更令他心动。
小时候,不懂亲吻的意义,但拥抱,是连婴孩也本能渴望的东西。
一个简单的拥抱,许多人刚出生便能拥有,他却用了三十年时间才得到。
不过没有关系,他并不渴望孩童时期的那些人来拥抱他,他只想和此刻怀里的这个人拥抱,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
由于药物作用,周望舒一觉睡到了下午。
同样是由于药物作用,她头痛得要命。
这么长的时间,早就醒过来的陈迟俞竟也一直没起,所以她刚醒过来,他便注意到了她似乎很不舒服。
“头疼?”
“嗯。”
周望舒还没完全醒过来,下意识朝他怀里拱了拱,将头埋进他胸口。
因她这动作,陈迟俞轻牵了下唇。
他低头,于她额间烙下轻轻的一吻,“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叫医生。”
“嗯……”周望舒迷迷糊糊地回。
陈迟俞掀开被子下床,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
从醒过来到这个时间,他一直没看手机,今天是初七,还没到上班时间,他收到的消息不多,手机里只有刘胥文发来的两条微信。
他没看短信,点开通信录给楼层管家打了电话过去,“叫个医生过来,再来个人过来做点清淡的东西。”
“您是哪儿不舒服?”楼层管家问。
“酒后头疼。”
挂掉电话,他点开微信。
3:05,刘胥文:【纪骞连夜出了南城。】
6:38,刘胥文:【纪骞买了飞美国达拉斯的机票,七点十分登机。】
看完这两条消息,陈迟俞似扯唇笑了声。
美国。这人可真会挑地方。
在那儿,不小心挨一枪很正常,磕嗨了死在哪个角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关掉手机,迈开长腿去接了杯热水。
“来,喝点儿热水。”他坐到床边,一手端水,一手撑在枕头上,抬起食指用指腹轻敲了敲周望舒的脸。
周望舒胃里也有点难受,但可能只是饿了。
她有气无力地攀着陈迟俞的胳膊起来,靠着陈迟俞的肩膀喝水,她两只手都捧着杯子,但实际是陈迟俞在喂她。
喝完水,她又躺回去,像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陈迟俞在床头柜上拿过来一颗糖,拆开递到她唇边,“吃个糖?”
周望舒闭着眼张嘴将糖含了进去,湿润的唇瓣一并含吮到了两段指尖。
不经意的触碰,却令俯身在她跟前的男人眸色一沉。
跟她在这张床上什么疯狂的事儿都做过了,竟然还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她勾起一些龌龊的心思。
他垂眸低笑,抬手揉了揉了那颗小小的脑袋。
医生和佣人很快过来,平常这屋子除陈迟俞是没有其他人的,只有在饭点或者他离开的时候佣人才会过来。
佣人在厨房做饭,医生到卧室看了周望舒的情况,给她开了点儿药。
等佣人把饭做好,陈迟俞抱着她去吃东西。
她还是没什么力气,不太睁得开眼,但又实在饿得慌,全程都是陈迟俞将粥拿勺子喂到她嘴边的。
吃完饭,把药吃了,周望舒终于觉得好了些。
再躺了会儿后,她脑子逐渐清醒过来。
快躺了一天了,她想起来走走。
彼时是下午四点多,冬天的夜幕来得早,天边已然透出一片淡淡的粉色,几缕透蓝浮在云层边缘,像梦境。
顶层,落地窗,很适合看晚霞,周望舒却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晚霞。
她一般来这里都是晚上了,她不敢来太早,怕肾亏。
来这儿呆的时间除了睡觉和吃饭,大多时间都在做,陈迟俞那条死鱼真的是要把三十年来禁的欲全在她身上讨回来。
所以,来这儿这么多回,她一直没有怎么逛过这间公寓,平时过来基本就只在卧室和客厅活动。
“陈迟俞,我想走走,能带我逛逛你其他房间吗?”她问。
“有什么不能的,”陈迟俞掀开被子,“走吧。”
这间顶层公寓还真挺值得逛的,虽是极简风却处处都透着设计感,很有格调,不时还能碰到个高科技,泳池就很有科技感。
他家泳池并非露天的,但因为头顶和前方的玻璃太透,一打眼看起来跟露天没什么区别,而且它也可以是露天的,两片完全未经切割缝合的玻璃可以升降收缩,将这个室内游泳池变为露天游泳池,泳池还能往前移动,悬在108层的高楼之上,可以说是很牛逼了。
这大冷天的,周望舒当然不想进露天泳池,就趴在泳池旁的护栏上,从108层往下俯视。
从泳池回来,陈迟俞带她进了一间琴房。
琴房的正中央是一家可以称为艺术品的钢琴,四周还摆放着诸多乐器,笛子、萧、吉他、小提琴、手碟、口琴……什么都有。
“这些乐器你都会?”
周望舒只是随口一问,他并不觉得陈迟俞会这里面的所有乐器,这些乐器光是粗略一看都有二十多种,陈迟俞这样一个大忙人,怎么可能都会。
然而陈迟俞却说:“都会一点儿。”
周望舒顿时将双眼瞪成了铜铃,“陈迟俞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什么都会?”
“闲着的时候总要找点事做。”陈迟俞淡淡道。
“你哪儿来那么多时间?”
“三十年,我不社交,不谈恋爱,需要的睡眠也少,你说我哪儿来的时间?”
他要这么说,一切就很合理了。
“你为什么不社交?”周望舒觉得他应该是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事促成了他冷淡的性格,但她刚刚才判断错了一件关于他的事,他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她还是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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